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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三十二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三十二 <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 三十二(一九四七).一九四七年八月二十六日決議案 〔S/525,Ⅲ〕   安全理事會,   鑒於軍事行動現仍在印度尼西亞共和國領土內進行。   一.爰請荷蘭政府及印度尼西亞共和國政府注意一九四七年八月一日理事會關於停火命令及和平解決其爭端之決議案二十七(一九四七);   二.促請荷蘭政府及印度尼西亞共和國政府嚴格遵守一九四七年八月一日安全理事會之建議。 第一九五次會議以十票對零透過,棄權者一(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 32 Category:LC-印度尼西亞 es:Resolución 32 del Consejo de Seguridad de las Naciones Unidas ru:Резолюция Совета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ООН № S/RES/32 (1947) id:Resolusi Dewan Keamanan PBB 32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三十五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三十五 <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 三十五(一九四七).一九四七年十月三日決議案 〔S/574〕   安全理事會,   決議:   一.請秘書長擔任三國委員會8之召集人,並安排其工作程式;   二.請三國委員會急速開始執行其職務。 第二○七次會議以九票對零透過,棄權者二(波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 ---- 8 參閱上開決議案三十一(一九四七)。 35 Category:LC-印度尼西亞 es:Resolución 35 del Consejo de Seguridad de las Naciones Unidas ru:Резолюция Совета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ООН № S/RES/35 (1947) id:Resolusi Dewan Keamanan PBB 35
魏書/卷111
魏書卷一百一十一 二儀既判,彙品生焉,五才兼用,廢一不可。金木水火土,鹹相愛惡。陰陽所育,稟氣呈形,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雲雨,春夏以生長之,秋冬以殺藏之。斯則德刑之設,著自神道。聖人處天地之間,率神祇之意。生民有喜怒之性,哀樂之心,應感而動,動而逾變。淳化所陶,下以惇樸。故異章服,畫衣冠,示恥申禁,而不敢犯。其流既銳,姦黠萌生。是以明法令,立刑賞。故書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撲作教刑,金作贖刑,怙終賊刑,眚災肆赦。」舜命咎繇曰:「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夏刑則大辟二百,臏闢三百,宮闢五百,劓墨各千。殷因於夏,蓋有損益。周禮:建三典,刑邦國,以五聽求民情,八議以申之,三刺以審之。左嘉石,平罷民;右肺石,達窮民。宥不識,宥過失,宥遺忘;赦幼弱,赦耄耋,赦惷愚。周道既衰,穆王荒耄,命呂侯度作祥刑,以詰四方,五刑之屬增矣。夫疑獄氾問,與眾共之,眾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先王之愛民如此,刑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 逮於戰國,競任威刑,以相吞噬。商君以法經六篇,入說於秦,議參夷之誅,連相坐之法。風俗凋薄,號為虎狼。及於始皇,遂兼天下,毀先王之典,制挾書之禁,法繁於秋荼,網密於凝脂,姦偽並生,赭衣塞路,獄犴淹積,囹圄成市。於是天下怨叛,十室而九。漢祖入關,蠲削煩苛,致三章之約。文帝以仁厚,斷獄四百,幾致刑措。孝武世以姦宄滋甚,增律五十餘篇。宣帝時,路溫舒上書曰:「夫獄者天下之命,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有罪。今治獄吏,非不慈仁也。上下相毆,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後患。故治獄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勝痛,則飾辭以示人。吏治者利其然,則指導以明之;上奏畏郤,則鍛練而周內之。雖咎繇聽之,猶以為死有餘罪。何則?文致之罪明也。故天下之患,莫深於獄。」宣帝善之。痛乎!獄吏之害也久矣。故曰,古之立獄,所以求生;今之立獄,所以求殺人。不可不慎也。於定國為廷尉,集諸法律,凡九百六十卷,大辟四百九十條,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決比,凡三千四百七十二條,大辟四百九十條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決比凡三千四百七十二條 按漢書卷二三刑法志雲:「其後姦滑巧法,轉相比況,禁網寖密。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條,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決事比萬三千四百七十二事。」當即此志所本,然記於於定國為廷尉前,非定國所集。漢志大辟四百九條,此志「九」下多「十」字,疑衍。又漢志死罪決事比萬三千四百七十二條,此志「萬」作「凡」,疑亦音近而訛。諸斷罪當用者,合二萬六千二百七十二條。後漢二百年間,律章無大增減。魏武帝造甲子科條,犯釱左右趾者,易以鬥械。明帝改士民罰金之坐,除婦人加笞之制。晉武帝以魏制峻密,又詔車騎賈充集諸儒學,刪定名例,為二十卷,併合二千九百餘條。 晉室喪亂,中原蕩然。魏氏承百王之末,屬崩散之後,典刑泯棄,禮俗澆薄。自太祖撥亂,蕩滌華夏,至於太和,然後吏清政平,斷獄省簡,所謂百年而後勝殘去殺。故榷舉行事,以著於篇。 魏初,禮俗純樸,刑禁疏簡。宣帝南遷,復置四部大人,坐王庭決辭訟,以言語約束,刻契記事,無囹圄考訊之法,諸犯罪者,皆臨時決遣。神元因循,亡所革易。 穆帝時,劉聰、石勒傾覆晉室。帝將平其亂,乃峻刑法,每以軍令從事。民乘寬政,多以違命得罪,死者以萬計。於是國落騷駭。平文承業,綏集離散。 昭成建國二年:當死者,聽其家獻金馬以贖;犯大逆者,親族男女無少長皆斬;男女不以禮交皆死;民相殺者,聽與死家馬牛四十九頭,及送葬器物以平之;無繫訊連逮之坐;盜官物,一備五,私則備十。法令明白,百姓晏然。 太祖幼遭艱難,備嘗險阻,具知民之情偽。及在位,躬行仁厚,協和民庶。既定中原,患前代刑網峻密,乃命三公郎王德除其法之酷切於民者,約定科令,大崇簡易。是時,天下民久苦兵亂,畏法樂安。帝知其若此,乃鎮之以玄默,罰必從輕,兆庶欣戴焉。然於大臣持法不捨。季年災異屢見,太祖不豫,綱紀褫頓,刑罰頗為濫酷。 太宗即位,修廢官,恤民隱,命南平公長孫嵩、北新侯安同對理民訟,庶政復有敍焉。帝既練精庶事,為吏者浸以深文避罪。 世祖即位,以刑禁重,神䴥中,詔司徒崔浩定律令。除五歲四歲刑,增一年刑。分大辟為二科死,斬死,入絞。大逆不道腰斬,誅其同籍,年十四已下腐刑,女子沒縣官。害其親者轘之。為蠱毒者,男女皆斬,而焚其家。巫蠱者,負羖羊抱犬沉諸淵。當刑者贖,貧則加鞭二百。畿內民富者燒炭於山,貧者役於圊溷,女子入舂槀;其固疾不逮於人,守苑囿。王官階九品,得以官爵除刑。婦人當刑而孕,產後百日乃決。年十四已下,降刑之半,八十及九歲,非殺人不坐。拷訊不踰四十九。論刑者,部主具狀,公車鞫辭,而三都決之。當死者,部案奏聞。以死不可復生,懼監官不能平,獄成皆呈,帝親臨問,無異辭怨言乃絕之。諸州國之大辟,皆先讞報乃施行。闕左懸登聞鼓,人有窮冤則撾鼓,公車上奏其表。是後民官瀆貨,帝思有以肅之。太延三年,詔天下吏民,得舉告牧守之不法。於是凡庶之兇悖者,專求牧宰之失,迫脅在位,取豪於閭閻。而長吏鹹降心以待之,苟免而不恥,貪暴猶自若也。 時輿駕數親徵討及行幸四方,真君五年,命恭宗總百揆監國。少傅遊雅上疏曰:「殿下親覽百揆,經營內外,昧旦而興,諮詢國老。臣職忝疑承,司是獻替。漢武時,始啟河右四郡,議諸疑罪而謫徙之。十數年後,邊郡充實,並修農戍,孝宣因之,以服北方。此近世之事也。帝王之於罪人,非怒而誅之,欲其徙善而懲惡。謫徙之苦,其懲亦深。自非大逆正刑,皆可從徙,雖舉家投遠,忻喜赴路,力役終身,不敢言苦。且遠流分離,心或思善。如此,姦邪可息,邊垂足備。」恭宗善其言,然未之行。 六年春,以有司斷法不平,詔諸疑獄皆付中書,依古經義論決之。初盜律,贓四十匹致大辟,民多慢政,峻其法,贓三匹皆死。正平元年,詔曰:「刑網大密,犯者更眾,朕甚愍之。其詳案律令,務求厥中,有不便於民者增損之。」於是遊雅與中書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盜律復舊,加故縱、通情、止舍之法及他罪,凡三百九十一條。門誅四,大辟一百四十五,刑二百二十一條。有司雖增損條章,猶未能闡明刑典。 高宗初,仍遵舊式。太安四年,始設酒禁。是時年穀屢登,士民多因酒致酗訟,或議主政。帝惡其若此,故一切禁之,釀、沽飲皆斬之,吉凶賓親,則開禁,有日程。增置內外候官,伺察諸曹外部州鎮,至有微服雜亂於府寺間,以求百官疵失。其所窮治,有司苦加訊惻,而多相誣逮,輒劾以不敬。諸司官贓二丈皆斬。又增律七十九章,門房之誅十有三,大辟三十五,刑六十二。和平末,冀州刺史源賀上言:「自非大逆手殺人者,請原其命,謫守邊戍。」詔從之。 顯祖即位,除口誤,開酒禁。帝勤於治功,百僚內外,莫不震肅。及傳位高祖,猶躬覽萬機,刑政嚴明,顯拔清節,沙汰貪鄙。牧守之廉潔者,往往有聞焉。 延興四年,詔自非大逆幹紀者,皆止其身,罷門房之誅。自獄付中書覆案,後頗上下法,遂罷之,獄有大疑,乃平議焉。先是諸曹奏事,多有疑請,又口傳詔敕,或致矯擅。於是事無大小,皆令據律正名,不得疑奏。合則制可,失衷則彈詰之,盡從中墨詔。自是事鹹精詳,下莫敢相罔。 顯祖末年,尤重刑罰,言及常用惻愴。每於獄案,必令覆鞫,諸有囚繫,或積年不斷。群臣頗以為言。帝曰:「獄滯雖非治體,不猶愈乎倉卒而濫也。夫人幽苦則思善,故囹圄與福堂同居。朕欲其改悔,而加以輕恕耳。」由是囚繫雖淹滯,而刑罰多得其所。又以赦令屢下,則狂愚多僥幸,故自延興,終於季年,不復下赦。理官鞫囚,杖限五十,而有司欲免之則以細捶,欲陷之則先大杖。民多不勝而誣引,或絕命於杖下。顯祖知其若此,乃為之制。其捶用荊,平其節,訊囚者其本大三分,杖背者二分,撻脛者一分,拷悉依令。皆從於輕簡也。 高祖馭宇,留心刑法。故事,斬者皆裸形伏質,入死者絞,雖有律,未之行也。太和元年,詔曰:「刑法所以禁暴息姦,絕其命不在裸形。其參詳舊典,務從寬仁。」司徒元丕等奏言:「聖心垂仁恕之惠,使受戮者免裸骸之恥。普天感德,莫不幸甚。臣等謹議,大逆及賊各棄市袒斬,盜及吏受賕各絞刑,踣諸甸師。」又詔曰:「民由化穆,非嚴刑所制。防之雖峻,陷者彌甚。今犯法至死,同入斬刑,去衣裸體,男女媟見。豈齊之以法,示之以禮者也。今具為之制。」 三年,下詔曰:「治因政寬,弊由網密。今候職千數,姦巧弄威,重罪受賕不列,細過吹毛而舉。其一切罷之。」於是更置謹直者數百人,以防諠鬬於街術。吏民安其職業。 先是以律令不具,姦吏用法,致有輕重。詔中書令高閭集中秘官等修改舊文,隨例增減。又敕群官,參議厥衷,經御刊定。五年冬訖,凡八百三十二章,門房之誅十有六,大辟之罪二百三十五,刑三百七十七;除群行剽劫首謀門誅,律重者止梟首。 時法官及州郡縣不能以情折獄。乃為重枷,大幾圍;復以縋石懸於囚頸,傷內至骨;更使壯卒迭搏之。囚率不堪,因以誣服。吏持此以為能。帝聞而傷之,乃制非大逆有明證而不款闢者,不得大枷。 律:「枉法十匹,義贓二百匹大辟。」至八年,始班祿制,更定義贓一匹,枉法無多少皆死。是秋遣使者巡行天下,糾守宰之不法,坐贓死者四十餘人。食祿者跼蹐,賕謁之路殆絕。帝哀矜庶獄,至於奏讞,率從降恕,全命徙邊,歲以千計。京師決死獄,歲竟不過五六,州鎮亦簡。 十一年春,詔曰:「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而律不遜父母,罪止髠刑。於理未衷。可更詳改。」又詔曰:「前命公卿論定刑典,而門房之誅猶在律策,違失周書父子異罪。推古求情,意甚無取。可更議之,刪除繁酷。」秋八月詔曰:「律文刑限三年,便入極默。便入極默 按「默」本當作「墨」,「墨」本五刑之一,引伸泛指刑法。「極墨」猶言「極刑」、「極法」。但當時「墨」常作「默」,如「墨曹」常作「默曹」。下文高陽王雍議費羊皮、張回罪,亦云:「從有極默之戾」,今仍之。坐無太半之校,罪有死生之殊。可詳案律條,諸有此類,更一刊定。」冬十月,復詔公卿令參議之。 十二年詔:「犯死罪,若父母、祖父母年老,更無成人子孫,又無期親者,仰案後列奏以待報,著之令格。」 世宗即位,意在寬政。正始元年冬,詔曰:「議獄定律,有國攸慎,輕重損益,世或不同。先朝垂心典憲,刊革令軌,但時屬徵役,未之詳究,施於時用,猶致疑舛。尚書門下可於中書外省論律令。諸有疑事,斟酌新舊,更加思理,增減上下,必令周備,隨有所立,別以申聞。庶於循變協時,永作通制。」 永平元年秋七月,詔尚書檢枷杖大小違制之由,科其罪失。尚書令高肇,尚書僕射、清河王懌,尚書邢巒,尚書李平,尚書、江陽王繼等奏曰:「臣等聞王者繼天子物,為民父母,導之以德化,齊之以刑法,小大必以情,哀矜而勿喜,務於三訊五聽,不以木石定獄。伏惟陛下子愛蒼生,恩侔天地,疏網改祝,仁過商後。以枷杖之非度,愍民命之或傷,爰降慈旨,廣垂昭恤。雖有虞慎獄之深,漢文惻隱之至,亦未可共日而言矣。謹案獄官令:諸察獄,先備五聽之理,盡求情之意,又驗諸證信,事多疑似,猶不首實者,然後加以拷掠;諸犯□年刑已上枷鎖,流徙已上,增以杻械。迭用不俱。非大逆外叛之罪,皆不大枷、高杻、重械,又無用石之文。而法官州郡,因緣增加,遂為恆法。進乖五聽,退違令文,誠宜案劾,依旨科處,但踵行已久,計不推坐。檢杖之小大,鞭之長短,令有定式,但枷之輕重,先無成制。臣等參量,造大枷長一丈三尺,喉下長一丈,通頰木各方五寸,以擬大逆外叛;杻械以掌流刑已上。諸臺、寺、州、郡大枷,請悉焚之。枷本掌囚,非拷訊所用。從今斷獄,皆依令盡聽訊之理,量人強弱,加之拷掠,不聽非法拷人,兼以拷石。」自是枷杖之制,頗有定準。未幾,獄官肆虐,稍復重大。 法例律:「五等列爵及在官品令從第五,以階當刑二歲;免官者,三載之後聽仕,降先階一等。」延昌二年春,尚書邢巒奏:「竊詳王公已下,或析體宸極,或著勳當時,鹹胙土授民,維城王室。至於五等之爵,亦以功錫,雖爵秩有異,而號擬河山,得之至難,失之永墜。刑典既同,名復殊絕,請議所宜,附為永制。」詔議律之制,與八坐門下參論。皆以為:「官人若罪本除名,以職當刑,猶有餘資,復降階而敘。至於五等封爵,除刑若盡,永即甄削,便同之除名,於例實爽。愚謂自王公以下,有封邑,罪除名,三年之後,宜各降本爵一等,王及郡公降為縣公,公為侯,侯為伯,伯為子,子為男,至於縣男,則降為鄉男。五等爵者,亦依此而降,至於散男。其鄉男無可降授者,三年之後,聽依其本品之資出身。」詔從之。 其年秋,符璽郎中高□賢、弟員外散騎侍郎仲賢、叔司徒府主簿六珍等,坐弟季賢同元愉逆,除名為民,會赦之後,被旨勿論。尚書邢巒奏:「案季賢既受逆官,為其傳檄,規扇幽瀛,遘茲禍亂,據律準犯,罪當孥戮,兄叔坐法,法有明典。賴蒙大宥,身命獲全,除名還民,於其為幸。然反逆坐重,故支屬相及。體既相及,事同一科,豈有赦前皆從流斬之罪,赦後獨除反者之身。又緣坐之罪,不得以職除流。且貨賕小愆,寇盜微戾,贓狀露驗者,會赦猶除其名。何有罪極裂冠,釁均毀冕,父子齊刑,兄弟共罰,赦前同斬從流,赦後有復官之理。依律則罪合孥戮,準赦則例皆除名。古人議無將之罪者,毀其室,洿其宮,絕其蹤,滅其類。其宅猶棄,而況人乎?請依律處,除名為民。」詔曰:「死者既在赦前,又員外非在正侍之限,便可悉聽復仕。」 三年,尚書李平奏:「冀州阜城民費羊皮母亡,家貧無以葬,賣七歲子與同城人張回為婢。回轉賣於鄃縣民梁定之,而不言良狀。案盜律『掠人、掠賣人、和賣人為奴婢者,死』。回故買羊皮女,謀以轉賣。依律處絞刑。」詔曰:「律稱和賣人者,謂兩人詐取他財。今羊皮賣女,告回稱良,張回利賤,知良公買。誠於律俱乖,而兩各非詐。此女雖父賣為婢,體本是良。回轉賣之日,應有遲疑,而〔決從真賣。而〔決從真賣〕 自「決從真賣」至「然」字括號內共三百十七字,為百衲本所據底本之十五頁。此頁脫去,第十四頁與十六頁相連,「而」字逕接「賣者既以有罪」,不加細察,文字啣接,似亦可通。南本以下諸本遂也不管舊本頁碼不合,接合無痕。百衲本且於十六頁邊欄注「此與十五合頁」,以解釋缺頁問題。今據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四頁補。所缺崔鴻議首數行亦見通典卷一六七雜議下,並用以校冊府訛脫。於情不可。更推例以為永式。」〕 〔廷尉少卿楊鈞議曰:廷尉少卿楊鈞議曰 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四頁「鈞議」作「均義」,宋本冊府作「鈞義」。按下崔鴻議中有云:「不得全如鈞議。」楊鈞附卷五八楊播傳。宋本冊府作「鈞」是,「義」字乃「議」之訛,今並改正。「謹詳盜律『掠人、掠賣人為奴婢者,皆死』,別條『賣子孫者,一歲刑』。賣良是一,而刑死懸殊者,由緣情制罰,則致罪有差。又詳『群盜強盜,首從皆同』,和掠之罪,固應不異。及『知人掠盜之物,而故買者,以隨從論』。然五服相賣,皆有明條,買者之罪,律所不載。竊謂同凡從法,其緣服相減者,宜有差,買者之罪,不得過於賣者之咎也。但羊皮賣女為婢,不言追贖,張回真買,謂同家財,至於轉鬻之日,不復疑慮。緣其買之於女父,便賣之於他人,準其和掠,此有因緣之類也。又詳恐喝條注:『尊長與之已決,恐喝幼賤求之。』然恐喝體同,而不受恐喝之罪者,以尊長與之已決故也。而張回本買婢於羊皮,乃真賣於定之。准此條例,得先有由;推之因緣,理頗相類。即狀準條,處流為允。」處流為允 冊府明本同上卷頁「處」訛「虔」,今據宋本冊府改。〕 〔三公郎中崔鴻議曰:三公郎中崔鴻議曰 冊府同上卷頁脫「三」字,今據通典卷一六七補。「案律『賣子有一歲刑;賣五服內親屬,賣五服內親屬 冊府同上卷頁「賣」作「買」,「內」作「因」,通典卷一六七作「賣」,但移在下句「期親及妾與子婦流」上,「因」作「內」。按「買」「因」二字顯訛,今並據通典改。在尊長者死,期親及妾與子婦流』。唯買者無罪文。然〕賣者既以有罪,買者不得不坐。但賣者以天性難奪,支屬易遺,尊卑不同,故罪有異。買者知良故買,又於彼無親。若買同賣者,即理不可。何者?『賣五服內親屬,在尊長者死』,此亦非掠,從其真買,暨於致罪,刑死大殊。明知買者之坐,自應一例,不得全如鈞議,雲買者之罪,不過賣者之咎也。且買者於彼無天性支屬之義,何故得有差等之理?又案別條:『知人掠盜之物而故買者,以隨從論。』依此律文,知人掠良,從其宜買,罪止於流。然其親屬相賣,坐殊凡掠。至於買者,亦宜不等。若處同流坐,於法為深。準律斟降,合刑五歲。至如買者,知是良人,決便真賣,不語前人得之由緒。前人謂真奴婢,更或轉賣,因此流漂,因此流漂 諸本「漂」訛「洞」,不可通,今據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五頁改。罔知所在,家人追贖,求訪無處,永沉賤隸,無復良期。案其罪狀,與掠無異。且法嚴而姦易息,政寬而民多犯,水火之喻,先典明文。今謂買人親屬而復決賣,不告前人良狀由緒,處同掠罪。」 太保、高陽王雍議曰:「州處張回,專引盜律,檢回所犯,本非和掠,保證明然,去盜遠矣。今引以盜律之條,處以和掠之罪,原情究律,實為乖當。如臣鈞之議,知買掠良人者,本無罪文。何以言之?『群盜強盜,無首從皆同』,和掠之罪,故應不異。明此自無正條,引類以結罪。臣鴻以轉賣流漂,罪與掠等,可謂『罪人斯得』。案賊律雲:『謀殺人而發覺者流,從者五歲刑;已傷及殺而還蘇者死,從者流;已殺者斬,從而加功者死,不加者流。』詳沉賤之與身死,流漂之與腐骨,一存一亡,為害孰甚?然賊律殺人,有首從之科,盜人賣買,無唱和差等。謀殺之與和掠,同是良人,應為準例。所以不引殺人減之,降從強盜之一科。縱令謀殺之與強盜,俱得為例,而似從輕。而似從輕 冊府同上卷頁、通典卷一六七「似」作「以」。按這是說本州援引強盜條文是「從輕」,原文當作「以」,但作「似」亦可通,今仍之。其義安在?又云:『知人掠盜之物而故買者,以隨從論。』此明禁暴掠之原,遏姦盜之本,非謂市之於親尊之手,而同之於盜掠之刑。竊謂五服相賣,俱是良人,所以容有差等之罪者,明去掠盜理遠,故從親疏為差級,尊卑為輕重。依律:『諸共犯罪,皆以發意為首。』明賣買之元有由,魁末之坐宜定。若羊皮不雲賣,則回無買心,則羊皮為元首,張回為從坐。首有沾刑之科,從有極默之戾,推之憲律,法刑無據。買者之罪,宜各從賣者之坐。又詳臣鴻之議,有從他親屬買得良人,而復真賣,不語後人由狀者,處同掠罪。既一為婢,賣與不賣,俱非良人。何必以不賣為可原,轉賣為難恕。張回之愆,宜鞭一百。賣子葬親,孝誠可美,而表賞之議未聞,刑罰之科已降。恐非敦風厲俗,以德導民之謂。請免羊皮之罪,公酬賣直。」詔曰:「羊皮賣女葬母,孝誠可嘉,便可特原。張回雖買之於父,不應轉賣,可刑五歲。」 先是,皇族有譴,皆不持訊。時有宗士元顯富,犯罪須鞫,宗正約以舊制。尚書李平奏:「以帝宗磐固,周布於天下,其屬籍疏遠,蔭官卑末,無良犯憲,理須推究。請立限斷,以為定式。」詔曰:「雲來綿遠,繁衍世滋,植籍宗氏,而為不善,量亦多矣。先朝既無不訊之格,而空相矯恃,以長違暴。諸在議請之外,可悉依常法。」 其年六月,兼廷尉卿元志、監王靖等上言:「檢除名之例,依律文,『獄成』謂處罪案成者。寺謂犯罪逕彈後,使覆檢鞫證定刑,罪狀彰露,案署分昞,獄理是成。若使案雖成,雖已申省,雖已申省 冊府卷六一一七三三六頁「雖」作「解」。按下文李韶奏有「解送至省」,「連解下鞫」語,「解」是一種公文形式,疑作「解」是,但作「雖」亦通,今仍之。事下廷尉,或寺以情狀未盡,或邀駕撾鼓,或門下立疑,更付別使者,可從未成之條。其家人陳訴,信其專辭,而阻成斷,便是曲遂於私,有乖公體。何者?五詐既窮,六備已立,僥倖之輩,更起異端,進求延罪於漏刻,退希不測之恩宥,辯以惑正,曲以亂直,長民姦於下,隳國法於上,竊所未安。」大理正崔纂、評楊機、丞甲休、律博士劉安元以為:「律文,獄已成及決竟,經所綰,而疑有姦欺,不直於法,及訴冤枉者,得攝訊覆治之。檢使處罪者,雖已案成,御史風彈,以痛誣伏;或拷不承引,依證而科;或有私嫌,強逼成罪;家人訴枉,辭案相背。刑憲不輕,理須訊鞫。既為公正,豈疑於私。如謂規不測之澤,抑絕訟端,則枉滯之徒,終無申理。若從其案成,便乖覆治之律。然未判經赦,及覆治理狀,真偽未分,承前以來,如此例皆得復職。愚謂經奏遇赦,及已覆治,得為獄成。」尚書李韶奏:「使雖結案,處上廷尉,解送至省,及家人訴枉,尚書納辭,連解下鞫,未檢遇宥者,不得為案成之獄。推之情理,謂崔纂等議為允。」詔從之。 熙平中,有冀州妖賊延陵王買,負罪逃亡,赦書斷限之後,不自歸首。廷尉卿裴延儁上言:「法例律:『諸逃亡,赦書斷限之後,不自歸首者,復罪如初。』依賊律,謀反大逆,處買梟首。處買梟首 諸本「買」作「置」,獨百衲本作「買」。按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五頁也作「買」,指「王買」。今從百衲本。其延陵法㩲等所謂月光童子劉景暉者,其延陵法㩲等所謂月光童子劉景暉者 諸本及冊府同上卷頁「㩲」作「權」,百衲本作「㩲」。按上雲「冀州妖賊延陵王買」,延陵應是冀州郡、縣名,今地形志冀州下不載,可能字訛,也可能旋置旋廢,或地形志失載,今不可考。「法㩲」或「權」,疑是「法掾」之訛,故下文稱「姦吏無端,橫生繩墨」。但「法」亦姓,今姑作人名標。妖言惑眾,事在赦後,亦合死坐。」正崔纂以為:「景暉雲能變為蛇雉,此乃傍人之言。雖殺暉為無理,恐赦暉復惑眾。是以依違,不敢專執。當今不諱之朝,不應行無罪之戮。景暉九歲小兒,口尚乳臭,舉動雲為,並不關己,『月光』之稱,不出其口。皆姦吏無端,橫生粉墨,所謂為之者巧,殺之者能。若以妖言惑眾,據律應死,然更不破□惑眾。赦令之後方顯其事;方顯其事 諸本脫「事」字,今據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六頁補。律令之外,更求其罪。赦律何以取信於天下,天下焉得不疑於赦律乎!書曰:與殺無辜,寧失有罪。又案法例律:『八十已上,八歲已下,殺傷論坐者上請。』議者謂悼耄之罪,不用此律。愚以老智如尚父,少惠如甘羅,此非常之士,可如其議,景暉愚小,自依凡律。」靈太后令曰:「景暉既經恩宥,何得議加橫罪,可謫略陽民。餘如奏。」 時司州表:「河東郡民李憐生行毒藥,河東郡民李憐生行毒藥 冊府同上卷頁、通典卷一六七「生」作「坐」,疑是。但「憐生」作雙名,下稱「李憐」乃單稱,亦通,今仍之。案以死坐。其母訴稱:『一身年老,更無期親,例合上請。』檢籍不謬,未及判申,憐母身喪。州斷三年服終後乃行決。」司徒法曹參軍許琰謂州判為允。司徒法曹參軍許琰謂州判為允 諸本脫「法」字,今據冊府同上卷頁補。主簿李瑒駁曰:「案法例律:『諸犯死罪,若祖父母、父母年七十已上,無成人子孫,旁無期親者,具狀上請。流者鞭笞,留養其親,終則從流。不在原赦之例。』檢上請之言,非應府州所決。毒殺人者斬,妻子流,計其所犯,實重餘憲。準之情律,所虧不淺。且憐既懷酖毒之心,謂不可參隣人伍。不可參隣人伍 諸本「伍」訛「任」,不可通,今據冊府同上卷頁改。計其母在,猶宜闔門投畀,況今死也,引以三年之禮乎?且給假殯葬,足示仁寬,今已卒哭,不合更延。可依法處斬,流其妻子。實足誡彼氓庶,肅是刑章。」尚書蕭寶夤奏從瑒執,詔從之。 舊制,直閤、直後、直齋,武官隊主、隊副等,以比視官,至於犯譴,不得除罪。尚書令、任城王澄奏:「案諸州中正,亦非品令所載,又無祿恤,先朝已來,皆得當刑。直閤等禁直上下,有宿衞之勤,理不應異。」靈太后令準中正。 神龜中,蘭陵公主駙馬都尉劉輝,坐與河陰縣民張智壽妹容妃、陳慶和妹慧猛,姦亂耽惑,毆主傷胎。輝懼罪逃亡。門下處奏:「各入死刑,智壽、慶和並以知情不加防限,處以流坐。」詔曰:「容妃、慧猛恕死,髠鞭付宮,餘如奏。」尚書三公郎中崔纂執曰:「伏見旨募若獲劉輝者,職人賞二階,白民聽出身進一階,廝役免役,奴婢為良。案輝無叛逆之罪,賞同反人劉宣明之格。又尋門下處奏,以『容妃、慧猛與輝私姦,兩情耽惑,令輝挾忿,毆主傷胎。雖律無正條,罪合極法,並處入死。其智壽等二家,配敦煌為兵』。天慈廣被,不即依決,不即依決 百衲本「依決」二字空二格,諸本作「施行」,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七頁作「依決」。按二語意義不同,「不即依決」是說不即依從判決,「不即施行」則是暫不施行。上文門下處奏容妃、慧猛「各入死刑」,詔書「恕死,髠鞭付宮」,則是不依門下的判決,並非暫不施行。舊本二字脫,南本當是以意補,諸本從之,今據冊府補。雖恕其命,竊謂未可。夫律令,高皇帝所以治天下,不為喜怒增減,不由親疏改易。案鬬律:『祖父母、父母忿怒,以兵刃殺子孫者五歲刑,毆殺者四歲刑,若心有愛憎而故殺者,各加一等。』雖王姬下降,貴殊常妻,然人婦之孕,不得非子。又依永平四年先朝舊格:然人婦之孕不得非子又依永平四年先朝舊格 諸本「子又依」三字作「一夕生」,冊府同上卷頁、通典卷一六七作「子又依」。按「不得非一夕生」不可解。上文引鬬律祖父母、父母殺子孫條,這裡是說公主雖貴,懷孕之胎,不得謂之「非子」,則劉輝毆公主以至傷胎,也只能算作父殺子。下文是說按照永平舊格,定罪應先首後從,這是另一理由,故云「又依」。冊府、通典是,今據改。通典「永平」訛「初平」。『諸刑流及死,皆首罪判定,皆首罪判定 諸本「定」訛「官」,不可通,今據冊府同上卷頁、通典卷一六七改。通典「首罪」訛「首末」。後決從者。』事必因本以求支,獄若以輝逃避,便應懸處,未有捨其首罪而成其末愆。流死參差,或時未允。門下中禁大臣,職在敷奏。昔邴吉為相,不存鬬斃,而問牛喘,豈不以司別故也。案容妃等,罪止於姦私。若擒之穢席,眾證分明,即律科處,不越刑坐。何得同宮掖之罪,齊奚官之役。齊奚官之役 百衲本「役」字空格,北、汲、殿三本注「闕」,南本、局本作「律」,冊府同上卷頁、通典卷一六七作「役」。按南本當是以意補,局本從之,今據冊府、通典補「役」字。案智壽口訴,妹適司士曹參軍羅顯貴,妹適司士曹參軍羅顯貴 按「司」下當脫「徒」或「空」字。已生二女於其夫,則他家之母。禮雲婦人不二夫,猶曰不二天。若私門失度,罪在於夫,釁非兄弟。昔魏晉未除五族之刑,有免子戮母之坐。何曾諍之,謂:『在室之女,從父母之刑;已醮之婦,從夫家之刑。』從夫家之刑 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八頁、通典卷一六七「刑」作「戮」。按「刑」字與上句重複,當時文體通行駢偶,疑作「戮」是。斯乃不刊之令軌,古今之通議。律,『期親相隱』之謂凡罪。期親相隱之謂凡罪 冊府同上卷頁「之」作「指」,疑是。況姦私之醜,豈得以同氣相證。論刑過其所犯,語情又乖律憲。案律,姦罪無相緣之坐。不可借輝之忿,加兄弟之刑。夫刑人於市,與眾棄之,爵人於朝,與眾共之,明不私於天下,無欺於耳目。何得以非正刑書,何得以非正刑書 百衲本「非」字空格,諸本作「非」,冊府同上卷頁無「非」字,也不空格。按這裡闕一字無疑,冊府不闕,乃刊本之誤。但所闕不知何字,今姑從諸本。施行四海。刑名一失,駟馬不追。既有詔旨,依即行下,非律之案,理宜更請。」 尚書元脩義以為:「昔哀姜悖禮於魯,齊侯取而殺之,春秋所譏。又夏姬罪濫於陳國,但責徵舒,而不非父母。明婦人外成,犯禮之愆,無關本屬。況出適之妹,釁及兄弟乎?」右僕射遊肇奏言:「臣等謬參樞轄,獻替是司,門下出納,謨明常則。至於無良犯法,職有司存,劾罪結案,本非其事。容妃等姦狀,罪止於刑,並處極法,準律未當。出適之女,坐及其兄,推據典憲,理實為猛。又輝雖逃刑,罪非孥戮,募同大逆,亦謂加重。乖律之案,理宜陳請。乞付有司,重更詳議。」詔曰:「輝悖法亂理,輝悖法亂理 諸本「亂理」作「者之」,不可通,今據冊府同上卷頁、通典卷一六七改。罪不可縱。厚賞懸募,必望擒獲。容妃、慧猛與輝私亂,因此耽惑,主致非常。此而不誅,將何懲肅!且已醮之女,不應坐及昆弟,但智壽、慶和知妹姦情,初不防禦,招引劉輝,共成淫醜,敗風穢化,理深其罰,特敕門下結獄,不拘恆司,豈得一同常例,以為通準。且古有詔獄,寧復一歸大理。而尚書治本,納言所屬。弗究悖理之淺深,不詳損化之多少,違彼義途,苟存執憲,殊乖任寄,深合罪責。崔纂可免郎,都坐尚書,悉奪祿一時。」 孝昌已後,天下淆亂,法令不恆,或寬或猛。及尒朱擅權,輕重肆意,在官者,多以深酷為能。至遷鄴,京畿群盜頗起。有司奏立嚴制:諸強盜殺人者,首從皆斬,妻子同籍,配為樂戶;其不殺人,及贓不滿五匹,魁首斬,從者死,妻子亦為樂戶;小盜贓滿十匹已上,魁首死,妻子配驛,從者流。侍中孫騰上言:「謹詳,法若畫一,理尚不二,不可喜怒由情,而致輕重。案律,公私劫盜,罪止流刑。而比執事苦違,好為穿鑿,律令之外,更立餘條,通相糾之路,班捉獲之賞。斯乃刑書徒設,獄訟更煩,法令滋彰,盜賊多有。非所謂不嚴而治,遵守典故者矣。臣以為昇平之美,義在省刑;陵遲之弊,必由峻法。是以漢約三章,天下歸德;秦酷五刑,率士瓦解。禮訓君子,律禁小人,舉罪定名,國有常闢。至如『眚災肆赦,怙終賊刑』,經典垂言,國朝成範。隨時所用,各有司存。不宜巨細滋煩,令民豫備。恐防之彌堅,攻之彌甚。請諸犯盜之人,悉準律令,以明恆憲。庶使刑殺折衷,不得棄本從末。」詔從之。 天平後,遷移草創,百司多不奉法,貨賄公行。興和初,齊文襄王入輔朝政,以公平肅物,大改其風。至武定中,法令嚴明,四海知治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112上
魏書卷一百一十二上 帝王者,配德天地,協契陰陽,發號施令,動關幽顯。是以克躬修政,畏天敬神,雖休勿休,而不敢怠也。化之所感,其徵必至,善惡之來,報應如響。斯蓋神祇眷顧,告示禍福,人主所以仰瞻俯察,戒德慎行,弭譴咎,致休禎,圓首之類,鹹納於仁壽。然則治世之符,亂邦之孽,隨方而作,厥跡不同,眇自百王,不可得而勝數矣。今錄皇始之後災祥小大,總為靈徵志。 ==地震== 洪範論曰:地陰類,大臣之象,陰靜而不當動,動者,臣下強盛,將動而為害之應也。 太宗泰常四年二月甲子,司州地震,屋室盡搖動。 世祖太延二年十一月丁卯,幷州地震。 四年三月乙未,京師地震。 十一月丁亥,幽兗二州地震。 真君元年五月丙午,河東地震。 高祖延興四年五月,雁門崎城有聲如雷,自上西引十餘聲,聲止地震。 十月己亥,京師地震。 太和元年四月辛酉,京師地震。 五月,統萬鎮地震,有聲如雷。 閏月,秦州地震,殷殷有聲。四年正月,雍州氐民齊男王反。 二年二月丙子,兗州地震。四年十月,蘭陵民桓富反,殺其縣令。 七月丁卯,幷州地震有聲。 三年三月戊辰,平州地震,有聲如雷,野雉皆雊。 七月丁卯,京師地震。五年二月,沙門法秀謀反。 四年五月己酉,幷州地震。 五年二月戊戌,秦州地震。 六年五月癸未,秦州地震有聲。 八月甲午,秦州地震,有聲如雷。乙未又震。 七年三月甲子,秦州地震有聲。 四月丁卯,肆州地震有聲。 六月甲子,東雍州地震有聲。 八年十一月丙申,幷州地震。 十年正月辛未,幷州地震,殷殷有聲。 閏月丙午,秦州地震。 二月甲子,京師地震。丙寅又震。 丙午,秦州地震有聲。 三月壬子,京師及營州地震。十二年三月,中散梁眾保謀反。 十九年二月己未,光州地震,東萊之牟平虞丘山陷五所,一處有水。 二十年正月辛未,幷州地震。 四月乙未,營州地震。十二月,恆州刺史穆泰等在州謀反,恆州刺史穆泰等在州謀反 諸本「恆」訛「桓」,今據卷七下高祖紀下太和二十年十二月條及卷二七穆崇附穆泰傳改。誅。 二十二年三月癸未,營州地震。 八月戊子,兗州地震。 九月辛卯,幷州地震。 二十三年六月乙未,京師地震。 世宗景明元年六月庚午,秦州地震。 四年正月辛酉,涼州地震。 壬申,幷州地震。 六月丁亥,秦州地震。 十二月辛巳,秦州地震。正始三年正月,秦州民王智等聚眾二千,自號王公,尋推秦州主簿呂苟兒為主。 正始元年四月庚辰,京師地震。 六月乙巳,京師地震。 二年九月己丑,恆州地震。 三年七月己丑,涼州地震,殷殷有聲,城門崩。 八月庚申,秦州地震。九月,夏州長史曹明謀反。九月夏州長史曹明謀反 按承上文,乃正始三年之九月,據卷八世宗紀,事在四年九月,這裡「九月」上當脫「四年」二字。 永平元年春正月庚寅,秦州地震。三年二月,秦州沙門劉光秀謀反。秦州沙門劉光秀謀反 諸本「秦」作「泰」。按卷八世宗紀永平三年二月作「秦州沙門」,上文也說「秦州地震」,「泰」乃「秦」形近而訛,今改正。 九月壬辰,青州地震,殷殷有聲。 二年正月壬寅,青州地震。 四年五月庚戌,恆、定二州地震,殷殷有聲。 十月己巳,恆州地震,有聲如雷。 延昌元年四月庚辰,京師及並、朔、相、冀、定、瀛六州地震。恆州之繁畤、桑乾、靈丘,肆州之秀容、雁門地震陷裂,山崩泉湧,殺五千三百一十人,傷者二千七百二十二人,牛馬雜畜死傷者三千餘。後尒朱榮強擅之徵也。 十月壬申,秦州地震有聲。 十一月己酉,定、肆二州地震。 十二月辛未,京師地震,東北有聲。 二年三月己未,濟州地震有聲。 □月丙戌,□月丙戌 殿本考證雲:「本書世宗紀卷八延昌二年有閏月,或以為闕字應為『閏』字。又下文雲『自延昌二年四月地震』,則此闕字應為『四』字也。」按延昌二年閏月乙酉朔,四月甲申朔,都有丙戌。京師地震。 三年正月辛亥,有司奏:「肆州上言秀容郡敷城縣自延昌二年四月地震,於今不止。」尒朱榮徵也。 四年正月癸丑,華州地震。 十一月甲午,地震從西北來,殷殷有聲。丁酉,又地震從東北來。 肅宗熙平二年十二月乙巳,秦州地震有聲。 正光二年六月,秦州地震有聲,東北引。五年,莫折念生反。 三年六月庚辰,徐州地震。孝昌元年,元法僧反。 孝靜武定三年冬,幷州地震。 七年夏,幷州鄉郡地震。 ==山崩== 洪範論曰:山,陽,君也;水,陰,民也。天戒若曰:君道崩壞,百姓將失其所也。 太祖天賜六年春三月,恆山崩。 世祖太延四年四月己酉,華山崩。其佔曰:山嶽配天,猶諸侯之係天子。山嶽崩,諸侯有亡者。沮渠牧犍將滅之應。 世宗景明元年五月乙丑,齊州山茌縣太陰山崩,飛泉湧出,殺一百五十九人。 四年十一月丁巳,恆山崩。 正始元年十一月癸亥,恆山崩。 延昌三年八月辛巳,兗州上言:「泰山崩,頹石湧泉十七處。」泰山,帝王告成封禪之所也,而山崩泉湧,陽黜而陰盛,岱又齊地也。天意若曰:當有繼齊而興,受禪讓者。齊代魏之徵也。 ==大風== 京房易傳曰:眾逆同志,至德乃潛,厥異風。 太宗永興三年二月甲午,京師大風。五月己巳,昌黎王慕容伯兒謀反伏誅。 十一月丙午,又大風。五年,河西叛胡曹龍、張大頭等各領部眾二萬入蒲子。 四年正月癸卯,元會而大風晦冥,乃罷。 五年十一月庚寅,京師大風,起自西方。 神瑞元年四月,京師大風。 二年正月,京師大風。三月,河西飢胡反,屯聚上黨,推白亞栗斯為盟主。 世祖太延二年四月甲申,京師暴風,宮牆倒,殺數十人。 三年十二月,京師大風,揚沙折樹。 真君元年二月,京師有黑風竟天,廣五丈餘。四月庚辰,沮渠無諱寇張掖,禿髮保周屯於刪丹嶺。 高宗和平二年三月壬午,京師大風晦暝。 高祖延興五年五月,京師赤風。 太和二年七月庚申,武川鎮大風,吹失六家,羊角而上,不知所在。 壬戌,雍州赤風。 三年六月壬辰,相州大風,從酉上來,發屋折樹。 七年四月,相、豫二州大風。 八年三月,冀、定、相三州暴風。 四月,濟、光、幽、肆、雍、齊六州暴風。 九年六月庚戌,濟、洛、肆、相四州及靈丘、廣昌鎮暴風折木。 十二年五月壬寅,京師連日大風,甲辰尤甚,發屋拔樹。 六月壬申,京師大風。 十四年七月丁酉朔,京師大風,拔樹發屋。 二十三年八月,徐州自甲寅至己未,大風拔樹。 閏月庚申,河州暴風,大雨雹。 世宗景明元年二月癸巳,幽州暴風,殺一百六十一人。 三年閏月甲午,京師大風,拔樹發屋,吹折閶闔門關。 九月丙辰,幽、岐、梁、東秦州暴風昏霧,拔樹發屋。 四年三月己未,司州之河北、河東、正平、平陽大風拔樹。 正始元年七月戊辰,東秦州暴風,拔樹發屋。 二年二月癸卯,有黑風羊角而上,起於柔玄鎮,蓋地一頃,所過拔樹。甲辰,至於營州,東入於海。 四年五月甲子,京師大風。 永平元年四月壬申,京師大風拔樹。八月癸亥,冀州刺史、京兆王愉據州反。 三年五月己亥,南秦州廣業、仇池郡大風,發屋拔樹。 延昌四年三月癸亥,京師暴風,從西北來,發屋折樹。 肅宗熙平二年九月,瀛州暴風大雨,自辛酉至於乙丑。 正光三年四月癸酉,京師暴風大雨,發屋拔樹。 四年四月辛巳,京師大風。 孝昌二年五月丙寅,京師暴風,拔樹發屋,吹平昌門扉壞,永寧九層撜折。永寧九層撜折 局本「撜」作「塔」。按「撜」即「拯」,用在這裡無所取義,局本當是以意改。據洛陽伽藍記卷一永寧寺條,為大風吹折的是剎上寶瓶。於時天下所在兵亂。 前廢帝普泰元年夏,大風雨,吹普光寺門屋於地。 孝靜武定七年三月,潁川大風。 ==大水== 洪範論曰:大水者,皆君臣治失而陰氣稸積盛強,生水雨之災也。 太祖天賜三年八月,霖雨,大震,山谷水溢。 太宗泰常三年八月,河內大水。 世祖延和元年六月甲戌,京師水溢,壞民廬舍數百家。 真君八年七月,平州大水。 高祖太和二年夏四月,南豫、徐、兗州大霖雨。 六年七月,青、雍二州大水。 八月,徐、東徐、兗、濟、平、豫、光七州,平原、枋頭、廣阿、臨濟四鎮大水。 九年九月,南豫、朔二州各大水,殺千餘人。 二十二年戊午,兗、豫二州大霖雨。 二十三年六月,青、齊、光、南青、徐、豫、兗、東豫八州大水。 世宗景明元年七月,青、齊、南青、光、徐、兗、豫、東豫,司州之潁川、汲郡大水,平隰一丈五尺,民居全者十四五。 正始二年三月,青、徐州大雨霖,海水溢位於青州樂陵之隰沃縣,流漂一百五十二人。 永平三年七月,州郡二十大水。 延昌元年夏,京師及四方大水。 二年五月,壽春大水。 肅宗熙平元年六月,徐州大水。 二年九月,冀、瀛、滄三州大水。 正光二年夏,定、冀、瀛、相四州大水。 孝昌三年秋,京師大水。 出帝太昌元年六月庚午,京師大水,穀水汎溢,壞三百餘家。 孝靜元象元年,定、冀、瀛、滄四州大水。 興和四年,滄州大水。 ==湧泉== 太宗泰常五年十二月壬辰,湧泉出於平城。 高宗和平五年十一月,雁門泉水穿石湧出。 前廢帝普泰元年秋,司徒府太倉前井並溢。佔曰:民遷流之象。永熙三年十月,都遷於鄴。 孝靜天平四年七月,泰州井溢。 元象元年二月,鄴城西南有枯井溢。 ==雨雹== 洪範論曰:陽之專氣為雹,陰之專氣為霰。此言陽專而陰脅之,陰專而陽薄之,不能相入,則轉而為雹。猶臣意不合於君心也。 高祖延興四年四月庚午,涇州大雹,傷稼。 承明元年四月辛酉,青、齊、徐、兗大風,雹。 八月庚申,幷州鄉郡大雹,平地尺,草木禾稼皆盡。 癸未,定州大雹殺人,大者方圓二尺。 世宗景明元年六月,雍、青二州大雨雹,殺麞鹿。 四年五月癸酉,汾州大雨雹。 六月乙巳,汾州大雨雹,草木、禾稼、雉兔皆死。 七月甲戌,暴風,大雨雹,起自汾州,經並、相、司、兗,至徐州而止,廣十里,所過草木無遺。 正始二年三月丁丑,齊、濟二州大雹,雨雪。 永平三年五月庚子,南秦廣業郡大雨雹,殺鳥獸、禾稼。 ==雪== 洪範論曰:春秋之大雨雪,猶庶徵之恆雨也,然尤甚焉。夫雨,陰也,雪又陰也。大雪者,陰之稸積盛甚也。一曰與大水同,冬故為雪耳。 世祖始光二年十月,大雪數尺。 真君八年五月,北鎮寒雪,人畜凍死。是時為政嚴急。是時為政嚴急 御覽卷八七八三八九九頁引後魏書下有「司徒崔浩濫被誅」句。疑此脫去。但御覽咎徵部引後魏書不盡據本書,今不補。 高祖太和四年九月甲子朔,京師大風,雨雪三尺。 世宗正始元年五月壬戌,武川鎮大雨雪。 四年二月乙卯,司、相二州暴風,大雨雪。 九月壬申,大雪。 肅宗正光二年四月,柔玄鎮大雪。 ==霜== 京房易傳曰:興兵妄誅,茲謂亡法,厥災霜,夏殺五穀,冬殺麥;誅不原情,茲謂不仁,夏先大霜。 太祖天賜五年七月冀州霣霜。 世祖太延元年七月庚辰,大霣霜,殺草木。 高宗和平六年四月乙丑,霣霜。 高祖太和三年七月,雍、朔二州及枹罕、吐京、薄骨律、敦煌、仇池鎮並大霜,禾豆盡死。 六年四月,潁川郡霣霜。 七年三月,肆州風霜,殺菽。 九年四月,雍、青二州霣霜。 六月,洛、肆、相三州及司州靈丘、廣昌鎮霣霜。 十四年八月乙未,汾州霣霜。 世宗景明元年四月丙子,夏州霣霜殺草。 六月丁亥,建興郡霣霜殺草。 八月乙亥,雍、並、朔、夏、汾五州,司州之正平、平陽頻暴風霣霜。 二年三月辛亥,齊州霣霜,殺桑麥。 四年三月壬戌,雍州霣霜,殺桑麥。 辛巳,青州霣霜,殺桑麥。 正始元年五月壬戌,武川鎮霣霜。 六月辛卯,懷朔鎮霣霜。 七月戊辰,東秦州霣霜。 八月庚子,河州霣霜殺稼。 二年四月,齊州霣霜。 五月壬申,恆、汾二州霣霜殺稼。 七月辛巳,豳、岐二州霣霜。 乙未,敦煌霣霜。 戊戌,恆州霣霜。 三年六月丙申,安州霣霜。 四年三月乙丑,豳州頻霣霜。 四月乙卯,敦煌頻霣霜。 八月,河州霣霜。 永平元年三月乙酉,岐、豳二州霣霜。 己丑,幷州霣霜。 四月戊午,敦煌霣霜。 二年四月辛亥,武州鎮霣霜。 延昌四年三月癸亥,河南八州霣霜。 肅宗熙平元年七月,河南、北十一州霜。 ==無雲而雷== 洪範論曰:雷,陽也;雲,陰也。有雲然後有雷,有臣然後有君也。雷託於雲,君託於臣,陰陽之合也。故無雲而雷,示君獨處無臣民也。 顯祖皇興元年七月,東北無雲而雷。 二年七月,東北有聲如雷。 世宗延昌元年二月己酉,有聲起東北,南引,殷殷如雷,二聲而止。 ==鼓妖== 世祖太延四年十月辛酉,北有聲如大鼓,西北行。 ==雷== 洪範論曰:陽用事百八十三日而終,陰用事亦百八十三日而終,雷出地百八十三日而入地,入地百八十三日而復出地,是其常經也。故雷安,萬物安;雷害,萬物害。猶國也,君安,國亦安;君害,國亦害。不當雷而雷,皆失節也。 世祖神䴥元年十月己酉,雨,雷電。 太延三年十月癸丑,雷。 四年十一月丁亥,雷。 高祖太和三年十一月庚戌,豫州雷雨。 戊申,豫州大雷雨,平地水三寸。 四年十月戊戌,雷。 七年十一月辛巳,幽州雷電,城內盡赤。 世宗景明二年十一月辛卯,涼州雷,七發聲。 三年十二月己巳,夜雷,九發聲。 正始元年十一月甲寅,秦、齊、荊、朔四州雷電。 肅宗正光元年正月壬寅,雷。 ==震== 春秋震夷伯之廟,左丘明謂展氏有隱慝焉。劉向以為夷伯世大夫,天戒若曰:勿使大夫世官,將專事也。 太祖天賜六年四月,震天安殿東序。帝惡之,令左校以衝車攻殿東西兩序屋毀之。帝竟暴崩。 顯祖皇興二年十一月夜,震電。 高祖太和三年五月戊午,震東廟東中門屋南鴟尾。 ==霧== 班固說:上不寬大包容臣下,則不能居聖位。貌、言、視、聽,以心為主,四者皆失,則區瞀無識,故其咎霧。 世祖太延四年正月庚子,雨土如霧於洛陽。 高祖太和十二年十一月丙戌,土霧竟天,六日不開,到甲夜仍復濃密,勃勃如火煙,辛慘人鼻。 世宗景明三年二月己丑,秦州黃霧,雨土覆地。 八月己酉,濁氣四塞。 四年八月辛巳,涼州雨土覆地,亦如霧。 正始二年正月己丑夜,陰霧四塞,初黑後赤。 三年正月辛丑,土霧四塞。 九月壬申,黑霧四塞。 延昌元年二月甲戌,黃霧蔽塞。時高肇以外戚見寵,兄弟受封,同漢之五侯也。 ==桃李花== 庶徵之恆燠。劉向、班固以冬亡冰及霜,不殺草之應。京房易傳曰:夏暑殺人,冬則物華實。 世祖真君五年八月,華林園諸果盡花。 高祖延興五年八月,中山桃李花。 承明元年九月,幽州民齊淵家杜樹結實既成,一朝盡落,花葉復生,七日之中,蔚如春狀。 世宗景明四年十一月,齊州東清河郡桃李花。 延昌四年閏十月辛亥,京師柰樹花。 ==火不炎上== 洪範傳曰:棄法律,逐功臣,殺太子,以妾為妻,則火不炎上。謂火失其性而為災。 高宗太安五年春三月,肥如城內大火,官私廬舍焚燒略盡,唯有東西二寺佛影像舍火獨不及。 高祖太和八年五月戊寅,河內沁縣澤自燃,稍增至百餘步,五日乃滅。 世宗景明元年三月乙巳,恆嶽祠災。 肅宗正光元年五月,鈎盾禁災。 孝昌二年夏,幽州遒縣地燃。 三年春,瀛州城內大火,燒三千餘家。 出帝永熙三年二月,永寧寺九層佛圖災。既而時人鹹言有人見佛圖飛入東海中。永寧佛圖,靈像所在,天意若曰:永寧見災,魏不寧矣。勃海,齊獻武王之本封也,神靈歸海,則齊室將興之驗也。 三月,幷州三級寺南門災。 孝靜天平四年秋,鄴閶闔門東闕火。 武定三年冬,汾州西河北山有火潛行地下,熱氣上出。 ==黑眚黑祥== 世祖始光二年正月甲寅夜,天東南有黑氣,廣一丈,長十丈。佔有兵。二月,慕容渴悉隣反於北平。 顯祖皇興三年正月,河濟起黑雲,廣數裡,掩東陽城上,昏暗如夜。既而東陽城潰。 世宗景明三年九月己卯,黑氣四塞。甲辰,揚州破蕭衍將張囂之,斬級二千。 ==赤眚== 高祖太和二年十一月丁未夜,有三白氣從地出,須臾,變為黃赤,光明照地。 十六年九月丁巳,昏時,赤氣見於西北,長二十丈,廣八九尺,食頃乃滅。 世宗延昌元年三月丙申,有赤氣見於天,自卯至戌。 肅宗正光元年十一月辛未,西北赤氣竟天畔,似火氣。京師不見,涼州以聞。 三年九月甲辰夜,西北有赤氣似火焰,東西一匹餘。北鎮反亂之徵。 五年五月癸酉申時,北有赤氣,東西竟天,如火焰。 莊帝永安三年十一月己丑,有赤氣如霧,從顯陽殿階西南角斜屬步廊,高一丈許,連地如絳紗幔,自未至戌不滅。帝見而惡之,終有幽崩之禍。 孝靜天平三年正月己亥戌時,東方有赤氣,可三丈餘,三食頃而滅。 ==青眚== 莊帝永安三年六月甲子申時,辰地有青氣,廣四尺,東頭緣山,西北引,至天半止。西北戌地有黑赤黃雲,如山峰,頭有青氣,廣四尺許,東南引。至天半,二氣相接。東南氣前散,西北氣後滅。亦帝執崩之徵也。 ==夜妖== 班固說:夜妖者,雲風並起而杳冥,故與常風同象也。溫而風,則生螟螣之孽。 世宗正始元年六月乙巳,晦。 八月甲辰,晝晦。 ==人痾== 劉歆說:貌之不恭,是謂不肅。上嫚下暴,則陰氣勝,水傷百穀,衣食不足,姦宄並作,故其極惡也。一曰,民多被刑,貌醜惡也。班固以為六畜謂之禍,言其著也;及人,謂之痾,痾,病貌,言寢深也。 太宗永興三年,民烏蘭喉下生骨,狀如羊角,長一尺餘。 高祖太和十六年五月,尚書李沖奏:「定州中山郡毋極縣民李班虎女獻容以去年九月二十日右手大拇指甲下生毛九莖,至十月二十日長一尺二寸。」 肅宗熙平二年十一月己未,幷州表送祁縣民韓僧真女令姬從母右脅而生。靈太后令付掖庭。 正光元年五月戊戌,南兗州下蔡郡有大人跡,見行七步,跡長一尺八寸,廣七寸五分。 高祖延興三年秋,秀容郡婦人一產四男,四產十六男。 莊帝永安三年十一月丁卯,京師民家妻產男,一頭、二身、四手、四腳、三耳。 太和十六年十一月乙亥,高祖與沙門道登幸侍中省。日入六鼓,見一鬼衣黃褶袴,當戶欲入。帝以為人,叱之而退。問諸左右,鹹言不見,唯帝與道登見之。 顯祖皇興二年十月,豫州疫,民死十四五萬。 世宗永平三年四月,平陽之禽昌、襄陵二縣大疫,自正月至是月,死者二千七百三十人。 ==金沴== 太和十九年六月,徐州表言丈八銅像汗流於地。 永安、普泰、永熙中京師平等寺定光金像每流汗,國有事變,時鹹畏異之。 永安三年二月,京師民家有二銅像,各長尺餘,一頤下生白毫四,一頰傍生黑毛一。 ==龍蛇之孽== 洪範論曰:龍,鱗蟲也,生於水。雲亦水之象,陰氣盛,故其象至也,人君下悖人倫,上亂天道,必有篡殺之禍。 世祖神䴥三年三月,有白龍二見於京師家人井中。 真君六年二月丙辰,有白龍見於京師家人井中。龍,神物也,而屈於井中,皆世祖暴崩之徵也。 肅宗正光元年八月,有黑龍如狗,南走至宣陽門,躍而上,穿門樓下而出。魏衰之徵也。 莊帝永安二年,晉陽龍見於井中,久不去。莊帝暴崩晉陽之徵也。 前廢帝普泰元年四月甲寅,有龍跡自宣陽門西出,復入城。乙卯,群臣入賀,帝曰:「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但當君臣上下,克己為治,未足恃此為慶。」 ==馬禍== 洪範論曰:馬者,兵象也,將有寇戎之事,故馬為怪也。 肅宗熙平二年十一月辛未,恆州送馬駒,肉尾長一尺,騣處不生毛。 正光元年九月,沃野鎮官馬為蟲入耳,死者十四五。蟲似螝,長五寸已下,大如箸。 ==牛禍== 洪範論:易曰「坤為牛」,坤,土也,土氣亂則牛為怪,一曰牛禍。其象,宗廟將滅。一曰,轉輸煩則牛生禍。 世宗景明二年五月,冀州上言長樂郡牛生犢,冀州上言長樂郡牛生犢 百衲本「生犢」二字空二格,南本無此二字,也不空格,北、汲、殿、局本作「生犢」。按這裡應闕二字,南本逕接上文,非。今從北、汲等本。一頭、二面、二口、三目、三耳。 ==羊禍== 洪範論曰:君不明,失政之所致。 高祖太和二十三年三月,肆州上言陽曲縣羊生羔,一頭,二身,一牝、一牡,三耳,八足。尋高祖崩,六輔專事。 世宗正始元年七月,鄯善鎮送羊羔,一頭、兩身、八腳。 二年正月,鄯善鎮送八腳羊。 延昌四年五月,薄骨律鎮上言:羊羔一頭、六足、兩尾。 ==豕禍== 京房傳曰:凡妖象其類足多者,所任邪也。京房易:妖曰豕生人頭豕身者,邑且亂亡。 高祖延興元年九月,有司奏豫州刺史、臨淮公王讓表,有豬生子,一頭、二身、八足。 世宗景明四年九月,梁州上言,犬豕交。 正始四年八月,京師豬生子,一頭、四耳、兩身、八足。 延昌四年七月,徐州上言陽平戍豬生子,頭面似人,頂有肉髻,體無毛。靈太后、幼主傾覆之徵也。 ==鷄禍== 洪範論曰:京房傳曰:鷄小畜,猶小臣也。角者,兵之象,在上,君之威也。此小臣執事者將秉君之威以生亂,不治之害。 高祖太和元年夏五月,有司奏京師有雌鷄二,頭上生冠如角,與眾鷄異。是時文明太后臨朝,信用群小之徵。 世宗正始元年四月,河南有鷄雛,四足四翼。語在崔光傳。 八月,司州上言:河內民席眾家鷄雛,近尾上復有一頭,口目具。二頭皆從頸後各有二翼,二足旁行。是時世宗頗任群小,更有朋黨,邪佞干政之驗。 延昌四年十二月,洛州上言魏興太守常矯家黃雌鷄,頭上肉角大如棗,長寸三分,角上生聚毛,長寸半。 肅宗正光元年正月,虎賁中郎將蘭兠家鷄雄、雌二,各頭上生兩角,其毛雜色,上聳過冠。時靈太后臨朝專政。 ==羽蟲之孽== 洪範論曰:視不明,聽不聰之罰也。 太宗泰常三年十一月,京師獲白梟。 肅宗正光二年八月己卯,獲禿鶖鳥於殿內。 孝昌二年四月,民有送死鴨雛,一頭、兩身、四足、四翅、兩尾。 孝靜天平二年三月,雄雉飛入尚書省,殿中獲之。 ==蝗蟲螟== 洪範論曰:刑罰暴虐,取利於下;貪饕無厭,以興師動眾;取邑治城,而失眾心,則蟲為害矣。 高祖太和五年七月,敦煌鎮蝗,秋稼略盡。 六年七月,青、雍二州虸蚄害稼。 八月,徐、東徐、兗、濟、平、豫、光七州,平原、枋頭、廣阿、臨濟四鎮,蝗害稼。 七年四月,相、豫二州蝗害稼。 八年三月,冀、州、相三州虸蚄害稼。冀州相三州虸蚄害稼 錢氏考異卷三0雲:「『冀州』之『州』字誤。」 四月,濟、光、幽、肆、雍、齊、平七州蝗。 六月乙巳,相、齊、光、青四州虸蚄害稼。 十六年十月癸巳,枹罕鎮蝗,害稼。 世宗景明元年五月,青、齊、徐、兗、光、南青六州虸蚄害稼。 四年三月壬午,河州大螟,二麥無遺。 五月,光州虸蚄害稼。 六月,河州大蝗。 七月,東萊郡虸蚄害稼。 正始元年六月,夏、司二州蝗害稼。 四年四月,青州步屈蟲害棗花。 八月,涇州黃鼠、蝗蟲、班蟲,河州虸蚄、班蟲,涼州、司州恆農郡蝗蟲並為災。 永平元年六月己巳,涼州蝗害稼。 五年五月,五年五月 按此承上文乃「永平五年」,然是年四月已改年延昌,不當系於五年。青州步屈蟲害棗花。 七月,蝗蟲,七月蝗蟲 殿本考證雲:「蝗蟲不載地名,當有脫誤。」京師虸蚄。 八月,青、齊、光三州虸蚄害稼,三分食二。 肅宗熙平元年六月,青、齊、光、南青四州虸蚄害稼。 顯祖天安元年六月,兗州有黑蟻與赤蟻交鬬,長六十步,廣四寸,赤蟻斷頭而死。黑主北,赤主南。十一月,劉彧兗州刺史畢眾敬遣使內屬,詔鎮南大將軍尉元納之,大破賊將周凱等。 高祖太和十年七月,幷州治中張萬壽表:建興濩澤縣民賈日成以去四月中養蠶,有絲網成幕,中有卷物似絹帶,長四尺,廣三寸,薄上復得黃繭二,狀如履形。 世宗正始二年三月,徐州蠶蛾吃人,尫殘者一百一十餘人,死者二十二人。 ==毛蟲之孽== 謂變常而為異也。謂變常而為異也 按此句上當有脫文。 太祖登國中,河南有虎七,臥於河側,三月乃去。後一年,蚍蜉、白鹿盡渡河北。後一年,河水赤如血。此衞辰滅亡之應。及誅其族類,悉投之河中,其地遂空。 孝靜元象元年正月,有狼入城,至硤石,曹獲之。有狼入城至硤石曹獲之 諸本「曹」下並注「疑」字。按此雲「入城」,不知入何城。據下條不舉地名,只稱「北城銅雀臺」,即是鄴城,則此條疑亦指鄴城。鄴為東魏國都,故以狼入城為異事而記之。然鄴城中不聞有「峽石」,疑「石曹」連讀,為「石竇」之訛,「峽」字衍。水經注卷一0濁漳水篇,有「石竇堰」,在鄴城中。若謂「曹」姓,脫其名,則志舉某人必稱某地某官或某地民,從無只舉姓名之例。又淮水所經之硤石今安徽壽縣西北,黃河之峽石見卷一0孝莊紀永安二年七月,在今河南孟津縣西。都是山峽,當然不在城中。 武定五年十二月,北城銅爵臺上獲豹一。 高祖太和元年五月辛亥,有狐魅截人髮。時文明太后臨朝,行多不正之徵也。 肅宗熙平二年,自春,京師有狐魅截人髮,人相驚恐。六月壬辰,靈太后召諸截髮者,使崇訓衞尉劉騰鞭之於千秋門外,事同太和也。 瑞圖:外鎮王公、刺史、二千石、令長酷暴百姓,人民怨嗟,則白鼠至。 太宗永興三年二月,京師民趙溫家有白鼠,以獻。 三年春,於北苑獲白鼠一,尋死。割之,腹中有三子,盡白。 四年三月,上幸西宮,獲白鼠一。 八月,御府民張安獲白鼠一。 神瑞二年五月,帝獵於㯼崙山,獲白鼠一;平城獲白鼠三。 六月,平城獲白鼠二。 八月,豫章王夔獲白鼠一。 泰常元年十一月,京師民獲白𪕕一以獻。 二年六月,中山獲白鼠二。 三年三月,京師獲白鼠一。 十一月,京師獲白鼠一。 世祖始光三年八月,相州魏郡獲白鼠。 太延元年八月,雁門獻白鼠。 高祖太和二十三年八月,京師獲白鼠。 世宗景明四年五月,京師獲白鼠。 正始元年六月,京師獲白鼠。 肅宗熙平元年四月,肆州表送白鼠。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112下
魏書卷一百一十二下 魏氏世居幽朔,至獻帝世,有神人言應南遷,於是傳位於子聖武帝,命令南徙,山谷阻絕,仍欲止焉。復有神獸,其形似馬,其聲類牛,先行導引,積年乃出。始居匈奴之故地。 ==麟== 高祖延興元年十一月,肆州秀容民獲麟以獻。王者不刳胎剖卵則至。 ==龜== 世祖神䴥三年七月,冀州獻白龜。王者不私人以官,尊耆任舊,無偏黨之應。 高宗興安二年六月,營州送大龜。 高祖延興元年十二月,徐州竹邑戍士邢德於彭城南一百二十里,得蓍一株,四十九枝,下掘得大龜獻之。詔曰:「龜蓍與經文相合,所謂靈物也。德可賜爵五等。」 三年六月,京師獲大龜。 肅宗神龜元年二月,獲龜於九龍殿靈芝池,大赦改元。 孝靜武定三年十月,有司奏南兗州陳留郡民賈興達於家庭得毛龜一。 世祖神䴥三年七月,冀州獻白龜。王者不私人以官,尊耆任舊,無偏黨之應。 高宗興安二年六月,營州送大龜。 高祖延興元年十二月,徐州竹邑戍士邢德於彭城南一百二十里,得蓍一株,四十九枝,下掘得大龜獻之。詔曰:「龜蓍與經文相合,所謂靈物也。德可賜爵五等。」 三年六月,京師獲大龜。 肅宗神龜元年二月,獲龜於九龍殿靈芝池,大赦改元。 孝靜武定三年十月,有司奏南兗州陳留郡民賈興達於家庭得毛龜一。 ==象== 天平四年八月,有巨象至於南兗州,碭郡民陳天愛以告,送京師,大赦改年。王者自養有節則至。 ==狐== 高祖太和二年十一月,徐州獻黑狐。周成王時,治致太平而黑狐見。 三年五月,獲白狐。王者仁智則至。 六月,撫冥獲白狐以獻。 八年六月,徐州獲黑狐以獻。 十年三月,冀州獲九尾狐以獻。王者六合一統則見。周文王時,東夷歸之。曰,王者不傾於色則至德至,鳥獸亦至。 十一年十一月,冀州獲九尾狐以獻。 二十三年正月,司州、河州各獻白狐狸。 十九年六月,司州平陽郡獲白狐以獻。 世宗景明三年二月,河州獻白狐。 永平三年十月,白狐見於汲郡。 延昌四年四月,兗州獻白狐。 九月,相州獻白狐。 閏月,汾州獻白狐二。 肅宗正光二年三月,南青州獻白狐二。 三年六月,平陽郡獻白狐。 八月,光州獻九尾狐。 四年五月,平陽郡獻白狐。 孝靜天平四年四月,西兗州獻白狐;七月,光州獻九尾狐。 元象元年四月,光州獻九尾狐。 二年二月,光州獻九尾狐。 興和三年五月,司州獻九尾狐。 十二月,魏郡獻白狐。 四年四月,瀛州獻白狐二。 武定元年七月,幽州獲白狐,以獻上。 三年七月,瀛州獻白狐,二牡一牝。 九月,西兗州獻白狐。 ==五色狗== 太和二年十一月辛未,泰州獻五色狗。 三年三月,齊州獻五色狗,其五色如畫。 ==白鹿== 太祖天興四年五月,魏郡斥丘縣獲白鹿。王者惠及下則至。 太宗永興四年九月,建興郡獻白鹿。 世祖神䴥元年二月,定州獲白䴥,白䴥鹿又見於樂陵,定州獲白䴥白䴥鹿又見於樂陵 按「䴥」乃牡鹿,無須下著「鹿」字,疑下「䴥」或「鹿」字衍其一。因以改元。 三年二月,白鹿見於代郡倒剌山。 太延四年十二月,相州獻白鹿。 真君八年五月,洛州送白鹿。 高宗太安二年十月,白鹿見於京師西苑。 高祖承明元年六月,秦州獻白鹿。 太和元年正月,白鹿見於秦州。 三月,白鹿見於青州。 四年正月,南豫州獻白鹿。 十九年七月,司州獲白鹿、麑以獻。 二十年六月,司州獻白鹿。 世宗景明元年四月,荊州獻白鹿。 永平四年八月,平州獻白鹿。 延昌二年五月,齊州獻白鹿。 四年六月,司州獻白鹿。 肅宗熙平元年五月,濟州獻白鹿。 二年五月,司州獻白鹿。 神龜二年六月,徐州獻白鹿。 孝靜元象元年六月,齊獻武王獲白鹿以獻。 武定元年六月,兗州獻白鹿。 ==角== 太祖登國六年十二月,上獵,親獲鹿一角。召問群臣,皆曰:「鹿當二角,今一,是諸國將並之應也。」 高祖太和三年三月,肆州獻一角鹿。 神龜元年七月,徐州獻一角鹿。 世宗正始二年九月,後軍將軍尒朱新興獻一角獸。天下平一則至。 肅宗熙平元年十一月,肆州獻一角獸。 神龜二年九月,徐州獻一角獸。 高宗太安三年三月,有白狼一,見於太平郡。議者曰:「古今瑞應多矣,然白狼見於成湯之世,故殷道用興,太平嘉名也。又先帝本封之國而白狼見焉,無窮之徵也。周宣王得之而犬戎服。」 ==白麋== 太宗永興四年十二月,章安子封懿獻白麞。王者刑罰理則至。 高祖太和二年十二月,懷州獻白麞。 三年五月,白麞見於豫州。 二十三年正月,華州獻白麏。 肅宗熙平二年三月,徐州獻白麞。 神龜二年七月,徐州獻白麞。 孝靜武定七年七月,瀛州獻白麞。 ==三足鳥== 高祖太和七年六月,青州獻三足烏。王者慈孝天地則至。 十三年十一月,滎陽獻三足烏。 十四年六月,懷州獻三足烏。 十五年閏月,濟州獻三足烏。 十七年五月,冀州獻三足烏。 二十年六月,豫州獻三足烏。 二十三年六月,冀州獻三足烏。 世宗景明元年五月,徐州獻三足烏。 三年二月,豫州獻三足烏。 四年六月,幽州獻四足烏。 正始元年二月,冀州獻三足烏。 五月,幽州獻三足烏。 是月,相州獻三足烏。 六月,定州獻三足烏。 二年五月,肆州獻三足烏。 三年三月,豫州獻三足烏。 是月,豫州又獻三足烏。 永平元年四月,豫州獻三足烏。 延昌三年二月,冀州獻三足烏。 肅宗熙平元年四月,汲郡獻三足烏。 二年四月,東郡獻三足烏。 是月,豫州獻三足烏。南兗州又獻三足烏。 神龜元年八月,雍州獻三足烏。 二年五月,潁川郡獻三足烏。 正光元年四月,濟州獻三足烏。 是月,濟州又獻三足烏。 二年閏月,東郡獻三足烏。 三年五月,東郡獻三足烏。潁川郡許昌縣獻三足烏。肆州獻三足烏。 六月,冀州獻三足烏。 四年六月,瀛州獻三足烏。 出帝太昌元年五月,齊獻武王獲三足烏以獻。 孝靜元象二年四月,京師獲三足烏。 武定三年五月,瀛州獻三足烏。 四年四月,潁州獻三足烏。 五月,潁州又獻三足烏。 ==白鳥== 高祖太和二年七月,白烏見於涼州。王者宗廟肅敬則至。 九月,白烏見於京師。 三年五月,白烏見於豫州。 九月,白烏見於秦州。 十七年六月,兗州獻白烏。 二十三年十二月,司州獻白烏。 世宗正始二年五月,司州獻白烏。 三年九月,潁川郡獻白烏。 四年七月,潁川又獻白烏。 永平元年四月,潁川獻白烏。 延昌二年八月,平陽郡獻白烏。 三年六月,冀州獻白烏。 肅宗正光元年十月,幽州獻白烏。 孝靜天平二年七月,齊獻武王獲白烏以獻。 元象元年五月,冀州獲白烏。 二年八月,徐州表:「濟陰郡廳事前槐樹,烏巢於上,烏母死,有鵲銜食餔烏兒,不失其時,並皆長大。」賞太守帛十匹。 興和四年四月,魏郡貴鄉縣獲白烏鶵。 五月,京師獲白烏。是月,陽夏郡獻白烏。 七月,北豫州獻白烏。 十月,瀛州獻白烏。 武定元年六月,東郡民獻白烏。 三年五月,北豫州獻白烏。 是月,廣宗郡獻白烏。潁州又獻白烏。 六月,滄州獻白烏。 四年四月,梁州獻白烏。 五月,濟州獻白烏。 八月,陽夏郡獻白烏。 ==赤鳥== 高祖太和二年二月,涼州獻赤烏。周武王時銜麥至而克殷。 肅宗熙平元年二月,赤烏見肆州秀容郡。 神龜元年四月,赤烏見幷州之晉陽縣。 ==蒼鳥== 世宗景明二年十二月,南青州獻蒼烏。君修行孝慈,萬姓不好殺生則至。 正始二年五月,雍州獻蒼烏。 六月,雍州又獻蒼烏。 永平二年四月,河內獻蒼烏。 肅宗熙平元年六月,冀州獻蒼烏。 前廢帝普泰元年五月,河內獻蒼烏。 孝靜興和四年五月,濟州獻蒼烏。 七月,瀛州又獻蒼烏。 武定元年四月,兗州獻蒼烏。 五月,濟州又獻蒼烏。 二年五月,京師獲蒼烏。 三年六月,京師獲蒼烏。 十月,光州獻蒼烏。 ==白鵲== 高祖延興二年四月,幽州獻白鵲。 四年九月,白鵲見於中山。 承明元年八月,定、冀二州俱獻白鵲。 十一月,定州又獻白鵲。 太和二年十一月,洛州獻白鵲。 肅宗熙平元年正月,定州獻白鵲。 正光四年正月,京師獲白鵲。 孝靜興平二年五月,京師獲白鵲。 武定二年七月,林慮獻白鵲。 三年六月,京師獲白鵲。 ==光== 世祖太平真君二年七月,天有黃光洞照。議者僉謂榮光也。 高宗興光元年二月,有雲五色。所謂景雲,太平之應也。 景明二年六月,有雲五色,見於申酉之間。 出帝太昌元年六月,日初出,有大黃氣成抱。 ==甘露== 世祖始光四年六月,甘露降於太學。王者德至,天和氣盛則降。又王者敬老,則栢受甘露。王者尊賢愛老,不失細微,則竹葦受。 神䴥元年二月,甘露降於範陽郡。 二年四月,甘露降於鄴。 六月,甘露降於平城宮。 三年三月,甘露降於鄴。 四年五月,甘露降於河西。 太平真君元年四月,甘露降於平原郡。 高宗太安二年七月,甘露降於常山郡。 和平二年七月,甘露降於京師。 世宗景明三年八月,甘露降於青州新城縣。 永平元年十月,甘露降於青州益都縣。 延昌二年九月,甘露降於齊州清河郡。 三年十月,齊州上言甘露降。 四年七月,甘露降於京師。 肅宗正光三年十月,甘露降華林園栢樹。 四年八月,甘露降顯美縣。 孝靜元象二年三月,甘露降於京師。 武定五年十月,甘露降齊文襄王第門柳樹。 六年三月,甘露降於京師。 四月,太山郡上言甘露降。 ==嘉禾== 太祖天興二年七月,獲嘉禾於平城縣,異莖同穎。 八月,廣寧送嘉禾一莖十一穗;平城南十里郊嘉禾一莖九穗,告於宗廟。 太宗永興二年十月,嘉禾生於清河郡。 泰常三年八月,嘉禾生於勃海郡東光縣。 世祖神䴥二年七月,嘉禾生於魏郡安陽縣,三本同穎。 高祖承明元年八月,齊州獻嘉禾。 太和三年九月,齊州獻嘉禾。 五年八月,常山獻嘉禾。 七年八月,定州獻嘉禾。 世宗景明元年七月,齊州獻嘉禾。 三年七月,齊州獻嘉禾。 四年八月,冀州獻嘉禾。 正始元年八月,濟州獻嘉禾。 二年六月,齊州獻嘉禾。七月,魯陽郡獻嘉禾。八月,司州獻嘉禾。 三年七月,冀州獻嘉禾。 永平三年八月,滎陽獻嘉禾。 肅宗熙平二年八月,幽州獻嘉禾,三本同穗。 正光二年七月,朔州獻嘉禾。 三年八月,肆州獻嘉禾一根,生六穗。 孝靜天平三年七月,魏郡獻嘉禾。 四年八月,幷州獻嘉禾。 是月,京師又獲嘉禾。虞曹郎中司馬仲璨又獻嘉禾,一莖五穗。 元象元年八月,東雍州獻嘉禾。 興和三年八月,南青州獻嘉禾。 四年八月,京師再獲嘉禾。 武定二年八月,京師獲嘉禾。 三年八月,幷州獻嘉禾。 高祖太和三年十月,徐州獻嘉瓠,一蔕兩實。 ==白兔== 太祖天興二年七月,幷州獻白兔一。王者敬耆老則見。 三年五月,車駕東巡,幸廣寧,有白兔見於乘輿前,獲之。 四年正月,幷州獻白兔。 太宗永興三年,上獵於西山,獲白兔。 八月,京師獲白兔。 泰常元年十一月,定州安平縣獻白兔。 二年六月,京師獲白兔。 三年六月,頓丘郡獲白兔。 世祖始光三年五月,洛州獻黑兔。 神䴥元年九月,章武郡獻白兔。 四年二月,勃海郡獻白兔。 真君七年二月,青州獻白兔二。 高宗和平三年十月,雲中獲白兔。 四年閏月,鄴縣獲白兔。 高祖延興五年四月,白兔見於代郡。 承明元年八月,白兔見於雲中。 太和元年六月,雍州周城縣獻白兔。 三年三月,吐京鎮獻白兔。 八年六月,徐州獻白兔。 十八年十月,瀛州獻白兔。 二十年七月,汲郡獻黑兔。 七月,京師獲白兔。 二十三年,獲黑兔。 世宗景明元年十一月,河州獻白兔。 三年四月,潁川郡獻白兔。 八月,河內郡獻白兔。 四年六月,河內郡獻白兔。 七月,夏州獻黑兔。 正始元年三月,河南郡獻黑兔。 四月,魯陽郡獻白兔。 二年八月,東郡獻白兔。 九月,河內郡獻黑兔。 是月,肆州獻白兔,東郡又獻白兔。 三年七月,薄骨律鎮獻白兔。 九月,肆州獻白兔。 四年四月,河內郡獻白兔。 永平元年四月,濟州獻白兔。 五月,河內獻黑兔。 十月,樂安郡獲白兔。 二年二月,相州獻白兔。 延昌三年七月,豫州獻白兔。 四年三月,河南獻白兔。 八月,河南又獻白兔。 九月,河內又獻白兔。 肅宗熙平二年四月,豫州獻白兔。 五月,東郡獻白兔。 六月,京師獲白兔。 十一月,鄯善鎮獻白兔。 神龜元年六月,京師獲黑兔。 二年八月,正平郡獻白兔。 九月,正平郡又獻白兔。 十月,京師獲黑兔。 正光元年正月徐州獻白兔。 五月,冀州獻白兔。 三年五月,徐州獻白兔二。 是月,冀州獻白兔。 孝靜天平二年八月,光州獻白兔。 四年十月,光州獻白兔。 元象元年五月,徐州獲白兔。 六月,齊獻武王獲白兔以獻。 是月,濮陽郡獻白兔。 興和二年四月,徐州獻白兔。 六月,京師獲白兔。 四年正月,光州獻白兔。 武定元年三月,瀛州獻白兔。 □月,汲郡獻白兔。 六年十一月,武平鎮獻白兔。 ==白燕== 太祖天興五年八月,上曜軍覽谷,見白燕一。 太宗永興三年六月,京師獲白燕。 四年閏月,京師又獲白燕。 泰常二年六月,京師獲白燕。 高祖太和二年三月,白燕見於幷州。 八年四月,白燕集於京師。 是月,代郡獻白燕。 二十三年八月,荊州獻白燕。 閏月,正平郡獻白燕。 世宗景明三年六月,涇州獻白燕。 肅宗熙平元年七月,京師獲白燕。 孝靜元象元年八月,西中府獻白燕。 興和二年三月,京師獲白燕。 武定三年六月,北豫州獻白燕。 ==白雀== 太宗泰常八年五月,雁門獻白雀。王者爵祿均則白雀至。王者爵祿均則白雀至 百衲本「均」字空格,他本注「闕」字。今據宋書卷二九符瑞志下補。 世祖神䴥元年九月,滄水郡獻白雀。 十月,魏郡獻白雀。 真君八年五月,雁門郡獻白雀。 高祖延興二年二月,白雀見於扶風郡。 三年五月,白雀見於代郡。 四年正月,青州獻白雀。 太和三年五月,白雀見於豫州。 十三年正月,清河武城縣獻白雀。 世宗景明三年六月,滎陽郡獻白雀。 十月,薄骨律鎮獻白雀。 四年三月,敦煌鎮獻白雀。 五月,京師獲白雀。 六月,恆農郡獻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正始二年七月,薄骨律鎮獻白雀。 三年四月,獲白雀於京師。 十月,河州獻白雀。 十二月,雍州獻白雀。 四年二月,豫州獻白雀。 永平三年七月,京師獲白雀。 延昌三年七月,河南郡獲白雀。 十一月,秦州獻白雀。 四年五月,滎陽獻白雀。 八月,秦州獻白雀。 是月,青州獻白雀。 是月,恆州獻白雀。 是月,洛陽獲白雀。 十一月,荊州獻白雀。 肅宗熙平元年四月,京師再獲白雀。 七月,宮中獲白雀。 二年四月,華州獻白雀。 六月,相州獻白雀。 是月,薄骨律鎮獻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八月,薄骨律鎮又獻白雀。 是月,京師獲白雀。 十一月,京師獲白雀。 神龜元年五月,京師獲白雀。 六月,京師獲白雀二。 八月,薄骨律鎮獻白雀。 二年五月,徐州獻白雀。 是月,京師獲白雀。 三年七月,京師又獲白雀。 正光元年六月,京師獲白雀。 二年六月,光州獻白雀。 三年四月,京師獲白雀。 六月,滎陽郡獻白雀。 八月,濟州獻白雀。 是月,光州獻白雀。 九月,白雀見舍人省。 四年六月,京師獲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出帝太昌元年四月,京師獲白雀。 孝靜天平二年五月,北豫州獻白雀。 三年七月,京師獲白雀。 四年七月,兗州獻白雀。 元象元年五月,京師獲白雀。 六月,京師獲白雀。 七月,肆州獻白雀。 是月,齊獻武王獲白雀。 二年五月,京師獲白雀。 六月,齊文襄王獲白雀以獻。 是月,南兗州獲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興和二年四月,京師獲白雀。 閏月,京師獲白雀。 六月,光州獻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三年五月,京師獲白雀。 四年正月,京師獲白雀。 六月,京師獲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武定元年六月,京師獲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三年五月,梁州獲白雀。 七月,京師獲白雀。 十月,兗州獲白雀。 四年六月,京師獲白雀。 六年六月,京師獲白雀。 ==赤雀== 世宗景明三年三月,濟州獻赤雀。周文王時銜書至。 四年五月,獲赤雀於京師。 永平元年四月,京師獲赤雀。 肅宗孝昌三年四月,河南獲赤雀以獻。 ==白鳩== 高宗和平四年三月,冀州獻白鳩。殷湯時至。王者養耆老,遵道德,不以新失舊則至。 高祖承明元年十一月,冀州獻白鳩。 太和二十三年七月,瀛州獻白鳩。 八月,滎陽郡獻白鳩。 世宗景明三年七月,涇州獻白鳩。 正始元年十月,京師獲白鳩。 是月,建興郡獻白鳩。 二年四月,幷州獻白鳩。 七月,冀州獻白鳩二。 三年七月,夏州獻白鳩。 永平元年六月,洛州獻白鳩。 肅宗熙平二年九月,汲郡獻白鳩。 ==相== 太祖天興四年春,新興太守上言:「晉昌民賈相,昔年二十二,為雁門郡吏,入句注西陘,見一老父,謂相曰:『自今以後四十二年當有聖人出於北方。時當大樂,子孫永長,吾不及見之。』言終而過。相顧視之,父老化為石人。相今七十。下檢石人見存。至帝破慕容寶之歲,四十二年。」 真君五年二月,張掖郡上言:「往曹氏之世,丘池縣大柳谷山石表龍馬之形,石馬脊文曰『大討曹』,而晉氏代魏。今石文記國家祖宗諱,著受命之符。」乃遣使圖寫其文。大石有五,皆青質白章,間成文字。其二石記張、呂之前,已然之效。其三石記國家祖宗以至於今。其文記昭成皇帝諱「繼世四六,天法平,天下大安」,凡十四字;其文記昭成皇帝諱繼世四六天法平天下大安凡十四字 百衲、北、汲三本「帝」作「後」,南、殿、局三本作「帝」。殿本考證雲「昭成帝諱什翼犍,今以『什翼犍』三字並下『繼世四六天法平天下大安』十一字合之,恰與十四字之數相符」。按考證說是,今從南、殿、局本。次記太祖道武皇帝諱「應王,載記千歲」,凡七字;次記太宗明元皇帝諱「長子二百二十年」,凡八字;次記太宗明元皇帝諱長子二百二十年凡八字 百衲、北、汲、局四本「八」作「六」,南、殿本作「八」。殿本考證雲:「明元帝諱嗣,今以『嗣』字並下『長子二百二十年』七字合之,則『六』字必係『八』字之訛。」按考證說是,今從南、殿本。次記「太平天王繼世主治」,凡八字;次記皇太子諱「昌封太山」,凡五字。初上封太平王,天文圖錄又授「太平真君」之號,與石文相應。太宗名諱之後,有一人象,攜一小兒。見者皆曰:「上愛皇孫,提攜臥起,不離左右,此即上象靈契,真天授也。」於是衞大將軍、樂安王範,輔國大將軍、建寧王崇,徵西大將軍、常山王素,徵南大將軍、恆農王奚斤上奏曰:「臣聞帝王之興,必有受命之符,故能經緯三才,維建皇極,三五之盛,莫不同之。伏羲有河圖、八卦,夏禹有洛書、九疇,至乃神功播於往古,聖跡顯於來世。伏惟陛下德合乾坤,明並日月,固天縱聖,應運挺生,上靈垂顧,徵善備集。是以始光元年經天師奉天文圖錄,授『太平真君』之號。陛下深執虛沖,歷年乃受。精誠感於靈物,信惠協於天人,用能威加四海,澤流宇內,溥天率土,無思不服。今張掖郡列言:丘池縣大柳谷山大石有青質白章,間成文字,記國家祖宗之諱,著受命歷數之符。王公已下,群司百辟,覩此圖文,莫不感動,僉曰:自古以來,禎祥之驗,未有今日之煥炳也。斯乃上靈降命,國家無窮之徵也。臣等幸遭盛化,沐浴光寵,無以對揚天休,增廣天地,謹與群臣參議,宜以石文之徵,宣告四海,令方外僭竊知天命有歸。」制曰:「此天地況施,乃先祖父之遺徵,豈朕一人所能獨致。可如所奏。」 太和元年冬十月,南部尚書安定侯鄧宗慶奏:「鄉郡民李飛、太原民王顯前列稱:詣京南山採藥,到遊越谷南嶺下,見清碧石柱數百枚。被詔案檢,稱所見青碧柱,長者一匹,相接而上,或方一尺二寸,或方一尺,方楞悉就。其數既多,不可具數,請付作曹採用。」奏可。時人神異之。 顯祖皇興三年六月,尉元表:「臣於彭城遣別將以八日至睢口邀賊將陳顯達,臣於彭城遣別將以八日至睢口邀賊將陳顯達 諸本「八日」作「八月」,冊府卷三九八四七三六頁作「八日」。按上雲尉元於六月上表,豈得敍八月事。「月」字訛,今據改。有戰士於營外五里芻牧,見一白頭翁,乘白馬,將軍,將軍 冊府同上卷頁「軍」作「杖」。按「將軍」謂此白頭翁率領一批軍士,然統觀此段,似只一人。「將杖」猶言「持杖」,疑是。此「將軍」乃因舊本與次行「語汝將軍」相並而訛。呼之語,稱:『至十八日辰必來到此,語汝將軍,領眾從東北臨入,我當驅賊令走。申時,賊必大破,宿豫、淮陽皆克無疑。我當與汝國家淮畔為斷,下邳城我當驅出,下邳城我當驅出 冊府同上卷頁「城」下有「賊」字。按無「賊」字較晦,疑當有此字。不勞兵力。』後十日,此人復於彭城南戲馬臺東二里見白頭翁,亦乘白馬,從東北來,呼此人謂曰:『我與東海、四瀆、太山、北嶽神共行淮北,助汝二將蕩除已定。汝上下喜不?』因忽然不見。」詔元於老人前後見所,為壇表記之。 肅宗孝昌二年十月,揚州刺史李憲表雲:「門下督周伏興以去七月患假還家,至十一日夜夢渡肥水,行至草堂寺南,遙見七人,一人乘馬著朱衣,籠冠,六人從後。興路左而立,至便再拜。問興何人。興對曰:『李公門下督,暫使硤石。』其人語興:『君可回,我是孝文皇帝中書舍人,遣語李憲,勿憂賊堰,此月破矣。』興行兩步,錄興姓字,令興速白。興寤,曉遂還城,具言夢狀。七月二十七日,堰破。」 ==玉== 世祖延和三年三月,樂安王範獲玉璽一,文曰「皇帝璽」以獻。 太延元年,自三月不雨至六月,使有司遍請群神,數日,大雨。是日,有婦人持一玉印至潞縣侯孫家賣之。孫家得印,奇之,求訪婦人,莫知所在。其文曰:「旱疫平。」寇天師曰:「龍文紐書雲,此神中三字印也。」 高宗和平三年四月,河內人張超於壞樓所城北故佛圖處獲玉印以獻。河內人張超於壞樓所城北故佛圖處獲玉印以獻 冊府卷二三二四六頁、卷七九九一七頁「壞樓所城」作「懷樓新城」。按一0六上地形志上河內是懷州屬郡,懷州武德郡有懷縣,這裡「壞」當是「懷」之訛,指懷縣。地形志於懷縣下雲「有懷城」,志例,已遷治者,稱「有某城」,皆指故城,可知當時懷遷治新城。冊府作「新城」當是。但「樓」字不可解,疑亦字訛。印方二寸,其文曰:「富樂日昌,永保無疆,福祿日臻,長享萬年。」玉色光潤,模製精巧,百僚鹹曰:「神明所授,非人為也。」詔天下大酺三日。 高祖承明元年八月,上谷郡民獻玉印,上有蛟龍文。 太和元年三月,武川鎮獻玉印,青質素文,其文曰「太昌」。 六月,雍州獻玉印。 是月,長安鎮獻玉印一,上有龜紐,下有文字,色甚鮮白,有殊常玉。 三年七月,定州鉅鹿民獻玉印一方,七分,上有文字。 世宗永平元年四月,瀛州民獲玉璧、玉印各一以獻。 肅宗熙平二年十一月,京師仍獲玉璽二。 孝靜興和三年二月,東郡白馬縣民獻玉印一。 太宗永興三年十二月,北塞候人獲玉板二以獻。王者慈仁則見。 孝靜天平二年二月,員外散騎常侍穆禮得玉板一,廣三寸,長尺五寸,頭有兩孔以獻。 高祖承明元年九月,京兆民獻青玉璧一雙,文色炳煥。王者賢良美德則至。 肅宗正光三年六月,幷州靜林寺僧在陽邑城西橡谷掘藥,得玉璧五,珪十,印一,玉柱一,玉蓋一,並以獻。 高祖太和五年六月,上邽鎮將上言:「於鎮城西二百五十里射獵,於營南千水中得玉車釧三枚,二青一赤,制狀甚精。」 孝靜興和四年七月,鄴縣民獻白玉一璞。 肅宗熙平二年正月,金出岐州橫水縣赤粟谷。 ==木連理== 太祖天興三年四月,有木連理,生於代郡天門關之路左。王者德澤純洽,八方為一則生。 八月,勃海上言脩縣、東光縣木連理各一。 十二月,豫州上言木連理生於河內之沁縣。貌州上言木連理生於河內之沁縣 按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懷州河內郡有沁水縣。懷州未置前,此縣當屬豫州。據水經注卷九沁水篇,亦作「沁水城」,疑這裡「沁」下脫「水」字。 四年春,河內郡木連理二。 八月,魏郡上言內黃縣木連理。 太宗泰常元年十月,範陽郡上言木連理。 十一月,常山郡上言木連理。 三年正月,勃海上言東光縣木連理。 八月,廣寧郡上言木連理。 世祖神䴥四年九月,滎陽郡上言木連理。 延和二年三月,樓煩南山木連理。 三年九月,上谷郡上言木連理。 太延元年二月,魏郡上言木連理。 五年二月,遼西上言木連理。 高祖延興元年十一月,秘書令楊崇奏,鍾律郎李生於京師見長生連理樹。 承明元年九月,幷州上言木連理,相去一丈二尺,中有五枝相連。 太和元年三月,冀州上言木連理。 十七年六月,京師木連理。 十八年十月,河南上言鞏縣木連理。 二十三年十月,幷州上言百節連理生縣甕山。濟州上言木連理。 十二月,瀛州上言木連理。 世宗景明二年正月,瀛州上言平舒縣木連理。 三年正月,潁川郡上言木連理。 二月,平陽郡上言襄陵縣木連理。 四月,荊州上言南陽宛縣木連理。 六月,徐州上言東海木連理。 十月,秦州上言南稻、新興二縣木連理各一。 四年二月,趙平郡上言鶉觚縣木連理。 二月,齊郡上言臨淄縣木連理。 四月,汾州上言五城郡木連理。 五月,青州上言莒縣木連理。 六月,恆農盧氏縣木連理。 是月,徐州上言梁郡下邑縣木連理。 九月,秦州上言當亭四縣界各木連理。 正始元年五月,司州上言滎陽京縣木連理。 六月,京師西苑木連理。 七月,河東郡上言聞喜縣木連理。 八月,河南郡上言,慈水濱木連理。 十月,恆農郡上言崤縣木連理。 十二月,涼州上言石城縣木連理。 二年正月,汾州上言平昌縣木連理。 二月,司州上言崤縣木連理。 九月,司州上言潁川陽翟縣木連理。 三年六月,汾州上言永安縣木連理。 是月,京師木連理。 七月,潁川陽翟縣上言木連理。 是月,建德郡上言石城縣木連理。 永平元年四月,司州上言潁川郡木連理。 二年四月,司州上言恆農北陝縣木連理。 三年十一月,夏州上言橫風山木連理。 延昌二年正月,徐州上言建陵戍木連理。 三年正月,司州上言軹縣木連理。 四年三月,冀州上言信都縣木連理。 六月,京師木連理。 九月,雍州上言鄠縣木連理。 肅宗熙平元年正月,光州上言曲城縣木連理。 二年十一月,京師木連理。 十二月,敦煌鎮上言晉昌戍木連理。 神龜元年正月,汾州上言永安縣木連理。 三月,滄州上言饒安縣木連理。 八月,燕州上言上谷郡木連理。 九月,秦州上言隴西之武陽山木連理。 二年六月,夏州上言山鹿縣木連理。 正光元年五月,幷州上言上黨東山谷中木連理。 十一月,齊州上言濟南郡靈壽山木連理。 二年六月,齊州上言魏郡逢陵縣木連理。 二年二月,涼州上言榆中縣木連理。 三月,青州上言平昌郡木連理。 八月,徐州上言龍亢戍東木連理二。 四年二月,揚州上言汝陰縣木連理。 八月,涼州上言顯美縣木連理。 孝昌元年十月,魏郡元城縣木連理。 孝靜天平二年四月,臨水郡木連理。 七月,魏郡木連理。 三年五月,司州上言清河郡木連理。 四年六月,廣平郡上言木連理。 八月,幷州上言木連理。 元象元年二月,洛州上言木連理。 五月,林慮縣上言木連理。 八月,上黨郡上言木連理。 興和元年九月,有司奏西山採材司馬張神和上言司空谷木連理。 二年四月,光州上言盧鄉縣木連理。 武定元年閏月,西兗州上言濟陰郡木連理。 九月,齊獻武王上言幷州木連理。 三年九月,瀛州上言,河間郡木連理。 五年十一月,汾州上言木連理。 六年五月,晉州上言木連理。 八年四月,青州上言齊郡木連理。 世宗景明三年七月,魯陽獻烏芝。王者慈仁則生,食之令人度世。 ==白雉== 太祖天興二年七月,幷州獻白雉。周成王時越裳氏來獻。 四年正月,上黨郡獻白雉。 二月,幷州獻白雉。 五月,河內郡獻白雉。 太宗神瑞二年十一月,右民尚書周幾獲白雉一於博陵安平以獻。 泰常三年正月,勃海郡高城縣獻白雉。 三月,勃海郡南皮縣獻白雉二。 十一月,中山行唐縣獻白雉。 四年正月,新興郡獻白雉。十二月,又獻白雉二。 五年二月,白雉見於河內郡。 世祖神䴥元年二月,相州獻白雉。 二年二月,上黨郡獻白雉。 高祖延興二年正月,青州獻白雉。 五年正月,白雉見於上谷郡。 太和元年二月,秦州獻白雉。 三月,白雉見於秦州。 十一月,白雉見於安定郡。 二年十一月,徐州獻白雉。 三年正月,統萬鎮獻白雉。 四年正月,南豫州獻白雉。 六年三月,豫州獻白雉。 八年六月,齊州清河郡獻白雉。 十七年正月,幽州獻白雉。 四月,瀛州獻白雉。 二十年三月,兗州獻白雉。 世宗景明三年正月,徐州獻白雉。 二月,冀州獻白雉。 正始三年三月,齊州獻白雉。 十月,青州獻白雉。 四年十一月,秦州獻白雉。 永平二年四月,河內郡獻白雉。 六月,河南獻白雉。 十二月,豫州獻白雉。 延昌四年二月,冀州獻白雉。 是月,京師獲白雉。 閏月,岐州獻白雉。 十二月,幽州獻白雉。 肅宗熙平元年二月,相州獻白雉。 三月,肆州獻白雉。 二年三月,徐州獻白雉。 神龜元年三月,潁川郡獻白雉。 二年正月,豫州獻白雉。 正光三年二月,夏州獻白雉。 四年三月,光州獻白雉。 孝靜天平三年正月,青州獻白雉。 四年二月,青州獻白雉。 十二月,梁州獻白雉。 元象二年正月,魏郡繁陽縣獻白雉。 武定元年正月,廣宗郡獻白雉。 是月,兗州獻白雉。 四年三月,青州獻白雉。 ==泉== 太宗泰常七年九月,溫泉出於涿鹿,人有風寒之疾,入者多愈。 高祖太和八年正月,上谷郡惠化寺醴泉湧。醴泉,水之精也。味甘美,王者修治則出。 興和元年冬,西兗州濟陰郡宛句縣濮水南岸,有泉湧出,色清味甘,飲者愈疾,四遠奔湊。齊獻武王令於泉所營立廬舍。尚書奏賞刺史粟千石,太守粟五百石,縣令粟二百石,以旌善政所感;先列言者依第出身。詔可。 高宗太和二年九月,鼎出於洛州滍水,送於京師。王者不極滋味,則神鼎出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113
魏書卷一百一十三 ==官== 百姓不能以自治,故立君以司牧;元首不可以獨斷,乃命臣以佐之。然則安海內,正國家,非一人之力也。書契已外,其事蔑聞,至於羲、軒、昊、頊之間,龍、火、鳥、人之職,頗可知矣。唐虞六十,夏商倍之,周過三百,是為大備。而秦、漢、魏、晉代有加減,罷置盛衰,隨時適務。且國異政,家殊俗,設官命職,何常之有。帝王為治,禮樂不相沿;海內作家,物色非一用。其由來尚矣。 魏氏世君玄朔,遠統□臣,掌事立司,各有號秩。及交好南夏,頗亦改創。昭成之即王位,已命燕鳳為右長史,許謙為郎中令矣。餘官雜號,多同於晉朝。建國二年,初置左右近侍之職,無常員,或至百數,侍直禁中,傳宣詔命。皆取諸部大人及豪族良家子弟儀貌端嚴,機辯才幹者應選。又置內侍長四人,主顧問,拾遺應對,若今之侍中、散騎常侍也。其諸方雜人來附者,總謂之「烏丸」,各以多少稱酋、庶長,分為南北部,復置二部大人以統攝之。時帝弟觚監北部,子寔君監南部,分民而治,若古之二伯焉。 太祖登國元年,因而不改,南北猶置大人,對治二部。是年置都統長,又置幢將及外朝大人官。其都統長,領殿內之兵,直王宮;幢將員六人,主三郎衞士直宿禁中者。自侍中已下,中散已上,皆統之外朝大人,無常員。主受詔命,外使,出入禁中,國有大喪大禮皆與參知,隨所典焉。 皇始元年,始建曹省,備置百官,封拜五等;外職則刺史、太守、令長已下有未備者,隨而置之。 天興元年十一月,詔吏部郎鄧淵典官制,立爵品。 十二月,置八部大夫、散騎常侍、待詔等官。待詔等官 諸本「等」訛「管」,不可通,今據御覽卷二0三九七八頁改。其八部大夫於皇城四方四維面置一人,以擬八座,謂之八國常侍。待詔侍直左右,出入王命。 二年三月,分尚書三十六曹及諸外署,凡置三百六十曹,令大夫主之。大夫各有屬官,其有文簿,當曹敷奏,欲以省彈駁之煩。初令五經諸書各置博士,國子學生員三十人。 三年十月,置受恩、蒙養、長德、訓士四官。受恩職位元進,無常員,有人則置,親貴器望者為之。蒙養職比光祿大夫,無常員,取勤舊休閑者。長德職比中散大夫,無常員。訓士職比諫議大夫,規諷時政,匡刺非違。又置仙人博士官,典煮鍊百藥。 四年七月,罷匈奴中郎將官,令諸部護軍皆屬大將軍府。 九月,罷外蘭臺御史,總屬內省。 十二月,復尚書三十六曹,曹置代人令史一人,譯令史一人,書令史二人。 天賜元年八月,初置六謁官,準古六卿,其秩五品。屬官有大夫,秩六品。大夫屬官有元士,秩七品。元士屬官有署令長,秩八品。令長屬官有署丞,秩九品。 九月,減五等之爵,始分為四,曰王、公、侯、子,除伯、男二號。皇子及異姓元功上勳者封王,宗室及始蕃王皆降為公,諸公降為侯,侯、子亦以此為差。於是封王者十人,公者二十二人,侯者七十九人,子者一百三人。王封大郡,公封小郡,侯封大縣,子封小縣。王第一品,公第二品,侯第三品,子第四品。又制散官五等:五品散官比三都尉,六品散官比議郎,七品散官比太中、中散、諫議三大夫,八品散官比郎中,九品散官比舍人。文官五品已下,才能秀異者總比之造士,亦有五等。武官五品已下堪任將帥者,亦有五等。若百官有闕者,則於中擢以補之。 初,帝欲法古純質,每於制定官號,多不依周漢舊名,或取諸身,或取諸物,或以民事,皆擬遠古雲鳥之義。諸曹走使謂之鳧鴨,取飛之迅疾;以伺察者為候官,謂之白鷺,取其延頸遠望。自餘之官,義皆類此,鹹有比況。又制諸州各置都尉以領兵。 十一月,以八國姓族難分,故國立大師、小師,令辯其宗黨,品舉人才。自八國以外,郡各自立師,職分如八國,比今之中正也。宗室立宗師,亦如州郡八國之儀。 十二月,詔始賜王、公、侯、子國臣吏,大郡王二百人,次郡王、上郡公百人,次郡公五十人,侯二十五人,子十二人,皆立典師,職比家丞,總統群隸。 二年二月,復罷尚書三十六曹,別置武歸、修勤二職。武歸比郎中,修勤比令史,分主省務。 二年正月,二年正月 按上條已見「二年二月」,這裡不當又記「二年正月」,「二」字當是「三」之訛,下條記「四年五月」可證。置內官員二十人,比侍中、常侍,迭直左右。 又制諸州置三刺史,刺史用品第六者,宗室一人,異姓二人,比古之上中下三大夫也。郡置三太守,用七品者。縣置三令長,八品者。刺史、令長各之州縣,以太守上有刺史,下有令長,雖置而未臨民。自前功臣為州者徵還京師,以爵歸第。置散騎郎、獵郎、諸省令史、省事、典籤等。 四年五月,增置侍官,侍直左右,出內詔命,取八國良家,代郡、上谷、廣寧、雁門四郡民中年長有器望者充之。 永興元年十一月,置騏驎官四十人,宿直殿省,比常侍、侍郎。 神瑞元年春,置八大人官,大人下置三屬官,總理萬機,故世號八公雲。 泰常二年夏,置六部大人官,有天部,地部,東、西、南、北部,皆以諸公為之。大人置三屬官。 始光元年正月,置右民尚書。 神䴥元年三月,置左右僕射、左右丞、諸曹尚書十餘人,各居別寺。 七月,詔諸徵鎮大將依品開府,以置佐吏。 延和元年三月,改代尹為萬年尹,代令為萬年令。後復。 真君五年正月,侍中、中書監、宜都王穆壽,司徒、東郡公崔浩,侍中、廣平公張黎輔政,置通事四人。又選諸曹良吏,給事東宮。 正平元年七月,以諸曹吏多,減其員。 興安二年正月,置駕部尚書、右士尚書。 太安三年五月,以諸部護軍各為太守。 延興二年五月,詔曰:「非功無以受爵,非能無以受祿,凡出外遷者皆引此奏聞,求乞假品。在職有效,聽下附正,若無殊稱,隨而削之。舊制諸鎮將、刺史假五等爵,及有所貢獻而得假爵者,皆不得世襲。」 四年二月,置外牧官。 五年九月,置監御曹。 太和二年五月,減置候職四百人,司察非違。 四年,省二部內部幢將。 十一年八月,置散官員一百人,朝請員二百人。 十五年七月,置司儀官。 十二月,置侍中、黃門各四人,又置散騎常侍、侍郎,員各四人;通直散騎常侍、侍郎,員外散騎常侍、侍郎,各六人。又置司空、主客、太倉、庫部、都牧、太樂、虞曹、宮輿、覆育少卿官。又置光爵、驍遊、五校、中大夫、散員士官。又置侍官一百二十人。改立諸局監羽林、虎賁。 舊制,諸以勳賜官爵者子孫世襲軍號。十六年,改降五等,始革之,止襲爵而已。 舊制,緣邊皆置鎮都大將,統兵備禦,與刺史同。城隍、倉庫皆鎮將主之,但不治。故為重於刺史。疑但不治故為重於刺史 按「但不治」下當脫「民」字,其下又有脫文,致語不可解。今於「治」字下句斷。 自太祖至高祖初,其內外百官屢有減置,或事出當時,不為常目,如萬騎、飛鴻、常忠、直意將軍之徒是也。舊令亡失,無所依據。太和中高祖詔群僚議定百官,著於令,今列於左,勳品、流外位卑而不載矣。  太師 太尉 儀同三司  太傅 司徒 都督中外諸軍事  太保 司空 特進  右三師 右三公    大司馬   諸開府  大將軍   驃騎將軍      車騎將軍二將軍加大者,位在三司上。      衞將軍加大者,次儀同三司。      右三將軍  右第一品上 右第一品中 右第一品下  太子太師 四徵加大者,次衞將軍。 四鎮加大者,次尚書令。  太子太傅 左右光祿大夫 吏部尚書  太子太保 尚書左僕射 太常  右東宮三師 尚書右僕射 光祿勳  尚書令 中書監 衞尉  都督府州諸軍事   右三卿      中軍將軍      鎮軍將軍      撫軍將軍      右三將軍加大者,秩次四徵下。      金紫光祿大夫  右從第一品上 右從第一品中 右從第一品下  太子少師 列曹尚書 四安加大者,秩次三少下。  太子少傅 中書令 凡將軍三品已下、五品已上加大者。  太子少保 領軍 太子左右詹事  右東宮三少 護軍二職若侍臣帶者加中。 散騎常侍  中侍中 司州刺史    都督三州諸軍事      太僕      廷尉      大鴻臚      宗正      大司農      少府      右六卿      領軍將軍      護軍將軍二將軍與領護不並置。      右第二品上 右第二品中 右第二品下  前、後、左、右將軍 秘書監 武衞將軍  四平加大者,秩次護軍下。 光祿大夫銀青者。 都督一州諸軍事  大長秋卿   將作大匠  左衞將軍   右衞將軍  右從第二品上 右從第二品中 右從第二品下  駙馬 給事黃門侍郎 通直散騎常侍  諸王師 太子中庶子 城門校尉  太子左右衞率 南、北、東、西中郎將 羽林中郎將  御史中尉 護匈奴、羌、戎、夷、蠻、越中郎將 太中大夫  中常侍   護羌、戎、夷、蠻、越校尉  徵虜將軍      輔國將軍      龍驤將軍      司衞監      中尹      少卿      光爵      代尹      右第三品上 右第三品中 右第三品下  員外散騎常侍 中給事 鎮遠將軍  驍騎將軍 射聲校尉 安遠將軍  太子家令 越騎校尉 建遠將軍  太子率更令 屯騎校尉 建中將軍  太子僕 步兵校尉 建節將軍  太子庶子 長水校尉 立義將軍  給事中 監軍 立忠將軍  前、後、左、右軍將軍   立節將軍  中大夫   恢武將軍  秘書令   勇武將軍  給事   曜武將軍      昭武將軍      顯武將軍      直閤將軍  右從第三品上 右從第三品中 右從第三品下  國子祭酒 公府司馬 諫議大夫  下大夫 尚書右丞 秘書丞  公府長史 司馬別駕司馬別駕 按此「司馬別駕」不舉所屬,若是公府,則上已有「公府司馬」。據下太和後令,從第四品上階有「司州別駕、從事史」,疑「司馬」乃「司州」之訛。 建武將軍  尚書左丞 太子中舍人 振武將軍  太子三校 中黃門令 奮武將軍  散騎侍郎 令令 按此「令」不知哪一官署之令,上當有脫文。 揚武將軍  中書侍郎 內署令 廣武將軍  中謁者大夫 都水使者 廣威將軍  中散大夫 符節令    中堅將軍 通直散騎侍郎通直散騎侍郎 百衲、南、北、汲四本「侍郎」作「侍常」,殿本、局本作「常侍」。按「侍常」顯誤。「通直散騎常侍」已見前第三品下,且員外散騎常侍在從第三品上,「通直」高於員外,豈有反在第四品中之理。檢第四品上有散騎侍郎,第四品下有「員外散騎侍郎」,這裡應是「通直散騎侍郎」,今改正。    中壘將軍 建威將軍    寧朔將軍 振威將軍    揚威將軍 奮威將軍    右第四品上 右第四品中 右第四品下  元士 諸開府司馬 諸王友  公府諮議參軍 司州功曹都官 員外散騎侍郎  諸開府長史 五局司直 太子門大夫  尚書吏部郎中 司敗 協律中郎  太子洗馬 諸局校尉 戟楯虎賁將軍  武騎侍郎 符璽郎中 募員虎賁將軍  奉車都尉   高車虎賁將軍  駙馬都尉   左右積弩射將軍  騎都尉   強弩將軍  羽林中郎      中散庶長      謁者僕射      羽林郎將      高車羽林郎將      冗從僕射      右從第四品下 右從第四品中 右從第四品下  中軍、鎮軍、撫軍長史 中書議郎 皇宗博士  鷹揚將軍 諸開府從事中郎 歸義侯  折衝將軍 公府正參軍 率義侯  寧遠將軍 公府主簿 順義侯  揚烈將軍 廷尉正、監、評 朝服侯  諸開府諮議參軍 太子舍人 太常丞  秘書著作郎 司州主簿    治書侍御史 中黃門    中謁者僕射 輕車將軍    中黃門冗從僕射 威遠將軍    侍御中散 虎威將軍    中軍、鎮軍、撫軍司馬 中散    公府從事中郎 殿中將軍    尚書郎中 散臣監    伏波將軍 太子倉令    陵江將軍      平漠將軍      太子食官令      太子中盾      右第五品上 右第五品中 右第五品下  秘書郎 太子廄長 附義中郎將  國子博士 諸局監 歸義中郎將  太學祭酒 尚書郎 率義中郎將  秘書著作佐郎 侍御史 順義中郎將  武士將軍 殿中御史 戟楯虎賁司馬  虎賁司馬 京邑市令 募員虎賁司馬  虎賁郎將 典牧都尉 高車虎賁司馬  方舞郎庶長 水衡都尉 戟楯虎賁將  宿衞軍將 司鹽都尉 募員虎賁將  掖庭監 司竹都尉 高車虎賁將  典客監 崇虛都尉 嘗藥監  典儀監 列卿丞 中謁者  協律郎 詹事丞 宮門司馬  太祝令 代尹丞 宗聖士    小黃門 諸開府正參軍    謁者 諸門府主簿    員外將軍 辨章郎    散員大夫 太宰令    太樂祭酒 廩犧令    門下錄事 殿中監    奉乘郎 翼馭郎    羽林郎 高車羽林郎      瞻人郎      方者郎  右從第五品上 右從第五 右從第五品下  公府行參軍 太學博士 散騎  宣威將軍 太史博士 奉朝請  明威將軍 律博士 武烈將軍  襄武將軍 禮官博士 武毅將軍  厲威將軍 公府記室督 武奮將軍  公府掾屬 威烈將軍 太樂博士  中軍、撫軍、鎮軍正參軍 威寇將軍 河隄謁者  主書郎 威虜將軍    詹事五官 威戎將軍    門下主書舍人 威武將軍    門下通事舍人      司州司事      司州從事      代郡功曹主簿      右第六品上 右第六品中 右第六品下  諸開府行參軍 監淮海津都尉 戟楯虎賁  散員士 諸局中校尉 募員虎賁  中書舍人 方舞郎 高車虎賁  領、護二衞主簿 諸宮門僕 治禮郎  主事郎 諸開府記室督 獄丞  詹事主簿 司馬督    集書舍人 千人督    中軍、鎮軍、撫軍行參軍中軍鎮軍撫軍行參軍 諸本「鎮」及「撫」下無「軍」字。按上有「中軍、鎮軍、撫軍長史」,「中軍、鎮軍,撫軍正參軍」,這裡脫兩「軍」字,今補正。 校尉    領、護功曹掾      領、護五官      散臣中校      宿衞統      太子常從虎賁督      侍幹      寺人      閽人      掌璽郎      太子守舍人      掌服郎      掌筵郎      虎賁郎      諸開府掾屬      集書校書郎      秘書校書郎      秘書鍾律郎      右從第六品上 右從第六品中 右從第六品下  公府舍人 國子學生 秘書舍人  太子主書舍人 討寇將軍 符史郎  太子主衣舍人 討虜將軍 盪寇將軍  都令史 討難將軍 盪虜將軍  主書令史 討夷將軍 盪難將軍  門下令史   盪逆將軍  太子左、右衞率主簿   太廟門僕  司事郎      司州錄事      代郡通事      御屬      綏遠將軍      綏虜將軍      綏邊將軍      右第七品上 右第七品中 右第七品下  諸門府舍人 祝史 諸局督事  秘書令史 太常齋郎 獄掾  主書令史 王家尉 太學典錄  集書令史 公主家令 太史博士  起居注令史   太卜博士  直事郎   太醫博士  司州本曹   太常日者  散臣督事   扶令  宿衞幢將   太樂典錄  右從第七品上 右從第中 右從第七品下  公府令史 太學助 厲武將軍  太子典書令史 掃寇將 厲鋒將軍  太子典衣令史 掃虜將 虎牙將軍  司事令史 掃難將 虎奮將軍  諸局通事 掃逆將軍    殄寇將軍      殄虜將軍      殄難將軍      殄夷將軍      右第八品上 右第八品中 右第八品下  直事令史 尚書算生 諸寺算生  宿衞軍司馬 典客舍人 諸局書令史  諸局省事 符券吏 虎賁軍書令史  尚書記室令史 公府閤下令史 乘傳使者  右從第八品上 右從第八品中 右從第八品下  諸開府令史 祀官齋郎 白衣臣  宿衞軍吏 典客參軍    諸局書吏 太醫、太史助教    書幹      主書幹      典書幹      廣野將軍      橫野將軍      偏將軍      裨將軍      右第九品上 右第九品中 右第九品下  統史 方驛博士 八書吏  中校尉   王家吏  右從第九品上 右從第九品 右從第九品下 太和十八年十二月,降車、驃將軍,侍中,黃門秩,依魏晉舊事。 十九年八月,初置直齋、御仗左右武官。初置直齋御仗左右武官 諸本「齋」作「齊」,御覽卷二四0一一三九頁作「齋」。按卷七五尒朱世隆傳稱「肅宗末為直齋,轉直寢,後兼直閣」,卷一一出帝紀永熙三年五月丙戌稱「騎官秩比直齋」。通典卷三八載北齊職品,直寢、直齋在從五品,當循魏制。這裡「齊」乃「齋」字形近而訛,今據改。 二十三年,高祖復次職令,及帝崩,世宗初班行之,以為永制。 太師  太傅  太保 ::右三師上公 王 大司馬  大將軍 ::右二大 太尉  司徒  司空太尉司徒司空 按次行當有「右三公」三字為行,故「開國郡公」另行。傳本脫去。 開國郡公 ::右第一品 儀同三司  開國縣公  都督中外諸軍事  諸開府  散公 ::右從第一品 太子太師  太子太傅  太子太保  特進  尚書令  驃騎將軍  車騎將軍二將軍加大者,位在都督中外之下。  衞將軍加大者,位在太子太師之上。  四徵將軍加大者,位次衞大將軍。  諸將軍加大者  左右光祿大夫  開國縣侯 ::右第二品 太子太師  太子太傅  太子太保  特進  尚書令  驃騎將軍  車騎將軍二將軍加大者,位在都督中外之下。  衞將軍加大者,位在太子太師之上。  四徵將軍加大者,位次衞大將軍。  諸將軍加大者  左右光祿大夫  開國縣侯 ::右第二品 尚書僕射若並置左右,則左居其上,右居其下。  中書監  司州牧  四鎮將軍加大者,次衞將軍。 中軍將軍  鎮軍將軍  撫軍將軍撫軍將軍 通典卷三八載太和後令,於「中軍、鎮軍、撫軍將軍」下有注云:「三將軍加『大』者四鎮同之。」意謂與上四鎮將軍注「加『大』者,次衞將軍」同。當是此志傳本脫去。 ::右三將軍 金紫光祿大夫  散侯 ::右從第二品 吏部尚書  四安將軍  中領軍  中護軍二軍加將軍,則去中,位次撫軍。 太常  光祿  衞尉 ::右三卿 太子少師  太子少傅  太子少保  中書令  太子詹事  侍中  列曹尚書  四平將軍 太僕  廷尉  大鴻臚  宗正  大司農  太府 ::右六卿 河南尹  上州刺史  秘書監  諸王師  左右衞將軍  前、左、右、後將軍 光祿大夫銀青者。  開國縣伯 ::右第三品 散騎常侍  四方郎將四方郎將 通典卷三八「郎將」上有「中」字。按此指東、南、西、北四中郎將。「中」字不宜省,當是脫去。  護匈奴、羌、戎、夷、蠻、越中郎將  國子祭酒  御史中尉  大長秋卿  將作大匠  徵虜將軍  二大、二公長史若司徒置二長史,左在散騎常侍下,右在中庶子下。  太子左右衞率  武衞將軍  冠軍將軍  護羌、戎、夷、蠻、越校尉  太中大夫  輔國將軍  中州刺史  龍驤將軍  散伯 ::右從第三品 二大、二公司馬 太常  光祿  衞尉 ::右三少卿 尚書吏部郎中尚書吏部郎中 諸本「郎中」作「侍郎」,通典卷三八作「郎中」。按太和定令時尚書諸曹郎都稱「郎中」,雖自漢以來,諸曹郎也間稱「侍郎」,但這是職令,應按當時正式官稱。前令從第四品上亦作「尚書吏部郎中」可證。這裡是涉下「給事黃門侍郎」而訛,今改正。  給事黃門侍郎  太子中庶子  司空、皇子長史 太僕  廷尉  大鴻臚  宗正  大司農  太府 ::右六少卿 中常侍  中尹  城門校尉  司空、皇子司馬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長史  驍騎將軍  遊擊將軍 ::以前上階 鎮遠將軍  安遠將軍  平遠將軍  建義將軍  建忠將軍  建節將軍  立義將軍  立忠將軍  立節將軍  恢武將軍  勇武將軍  曜武將軍  昭武將軍  顯武將軍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司馬  通直散騎常侍  司徒諮議參軍事司徒諮議參軍事 按下從四品上階有「二大二公諮議參軍事」,二公即太尉、司徒,不應別出司徒諮議參軍,更不應高於二大和太尉的諮議參軍事。此條當是衍文或有訛字。通典卷三八「徒」訛「從」,知唐時已同今本。  中散大夫  下州刺史  上郡太守、內史、相  開國縣子 ::右第四品 中堅將軍  中壘將軍  尚書左丞  二大、二公諮議參軍事  司州別駕從事史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長史  太子家令  太子率更令  太子僕  中書侍郎  太子庶子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司馬  前、左、右、後軍將軍 ::以前上階 寧朔將軍  建威將軍  振威將軍  奮威將軍  揚威將軍  廣威將軍  諫議大夫  尚書右丞  司空、皇子諮議參軍事  司州治中從事史  左、右中郎將  建武將軍  振武將軍  奮武將軍  揚武將軍  廣武將軍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諮議參軍事  散子 ::右從第四品 寧遠將軍  鷹揚將軍  折衝將軍  揚烈將軍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長史  二大、二公從事中郎  秘書丞  皇子友  國子博士  散騎侍郎  太子中舍人  員外散騎常侍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司馬 ::以前上階 射聲校尉  越騎校尉  屯騎校尉  步軍校尉  長水校尉  司空、皇子之開府從事中郎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諮議參軍事  開府從事中郎  中郡太守、內史、相  開國縣男 ::右第五品 伏波將軍  陵江將軍  平漢將軍平漢將軍 按前令第五品上作「平漠」,殿本據後令改「漢」。「平漠」指平朔漠,與「伏波」「臨江」軍號意相似。疑作「漠」是。但通典卷三八也作「漢」,今不改。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長史  二大、二公掾屬  著作郎  通直散騎侍郎  太子洗馬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諮議參軍事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司馬  奉車都尉 ::以前上階 太子屯騎校尉  太子步兵校尉  太子翌軍校尉  都水使者  司空、皇子之開府掾屬  領、護長史、司馬  歸義侯  率義侯  順義侯  朝服侯  輕車將軍  威遠將軍  開府掾屬  虎威將軍  洛陽令  中給事中  散男 ::右從第五品 宣威將軍  明威將軍  從第三品將軍長史  二大、二公主簿  二大、二公錄事二大二公錄事 通典卷三八「錄事」下有「參軍事」三字。不宜省,當是脫文。  皇子郎中令  司空主簿  司空、皇子錄事參軍事  從第三品將軍司馬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諮議參軍事  二大、二公功曹、記室、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  皇子文學  治書侍御史  謁者僕射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錄事參軍  司空、皇子功曹、記室、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  皇子功曹史 ::以前上階 河南郡丞  虎賁中郎將  羽林監  冗從僕射  駙馬都尉  廷尉正、監、評  尚書郎中  中書舍人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功曹、記室、倉曹、戶曹、中兵參軍事,功曹史  下郡太守、內史、相  上縣令、相 ::右第六品 襄威將軍  厲威將軍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錄事參軍  二大、二公列曹參軍事給事中  太子門大夫  皇子大農  騎都尉  符璽郎 ::以前上階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錄事參軍  皇子主簿  司空、皇子列曹參軍事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功曹、記室、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功曹史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主簿、列曹參軍事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功曹、記室、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功曹史  太子舍人  三卿丞 ::右從第六品 威烈將軍  威寇將軍  威虜將軍  威戎將軍  威武將軍  四品正從將軍長史司馬  二大、二公祭酒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錄事參軍  司空皇子之開府祭酒  武烈將軍  武毅將軍  武奮將軍  王、公國郎中令  積弩將軍  積射將軍  員外散騎侍郎  皇子中尉  二大、二公參軍事  二大、二公列曹行參軍  開府祭酒 ::以前上階 司空、皇子參軍事  司空、皇子列曹行參軍  從第三品將軍錄事參軍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主簿、列曹參軍事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列曹行參軍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功曹、記室、戶曹、倉曹、中兵參軍,功曹史第三品將軍三蕃王功曹記室至參軍功曹史 諸本「第三品」上有「從」字,通典卷三八無。按三品將軍例與三蕃王為一等,從三品將軍不得與三蕃王並列,且下文自有「從第三品將軍功曹、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不應重出。這裡「從」字顯衍,今據刪。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主簿、列曹參軍事  二衞司馬  討寇將軍  討虜將軍  討難將軍  討夷將軍  從第三品將軍功曹、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  詹事丞  列卿丞  秘書郎中  著作佐郎  中縣令、相 ::右第七品 盪寇將軍  盪虜將軍  盪難將軍  盪逆將軍  五品正從將軍長史、司馬  強弩將軍  二大、二公行參軍  司空、皇子行參軍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列曹行參軍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主簿、列曹參軍事  第一品將軍開府行參軍  王、公國大農 ::以前上階 太學博士  皇子常侍  太常博士太常博士 通典卷三八下有「武騎常侍」一官。疑此脫去。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參軍事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列曹行參軍  從第三品將軍主簿、列曹參軍事  四品正從將軍錄事、功曹、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  司州主簿  奉朝請  國子助教 ::右從第七品 殄寇將軍  殄虜將軍  殄難將軍  殄夷將軍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行參軍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參軍事  第三品將軍、三蕃王列曹行參軍  四品正從將軍主簿、列曹參軍事  侯、伯國郎中令  司州西曹書佐  殿中將軍  皇子侍郎  大長秋丞 ::以前上階 侍御史  協律郎  辨章郎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行參軍  從第三品將軍參軍事  從第三品將軍列曹行參軍  五品正從將軍錄事、功曹、戶曹、倉曹、中兵參軍事  王、公國中尉  司州祭酒從事  下縣令、相 ::右第八品 掃寇將軍  掃虜將軍  掃難將軍  掃逆將軍  司州議曹從事史  二大、二公長兼行參軍  公車令  符節令  諸署令千石已上者。  中黃門令  門下錄事  尚書都令史  主書令史  殿中侍御史  中謁者僕射  中黃門冗從僕射 ::以前上階 宮門僕射  侯、伯國大農  司空、皇子長兼行參軍  二大、二公長兼行參軍二大二公長兼行參軍 按此官已見前上階,這裡重出,且在「司空、皇子長兼行參軍」之後,於例不合,當是衍文或有訛字。但通典卷三八亦重出,傳誤已久。  皇子上、中、下將軍  皇子中大夫  二率丞  四品正從將軍列曹行參軍  王、公國常侍  厲武將軍  厲鋒將軍  虎牙將軍  虎奮將軍  五品正從將軍主簿、列曹行參軍  司州文學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長兼行參軍  員外將軍 ::右從第八品 曠野將軍  橫野將軍  子、男國郎中令  太祝令  諸署令六百石已上者  中黃門  公主家令  皇子典書令  四門小學博士  律博士  校書郎  二大、二公參軍督護  檢校御史檢校御史 諸本「校」作「授」,通典卷三八作「校」。按東晉太元中置檢校御史,北魏、北齊皆有此官,見晉書卷二四職官志、隋書卷二七百官志中、通典卷二四監察侍御史條。今據改。又通典此下有「都水參事」一官。隋書百官志中,北齊都水臺有「參事」十人,當循魏制。此志脫去。 ::以前上階 王、公國侍郎  侯、伯國中尉  謁者  太子三卿丞  五品正從將軍列曹行參軍  司空、皇子參軍督護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長兼行參軍  從第一品將軍、開府參軍督護  殿中司馬督 ::右第九品 偏將軍  裨將軍  太子廐長  監淮海津都尉  諸局都尉  皇子典祠令  皇子學官令  皇子典衞令  王公國上中下將軍  王公國中大夫  諸署令不滿六百石者。 ::以前上階 第二品將軍、始蕃王參軍督護  從第二品將軍、二蕃王長兼行參軍  太常、光祿、衞尉、領、護詹事功曹、五官太常光祿衞尉領護詹事功曹五官 諸本於「詹事」另提行,「太常、光祿、衞尉、領、護」自為一行,令人不解何以太常等三品官忽列於九品。考隋書卷二七百官志中敍北齊列卿雲:「太常、光祿、衞尉、宗正、太僕、大理、鴻臚、司農、太府,是為九寺,中略各有功曹五官主簿、錄事等員。」其領軍府條、護軍府條及詹事條下屬官都有「功曹、五官主簿」。知這裡誤分,今改正。又功曹五官是主簿之名,「主簿」二字不宜省,疑此脫去。  治禮郎  子、男國大農  小黃門  員外司馬督 ::右從第九品 前世職次皆無從品,魏氏始置之,亦一代之別制也。 正始元年十一月,罷郡中正。 四年九月詔曰:「五校昔統營位,次於列卿,奉車都尉禁侍美官,顯加通貴。世移時變,遂為冗職。既典名猶昔,宜有定員,並殿中二司馬亦須有常數。今五校可各二十人,奉車都尉二十人,騎都尉六十人,殿中司馬二百人,員外司馬三百人。」 永平元年十二月,尚書令高肇,尚書僕射、清河王懌等奏置小學博士員三千人。 二年正月,尚書令高肇奏,都水臺請依舊二使者,參軍事、謁者並錄事、令史亦隨事更立。令史亦隨事更立 諸本「更」作「史」,不可通。按下文詔書雲「參軍、錄事並更置一」,「史」乃「更」形近而訛,今改正。詔曰:「使者置二,可如所奏。其下屬司,唯須充事耳,亦何勞多也。參軍、錄事並更置一,謁者加二,令史依舊。」肇又奏諸州諮議、記室、戶曹、刑獄、田曹、水曹、集曹、士曹參軍悉併省之。 四年七月,詔改宗子羽林為宗士,其本秩付尚書計其資集,敍從七已下、從八已上官。 正光元年七月,置左、右衞將軍各二人。 十二月,罷諸州中正,郡縣定姓族,後復。 孝昌二年十月,詔宗士、庶子二官各增二百人。置望士隊四百人,取肺腑之族有武藝者。 孝莊初,以尒朱榮有扶翼之功,拜柱國大將軍,位在丞相上;又拜大丞相、天柱大將軍,增佐吏。又以太尉、上黨王天穆為太宰,增佐吏。 永安二年各詔復置司直十人,視五品,隸廷尉,覆治御史檢劾事。 普泰初,以尒朱世隆為儀同三師,位次上公。普泰初以尒朱世隆為儀同三師位次上公 諸本「師」作「司」。按卷七五尒朱世隆傳雲:「前廢帝特置儀同三師之官,次上公之下,以世隆為之。」若「儀同三司」則舊已有之,何雲「特置」。這裡原文當作「師」,後人以不經見妄改,今改正。又侍中、黃門、武衞將軍,並增置六人。 永安已後,遠近多事,置京畿大都督,復立州都督,俱總軍人。 天平四年夏,罷六州都督,悉隸京畿,其京畿大都督仍不改焉。立府置佐。 舊制:有大將軍,不置太尉;有丞相,不置司徒。自正光已後,天下多事,勳賢並軌,乃俱置之。 武定二年十一月,有司奏:「齊獻武王勳高德重,禮絕群闢。昔霍光陵邑亦置長、丞主陵,今請置長一人,丞一人,錄事一人,戶曹史一人,禁備史一人,侍一人,皆降帝陵官品一等。其侍依舊。」詔「可」。 七年三月,詔左右光祿大夫各置二人,金紫光祿大夫置四人,光祿大夫置四人,太中、中散各置六人。五月,又詔以四中郎將,世宗永平中權隸領軍,今還屬護軍。 ==氏== 自古天子立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則以家與諡,官有世功,則有宦族,邑亦如之。姓則表其所由生,氏則記族所由出,其大略然也。至於或自所居,或以國號,或用官爵,或用事物,雖緣時不同,俱其義矣。魏氏本居朔壤,地遠俗殊,賜姓命氏,其事不一,亦如長勺、尾氏、終葵之屬也。初,安帝統國,諸部有九十九姓。至獻帝時,七分國人,使諸兄弟各攝領之,乃分其氏。自後兼併他國,各有本部,部中別族,為內姓焉。年世稍久,互以改易,興衰存滅,間有之矣,今舉其可知者。 獻帝以兄為紇骨氏,後改為胡氏。 :次兄為普氏,後改為周氏。 :次兄為拓拔氏,後改為長孫氏。次兄為拓拔氏後改為長孫氏 《魏書官氏志疏證》下簡稱《疏證》據《古今姓氏書辯證》下簡稱《辯證》卷三七末韻下、《通鑑》卷一一九三七四六頁、卷一四0四三九三頁,雲:「拓跋氏當作拔拔氏。」《北朝胡姓考》下簡稱《胡姓考》引元宏《弔比干碑陰》題名有「拔拔臻」,證此「拓跋」為「拔拔」之訛。 :弟為達奚氏,後改為奚氏。 :次弟為伊婁氏,後改為伊氏。 :次弟為丘敦氏,後改為丘氏。 :次弟為侯氏,後改為亥氏。次弟為侯氏後改為亥氏 《胡姓考》據《元和姓纂》下簡稱《姓纂》卷六止韻下、《通志氏族略》簡稱《氏族略》六、《辯證》卷二二止韻下,雲:「侯氏當『係俟亥氏』之脫誤。」 七族之興,自此始也。 :又命叔父之胤曰乙旃氏,後改為叔孫氏。 :又命疏屬曰車焜氏,後改為車氏。 凡與帝室為十姓,百世不通婚。太和以前,國之喪葬祠禮,非十族不得與也。高祖革之,各以職司從事。 神元皇帝時,餘部諸姓內入者。 :丘穆陵氏,後改為穆氏。 :步六孤氏,後改為陸氏。 :賀賴氏,後改為賀氏。 :獨孤氏,後改為劉氏。 :賀樓氏,後改為樓氏。 :勿忸於氏,後改為於氏。 :是連氏,後改為連氏。 :僕闌氏,後改為僕氏。 :若干氏,後改為苟氏。 :拔列氏,後改為梁氏。拔列氏後改為梁氏 沈濤《銅熨斗齋隨筆》下簡稱沈濤《隨筆》卷五雲:「《古今姓氏書辯證》卷三七末韻作『拔列蘭』,蓋今本脫一『蘭』字,《通志氏族略》五亦作『拔列蘭』,列於代北三字姓。」《疏證》又據《廣韻》卷五末韻及姓解一並作「拔列蘭」,證沈說是。 :撥略氏,後改為略氏。撥略氏後改為略氏 《姓纂》卷三模韻下、卷一0末韻下,《辯證》卷三七末韻下引此志,《氏族略》三及五並作「拔略氏改為蘇氏」。《辯證》雲「一作拔晷」,誤。疏證以為「拔」「撥」音近通用,「略氏」蓋「蘇」氏之訛。 :若口引氏,後改為寇氏。 :叱羅氏,後改為羅氏。 :普陋茹氏,後改為茹氏。 :賀葛氏,後改為葛氏。 :是賁氏,後改為封氏。 :阿伏於氏,後改為阿氏。阿伏於氏後改為阿氏 《姓纂》卷五歌韻下、《辯證》卷二六哿韻下、《通鑑》卷一一八三七0二頁胡注引此志,「阿伏於」並作「阿伏幹」。《胡姓考》據此謂「今官氏志『於』為『幹』之刊誤」。 :可地延氏,後改為延氏。 :阿鹿桓氏,後改為鹿氏。 :他駱拔氏,後改為駱氏。 :薄奚氏,後改為薄氏。 :烏丸氏,後改為桓氏。 :素和氏,後改為和氏。 :吐谷渾氏,依舊吐谷渾氏。 :胡古口引氏,後改為侯氏。胡古口引氏後改為侯氏 《廣韻》卷三姥韻下、《姓纂》卷六姥韻下、《姓解》一「胡古口引」作「古口引」;《姓纂》卷五侯韻下、《辯證》卷一九侯韻下、《氏族略》四及五作「古引」。沈濤《隨筆》五以為「今本誤衍一『胡』字」。疏證以為古「胡」「侯」音通,「氏既改侯,明舊氏必有『胡』字無疑」。《胡姓考》據本書卷九肅宗紀見「胡引祖」,以為此姓「當為『胡引氏』,官氏志作『胡古口引氏』,蓋涉上若口引氏而衍」。今按氏既改侯,舊氏必有「胡」字之說,實不盡然,如出連之改畢,是樓之改高,土難之改山,屋引之改房,在讀音上原姓與改姓並無關係。諸姓氏書皆無「胡」字,《廣韻》且註明「古」字「公戶切」,豈可一概視為省文或脫字。疑志本作「古口引氏」,當時又別作「胡口引」,後人旁註「胡」字,羼入正文。「古口引」既亦作「胡口引」,亦可省作「古引」或「胡引」,故姓氏書或作「古引」,而肅宗紀有「胡引祖」。 :賀若氏,依舊賀若氏。 :谷渾氏,後改為渾氏。 :匹婁氏,後改為婁氏。 :俟力伐氏,後改為鮑氏。 :吐伏盧氏,後改為盧氏。 :牒雲氏,後改為雲氏。 :是雲氏,後改為是氏。 :叱利氏,後改為利氏。 :副呂氏,後改為副氏。 :那氏,依舊那氏。 :如羅氏,後改為如氏。 :乞扶氏,後改為扶氏。 :阿單氏,後改為單氏。阿單氏後改為單氏 廣韻卷一寒韻下、姓解卷三、氏族略五、辯證卷八寒韻下及卷二六哿韻下「阿單」並作「可單」。胡姓考以為與下「渴單氏後改為單氏」重出,「可」「渴」音近相通,此「阿」字當是「可」之訛。 :俟幾氏,後改為幾氏。俟幾氏後改為幾氏 廣韻卷三止韻下及諸姓氏書「幾」並作「畿」,姓纂卷二微韻下引志「俟」作「侯」。疏證以為「幾」當作「畿」,「俟」字不誤。胡姓考據本書卷七五尒朱天光傳、卷八0賀拔嶽傳見「侯幾嶽傳作「機」長貴」,以為「俟」當作「侯」,「幾」字不誤。今按「幾」「畿」音近通用,但諸書並作「畿」,姓纂於「畿氏」前又別有「幾氏」,疑此志原文當作「畿」。姓纂「俟」作「侯」,與「侯幾長貴」之姓合,胡姓考之說疑是。 :賀兒氏,後改為兒氏。 :吐奚氏,後改為古氏。 :出連氏,後改為畢氏。 :庾氏,依舊庾氏。 :賀拔氏,後改為何氏。 :叱呂氏,後改為呂氏。 :莫那婁氏,後改為莫氏。 :奚鬥盧氏,後改為索盧氏。 :莫蘆氏,後改為蘆氏。 :出大汗氏,後改為韓氏。出大汗氏後改為韓氏 姓纂卷八暮韻下、氏族略五「出大汗」並作「步大汗」。疏證及胡姓考又據北齊書卷二0步大汗薩傳,《中嶽嵩高廟碑陰》題名有「步大汗契□真」證此志「出」字為「步」之訛。 :沒路真氏,後改為路氏。 :扈地於氏,後改為扈氏。扈地於氏後改為扈氏 廣韻卷三姥韻下及諸姓氏書「於」並作「幹」。疏證、胡姓考都以為「於」當作「幹」。 :莫輿氏,後改為輿氏。莫輿氏後改為輿氏 姓纂卷八暮韻下、通志略五「莫輿」作「慕輿」,又「慕輿」之姓屢見晉書前、後、南燕等載記。疏證、胡姓考據此謂「莫」當作「慕」。 :紇幹氏,後改為幹氏。 :俟伏斤氏,後改為伏氏。 :是樓氏,後改為高氏。 :屍突氏,後改為屈氏。屍突氏後改為屈氏 廣韻卷五物韻下、通志略五「屍突」作「屈突」。姓纂卷一0物韻下屈氏條稱「屈六友改為屈氏」,屈突氏條雲「孝文改為屈氏」。疏證以為姓纂「屈六友」之「六友」乃隸書「𥥛」即突字之訛,並據本書慕容暐傳屈突鐵侯、唐書卷八五屈突通傳,證此志「屍」字乃「屈」之訛。 :沓盧氏,後改為沓氏。 :嗢石蘭氏,後改為石氏。 :解枇氏,後改為解氏。 :奇斤氏,後改為奇氏。 :須卜氏,後改為卜氏。 :丘林氏,後改為林氏。 :大莫幹氏,後改為郃氏。 :尒緜氏,後改為緜氏。 :蓋樓氏,後改為蓋氏。 :素黎氏,後改為黎氏。 :渴單氏,後改為單氏。 :壹鬥眷氏,後改為明氏。 :叱門氏,後改為門氏。 :宿六斤氏,後改為宿氏。 :馝䢴氏,後改為䢴氏。馝䢴氏後改為䢴氏 廣韻卷十質韻下引後魏書「䢴」作「邦」,姓纂卷四寒韻下引志作「邗」,氏族略六作「邘」。疏證以為廣韻作「邦」誤,未言「䢴」「邗」「邘」孰是。今按姓纂列於寒韻,其字必作「邗」,所見官氏志自亦作「邗」,疑這裡「䢴」字為「邗」之訛。氏族略作「邘」亦誤。 :土難氏,後改為山氏。 :屋引氏,後改為房氏。 :樹洛於氏,後改為樹氏。樹洛於氏後改為樹氏 姓解卷二、辯證卷三0遇韻下「於」作「幹」。疏證又據本書卷一0一吐谷渾傳補見可汗「樹洛幹」,以為「於」字為「幹」之訛。 :乙弗氏,後改為乙氏。 :東方宇文、慕容氏,即宣帝時東部,此二部最為強盛,別自有傳。 :南方有茂眷氏,後改為茂氏。南方有茂眷氏後改為茂氏 沈濤《隨筆》卷五雲:「廣韻一東茙字注引作『茙眷氏後改為茙氏』,元和姓纂一東所引亦同,是今本兩『茂』字皆『茙』字傳寫之訛。」今按廣韻、姓纂皆明引官氏志,又列於東韻下,此志兩「茂」字當如沈說為「茙」之訛。姓纂卷九線韻下眷氏,稱「代北茙眷氏改為眷氏」,不雲引官氏志,但上一字亦作「茙」。辯證卷一東韻下作「茙」,而卷三四倏韻下又採唐孔至《姓氏雜錄》作「茂」,沈氏譏其進退失據,可以不論。 :宥連氏,後改為雲氏。 :次南有紇豆陵氏,後改為竇氏。 :侯莫陳氏,後改為陳氏。 :庫狄氏,後改為狄氏。庫狄氏後改為狄氏 姓解卷三「庫」作「厙」,音「舍」。按「庫」字本有舍音,「庫狄」讀作「舍狄」。後人以去點作「厙」者讀作舍,以示區別。本書他處「庫狄」之「庫」都統一作「厙」,這裡不改,以存原字。 :太洛稽氏,後改為稽氏。 :柯拔氏,後改為柯氏。 :西方尉遲氏,後改為尉氏。 :步鹿根氏,後改為步氏。 :破多羅氏,後改為潘氏。 :叱幹氏,後為薛氏。 :俟奴氏,後改為俟氏。 :輾遲氏,後改為展氏。 :費連氏,後改為費氏。 :其連氏,後改為綦氏。其連氏後改為綦氏 廣韻卷二仙韻下、辯證卷四之韻下引志「其」並作「綦」,姓纂卷二之韻下有「綦連氏」,雲「代北人號綦連部,因氏焉」。疏證雲:「志作『其連』係『綦』奪半。姓纂二十四緩卷七引志作『纂』誤,然『綦』『纂』形似,可知唐已前志本作『綦』也。」 :去斤氏,後改為艾氏。 :渴侯氏,後改為緱氏。 :叱盧氏,後改為祝氏。 :和稽氏,後改為緩氏。 :冤賴氏,後改為就氏。冤賴氏後改為就氏 沈濤隨筆雲:「『冤』當作『菟』,字之誤。元和姓纂卷九宥韻下、古今姓氏書辯證錢本校勘記中宥韻下、姓氏急就篇注引皆作『菟』。通志氏族略六代北複姓所引亦同,去聲就姓注又引作『就賴氏改為就氏』,上『就』字乃傳寫之誤。」按疏證又引廣韻卷四暮韻及宥韻引後魏宥韻下訛後漢書亦作「菟」,沈氏未舉。 :嗢盆氏,後改為溫氏。 :達勃氏,後改為褒氏。 :獨孤渾氏,後改為杜氏。 凡此諸部,其渠長皆自統眾,而尉遲已下不及賀蘭諸部氏。 :北方賀蘭,後改為賀氏。 :鬱都甄氏,後改為甄氏。鬱都甄氏後改為甄氏 廣韻卷五屋韻下引後魏書「都」作「原」。諸姓氏書同。按卷一五常山王遵傳附見子素,稱「休屠鬱原等叛」,「鬱原」當是休屠部落名。疑即此「鬱原甄氏」。「都」字涉上「鬱」字而訛。 :紇奚氏,後改為嵇氏。 :越勒氏,後改為越氏。越勒氏後改為越氏 疏證雲:「姓纂十月卷一0引志,『越勒、越彊並改姓越』,通志略二引志亦云『越彊改越』。『勤』『彊』古韻相通,故歧為二氏,即此可證字當作『勤』。」並引本書卷二太祖紀天興五年十二月、卷三太宗紀永興五年四月及七月、卷一六陽平王熙傳並見「越勤部」,證此志「勒」字為「勤」之訛。胡姓考又引北齊書卷一七斛律光傳見周將「越勤世良」,補疏證所未舉。按字疑當作「勤」,但卷二六尉古真傳、卷二九奚斤傳、卷一0三高車傳補並作「越勒」,今皆不改。 :叱奴氏,後改為狼氏。 :渴燭渾氏,後改為味氏。渴燭渾氏後改為味氏 廣韻卷五曷韻下引後魏書「味」作「朱」。諸姓氏書同。疏證據謂「朱」或作「咮」,訛作「味」。 :庫褥官氏,後改為庫氏。 :烏洛蘭氏,後為蘭氏。 :一那蔞氏,後改為蔞氏。 :羽弗氏,後改為羽氏。 凡此四方諸部,歲時朝貢,登國初,太祖散諸部落,始同為編民。 太和十九年,詔曰:「代人諸冑,先無姓族,雖功賢之胤,混然未分。故官達者位極公卿,其功衰之親,仍居猥任。比欲制定姓族,事多未就,且宜甄擢,隨時漸銓。其穆、陸、賀、劉、樓、於、嵇、尉八姓,皆太祖已降,勳著當世,位盡王公;灼然可知者,且下司州、吏部勿充猥官,一同四姓。自此以外,應班士流者,尋續別敕。原出朔土,舊為部落大人,而自皇始已來,有三世官在給事已上,及州刺史、鎮大將,及品登王公者為姓。若本非大人,而皇始已來,職官三世尚書已上,及品登王公而中間不降官緒,亦為姓。諸部落大人之後,而皇始已來官不及前列,而有三世為中散、監已上,外為太守、子都,品登子男者為族。若本非大人,而皇始已來,三世有令已上,外為副將、子都、太守,品登侯已上者,亦為族。凡此姓族之支親,與其身有緦麻服已內,微有一二世官者,雖不全充美例,亦入姓族;五世已外,則各自計之,不蒙宗人之蔭也。雖緦麻而三世官不至姓班,有族官則入族官,無族官則不入姓族之例也。凡此定姓族者,皆具列由來,直擬姓族以呈聞,朕當決姓族之首末。其此諸狀,皆須問宗族,列疑明同,然後勾其舊籍,審其官宦,有實則奏,不得輕信其言,虛長僥偽。不實者,訴人皆加『傳旨問而詐不以實之』坐,選官依『職事答問不以實』之條。令司空公穆亮、領軍將軍元儼、中護軍廣陽王嘉、尚書陸琇等詳定北人姓,務令平均。隨所了者,三月一列簿帳,送門下以聞。」於是昇降區別矣。 世宗世,代人猶以姓族辭訟,又使尚書於忠、尚書元匡、侍中穆紹、尚書元長等量定之。侍中穆紹尚書元長等量定之 諸本「紹」作「詔」。按穆紹附卷二七穆崇傳,「詔」乃「紹」形近而訛,今改正。又「元長」即「元萇」,附卷一四高涼王孤傳,「萇」「長」同音通用。 ==校勘記==
魏書/卷114
魏書卷一百一十四 ==釋== 大人有作,司牧生民,結繩以往,書契所絕,故靡得而知焉。自羲軒已還,至於三代,其神言秘策,蘊圖緯之文,範世率民,垂墳典之跡。秦肆其毒,滅於灰燼;漢採遺籍,復若丘山。司馬遷區別異同,有陰陽、儒、墨、名、法、道德六家之義。劉歆著七略,班固志藝文,釋氏之學,所未曾紀。案漢武元狩中,遣霍去病討匈奴,至臯蘭,過居延,斬首大獲。昆邪王殺休屠王,將其眾五萬來降。獲其金人,帝以為大神,列於甘泉宮。金人率長丈餘,不祭祀,但燒香禮拜而已。此則佛道流通之漸也。 及開西域,遣張騫使大夏還,傳其旁有身毒國,一名天竺,始聞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壽元年,博士弟子秦景憲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中土聞之,未之信了也。後孝明帝夜夢金人,項有日光,項有日光 諸本作「頂有白光」,冊府卷五一五六六頁作「頂有日光」,廣弘明集卷二錄釋老志如上摘句。按水經注卷一六穀水篇作「項佩日光」,洛陽伽藍記卷四白馬寺條作「項背日月光明」,牟子理惑論作「身有日光」。可證廣弘明集引志是,今據改。飛行殿庭,乃訪群臣,傅毅始以佛對。帝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於天竺,寫浮屠遺範。愔仍與沙門攝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中國有沙門及跪拜之法,自此始也。愔又得佛經四十二章及釋迦立像。明帝令畫工圖佛像,置清涼臺及顯節陵上,經緘於蘭臺石室。愔之還也,以白馬負經而至,漢因立白馬寺於洛城雍門西。漢因立白馬寺於洛城雍門西 諸本「門」作「關」。按水經注穀水篇、伽藍記並稱北魏洛陽之西陽門即漢之「雍門」,牟子理惑論雲:「時於洛陽城西雍門外起佛寺。」這裡「關」乃「門」之訛,今改正。摩騰、法蘭鹹卒於此寺。 浮屠正號曰佛陀,佛陀與浮圖聲相近,皆西方言,其來轉為二音。華言譯之則謂淨覺,言滅穢成明,道為聖悟。凡其經旨,大抵言生生之類,皆因行業而起。有過去、當今、未來,歷三世,識神常不滅。凡為善惡,必有報應。漸積勝業,陶冶粗鄙,經無數形,澡練神明,澡練神明 諸本「澡」作「藻」,御覽卷六五三二九一七頁、廣弘明集卷二引志作「澡」。按下文敍道教也說「澡雪精神」,這裡「藻」字訛,今據改。乃致無生而得佛道。其間階次心行,等級非一,皆緣淺以至深,藉微而為著。率在於積仁順,蠲嗜慾,習虛靜而成通照也。故其始修心則依佛、法、僧,謂之三歸,若君子之三畏也。又有五戒,去殺、盜、淫、妄言、飲酒,大意與仁、義、禮、智、信同,名為異耳。雲奉持之,則生天人勝處,虧犯則墜鬼畜諸苦。又善惡生處,凡有六道焉。 諸服其道者,則剃落鬚髮,釋累辭家,結師資,遵律度,相與和居,治心修淨,行乞以自給。謂之沙門,或曰桑門,亦聲相近,總謂之僧,皆胡言也。僧,譯為和命眾,桑門為息心,比丘為行乞。俗人之信憑道法者,男曰優婆塞,女曰優婆夷。其為沙門者,初修十誡,曰沙彌,而終於二百五十,則具足成大僧。婦入道者曰比丘尼。婦入道者曰比丘尼 百衲、南、汲、局四本「入」作「人」,北本、殿本作「入」。疑當作「婦人入道者」,舊本脫「入」字,北本改「人」為「入」。今姑從北、殿本。其誡至於五百,皆以□為本,皆以□為本 百衲本空格作墨釘,北、汲、殿三本注「闕」,南本、局本作「五戒」。按南本當是以意補,今作空格。隨事增數,在於防心、攝身、正口。心去貪、忿、痴,身除殺、淫、盜,口斷妄、雜、諸非正言,總謂之十善道。能具此,謂之三業清淨。凡人修行粗為極。凡人修行粗為極 按語不可解,疑有訛脫,今於「極」字句斷。雲可以達惡善報,漸階聖跡。初階聖者,有三種人,其根業各差,其根業各差 諸本「各」作「太」,廣弘明集卷二作「各」。按上雲「有三種人」,作「各」是,今據改。謂之三乘,聲聞乘、緣覺乘、大乘。取其可乘運以至道為名。此三人惡跡已盡,但修心盪累,濟物進德。初根人為小乘,行四諦法;中根人為中乘,受十二因緣;上根人為大乘,則修六度。雖階三乘,而要由修進萬行,拯度億流,彌歷長遠,彌歷長遠 諸本無「歷」字,廣弘明集卷二有。按文義當有此字,今據補。乃可登佛境矣。 所謂佛者,本號釋迦文者,譯言能仁,謂德充道備,堪濟萬物也。釋迦前有六佛,釋迦繼六佛而成道,處今賢劫。文言將來有彌勒佛,文言將來有彌勒佛 按「文」疑當作「又」。方繼釋迦而降世。釋迦即天竺迦維衞國王之子。天竺其總稱,迦維別名也。初,釋迦於四月八日夜,從母右脅而生。既生,姿相超異者三十二種。天降嘉瑞以應之,亦三十二。其本起經說之備矣。釋迦生時,當周莊王九年。春秋魯莊公七年夏四月,恆星不見,夜明,是也。至魏武定八年,凡一千二百三十七年雲。釋迦年三十成佛,導化群生,四十九載,乃於拘屍那城娑羅雙樹間,以二月十五日而入般湼槃。湼槃譯雲滅度,或言常樂我淨,明無遷謝及諸苦累也。 諸佛法身有二種義,一者真實,二者權應。真實身,謂至極之體,妙絕拘累,不得以方處期,不可以形量限,有感斯應,體常湛然。權應身者,謂和光六道,同塵萬類,生滅隨時,修短應物,形由感生,體非實有。權形雖謝,真體不遷,但時無妙感,故莫得常見耳。明佛生非實生,滅非實滅也。佛既謝世,香木焚屍。靈骨分碎,大小如粒,擊之不壞,焚亦不燋,或有光明神驗,胡言謂之「舍利」。弟子收奉,置之寶瓶,竭香花,致敬慕,建宮宇,謂為「塔」。塔亦胡言,猶宗廟也,故世稱塔廟。於後百年,有王阿育,以神力分佛舍利,役諸鬼神,役諸鬼神 諸本「役」作「於」,廣弘明集卷二作「役」。按阿育王役鬼神,一日一夜造八萬四千塔的神話屢見佛教紀載。「於」乃「役」之訛,今據改。造八萬四千塔,布於世界,皆同日而就。今洛陽、彭城、姑臧、臨淄皆有阿育王寺,今洛陽彭城姑臧臨淄皆有阿育王寺 諸本「淄」作「渭」,廣弘明集卷二作「淄」。按廣弘明集卷一五列塔像神瑞跡列舉所謂阿育王塔無「臨渭」而有「臨淄」,雲「青州臨淄城中有阿育王寺,其形象露盤在深林巨樹下。」語出高僧傳卷一0竺佛圖澄傳。這裡「渭」字乃「淄」形近而訛,今據改。蓋承其遺跡焉。釋迦雖般湼槃,而留影跡爪齒於天竺,於今猶在。中土來往,並稱見之。 初,釋迦所說教法,既湼槃後,有聲聞弟子大迦葉、阿難等五百人,撰集著錄。阿難親承囑授,多聞總持,蓋能綜核深致,無所漏失。乃綴文字,撰載三藏十二部經,如九流之異統,其大歸終以三乘為本。後數百年,有羅漢、菩薩相繼著論,贊明經義,以破外道,摩訶衍,大、小阿毗曇,中論,十二門論,百法論,成實論等是也。皆傍諸藏部大義,假立外問,而以內法釋之。 漢章帝時,楚王英喜為浮屠齋戒,遣郎中令奉黃縑白紈三十匹,詣國相以贖愆。詔報曰:「楚王尚浮屠之仁祠,潔齋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因以班示諸國。桓帝時,襄楷言佛陀、黃老道以諫,欲令好生惡殺,少嗜慾,去奢泰,尚無為。魏明帝曾欲壞宮西佛圖。外國沙門乃金盤盛水,置於殿前,以佛舍利投之於水,乃有五色光起,於是帝歎曰:「自非靈異,安得爾乎?」遂徙於道東,遂徙於道東 百衲本「東」字空格,諸本注「闕」字。按法苑珠林卷五三舍利篇敍此雲:「乃於道東造周閭百間」,知此志所脫是「東」字,今據補。「閣」「閭」皆可通。為作周閣百間。佛圖故處,鑿為濛氾池,種芙蓉於中。後有天竺沙門曇柯迦羅入洛,宣譯誡律,中國誡律之始也。自洛中構白馬寺,盛飾佛圖,畫跡甚妙,為四方式。凡宮塔制度,猶依天竺舊狀而重構之,從一級至三、五、七、九。世人相承,謂之「浮圖」,或雲「佛圖」。晉世,洛中佛圖有四十二所矣。漢世沙門,皆衣赤布,後乃易以雜色。 晉元康中,有胡沙門支恭明譯佛經維摩、法華、三本起等。微言隱義,未之能究。後有沙門常山衞道安性聰敏,日誦經萬餘言,研求幽旨。慨無師匠,獨坐靜室十二年,覃思構精,神悟妙賾,以前所出經,多有舛駁,乃正其乖謬。石勒時,有天竺沙門浮圖澄,少於烏萇國就羅漢入道,劉曜時到襄國。後為石勒所宗信,號為大和尚,軍國規謨頗訪之,所言多驗。道安曾至鄴候澄,澄見而異之。澄卒後,中國紛亂,道安乃率門徒,南遊新野。欲令玄宗在所流佈,分遣弟子,各趣諸方。法汰詣揚州,法和入蜀,道安與慧遠之襄陽。道安後入苻堅,堅素欽德問,既見,宗以師禮。時西域有胡沙門鳩摩羅什,思通法門,道安思與講釋,每勸堅致羅什。什亦承安令問,謂之東方聖人,或時遙拜致敬。道安卒後二十餘載而羅什至長安,恨不及安,以為深慨。道安所正經義,與羅什譯出,符會如一,初無乖舛。於是法旨大著中原。 魏先建國於玄朔,風俗淳一,無為以自守,與西域殊絕,莫能往來。故浮圖之教,未之得聞,或聞而未信也。及神元與魏、晉通聘,文帝久在洛陽,文帝久在洛陽 諸本「久」作「又」,冊府卷五一五六七頁作「久」。按下稱「昭成又至襄國」,兩「又」字重複。卷一序紀稱文帝沙漠汗自力微之四十二年至洛陽,四十八年始返,故云「久在洛陽」,「又」字訛,今據改。昭成又至襄國,乃備究南夏佛法之事。太祖平中山,經略燕趙,所逕郡國佛寺,見諸沙門、道士,皆致精敬,禁軍旅無有所犯。帝好黃老,頗覽佛經。但天下初定,戎車屢動,庶事草創,未建圖宇,招延僧眾也。然時時旁求。先是,有沙門僧朗,與其徒隱於泰山之琨𤣩而谷。帝遣使致書,以繒、素、旃罽、銀缽為禮。今猶號曰朗公谷焉。天興元年,下詔曰:「夫佛法之興,其來遠矣。濟益之功,冥及存沒,神蹤遺軌,信可依憑。其敕有司,於京城建飾容範,修整宮舍,修整宮舍 百衲、南、汲、局四本「宮」作「官」,北本、殿本作「宮」。按冊府卷五一五六七頁作「宮室」,知上一字當作「宮」,今從北、殿本。令信向之徒,有所居止。」是歲,始作五級佛圖、耆闍崛山及須彌山殿,加以繢飾。別構講堂、禪堂及沙門座,莫不嚴具焉。太宗踐位,遵太祖之業,亦好黃老,又崇佛法,京邑四方,建立影像,仍令沙門敷導民俗。 初,皇始中,趙郡有沙門法果,誡行精至,開演法籍。太祖聞其名,詔以禮徵赴京師。後以為道人統,綰攝僧徒。每與帝言,多所愜允,供施甚厚。至太宗,彌加崇敬,永興中,前後授以輔國、宜城子、忠信侯、安成公之號,皆固辭。帝常親幸其居,以門小狹,不容輿輦,更廣大之。年八十餘,泰常中卒。未殯,帝三臨其喪,追贈老壽將軍、趙胡靈公。初,法果每言,太祖明叡好道,即是當今如來,沙門宜應盡禮,遂常致拜。謂人曰:「能鴻道者人主也,我非拜天子,乃是禮佛耳。」法果四十,始為沙門。有子曰猛,詔令襲果所加爵。帝後幸廣宗,有沙門曇證,年且百歲。邀見於路,奉致果物。帝敬其年老志力不衰,亦加以老壽將軍號。 是時,鳩摩羅什為姚興所敬,於長安草堂寺集義學八百人,重譯經本。羅什聰辯有淵思,達東西方言。時沙門道肜、時沙門道肜 諸本「肜」作「彤」。按高僧傳卷六有道融傳,曾參預鳩摩羅什譯經。「融」古亦作「肜」,訛作「彤」,今改正。僧略、道恆、道𧝼、僧肇、曇影等,與羅什共相提挈,發明幽致。諸深大經論十有餘部,更定章句,辭義通明,至今沙門共所祖習。道肜等皆識學洽通,僧肇尤為其最。羅什之撰譯,僧肇常執筆,定諸辭義,注維摩經,又著數論,皆有妙旨,學者宗之。 又沙門法顯,慨律藏不具,自長安遊天竺。歷三十餘國,隨有經律之處,學其書語,譯而寫之。十年,乃於南海師子國,隨商人汎舟東下。晝夜昏迷,將二百日。乃至青州長廣郡不其勞山,南下乃出海焉。是歲,神瑞二年也。法顯所逕諸國,傳記之,今行於世。其所得律,通譯未能盡正。至江南,更與天竺禪師跋陀羅辯定之,謂之僧祇律,大備於前,為今沙門所持受。先是,有沙門法領,從揚州入西域,得華嚴經本。定律後數年,跋陀羅共沙門法業重加譯撰,宣行於時。 世祖初即位,亦遵太祖、太宗之業,每引高德沙門,與共談論。於四月八日,輿諸佛像,行於廣衢,帝親御門樓,臨觀散花,以致禮敬。 先是,沮渠蒙遜在涼州,亦好佛法。有罽賓沙門曇摩讖,習諸經論。於姑臧,與沙門智嵩等,譯湼槃諸經十餘部。又曉術數、禁呪,歷言他國安危,多所中驗。蒙遜每以國事諮之。神䴥中,帝命蒙遜送讖詣京師,惜而不遣。既而,懼魏威責,遂使人殺讖。讖死之日,謂門徒曰:「今時將有客來,可早食以待之。」食訖而走使至。時人謂之知命。智嵩亦爽悟,篤志經籍。後乃以新出經論,於涼土教授。辯論幽旨,著湼槃義記。戒行峻整,門人齊肅。知涼州將有兵役,與門徒數人,欲往胡地。道路飢饉,絕糧積日,弟子求得禽獸肉,請嵩強食。嵩以戒自誓,遂餓死於酒泉之西山。弟子積薪焚其屍,骸骨灰燼,唯舌獨全,色狀不變。時人以為誦說功報。涼州自張軌後,世信佛教。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舊式,村塢相屬,多有塔寺。太延中,涼州平,徙其國人於京邑,沙門佛事皆俱東,象教彌增矣。尋以沙門眾多,詔罷年五十已下者。 世祖初平赫連昌,得沙門惠始,姓張。家本清河,聞羅什出新經,遂詣長安見之,觀習經典。坐禪於白渠北,晝則入城聽講,夕則還處靜坐。三輔有識多宗之。劉裕滅姚泓,留子義真鎮長安,義真及僚佐皆敬重焉。義真之去長安也,赫連屈丐追敗之,道俗少長鹹見坑戮。惠始身被白刃,而體不傷。眾大怪異,言於屈丐。屈丐大怒,召惠始於前,以所持寶劍擊之,又不能害,乃懼而謝罪。統萬平,惠始到京都,多所訓導,時人莫測其跡。世祖甚重之,每加禮敬。始自習禪,至於沒世,稱五十餘年,未嘗寢臥。或時跣行,雖履泥塵,初不汙足,色愈鮮白,世號之曰白腳師。太延中,臨終於八角寺,齊潔端坐,僧徒滿側,凝泊而絕。停屍十餘日,坐既不改,容色如一,舉世神異之。遂瘞寺內。至真君六年,制城內不得留瘞,乃葬於南郊之外。始死十年矣,開殯儼然,初不傾壞。送葬者六千餘人,莫不感慟。中書監高允為其傳,頌其德跡。惠始冢上,立石精舍,圖其形像。經毀法時,猶自全立。 世祖即位,富於春秋。既而銳志武功,每以平定禍亂為先。雖歸宗佛法,敬重沙門,而未存覽經教,深求緣報之意。及得寇謙之道,帝以清淨無為,有仙化之證,遂信行其術。時司徒崔浩,博學多聞,帝每訪以大事。浩奉謙之道,尤不信佛,與帝言,數加非毀,常謂虛誕,為世費害。帝以其辯博,頗信之。會蓋吳反杏城,關中騷動,帝乃西伐,至於長安。先是,長安沙門種麥寺內,御騶牧馬於麥中,帝入觀馬。沙門飲從官酒,從官入其便室,見大有弓矢矛盾,出以奏聞。帝怒曰:「此非沙門所用,當與蓋吳通謀,規害人耳!」命有司案誅一寺,閱其財產,大得釀酒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蓋以萬計。又為屈室,與貴室女私行淫亂。帝既忿沙門非法,浩時從行,因進其說。詔誅長安沙門,焚破佛像,敕留臺下四方令,一依長安行事。又詔曰:「彼沙門者,假西戎虛誕,妄生妖孽,非所以一齊政化,布淳德於天下也。自王公已下,有私養沙門者,皆送官曹,不得隱匿。限今年二月十五日,過期不出,沙門身死,容止者誅一門。」 時恭宗為太子監國,素敬佛道。頻上表,陳刑殺沙門之濫,又非影像之罪。今罷其道,杜諸寺門,世不修奉,土木丹青,自然毀滅。如是再三,不許。乃下詔曰:「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偽,妄假睡夢,事胡妖鬼,以亂天常,自古九州之中無此也。誇誕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闇君亂主,莫不眩焉。由是政教不行,禮義大壞,鬼道熾盛,視王者之法,蔑如也。自此以來,代經亂禍,天罰亟行,生民死盡,五服之內,鞠為丘墟,千里蕭條,不見人跡,皆由於此。朕承天緒,屬當窮運之弊,欲除偽定真,復羲農之治。其一切盪除胡神,滅其蹤跡,庶無謝於風氏矣。自今以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銅人者,門誅。雖言胡神,問今胡人,共雲無有。皆是前世漢人無賴子弟劉元真、呂伯強之徒,接乞胡之誕言,接乞胡之誕言 諸本無「接」字,廣弘明集卷二有。按「接乞胡」與下「用老莊」相對,原當有此字,今據補。用老莊之虛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實。至使王法廢而不行,蓋大姦之魁也。有非常之人,然後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歷代之偽物!有司宣告徵鎮諸軍、刺史,諸有佛圖形像及胡經,盡皆擊破焚燒,沙門無少長悉坑之。」是歲,真君七年三月也。恭宗言雖不用,然猶緩宣詔書,遠近皆豫聞知,得各為計。四方沙門,多亡匿獲免,在京邑者,亦蒙全濟。金銀寶像及諸經論,大得秘藏。而土木宮塔,聲教所及,莫不畢毀矣。 始謙之與浩同從車駕,苦與浩諍,浩不肯,謂浩曰:「卿今促年受戮,滅門戶矣。」後四年,浩誅,備五刑,時年七十。浩既誅死,帝頗悔之。業已行,難中修復。恭宗潛欲興之,未敢言也。佛淪廢終帝世,積七八年。然禁稍寬㢮,篤信之家,得密奉事,沙門專至者,猶竊法服誦習焉。唯不得顯行於京都矣。 先是,沙門曇曜有操尚,又為恭宗所知禮。佛法之滅,沙門多以餘能自效,還俗求見。曜誓欲守死,恭宗親加勸喻,至於再三,不得已,乃止。密持法服器物,不暫離身,聞者歎重之。 高宗踐極,下詔曰:「夫為帝王者,必祗奉明靈,顯彰仁道,其能惠著生民,濟益群品者,雖在古昔,猶序其風烈。是以春秋嘉崇明之禮,祭典載功施之族。況釋迦如來功濟大千,惠流塵境,等生死者歎其達觀,覽文義者,貴其妙明,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排斥群邪,開演正覺。故前代已來,莫不崇尚,亦我國家常所尊事也。世祖太武皇帝,開廣邊荒,德澤遐及。沙門道士善行純誠,惠始之倫,無遠不至,風義相感,往往如林。夫山海之深,怪物多有,姦淫之徒,得容假託,講寺之中,致有兇黨。是以先朝因其瑕釁,戮其有罪。有司失旨,一切禁斷。景穆皇帝每為慨然,值軍國多事,未遑修復。朕承洪緒,君臨萬邦,思述先志,以隆斯道。今制諸州郡縣,於眾居之所,各聽建佛圖一區,任其財用,不制會限。其好樂道法,欲為沙門,不問長幼,出於良家,性行素篤,無諸嫌穢,鄉裡所明者,聽其出家。率大州五十,小州四十人,其郡遙遠臺者十人。各當局分,皆足以化惡就善,播揚道教也。」天下承風,朝不及夕,往時所毀圖寺,仍還修矣。佛像經論,皆復得顯。 京師沙門師賢,本罽賓國王種人,少入道,東遊涼城,涼平赴京。罷佛法時,師賢假為醫術還俗,而守道不改。於修復日,即反沙門,其同輩五人。帝乃親為下髮。師賢仍為道人統。是年,詔有司為石像,令如帝身。既成,顏上足下,各有黑石,冥同帝體上下黑子。論者以為純誠所感。興光元年秋,敕有司於五級大寺內,敕有司於五級大寺內 諸本「級」作「緞」,冊府卷五一五六八頁、廣弘明集卷二作「級」。按五級,指寺之塔,也即稱此寺為「五級寺」。卷七五尒朱兆傳見晉陽五級寺,高僧傳卷五釋道安傳見長安五級寺,亦名五重寺,雖非一地,可以類比。「緞」字訛,今據改。為太祖已下五帝,鑄釋迦立像五,各長一丈六尺,都用赤金二十五萬斤。都用赤金二十五萬斤 諸本「二十五萬斤」作「二萬五千斤」,冊府同上卷頁、廣弘明集卷二作「二十五萬斤」。按下文稱造釋伽立像,高四十三尺,用赤金十萬斤,黃金六百斤。這次造像五,各長一丈六尺。像雖較小,卻有五個,決不會僅用二萬五千斤。今據改。太安初,有師子國胡沙門邪奢遺多、浮陀難提等五人,奉佛像三,到京都。皆雲,備歷西域諸國,見佛影跡及肉髻,外國諸王相承,鹹遣工匠,摹寫其容,莫能及難提所造者,去十餘步,視之炳然,轉近轉微。又沙勒胡沙門,赴京師致佛缽並畫像跡。 和平初,師賢卒。曇曜代之,更名沙門統。初曇曜以復佛法之明年,自中山被命赴京,值帝出,見於路,御馬前銜曜衣,時以為馬識善人。帝後奉以師禮。曇曜白帝,於京城西武州塞,鑿山石壁,開窟五所,鐫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彫飾奇偉,冠於一世。曇曜奏:平齊戶及諸民,有能歲輸穀六十斛入僧曹者,即為「僧祇戶」,粟為「僧祇粟」,至於儉歲,賑給飢民。又請民犯重罪及官奴以為「佛圖戶」,以供諸寺掃灑,歲兼營田輸粟。高宗並許之。於是僧祇戶、粟及寺戶,徧於州鎮矣。曇曜又與天竺沙門常那邪舍等,譯出新經十四部。又有沙門道進、僧超、法存等,並有名於時,演唱諸異。演唱諸異 冊府卷五一五六九頁「異」作「典」。按「諸異」指諸故事,亦通。 顯祖即位,敦信尤深,覽諸經論,好老莊。每引諸沙門及能談玄之士,與論理要。初高宗太安末,劉駿於丹陽中興寺設齋。有一沙門,容止獨秀,舉眾往目,皆莫識焉。沙門惠璩起問之,答名惠明。又問所住,答雲,從天安寺來。語訖,忽然不見。駿君臣以為靈感,改中興為天安寺。是後七年而帝踐祚,號天安元年。是年,劉彧徐州刺史薛安都始以城地來降。明年,盡有淮北之地。其歲,高祖誕載。於時起永寧寺,構七級佛圖,高三百餘尺,基架博敞,為天下第一。又於天宮寺,造釋迦立像。高四十三尺,用赤金十萬斤,黃金六百斤。皇興中,又構三級石佛圖。榱棟楣楹,上下重結,大小皆石,高十丈。鎮固巧密,為京華壯觀。 高祖踐位,顯祖移御北苑崇光宮,覽習玄籍。建鹿野佛圖於苑中之西山,去崇光右十里,巖房禪堂,禪僧居其中焉。 延興二年夏四月,詔曰:「比丘不在寺舍,遊涉村落,交通姦猾,經歷年歲。令民間五五相保,不得容止。無籍之僧,精加隱括,有者送付州鎮,其在畿郡,送付本曹。若為三寶巡民教化者,在外齎州鎮維那文移,在臺者齎都維那等印牒,然後聽行。違者加罪。」又詔曰:「內外之人,興建福業,造立圖寺,高敞顯博,亦足以輝隆至教矣。然無知之徒,各相高尚,貧富相競,費竭財產,務存高廣,傷殺昆蟲含生之類。苟能精緻,累土聚沙,福鍾不朽。欲建為福之因,未知傷生之業。朕為民父母,慈養是務。自今一切斷之。」又詔曰:「夫信誠則應遠,行篤則感深,歷觀先世靈瑞,乃有禽獸易色,草木移性。濟州東平郡,靈像發輝,變成金銅之色。殊常之事,絕於往古;熙隆妙法,理在當今。有司與沙門統曇曜令州送像達都,使道俗鹹覩實相之容,普告天下,皆使聞知。」 三年十二月,顯祖因田鷹獲鴛鴦一,其偶悲鳴,上下不去。帝乃惕然,問左右曰:「此飛鳴者,為雌為雄?」左右對曰:「臣以為雌。」帝曰:「何以知?」對曰:「陽性剛,陰性柔,以剛柔推之,必是雌矣。」帝乃慨然而歎曰:「雖人鳥事別,至於資識性情,竟何異哉!」於是下詔,禁斷鷙鳥,不得畜焉。 承明元年八月,高祖於永寧寺,設太法供,度良家男女為僧尼者百有餘人,帝為剃髮,施以僧服,令修道戒,資福於顯祖。是月,又詔起建明寺。太和元年二月,幸永寧寺設齋,赦死罪囚。三月,又幸永寧寺設會,行道聽講,命中、秘二省與僧徒討論佛義,施僧衣服、寶器有差。又於方山太祖營壘之處,建思遠寺。自興光至此,興光至此 諸本「興」作「正」,冊府同上卷頁作「興」。按上文敍太和元年四七七事,正光五二0遠在其後。興光是文成帝元濬年號四五四-四五九,其時佛教重興。這裡「正」字顯訛,今據改。京城內寺新舊且百所,僧尼二千餘人,四方諸寺六千四百七十八,僧尼七萬七千二百五十八人。四年春,詔以鷹師為報德寺。詔以鷹師為報德寺 按卷一三文明皇后馮氏傳稱:「罷鷹師曹,以其地為報德佛寺。」卷七上高祖紀上太和四年正月丁巳作「罷畜鷹鷂之所,以其地為報德佛寺」。鷹師是訓練鷹的人,鷹師曹是畜養鷹的機構與場所,「曹」字不宜省,當是脫文。九年秋,有司奏,上谷郡比丘尼惠香,在北山松樹下死,屍形不壞。爾來三年,士女觀者有千百。於時人皆異之。十年冬,有司又奏:「前被敕以勒籍之初,愚民僥倖,假稱入道,以避輸課,其無籍僧尼罷遣還俗。重被旨,所檢僧尼,寺主、維那當寺隱審。其有道行精勤者,聽仍在道;為行凡粗者,有籍無籍,悉罷歸齊民。今依旨簡遣,其諸州還俗者,僧尼合一千三百二十七人。」奏可。十六年詔:「四月八日、七月十五日,聽大州度一百人為僧尼,中州五十人,下州二十人,以為常準,著於令。」十七年,詔立僧制四十七條。十九年四月,帝幸徐州白塔寺。顧謂諸王及侍官曰:「此寺近有名僧嵩法師,受成實論於羅什,在此流通。後授淵法師,淵法師授登、紀二法師。朕每玩成實論,可以釋人染情,可以釋人染情 諸本「染」作「深」,冊府同上卷頁作「染」。按「染汙」是佛教術語,「釋人染情」意為「破除煩惱障」。「深情」用在這裡不適合,「深」乃「染」之形訛,今據改。故至此寺焉。」時沙門道登,雅有義業,為高祖眷賞,恆侍講論。曾於禁內與帝夜談,同見一鬼。二十年卒,高祖甚悼惜之,詔施帛一千匹。又設一切僧齋,並命京城七日行道。又詔:「朕師登法師奄至徂背,痛怛摧慟,不能已已。比藥治慎喪,未容即赴,便準師義,哭諸門外。」緇素榮之。緇素榮之 諸本此句作「繢素之」三字,百衲本作「績素之」,冊府卷五一五七0頁作「祭奠之」,廣弘明集卷二如上摘句。按「緇素」即僧俗,傳本「緇」訛「繢」、「績」,又脫「榮」字,語不可解,冊府以意改作,今據廣弘明集補正。又有西域沙門名跋陀,有道業,深為高祖所敬信。詔於少室山陰,立少林寺而居之,公給衣供。二十一年五月,詔曰:「羅什法師可謂神出五才,志入四行者也。今常住寺,猶有遺地,欽悅修蹤,情深遐遠,可於舊堂所,為建三級浮圖。又見逼昏虐,為道殄軀,既暫同俗禮,應有子胤,可推訪以聞,當加敘接。」 先是,立監福曹,又改為昭玄,備有官屬,以斷僧務。高祖時,沙門道順、惠覺、僧意、惠紀、僧範、道弁、惠度、智誕、僧顯、僧義、僧利,並以義行知重。 世宗即位,永平元年秋,詔曰:緇素既殊,法律亦異。故道教彰於互顯,故道教彰於互顯 冊府同上卷頁「互」作「玄」。按「玄顯」猶言「幽顯」,疑作「玄」是。禁勸各有所宜。自今已後,眾僧犯殺人已上罪者,仍依俗斷,餘犯悉付昭玄,以內律僧制治之。以內律僧制治之 諸本脫「治」字,不可通,今據冊府同上卷頁補。廣弘明集卷二引志「治」作「判」,乃避唐諱改。二年冬,沙門統惠深上言:「僧尼浩曠,清濁混流,不遵禁典,精粗莫別。輒與經律法師群議立制:諸州、鎮、郡維那、上坐、寺主,各令戒律自修,鹹依內禁,若不解律者,退其本次。又,出家之人,不應犯法,積八不淨物。然經律所制,通塞有方。依律,車牛淨人,車牛淨人 諸本「淨」作「淫」,冊府同上卷頁作「淨」。按「淨人」是僧寺的僕役,「淫」乃「淨」形近而訛,今據改。不淨之物,不得為己私畜。唯有老病年六十以上者,限聽一乘。又,比來僧尼,或因三寶,出貸私財。緣州外。緣州外 按此三字文義不相連,疑有訛脫,冊府同上卷頁作「自此不得更爾」,或是以意改,今於「外」字句斷。又,出家捨著,本無兇儀,不應廢道從俗。其父母三師,遠聞兇問,聽哭三日。若在見前,限以七日。或有不安寺舍,遊止民間,亂道生過,皆由此等。若有犯者,脫服還民。其有造寺者,限僧五十以上,啟聞聽造。若有輒營置者,處以違敕之罪,其寺僧眾擯出外州。其寺僧眾擯出外州 諸本「寺」上有「僧」字,冊府同上卷頁無。按下文元澄上奏引此條制,「寺」上亦無「僧」字,知這裡衍文,今據刪。僧尼之法,不得為俗人所使。若有犯者,還配本屬。其外國僧尼來歸化者,求精檢有德行合三藏者聽住,若無德行,遣還本國,若其不去,依此僧制治罪。」詔從之。 先是,於恆農荊山造珉玉丈六像一。三年冬,迎置於洛濱之報德寺,世宗躬觀致敬。 四年夏,詔曰:「僧祇之粟,本期濟施,儉年出貸,豐則收入。山林僧尼,隨以給施;民有窘弊,亦即賑之。但主司冒利,規取贏息,及其徵責,不計水旱,或償利過本,或翻改券契,侵蠹貧下,莫知紀極。細民嗟毒,歲月滋深。非所以矜此窮乏,宗尚慈拯之本意也。自今已後,不得專委維那、都尉,不得專委維那都尉 諸本「專」作「傳」,冊府卷五一五七一頁作「專」。按文義當作「專」,今據改。又當時管理僧人的機構「昭玄」,有都統、維那等,不聞有都尉,下文正光二年靈太后令有「州統、維那」,卷一一0食貨志敍莊帝初入粟買官之制,僧人依入粟多寡授州統、大州都脫「統」字、畿郡都統、郡維那、縣維那等。疑此「都尉」當作「都統」。可令刺史共加監括。尚書檢諸有僧祇穀之處,州別列其元數,出入贏息,賑給多少,並貸償歲月,見在未收,上臺錄記。若收利過本,及翻改初券,依律免之,勿復徵責。或有私債,轉施償僧,即以丐民,不聽收檢。後有出貸,先盡貧窮,徵債之科,一準舊格。富有之家,不聽輒貸。脫仍冒濫,依法治罪。」 又尚書令高肇奏言:「謹案:故沙門統曇曜,昔於承明元年,奏涼州軍戶趙苟子等二百家為僧祇戶,立課積粟,擬濟飢年,不限道俗,皆以拯施。又依內律,僧祇戶不得別屬一寺。而都維那僧暹、僧頻等,進違成旨,退乖內法,肆意任情,奏求逼召,致使吁嗟之怨,盈於行道,棄子傷生,自縊溺死,五十餘人。豈是仰贊聖明慈育之意,深失陛下歸依之心。遂令此等,行號巷哭,叫訴無所,至乃白羽貫耳,列訟宮闕。悠悠之人,尚為哀痛,況慈悲之士,而可安之。請聽苟子等還鄉課輸,儉乏之年,周給貧寡,若有不虞,以擬邊捍。其暹等違旨背律,謬奏之愆,請付昭玄,依僧律推處。」詔曰:「暹等特可原之,餘如奏。」 世宗篤好佛理,每年常於禁中,親講經論,廣集名僧,標明義旨。沙門條錄,為內起居焉。上既崇之,下彌企尚。至延昌中,天下州郡僧尼寺,天下州郡僧尼寺 諸本「寺」作「等」,冊府同上卷頁作「寺」。按下接稱「積有一萬三千七百二十七所」,明是指「寺」,非指人。「等」乃「寺」之形訛,今據改。積有一萬三千七百二十七所,徒侶逾眾。 熙平元年,詔遣沙門惠生使西域,採諸經律。正光三年冬,還京師。所得經論一百七十部,行於世。 二年春,靈太后令曰:「年常度僧,依限大州應百人者,州郡於前十日解送三百人,其中州二百人,小州一百人。州統、維那與官及精練簡取充數。州統維那與官及精練簡取充數 按「及」字與文義不恊,疑是「司」之訛,或衍文。若無精行,不得濫採。若取非人,刺史為首,以違旨論,太守、縣令、綱僚節級連坐,統及維那移五百里外異州為僧。自今奴婢悉不聽出家,諸王及親貴,亦不得輒啟請。有犯者,以違旨論。其僧尼輒度他人奴婢者,亦移五百里外為僧。僧尼多養親識及他人奴婢子,年大私度為弟子,自今斷之。有犯還俗,被養者歸本等。寺主聽容一人,出寺五百里,二人千里。私度之僧,皆由三長罪不及已,容多隱濫。自今有一人私度,皆以違旨論。隣長為首,裡、黨各相降一等。縣滿十五人,郡滿三十人,州鎮滿三十人,免官,僚吏節級連坐。私度之身,配當州下役。」時法禁寬褫,不能改肅也。 景明初,世宗詔大長秋卿白整準代京靈巖寺石窟,於洛南伊闕山,為高祖、文昭皇太后營石窟二所。初建之始,窟頂去地三百一十尺。至正始二年中,始出斬山二十三丈。至大長秋卿王質,謂斬山太高,費功難就,奏求下移就平,去地一百尺,南北一百四十尺。永平中,中尹劉騰奏為世宗復造石窟一,凡為三所。從景明元年至正光四年六月已前,用功八十萬二千三百六十六。肅宗熙平中,於城內太社西,起永寧寺。靈太后親率百僚,表基立剎。佛圖九層,高四十餘丈,其諸費用,不可勝計。景明寺佛圖,亦其亞也。至於官私寺塔,其數甚眾。 神龜元年冬,司空公、尚書令、任城王澄奏曰: :仰惟高祖,定鼎嵩瀍,卜世悠遠。慮括終始,制洽天人,造物開符,垂之萬葉。故都城制雲,城內唯擬一永寧寺地,郭內唯擬尼寺一所,餘悉城郭之外。欲令永遵此制,無敢踰矩。逮景明之初,微有犯禁。故世宗仰修先志,爰發明旨,城內不造立浮圖、僧尼寺舍,亦欲絕其希覬。文武二帝,豈不愛尚佛法,蓋以道俗殊歸,理無相亂故也。但俗眩虛聲,僧貪厚潤,雖有顯禁,猶自冒營。至正始三年,沙門統惠深有違景明之禁,便雲:「營就之寺,不忍移毀,求自今已後,更不聽立。」先旨含寬,抑典從請。前班之詔,仍卷不行,後來私謁,彌以奔競。永平二年,深等復立條制,啟雲:「自今已後,欲造寺者,限僧五十已上,聞徹聽造。若有輒營置者,依俗違敕之罪,其寺僧眾,擯出外州。」爾來十年,私營轉盛,罪擯之事,寂爾無聞。豈非朝格雖明,恃福共毀,僧制徒立,顧利莫從者也。不俗不道,務為損法,人而無厭,其可極乎! :夫學跡沖妙,非浮識所辯;玄門曠寂,豈短辭能究。然淨居塵外,道家所先,功緣冥深,匪尚華遁。苟能誠信,童子聚沙,可邁於道場;純陀儉設,足薦於雙樹。何必縱其盜竊,資營寺觀。此乃民之多幸,非國之福也。然比日私造,動盈百數。或乘請公地,或乘請公地 冊府卷五一五七二「乘」作「剩」。按「剩」是額外多餘之意,通典卷二引關東風俗傳有「至有貧人,實非賸即剩長買匿」語,意為實非額外多買,隱匿田地。所謂「剩請公田」,亦即額外多請公地。「乘」疑當作「剩」。輒樹私福;或啟得造寺,限外廣制。如此欺罔,非可稍計。臣以才劣,誠忝工務,奉遵成規,裁量是總。所以披尋舊旨,研究圖格,輒遣府司馬陸昶、屬崔孝芬,都城之中及郭邑之內檢括寺舍,數乘五百,數乘五百 冊府同上卷頁作「剩」。按「數剩五百」即數踰五百之意,「乘」也是「剩」之訛。空地表剎,未立塔宇,不在其數。民不畏法,乃至於斯!自遷都已來,年踰二紀,寺奪民居,三分且一。高祖立制,非徒欲使緇素殊途,抑亦防微深慮。世宗述之,亦不錮禁營福,當在杜塞未萌。今之僧寺,無處不有。或比滿城邑之中,或連溢屠沽之肆,或三五少僧,共為一寺。梵唱屠音,連簷接響,像塔纒於腥臊,性靈沒於嗜慾,真偽混居,往來紛雜。下司因習而莫非,下司因習而莫非 冊府同上卷頁「下」作「有」,疑是。僧曹對制而不問。其於汙染真行,塵穢練僧,薰蕕同器,不亦甚歟!往在北代,有法秀之謀;近日冀州,遭大乘之變。皆初假神教,以惑眾心,終設姦誑,用逞私悖。太和之制,因法秀而杜遠;景明之禁,慮大乘之將亂。始知祖宗叡聖,防遏處深。防遏處深 冊府同上卷頁「處」作「慮」,疑是。履霜堅冰,不可不慎。 :昔如來闡教,多依山林,今此僧徒,戀著城邑。豈湫隘是經行所宜,浮諠必棲禪之宅,當由利引其心,莫能自止。處者既失其真,造者或損其福,乃釋氏之糟糠,法中之社鼠,內戒所不容,王典所應棄矣。非但京邑如此,天下州、鎮僧寺亦然。侵奪細民,廣佔田宅,有傷慈矜,用長嗟苦。且人心不同,善惡亦異。或有棲心真趣,道業清遠者;或外假法服,內懷悖德者。如此之徒,宜辨涇渭。若雷同一貫,何以勸善。然覩法贊善,凡人所知;矯俗避嫌,矯俗避嫌 冊府同上卷頁「矯」作「隨」。按「矯俗」與下「物情同趣」相背,疑作「隨」是。物情同趣。臣獨何為,孤議獨發。誠以國典一廢,追理至難,法網暫失,條綱將亂。是以冒陳愚見,兩願其益。 :臣聞設令在於必行,立罰貴能肅物。令而不行,不如無令。罰不能肅,孰與亡罰。頃明詔屢下,而造者更滋,嚴限驟施,而違犯不息者,豈不以假福託善,幸罪不加。人殉其私,吏難苟劾。前制無追往之辜,後旨開自今之恕,悠悠世情,遂忽成法。今宜加以嚴科,特設重禁,糾其來違,懲其往失。脫不峻檢,方垂容借,恐今旨雖明,復如往日。又旨令所斷,標榜禮拜之處,悉聽不禁。愚以為,樹榜無常,禮處難驗,欲雲有造,立榜證公,須營之辭,指言嘗禮。如此則徒有禁名,實通造路。且徙御已後,斷詔四行,而私造之徒,不懼制旨。豈是百官有司,怠於奉法?將由網漏禁寬,容託有他故耳。如臣愚意,都城之中,雖有標榜,營造粗功,事可改立者,請依先制。在於郭外,任擇所便。其地若買得,券證分明者,聽其轉之。若官地盜作,即令還官。若靈像既成,不可移撤,請依今敕,如舊不禁,悉令坊內行止,不聽毀坊開門,以妨裡內通巷。若被旨者,不在斷限。郭內準此商量。其廟像嚴立,而逼近屠沽,請斷旁屠殺,以潔靈居。雖有僧數,而事在可移者,令就閑敞,以避隘陋。如今年正月赦後造者,求依僧制,案法科治。若僧不滿五十者,共相通容,小就大寺,必令充限。其地賣還,一如上式。自今外州,若欲造寺,僧滿五十已上,先令本州表列,昭玄量審,奏聽乃立。若有違犯,悉依前科。州郡已下,容而不禁,罪同違旨。庶仰遵先皇不朽之業,俯奉今旨慈悲之令,則繩墨可全,聖道不墜矣。 奏可。未幾,天下喪亂,加以河陰之酷,朝士死者,其家多捨居宅,以施僧尼,京邑第舍,略為寺矣。前日禁令,不復行焉。 元象元年秋,詔曰:「梵境幽玄,義歸清曠,伽藍淨土,理絕囂塵。前朝城內,先有禁斷,自聿來遷鄴,率由舊章。而百辟士民,屆都之始,城外新城,並皆給宅。舊城中暫時普借,更擬後須,非為永久。如聞諸人,多以二處得地,或捨舊城所借之宅,擅立為寺。知非己有,假此一名。終恐因習滋甚,有虧恆式。宜付有司,精加隱括。且城中舊寺及宅,並有定帳,其新立之徒,悉從毀廢。」冬,又詔:「天下牧守令長,悉不聽造寺。若有違者,不問財之所出,並計所營功庸,悉以枉法論。」興和二年春,詔以鄴城舊宮為天平寺。 世宗以來至武定末,沙門知名者,有惠猛、惠辨、惠深、僧暹、道欽、僧獻、道晞、僧深、惠光、惠顯、法榮、道長,並見重於當世。 魏有天下,至於禪讓,佛經流通,大集中國,凡有四百一十五部,合一千九百一十九卷。正光已後,天下多虞,王役尤甚,於是所在編民,相與入道,假慕沙門,實避調役,猥濫之極,自中國之有佛法,未之有也。略而計之,僧尼大眾二百萬矣,其寺三萬有餘。流弊不歸,一至於此,識者所以歎息也。 ==老== 道家之原,出於老子。其自言也,先天地生,以資萬類。上處玉京,為神王之宗;下在紫微,為飛仙之主。千變萬化,有德不德,隨感應物,厥跡無常。授軒轅於峨嵋,教帝嚳於牧德,大禹聞長生之訣,尹喜受道德之旨。至於丹書紫字,昇玄飛步之經;玉石金光,妙有靈洞之說。如此之文,不可勝紀。其為教也,鹹蠲去邪累,澡雪心神,積行樹功,累德增善,乃至白日昇天,長生世上。所以秦皇、漢武,甘心不息。靈帝置華蓋於濯龍,靈帝置華蓋於濯龍 諸本「濯」作「灌」,廣弘明集卷二作「濯」,注一作「灌」。按後漢書卷七桓帝紀延熹九年七月庚午「祠黃老於濯龍池」,續漢書祭祀志同。「灌」乃「濯」形近而訛,今據改。又「靈帝」也當作「桓帝」。設壇場而為禮。及張陵受道於鵠鳴,因傳天官章本千有二百,弟子相授,其事大行。齋祠跪拜,各成法道,各成法道 廣弘明集卷二作「各有成法」,疑是。有三元九府、百二十官,一切諸神,鹹所統攝。又稱劫數,頗類佛經。其延康、龍漢、赤明、開皇之屬,皆其名也。及其劫終,稱天地俱壞。其書多有禁秘,非其徒也,不得輒觀。至於化金銷玉,行符敕水,奇方妙術,萬等千條,上雲羽化飛天,次稱消災滅禍。故好異者往往而尊事之。 初文帝入賓於晉,從者務勿塵,姿神奇偉,登仙於伊闕之山寺。識者鹹雲魏祚之將大。太祖好老子之言,誦詠不倦。天興中,儀曹郎董謐因獻服食仙經數十篇。於是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鍊百藥,封西山以供其薪蒸。令死罪者試服之,非其本心,多死無驗。太祖猶將修焉。太醫周澹,苦其煎採之役,欲廢其事。乃陰令妻貨仙人博士張曜妾,得曜隱罪。曜懼死,因請闢穀。太祖許之,給曜資用,為造靜堂於苑中,給灑掃民二家。而鍊藥之官,仍為不息。久之,太祖意少懈,乃止。 世祖時,道士寇謙之,字輔真,南雍州刺史讚之弟,自雲寇恂之十三世孫。早好仙道,有絕俗之心。少修張魯之術,服食餌藥,歷年無效。幽誠上達,有仙人成公興,不知何許人,至謙之從母家傭賃。謙之嘗覲其姨,見興形貌甚強,力作不倦,請回賃興代己使役。乃將還,令其開舍南辣田。令其開舍南辣田 冊府卷五三五八五頁「辣」作「棗」,疑是。謙之樹下坐算,興墾發致勤,興墾發致勤 諸本「墾」作「懇」,下有「一」字,冊府同上卷頁也作「懇」,但無「一」字。按「一」字乃衍文,據刪。「懇」必是「墾」之訛,今改正。時來看算。謙之謂曰:「汝但力作,何為看此?」二三日後,復來看之,如此不已。後謙之算七曜,有所不了,惘然自失。興謂謙之曰:「先生何為不懌?」謙之曰:「我學算累年,而近算周髀不合,以此自愧。且非汝所知,何勞問也。」興曰:「先生試隨興語布之。」俄然便決。謙之歎伏,不測興之深淺,請師事之。興固辭不肯,但求為謙之弟子。未幾,謂謙之曰:「先生有意學道,豈能與興隱遁?」謙之欣然從之。興乃令謙之潔齋三日,共入華山。令謙之居一石室,自出採藥,還與謙之食藥,不復飢。乃將謙之入嵩山。有三重石室,令謙之住第二重。歷年,興謂謙之曰:「興出後,當有人將藥來。得但食之,莫為疑怪。」尋有人將藥而至,皆是毒蟲臭惡之物,謙之大懼出走。興還問狀,謙之具對,興歎息曰:「先生未便得仙,政可為帝王師耳。」興事謙之七年,而謂之曰:「興不得久留,明日中應去。興亡後,先生幸為沐浴,自當有人見迎。」興乃入第三重石室而卒。謙之躬自沐浴。明日中,有叩石室者,謙之出視,見兩童子,一持法服,一持缽及錫杖。謙之引入,至興屍所,興欻然而起,著衣持缽、執杖而去。先是,有京兆灞城人王胡兒,其叔父亡,頗有靈異。曾將胡兒至嵩高別嶺,同行觀望,見金室玉堂,有一館尤珍麗,空而無人,題曰「成公興之館」。胡兒怪而問之,其叔父曰:「此是仙人成公興館,坐失火燒七間屋,被謫為寇謙之作弟子七年。」始知謙之精誠遠通,興乃仙者謫滿而去。 謙之守志嵩嶽,精專不懈,以神瑞二年十月乙卯,忽遇大神,乘雲駕龍,導從百靈,仙人玉女,左右侍衞,集止山頂,稱太上老君。謂謙之曰:「往辛亥年,嵩嶽鎮靈集仙宮主,表天曹,稱自天師張陵去世已來,地上曠誠,地上曠誠 廣弘明集卷二「誠」作「職」。疑是。修善之人,無所師授。嵩嶽道士上谷寇謙之,立身直理,行合自然,才任軌範,首處師位,才任軌範首處師位 冊府卷五三五八六頁作「才任範首,可處師位」。按前有「天師張陵」,不得雲「首處師位」,且這是揑造所謂太上老君的命令,「才任」什麼,可官什麼也是通用格式。疑冊府是。吾故來觀汝,授汝天師之位,賜汝雲中音誦新科之誡二十卷。號曰『並進』。」號曰並進 並進不可解,下見「並進錄主」,疑「並進」下有脫文。言:「吾此經誡,自天地開闢已來,不傳於世,今運數應出。汝宣吾新科,清整道教,除去三張偽法,租米錢稅,及男女合氣之術。大道清虛,豈有斯事。專以禮度為首,而加之以服食閉練。」使王九疑人長客之等十二人,使王九疑人長客之等十二人 冊府同上卷頁無「王」字,「客」作「容」,廣弘明集卷二作「玉女九疑十二人」。按「使」字下人名訛脫,廣弘明集恐也是以意節改,今仍之。授謙之服氣導引口訣之法。遂得闢穀,氣盛體輕,顏色殊麗。弟子十餘人,皆得其術。 泰常八年十月戊戌,有牧土上師李譜文來臨嵩嶽,雲:老君之玄孫,昔居代郡桑乾,以漢武之世得道,為牧土宮主,領治三十六土人鬼之政。地方十八萬裡有奇,蓋歷術一章之數也。其中為方萬裡者有三百六十方。其中為方萬裡者有三百六十方 諸本「方」作「萬」,廣弘明集卷二作「方」。按上雲「為方萬裡」,下稱「廣漢平土方」。「萬」乃「方」的殘缺,今據改。遣弟子宣教,雲嵩嶽所統廣漢平土方萬裡,以授謙之。作誥曰:「吾處天宮,敷演真法,處汝道年二十二歲,除十年為竟蒙,其餘十二年,教化雖無大功,且有百授之勞。且有百授之勞 冊府同上卷頁「百授」作「指授」。按「百授」語晦,疑作「指授」是。今賜汝遷入內宮,太真太寶九州真師、治鬼師、治民師、繼天師四錄。修勤不懈,依勞復遷。賜汝天中三真太文錄,劾召百神,以授弟子。文錄有五等,一曰陰陽太官,二曰正府真官,三曰正房真官,四曰宿宮散官,五曰並進錄主。壇位、禮拜、衣冠儀式各有差品。凡六十餘卷,號曰錄圖真經。付汝奉持,輔佐北方泰平真君,輔佐北方泰平真君 諸本「輔」訛「轉」,今據冊府同上卷頁、廣弘明集卷二、通鑑卷一一九三七六二頁改。出天宮靜輪之法。出天宮靜輪之法 諸本「輪」作「論」,冊府卷五三五八七頁、廣弘明集卷二、通鑑同上卷頁並作「輪」。按下文寇謙之奏有云:「陛下以真君御世,建靜輪天宮之法」,此「靜輪宮」又見於水經注卷一三㶟水篇。「論」乃「輪」形近而訛,今據改。能興造克就,則起真仙矣。則起真仙矣 廣弘明集卷二作「超登真仙矣」。按「起真仙」語晦,「起」當是「超」之訛。又地上生民,末劫垂及,其中行教甚難。但令男女立壇宇,朝夕禮拜,若家有嚴君,功及上世。其中能修身練藥,學長生之術,即為真君種民。」藥別授方,銷練金丹、雲英、八石、玉漿之法,皆有決要。上師李君手筆有數篇,其餘,皆正真書曹趙道覆所書。古文鳥跡,篆隸雜體,辭義約辯,婉而成章。大自與世禮相準,擇賢推德,信者為先,勤者次之。又言二儀之間有三十六天,中有三十六宮,中有三十六宮 諸本脫「六」字,今據冊府同上卷頁、廣弘明集卷二補。宮有一主。最高者無極至尊,次曰大至真尊,次天覆地載陰陽真尊。次洪正真尊,姓趙名道隱,以殷時得道,牧土之師也。牧土之來,赤松、王喬之倫,及韓終、張安世、劉根、張陵,近世仙者,並為翼從。牧土命謙之為子,與群仙結為徒友。幽冥之事,世所不了,謙之具問,一一告焉。經雲:佛者,昔於西胡得道,在三十二天,在三十二天 諸本「三」作「四」,廣弘明集卷二作「三」。按上雲:「兩儀之間有三十六天」,雖荒誕無稽,前後也應照應不得又稱「四十二天」。「四」乃「三」之訛,今據改。為延真宮主。勇猛苦教,故其弟子皆髠形染衣,斷絕人道,諸天衣服悉然。 始光初,奉其書而獻之,世祖乃令謙之止於張曜之所,供其食物。時朝野聞之,若存若亡,未全信也。崔浩獨異其言,因師事之,受其法術。於是上疏,讚明其事曰:「臣聞聖王受命,則有大應。而河圖、洛書,皆寄言於蟲獸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對,手筆粲然,辭旨深妙,自古無比。昔漢高雖復英聖,四皓猶或恥之,不為屈節。今清德隱仙,不召自至。斯誠陛下侔蹤軒黃,應天之符也,豈可以世俗常談,而忽上靈之命。臣竊懼之。」世祖欣然,乃使謁者奉玉帛牲牢,祭嵩嶽,迎致其餘弟子在山中者。於是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佈天下,道業大行。浩事天師,拜禮甚謹。人或譏之,浩聞之曰:「昔張釋之為王生結襪。吾雖才非賢哲,今奉天師,足以不愧於古人矣。」及嵩高道士四十餘人至,遂起天師道場於京城之東南,重壇五層,遵其新經之制。給道士百二十人衣食,齊肅祈請,六時禮拜,月設廚會數千人。 世祖將討赫連昌,太尉長孫嵩難之,世祖乃問幽徵於謙之。謙之對曰:「必克。陛下神武應期,天經下治,當以兵定九州,後文先武,以成太平真君。」真君三年,謙之奏曰:「今陛下以真君御世,建靜輪天宮之法,開古以來,未之有也。應登受符書,以彰聖德。」世祖從之。於是親至道壇,受符錄。備法駕,旗幟盡青,以從道家之色也。自後諸帝,每即位皆如之。恭宗見謙之奏造靜輪宮,必令其高不聞雞鳴狗吠之聲,欲上與天神交接,功役萬計,經年不成。乃言於世祖曰:「人天道殊,卑高定分。今謙之慾要以無成之期,說以不然之事,財力費損,百姓疲勞,無乃不可乎?必如其言,未若因東山萬仞之上,為功差易。」世祖深然恭宗之言,但以崔浩贊成,難違其意,沉吟者久之,乃曰:「吾亦知其無成,事既爾,何惜五三百功。」 九年,謙之卒,葬以道士之禮。先於未亡,謂諸弟子曰:「及謙之在,汝曹可求遷錄。吾去之後,天宮真難就。」復遇設會之日,更布二席於上師坐前。弟子問其故,謙之曰:「仙官來。」是夜卒。前一日,忽言「吾氣息不接,腹中大痛」,而行止如常,至明旦便終。須臾,口中氣狀若煙雲,上出窗中,至天半乃消。屍體引長,弟子量之,八尺三寸。三日已後,稍縮,至斂量之,長六寸。長六寸 冊府卷五三五八八頁作「長六尺六寸」,疑此脫「六尺」二字。於是諸弟子以為尸解變化而去,不死也。 時有京兆人韋文秀,隱於嵩高,徵詣京師。世祖曾問方士金丹事,多曰可成。文秀對曰:「神道幽昧,變化難測,可以闇遇,難以豫期。臣昔者受教於先師,曾聞其事,未之為也。」世祖以文秀關右豪族,風操溫雅,言對有方,遣與尚書崔賾詣王屋山合丹,竟不能就。時方士至者前後數人。河東祁纖,好相人。世祖賢之,拜纖上大夫。潁陽絳略、聞喜吳劭,道引養氣,積年百餘歲,神氣不衰。恆農閻平仙,博覽百家之言,然不能達其意,辭佔應對,義旨可聽。世祖欲授之官,終辭不受。扶風魯祈,遭赫連屈孑暴虐,避地寒山,教授弟子數百人,好方術,少嗜慾。河東羅崇之,常餌松脂,不食五穀,自稱受道於中條山。世祖令崇還鄉裡,立壇祈請。崇雲:「條山有穴,與崐崘、蓬萊相屬。入穴中得見仙人,與之往來。」詔令河東郡給所須。崇入穴,行百餘步,遂窮。後召至,有司以崇誣罔不道,奏治之。世祖曰:「崇修道之人,豈至欺妄以詐於世,或傳聞不審,而至於此。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今治之,是傷朕待賢之意。」遂赦之。又有東萊人王道翼,少有絕俗之志,隱韓信山,四十餘年,斷粟食荽,斷粟食荽 諸本「荽」作「麥」,冊府同上卷頁作「荽」。按「斷粟食麥」,又何足異。「荽」是香草。今據改。通達經章,書符錄。常隱居深山,不交世務,年六十餘。顯祖聞而召焉。青州刺史韓頹遣使就山徵之,翼乃赴都。顯祖以其仍守本操,遂令僧曹給衣食,以終其身。 太和十五年秋,詔曰:「夫至道無形,虛寂為主。自有漢以後,置立壇祠,先朝以其至順可歸,用立寺宇。昔京城之內,居舍尚希。今者裡宅櫛比,人神猥湊,非所以祗崇至法,清敬神道。可移於都南桑乾之陰,嶽山之陽,永置其所。給戶五十,以供齋祀之用,仍名為崇虛寺。可召諸州隱士,員滿九十人。」 遷洛移鄴,踵如故事。其道壇在南郊,方二百步,以正月七日、七月七日、十月十五日,壇主、道士、哥人一百六人,壇主道士哥人一百六人 北本、殿本「哥」作「高」,百衲本、南本、汲本作「哥」,冊府卷五五五八九頁作「奇」。按「哥人」不可解,北、殿本作「高人」,當是以意改。「奇」字與「哥」形近,但無他證。今仍之。以行拜祠之禮。諸道士罕能精至,又無才術可高。武定六年,有司執奏罷之。其有道術,如河東張遠遊、河間趙靜通等,齊文襄王別置館京師而禮接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27
魏書卷二十七 == 穆崇== 穆崇,代人也。其先世效節於神元、桓、穆之時。崇機捷便辟,少以盜竊為事。太祖之居獨孤部,崇常往來奉給,時人無及者。後劉顯之謀逆也,平文皇帝外孫梁眷知之,密遣崇告太祖。眷謂崇曰:「顯若知之問汝者,丈夫當死節,雖刀劍別割,勿洩也。」因以寵妻及所乘良馬付崇曰:「事覺,吾當以此自明。」崇來告難,太祖馳如賀蘭部。顯果疑眷洩其謀,將囚之。崇乃唱言曰:「梁眷不顧恩義,奬顯為逆,今我掠得其妻馬,足以雪忿。」顯聞而信之。窟咄之難,崇外甥於桓等謀執太祖以應之,崇外甥於桓等謀執太祖以應之 諸本及北史卷二0穆崇傳「桓」都作「植」。冊府卷一三四一六一六頁作「桓」。按卷二太祖紀記此事百衲本、南本作「桓」,他本作「植」。北史卷一魏紀一、本書及北史卷一五窟咄傳作「桓」。冊府此條採自穆崇傳,卻也作「桓」。知「植」字訛,今據冊府改。下同。告崇曰:「今窟咄已立,眾鹹歸附,富貴不可失,願舅圖之。」崇乃夜告太祖,太祖誅桓等,北踰陰山,復幸賀蘭部。崇甚見寵待。 太祖為魏王,拜崇徵虜將軍。從平中原,賜爵歷陽公,散騎常侍。後遷太尉,加侍中,徙為安邑公。又從徵高車,大勝而還。姚興圍洛陽,司馬德宗將辛恭靖請救,太祖遣崇六千騎赴之。未至,恭靖敗,詔崇即鎮野王,除豫州刺史,仍本將軍。徵為太尉,又徙宜都公。天賜三年薨。先是,衞王儀謀逆,崇豫焉,太祖惜其功而秘之。及有司奏諡,太祖親覽諡法,至述義不克曰「丁」。太祖曰:「此當矣。」乃諡曰丁公。 初,太祖避窟咄之難,遣崇還察人心。崇夜至民中,留馬與從者,乃微服入其營。會有火光,為舂妾所識,賊皆驚起。崇求從者不得,因匿於坑中,徐乃竊馬奔走。宿於大澤,有白狼向崇而號,崇乃覺悟,馳馬隨狼而走。適去,賊黨追者已至,遂得免難。太祖異之,命崇立祀,子孫世奉焉。太和中,追錄功臣,以崇配饗。 === 長子 穆遂留 === 崇長子遂留,歷顯官。討蠕蠕有功,賜爵零陵侯。後以罪廢。 ==== 長子長子 穆乙九 ==== 子乙九,內行長者。以功賜爵富城公,加建忠將軍,遷散騎常侍、內乘黃令、侍中。卒,諡曰靜。 ==== 長子長子子 穆真 ==== 子真,起家中散,轉侍東宮,尚長城公主,拜駙馬都尉。後敕離婚,納文明太后姊。尋除南部尚書、侍中。卒,諡曰宣。高祖追思崇勳,令著作郎韓顯宗與真撰定碑文,建於白登山。 ==== 長子長子子 穆泰 ==== 真子泰,本名石洛,高祖賜名焉。以功臣子孫,尚章武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典羽獵四曹事,賜爵馮翊侯。遷殿中尚書,加散騎常侍、安西將軍。進爵為公。出為鎮南將軍、洛州刺史。例降為侯。尋徵為右光祿大夫、尚書右僕射。又出為使持節、鎮北將軍、定州刺史。改封馮翊縣開國侯,食邑五百戶。進徵北將軍。 初,文明太后幽高祖於別室,將謀黜廢,泰切諫乃止。高祖德之,錫以山河,寵待隆至。泰自陳病久,乞為恆州,遂轉陸叡為定州,以泰代焉。泰不願遷都,叡未及發而泰已至,遂濳相扇誘,圖為叛。乃與叡及安樂侯元隆,撫冥鎮將、魯郡侯元業,驍騎將軍元超,陽平侯賀頭,射聲校尉元樂平,前彭城鎮將元拔,代郡太守元珍,鎮北將軍、樂陵王思譽等謀推朔州刺史陽平王頤為主。頤不從,偽許以安之,密表其事。高祖乃遣任城王澄率並肆兵以討之。澄先遣治書侍御史李煥單車入代,出其不意,泰等驚駭,計無所出。煥曉諭逆徒,示以禍福,於是兇黨離心,莫為之用。泰自度必敗,乃率麾下數百人攻煥郭門,冀以一捷。不克,單馬走出城西,為人擒送。澄亦尋到,窮治黨與。高祖幸代,親見罪人,問其反狀,泰等伏誅。 ==== 長子長子子長子 穆伯智 ==== 子伯智,八歲侍學東宮,十歲拜太子洗馬、散騎侍郎。尚饒陽公主,拜駙馬都尉。早卒。子喈。 ==== 長子長子子次子 穆士儒 ==== 伯智弟士儒,字叔賢。徙涼州,後乃得還。為太尉參軍事。 ==== 長子長子子次子子 穆容 ==== 子容,武定中,汲郡太守。 ==== 長子次子 穆忸頭 ==== 乙九弟忸頭,侍中、北部尚書。卒,贈司空公,諡曰敬。 ==== 長子次子子 穆蒲坂 ==== 子蒲坂,虞曹尚書、徵虜將軍、涇州刺史。贈徵西將軍、雍州刺史,諡曰昭。 ==== 長子次子子子 穆韶 ==== 子韶,字伏興,員外散騎侍郎、代郡太守、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卒,贈使持節、都督冀相殷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諡曰文。 ==== 長子次子子子子 穆遵伯 ==== 子遵伯,幽州司馬。 === 次子 穆觀 === 遂留弟觀,字闥拔,襲崇爵。少以文藝知名,選充內侍,太祖器之。太宗即位,為左衞將軍,綰門下中書,出納詔命。及訪舊事,未嘗有所遺漏,太宗奇之。尚宜陽公主,拜駙馬都尉,稍遷太尉。世祖之監國,觀為右弼,出則統攝朝政,入則應對左右,事無巨細,皆關決焉。終日怡怡,無慍喜之色。勞謙善誘,不以富貴驕人。泰常八年,暴疾薨於苑內,時年三十五。太宗親臨其喪,悲慟左右。賜以通身隱起金飾棺,喪禮一依安城王叔孫俊故事。贈宜都王,諡曰文成。世祖即位,每與群臣談宴,未嘗不歎惜殷勤,以為自泰常以來,佐命勳臣文武兼濟無及之者,見稱如此。 ==== 次子長子 穆壽 ==== 子壽,襲爵,少以父任選侍東宮。尚樂陵公主,拜駙馬都尉。明敏有父風,世祖愛重之,擢為下大夫。敷奏機辯,有聲內外。遷侍中、中書監,領南部尚書,進爵宜都王,加徵東大將軍。壽辭曰:「臣祖崇,先皇之世,屬值艱危,幸天贊梁眷,誠心密告,故得效功前朝,流福於後。昔陳平受賞,歸功無知,今眷元勳未錄,而臣獨弈世受榮,豈惟仰愧古賢,抑亦有虧國典。」世祖嘉之。乃求眷後,得其孫,賜爵郡公。 輿駕徵涼州,命壽輔恭宗,總錄要機,內外聽焉。行次雲中,將濟河,宴諸將於宮。世祖別御靜室,召壽及司徒崔浩、尚書李順,世祖謂壽曰:「蠕蠕吳提與牧犍連和,今聞朕徵涼州,必來犯塞,若伏兵漠南,殄之為易。朕故留壯兵肥馬,使卿輔佐太子。收田既訖,便可分伏要害,以待虜至,引使深入,然後擊之,擒之必矣。涼州路遠,朕不得救。卿若違朕指授,為虜侵害,朕還斬卿。崔浩、李順為證,非虛言也。」壽頓首受詔。壽信卜筮之言,謂賊不來,竟不裝置。而吳提果至,侵及善無,京師大駭。壽不知所為,欲築西郭門,請恭宗避保南山。惠太后不聽,乃止。遣司空長孫道生等擊走之。世祖還,以無大損傷,故不追咎。 恭宗監國,壽與崔浩等輔政,人皆敬浩,壽獨凌之。又自恃位任,以為人莫己及。謂其子師曰:「但令吾兒及我,亦足勝人,不須苦教之。」遇諸父兄弟有如僕隸,夫妻並坐共食,而令諸父餕餘。其自矜無禮如此,為時人所鄙笑。真君八年薨。贈太尉,諡曰文宣。 ==== 次子長子長子 穆平國 ==== 子平國,襲爵。尚城陽長公主,拜駙馬都尉、侍中、中書監,為太子四輔。正平元年卒。 ==== 次子長子長子長子 穆伏幹 ==== 子伏幹,襲爵。尚濟北公主,拜駙馬都尉。和平二年卒。諡曰康。無子。 ==== 次子長子長子次子 穆羆 ==== 伏乾弟羆,襲爵。尚新平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又除虎牢鎮將,頻以不法致罪。高祖以其勳德之冑,讓而赦之。 轉徵東將軍、吐京鎮將。羆賞善罰惡,深自克勵。時西河胡叛,羆欲討之,而離石都將郭洛頭拒違不從。羆遂上表自劾,以威不攝下,請就刑戮。高祖乃免洛頭官。山胡劉什婆寇掠郡縣,羆討滅之。自是部內肅然,莫不敬憚。後改吐京鎮為汾州,仍以羆為刺史。前吐京太守劉升,在郡甚有威惠,限滿還都,胡民八百餘人詣羆請之。前定陽令吳平仁亦有恩信,戶增數倍。羆以吏民懷之,並為表請。高祖皆從焉。羆既頻薦升等,所部守令,鹹自砥礪,威化大行,百姓安之。州民李軌、郭及祖等七百餘人,詣闕頌羆恩德。高祖以羆政和民悅,增秩延限。 後徵為光祿勳。隨例降王為魏郡開國公,邑五百戶。又除鎮北將軍、燕州刺史,鎮廣寧。尋遷都督夏州、高平鎮諸軍事,本將軍,夏州刺史,鎮統萬。又除侍中、中書監。穆泰之反,羆與潛通,赦後事發,削封為民。卒於家。世宗時,追贈鎮北將軍、恆州刺史。 ==== 次子長子長子次子長子 穆建 ==== 子建,字晚興,性通率,頗好文史。起家秘書郎,稍遷直閤將軍,兼武衞。建妻尒朱榮之妹,建常依附榮。榮入洛之後,除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徵北將軍,封濟北郡開國公。後遷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兼尚書、北道行臺、幷州事。元曄之立,建兼尚書右僕射,俄轉侍中、驃騎大將軍。出帝末,本將軍、儀同三司、洛州刺史。天平中,坐事自殺於五原城北。 ==== 次子長子長子次子長子子 穆千牙 ==== 子千牙,武定中,開府祭酒。 ==== 次子長子長子次子次子 穆衍 ==== 建弟衍,字進興。解褐員外郎,封新興縣開國子,稍遷通直常侍,行雲州事。 ==== 次子長子長子三子 穆亮 ==== 羆弟亮,字幼輔,初字老生,早有風度。顯祖時,起家為侍御中散。尚中山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封趙郡王,加侍中、徵南大將軍。徙封長樂王。高祖初,除使持節、秦州刺史。在州未期,大著聲稱。徵為殿中尚書。又遷使持節、徵西大將軍、西戎校尉、敦煌鎮都大將。政尚寬簡,賑恤窮乏。被徵還朝,百姓追思之。 除都督秦梁益三州諸軍事、徵南大將軍、領護西戎校尉、仇池鎮將。時宕昌王梁彌機死,子彌博立,為吐谷渾所逼,來奔仇池。亮以彌機蕃欵素著,蕃欵素著 諸本「欵」作「教」。冊府卷三五三四一九二頁作「欵」。按「欵」是「欵服」「誠欵」之意,意謂作為「藩臣」的「忠誠」態度素著,「教」字訛,今據改。矜其亡滅;彌博兇悖,氐羌所棄;彌機兄子彌承,戎民歸樂,表請納之。高祖從焉。於是率騎三萬,次於龍鵠,擊走吐谷渾,立彌承而還。是時,階陵比谷羌董耕奴、斯卑等率眾數千人,寇仇池,屯於陽遐嶺,亮副將楊靈珍率騎擊走之。氐豪楊卜,自延興以來,從軍征伐,二十一戰,前來鎮將,抑而不聞。亮表卜為廣業太守,豪右鹹悅,境內大安。 徵為侍中、尚書右僕射。徵為侍中尚書右僕射 北史卷二0「右」作「左」。按卷七上高祖紀太和十二年四月、十二月並見「左僕射穆亮」。疑作「左」是。於時,復置司州。高祖曰:「司州始立,未有僚吏,須立中正,以定選舉。然中正之任,必須德望兼資者。世祖時,崔浩為冀州中正,長孫嵩為司州中正,可謂得人。公卿等宜自相推舉,必令稱允。」尚書陸叡舉亮為司州大中正。 時蕭賾遣將陳顯達攻陷醴陽,加亮使持節,徵南大將軍,都督懷、洛、南、北豫、徐、兗六州諸軍事以討之。顯達遁走,乃還。尋遷司空,參議律令。例降爵為公。 時文明太后崩,已過期月,高祖毀瘠猶甚。亮表曰:「王者居極,至尊至重,父天母地,懷柔百靈。是以古先哲王,制禮成務。施政立治,必順天而後動;宣憲垂範,必依典而後行。用能四時不忒,陰陽和暢。若有過舉,咎徵必集。故大舜至慕,事在納麓之前;孔子至聖,喪無過瘠之紀。堯書稽古之美,不錄在服之痛;禮備諸侯之喪,而無天子之式。雖有上達之言,未見居喪之典。然則位重者為世以屈己,居聖者達命以忘情。伏惟陛下至德參二儀,惠澤覃河海,宣禮明刑,動遵古式。以至孝之痛,服期年之喪,練事既闋,號慕如始。統重極之尊,同眾庶之制,廢越紼之大敬,闕宗祀之舊軌。誠由文明太皇太后聖略超古,惠訓深至,欲報之德,昊天罔極,比之前代,戚為過甚。豈所謂順帝之則,約躬隨眾者也。陛下既為天地所子,又為萬民父母。子過哀,父則為之慘悴;父過戚,子則為之憂傷。近蒙接見,咫尺旒冕,聖容哀毀,駭感無止,況神祇至靈,而不久虧和氣,微致風旱者哉?書稱『一人有慶,兆民賴之』,今一人過哀,黎元焉繫?群官所以顛殞震懼,率土所以危惶悚慄,百姓何仰而不憂,嘉禾何由而播殖。願陛下上承金冊遺訓,下稱億兆之心,時襲輕服,數御常膳,修崇郊祠,垂惠鹹秩,輿駕時動,以釋憂煩,博採廣諮,以導性氣,息無益之戀,行利見之德;則休徵可致,嘉應必臻,禮教並宣,孝慈兼備,普天蒙賴,含生幸甚。」詔曰:「苟孝悌之至,無所不通。今飄風亢旱,時雨不降,實由誠慕未濃,幽顯無感也。所言過哀之咎,諒為未衷,省啟以增悲愧。」 尋領太子太傅。時將建太極殿,引見群臣於太華殿,高祖曰:「朕仰遵先意,將營殿宇,役夫既至,興功有日。今欲徙居永樂,以避囂埃。土木雖復無心,毀之能不悽愴。今故臨對卿等,與之取別。此殿乃高宗所制,爰歷顯祖,逮朕沖年,受位於此。但事來奪情,將有改制,仰惟疇昔,惟深悲感。」亮稽首對曰:「臣聞稽之卜筮,載自典經,佔以決疑,古今攸尚。興建之功,事在不易,願陛下訊之蓍龜,以定可否。又去歲役作,為功甚多,太廟明堂,一年便就。若仍歲頻興,恐民力凋弊。且材幹新伐,為功不固,願得逾年,小康百姓。」高祖曰:「若終不為,可如卿言。後必為之,逾年何益?朕遠覽前王,無不興造。故有周創業,經建靈臺;洪漢受終,未央是作。草創之初,猶尚若此,況朕承累聖之運,屬太平之基。且今八表清晏,年穀又登,爰及此時,以就大功。人生定分,修短命也,蓍蔡雖智,其如之何。當委之大分,豈假卜筮。」遂移御永樂宮。 後高祖臨朝堂,謂亮曰:「三代之禮,日出視朝,自漢魏已降,禮儀漸殺。晉令有朔望集公卿於朝堂而論政事,亦無天子親臨之文。今因卿等日中之集,中前則卿等自論政事,中後與卿等共議可否。」遂命讀奏案,高祖親自決之。又謂亮曰:「徐州表給歸化人稟。王者民之父母,誠宜許之。但今荊揚不賓,書軌未一,方欲親御六師,問罪江介。計萬戶投化,歲食百萬,若聽其給也,則蕃儲虛竭。雖得戶千萬,猶未成一同。且欲隨貧賑恤,卿意何如?」亮對曰:「所存遠大,實如聖旨。」及車駕南遷,遷武衞大將軍,以本官董攝中軍事。 高祖南伐,以亮錄尚書事,留鎮洛陽。後高祖將自小平汎舟幸石濟,亮諫曰:「臣聞垂堂之誨,振古成規,於安思危,著於周易。是以憑險弗防,沒而不弔。匹夫之賤,猶不自輕,況萬乘之尊,含生所仰,而可忽乎!是故處則深宮廣廈,行則萬騎千乘。昔漢帝欲乘舟渡渭,廣德將以首血汙車輪,帝乃感而就橋。夫一渡小水,猶尚若斯,況洪河浩汗,有不測之慮。且車乘由人,猶有奔逸緻敗之害,況水之緩急,非人所制,脫難出慮表,其如宗廟何!」高祖曰:「司空言是也。」 及亮兄羆預穆泰反事,亮以府事付司馬慕容契,上表自劾。高祖優詔不許,還令攝事。亮頻煩固請,久乃許之。尋除使持節、徵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冀州刺史。徙封頓丘郡開國公,食邑五百戶,以紹崇爵。 世宗即位,遷定州刺史,尋除驃騎大將軍、尚書令,俄轉司空公。景明三年薨,時年五十二。給東園溫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四十萬、布七百匹、蠟二百斤。世宗親臨小斂。贈太尉公,領司州牧,諡曰匡。 ==== 次子長子長子三子子 穆紹 ==== 子紹,字永業。高祖以其貴臣世冑,顧念之。九歲除員外郎,侍學東宮,轉太子舍人。十一尚琅邪長公主,拜駙馬都尉、散騎侍郎,領京兆王愉文學。世宗初,通直散騎常侍、高陽王雍友。遭父憂,詔起襲爵,散騎常侍,領主衣都統。遷秘書監、侍中、金紫光祿大夫、光祿卿,又遷衞將軍、太常卿。尋除使持節、都督冀瀛二州諸軍事、本將軍、冀州刺史,以母老固辭,忤旨免官。除中書令,轉七兵尚書,徙殿中尚書。遭所生憂免,居喪以孝聞。又除衞大將軍、左光祿大夫、中書監,復為侍中,領本邑中正。 紹無他才能,而資性方重,罕接賓客,希造人門。領軍元叉當權燻灼,曾往候紹,紹迎送下階而已,時人歎尚之。及靈太后欲黜叉,猶豫未決,紹贊成之。以功加特進,又拜其次子巖為給事中。尋加儀同三司,領左右。時侍中元順與紹同直,順嘗因醉入其寢所。紹擁被而起,正色讓順曰:「身二十年侍中,與卿先君亟連職事,縱卿後進,何宜相排突也!」遂謝事還家。詔喻久乃起。除車騎大將軍、開府、定州刺史,固辭不拜。又除侍中,託疾未起。河陰之役,故得免害。 莊帝立,尒朱榮遣人徵之。紹以為必死,哭辭家廟。及往見榮於邙山,捧手不拜。榮亦矯意禮之,顧謂人曰:「穆紹不虛大家兒。」車駕入宮,尋授尚書令、司空公,進爵為王,給班劍四十人,仍加侍中。時河南尹李奬往詣紹。奬以紹郡民,謂必加敬,紹又恃封邑,是奬國主,待之不為動膝。奬憚其位望,致拜而還。議者兩譏焉。 尒朱榮之討葛榮也,詔上黨王天穆為前鋒,次於懷縣;司徒公楊椿為右軍;紹為後繼。未發,會擒葛榮乃止。未幾,降王復本爵。元顥入洛,以紹為兗州刺史。行達東郡,顥敗而反。 普泰元年,除都督青齊兗光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青州刺史。未行,其年九月薨,時年五十二。贈侍中、都督冀相殷三州諸軍事、大將軍、尚書令、太保、冀州刺史,諡曰文獻。 ==== 次子長子長子三子子子 穆長嵩 ==== 子長嵩,字子嶽。起家通直郎,再遷散騎常侍。襲爵,轉鎮東將軍、光祿少卿。興和中卒,贈都督冀滄二州諸軍事、徵東將軍、冀州刺史。 ==== 次子長子長子三子子子子 穆巖 ==== 子巖,武定中,司徒諮議參軍。 ==== 次子長子次子 穆相國 ==== 平國弟相國,官至安東將軍、濟州刺史、上洛公。 ==== 次子長子三子 穆正國 ==== 相國弟正國,尚長樂公主,拜駙馬都尉。 ==== 次子長子三子長子 穆平城 ==== 子平城,早卒。高祖時,始平公主薨於宮,追贈平城駙馬都尉,與公主合葬。 ==== 次子長子三子次子 穆長城 ==== 平城弟長城,司徒左長史。 ==== 次子長子三子次子子 穆世恭 ==== 子世恭,武定中,朱衣直閤。 ==== 次子長子三子三子 穆彧 ==== 長城弟彧,符璽郎中。卒。 ==== 次子長子三子三子子 穆永延 ==== 子永延,尚書騎兵郎、青州徵東司馬。 ==== 次子長子四子 穆應國 ==== 正國弟應國,徵西將軍、張掖公。 ==== 次子長子四子子 穆度孤 ==== 子度孤,襲爵。平南將軍、梁城鎮將。 ==== 次子長子四子子 穆清休 ==== 子清休,頗有將略。司農少卿、武衞將軍、左光祿大夫。出為驃騎大將軍、夏州刺史。 ==== 次子長子四子子子 穆鐵槌 ==== 子鐵槌,秘書郎。 ==== 次子長子五子 穆安國 ==== 應國弟安國,歷金部長、殿中尚書,加右衞將軍,賜爵新平子。為乙渾所殺,追贈徵虜將軍。 ==== 次子長子五子子 穆吐萬 ==== 子吐萬,襲爵。襄城鎮將。 ==== 次子長子五子子子 穆金寶 ==== 子金寶,秘書郎。 ==== 次子次子 穆伏真 ==== 壽弟伏真,高宗世,稍遷尚書,賜爵任城侯。出為兗州刺史、假寧東將軍、濮陽公。 ==== 次子次子子 穆常貴 ==== 子常貴,南陽太守。 ==== 次子三子 穆多侯 ==== 伏真弟多侯,歷位殿中給事、左將軍,賜爵長寧子。遷司衞監。高宗崩,乙渾專權。時司徒陸麗在代郡溫湯療病,渾忌之,遣多侯追麗。多侯謂麗曰:「渾有無君之心,大王眾所望也,去必危,宜徐歸而圖之。」麗不從,遂為渾所害,多侯亦見殺。諡曰烈。子胡兒襲爵。 === 三子 穆翰 === 觀弟翰,平原鎮將、西海王。薨。 ==== 三子子 穆龍仁 ==== 子龍仁,襲爵,降為公。卒。 ==== 三子子長子 穆豐國 ==== 子豐國,襲爵。 ==== 三子子少子子 穆弼 ==== 豐國弟子弼,有風格,善自位置。涉獵經史,與長孫稚、陸希道等齊名於世,矜己陵物,頗以損焉。高祖初定氏族,欲以弼為國子助教。弼辭曰:「先臣以來,蒙恩累世,比校徒流,實用慚屈。」高祖曰:「朕欲敦厲冑子,故屈卿光之。故屈卿光之 南、北、殿、局四本「光」作「先」,百衲本、汲本作「光」。按這是說穆觀當國子助教,於此官有光,今從百衲本。白玉投泥,豈能相汙?」弼曰:「既遇明時,恥沉泥滓。」會司州牧、鹹陽王禧入,高祖謂禧曰:「朕與卿作州都,舉一主簿。」即命弼謁之。因為高祖所知。輿駕南征,特敕隨從。世宗初,除尚書郎,以選為廣平王懷國郎中令。以選為廣平王懷國郎中令 諸本「廣」作「高」,北史卷二0作「廣」。按廣平王懷,本書卷二二、北史卷一九有傳,「高」字顯訛,今據改。數有匡諫之益。世宗善之。除中書舍人,轉司州治中、別駕,歷任有稱。肅宗時,河州羌卻鐵怱反,河州羌卻鐵怱反 諸本「怱」作「忽」,卷九肅宗紀神龜元年、卷一0五之四天象志四記此事作「怱」。卷四一源賀附源子恭傳作「忽」,而北史卷二八源子恭傳作「怱」。按卻鐵怱乃羌人名。周書三朝本屢見「傍乞鐵怱」,殿本也常訛作「忽」。今據紀改。敕兼黃門,慰喻怱。以功加前將軍,賜以錢帛。尋以本將軍行揚州事,追拜平西將軍、華州刺史。卒於州,時年五十一。贈使持節、徵北將軍、定州刺史,諡曰懿。 ==== 三子子少子子子 穆季齊 ==== 子季齊,釋褐司徒參軍事、開府騎兵參軍。 === 四子 穆顗 === 翰弟顗,忠謹有材力。太宗時為中散,轉侍御郎。從世祖徵赫連昌,勇冠一時,世祖嘉之。遷侍輦郎、殿中將軍,賜爵泥陽子。從徵和龍,功超諸將,拜司衞監,加龍驤將軍,進爵長樂侯。 曾從世祖田於崞山,有虎突出,顗搏而獲之。世祖歎曰:「詩所謂『有力如虎』,顗乃過之。」後從駕西征白龍,北討蠕蠕,以功加散騎常侍、鎮北將軍,進爵建安公。出為北鎮都將,徵拜殿中尚書。出鎮涼州,所在著稱。還加散騎常侍,領太倉尚書。 高宗時,為徵西大將軍、督諸軍事,西征吐谷渾,出南道。坐擊賊不進,免官爵徙邊。高祖又以顗著勳前朝,徵為內都大官。天安元年卒。贈徵西大將軍、建安王,諡曰康。 ==== 四子長子 穆寄生 ==== 子寄生,襲。 ==== 四子次子 穆栗 ==== 寄生弟栗,涼州鎮將、安南公。 ==== 四子次子子 穆祁 ==== 子祁,字願德。通直常侍、上谷河內二郡太守、司州治中、太子右衞率。卒,贈齊州刺史。 ==== 四子次子子子 穆景相 ==== 子景相,字霸都。中書舍人、上黨太守。 ==== 四子三子 穆泥乾 ==== 栗弟泥乾,為羽林中郎,賜爵臨安男。後稍歷顯職,除冀州刺史,假安南將軍、鉅鹿公。卒。 ==== 四子三子子 穆渾 ==== 子渾,襲爵。秘書中散。 ==== 四子三子子 穆令宣 ==== 子令宣,通直常侍。 === 宗人 穆醜善 === 崇宗人醜善,太祖初,率部歸附,與崇同心勠力,禦侮左右。從徵窟咄、劉顯,破平之。又從擊賀蘭部,平庫莫奚。拜天部大人,居於東蕃。卒。 ==== 醜善子 穆莫提 ==== 子莫提,從平中原,為中山太守。除寧南將軍、相州刺史,假陽陵侯。卒。 ==== 醜善子子 穆吐 ==== 子吐,太宗世,散騎常侍。卒於侍中、鎮東將軍。 ==== 醜善子子子 穆敦 ==== 子敦,輔國將軍、西部都將。賜爵富平子。卒。 ==== 醜善子子子長子 穆純 ==== 子純,襲爵。歷散騎常侍、光祿勳。高祖時,右衞將軍,尋除右將軍、河州刺史。卒,贈鎮北將軍、幷州刺史。 ==== 醜善子子子長子長子 穆盛 ==== 子盛,襲爵。直閤將軍。 ==== 醜善子子子長子長子 穆裕 ==== 盛弟裕,輔國將軍、中散大夫。 ==== 醜善子子子長子長子長子 穆禮 ==== 裕子禮,東牟太守。 ==== 醜善子子子長子長子次子 穆略 ==== 禮弟略,武定末,魏尹丞。 ==== 醜善子子子次子 穆鑖 ==== 純弟鑖,歷東宮庶子、汲郡太守。世宗時,為懷朔鎮將,東、北中郎將,豳、幽、涼三州刺史。肅宗世,除平北將軍、幷州刺史、金紫光祿大夫。在公以威猛見稱。卒時年七十四,贈散騎常侍、徵東將軍、相州刺史,諡曰安。 ==== 醜善子子子次子長子 穆顯壽 ==== 子顯壽,長水校尉。 ==== 醜善子子子次子次子 穆顯業 ==== 顯壽弟顯業,卒於散騎侍郎。 ==== 醜善子子子子次子長子 穆子琳 ==== 子子琳,舉秀才,為安戎令,頗有吏幹。隨長孫稚徵蜀有功,除尚書屯田郎中。出帝即位,以攝儀曹事,封高唐縣開國男,邑二百戶。孝靜初,鎮東將軍、司州別駕,以佔奪民田,免官爵。久之,阿至羅國主副羅越居為蠕蠕所破,阿至羅國主副羅越居為蠕蠕所破 百衲本「阿」作「河」,他本作「何」,冊府卷七二八八六六0頁作「阿」。按北史卷六齊紀上,北齊書卷一神武紀上補永熙二年、卷二神武紀下補武定三年並見「阿至羅」,今據冊府改。其子去賓來奔。齊獻武王奏去賓為安北將軍、肆州刺史,封高車王,招慰夷虜;表子琳為去賓長史,復其前封。尋遷儀同開府長史、齊獻武王丞相司馬。卒時年五十三,贈驃騎大將軍、都官尚書、瀛州刺史。 ==== 醜善子子子子次子長子子 穆伯昱 ==== 子伯昱。弟朏,武定中,開府中兵參軍。 ==== 醜善子子子子次子次子 穆良 ==== 子琳弟良,字先德。司空行參軍、將作丞、司徒祭酒、安東將軍、南鉅鹿太守。頗有民譽。入為司徒司馬、大將軍從事中郎、中書舍人。武定六年卒。贈徵東將軍、徐州刺史。 == 評 == 史臣曰:穆崇夙奉龍顏,早著誠節,遂膺寵眷,位極臺鼎;至乃身豫逆謀,卒蒙全護,明主之於勞臣,不亦厚矣!從享廟庭,抑亦尚功之義。觀少當公輔之任,業器其優乎?顗壯烈顯達,亮寬厚致位,紹立虛簡之操,弼有風格之名,世載不隕,青紫兼列,盛矣。至於壽以貴終,羆止削廢,人之無禮,為幸蓋多。醜之子孫,不乏名位,亦有人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28
魏書卷二十八 ==和跋== 和跋,代人也,世領部落,為國附臣。跋以才辯知名,太祖擢為外朝大人,參軍國大謀,雅有智算。頻使稱旨,拜龍驤將軍。未幾,賜爵日南公。從平中原,以功進為尚書,鎮鄴。 慕容德使兄子和守滑臺,和長史李辨殺和,求援於跋。跋率輕騎赴之。既至,辨悔,閉門拒守。跋使尚書郎鄧暉說之,辨乃開門。跋入,收其府藏。德聞之,遣將率三千騎,擊跋。跋逆擊,大破之,擒其將士千餘人而還。於是陳潁之民,多來向化。改封定陵公。與常山王遵率眾五萬,討賀蘭部別帥木易於,破之。出為平原太守。 太祖寵遇跋,冠於諸將。時群臣皆敦尚恭儉,而跋好修虛譽,眩曜於時,性尤奢淫,太祖戒之,弗革。後車駕北狩豺山,收跋,刑之路側。妻劉氏自殺以從。初,將刑跋,太祖命其諸弟毗等視訣,跋謂毗曰:「灅北地瘠,可居水南,就耕良田,廣為產業,各相勉勵,務自纂修。」令之背己曰:「汝曹何忍視吾之死也!」毗等解其微意,詐稱使者,雲奔長安,追之不及。太祖怒,遂誅其家。後世祖西巡五原,回幸犲山校獵,忽遇暴風,雲霧四塞。世祖怪而問之,群下僉言跋世居此土,祠冢猶存,其或者能致斯變。帝遣建興公古弼祭以三牲,霧即除散。後世祖蒐狩之日,每先祭之。 少子歸,從徵赫連昌有功,拜統萬將軍,賜爵成皐男。與西平公安頡攻虎牢,拔之。進爵高陽侯。後以罪徙配涼州為民。蓋吳作亂於關中,復拜歸龍驤將軍往討之。還,拜使持節、冠軍將軍、雍城鎮都大將、高陽侯。卒。 子度,襲爵。尚書都官郎、昌平太守。卒。 度子延穆,司州部郡從事,早卒。 子安,武定末,給事黃門侍郎。 ==奚牧== 奚牧,代人也,重厚有智謀。太祖寵遇之,稱之曰仲兄。初,劉顯謀害太祖,梁眷知其謀,潛使牧與穆崇至七介山以告,語在崇傳。太祖錄先帝舊臣,又以牧告顯之功,拜為治民長,敷奏政事,參與計謀。 太祖徵慕容寶,加輔國將軍,略地晉川,獲寶丹陽王買得及離石護軍高秀和於平陶。以軍功拜幷州刺史,賜爵任城公。州與姚興接界,興頗寇邊,牧乃與興書,稱頓首,鈞禮抗之,責興侵邊不直之意。興以與國通和,恨之。有言於太祖,太祖戮之。 ==莫題== 莫題,代人也,多智有才用。初為幢將,領禁兵。太祖之徵慕容寶也,寶夜來犯營,車人驚駭。遂有亡還京師者,言官軍敗於栢肆,京師不安。南安公元順因之慾攝國事。題謂順曰:「此大事,不可輕爾,宜審待後要,不然禍將及矣。」順乃止。以功拜平遠將軍,賜爵扶柳公,進號左將軍,改為高邑公。出除中山太守,督司州之山東七郡事。 車駕徵姚興,次於晉陽,而上黨群盜秦頗、丁零翟都等聚眾於壺關,詔題帥眾三千以討之。上黨太守捕頗,斬之。都走林慮。詔題搜山窮討,盡平之。 初,昭成末,太祖季父窟咄徙於長安。苻堅敗,從慕容永東遷。及永自立,以窟咄為新興太守。登國初,劉顯遣弟亢埿等迎窟咄,寇南鄙。題時貳於太祖,遺箭於窟咄,謂之曰「三歲犢豈勝過載」,言窟咄長而太祖少也。太祖既銜之。天賜五年,有告題居處倨傲,擬則人主。太祖乃使人示之箭,告之曰:「三歲犢,能勝過載不?」題奉詔,父子對泣,詰朝乃刑之。 ==庾業延== 庾業延,代人也,後賜名嶽。其父及兄和辰,世典畜牧。稍轉中部大人。昭成崩,氐寇內侮。事難之間,收斂畜產,富擬國君。劉顯謀逆,太祖外幸,和辰奉獻明太后歸太祖,又得其資用。以和辰為內侍長。和辰分別公私舊畜,頗不會旨,太祖由是恨之。嶽獨恭慎修謹,善處危難之間,太祖喜之。與王建等俱為外朝大人,參預軍國。 太祖既絕慕容垂,以嶽為大人,使詣慕容永。永服其辭義。垂圍永於長子,永告急求援,嶽與陳留王虔以五萬騎東渡河救之,次於秀容,破山胡部高車門等,徙其部落。會永滅,乃班師。從平中原,拜安遠將軍。 官軍之驚於栢肆也,賀蘭部帥附力眷、紇突隣部帥匿物尼、紇奚部帥叱奴根等聞之,聚黨反於陰館。南安公元順討之,不克,死者數千人。太祖聞之,詔嶽率萬騎,還討叱奴根等,殄之,百姓乃安。離石胡帥呼延鐵、西河胡帥張崇等不樂內徙,聚黨反叛。嶽率騎三千,討破之,斬鐵擒崇,搜山窮討,散其餘黨。以功賜爵西昌公,進號徵虜將軍。又討反人張超、清河太守傅世,並破平。以嶽為鄴行臺。 嶽為將有謀略,治軍清整,常以少擊多,士眾服其智勇,名冠諸將。及罷鄴行臺,以所統六郡置相州,即拜岳為刺史。公廉平當,百姓稱之。舊有園池,時果初熟,丞吏送之,嶽不受,曰:「果未進御,吾何得先食?」其謹如此。後遷司空。嶽兄子路有罪,諸父兄弟悉誅,特赦岳父子。 天賜四年,詔賜嶽舍地於南宮,嶽將家僮治之。候官告嶽衣服鮮麗,行止風采,擬儀人君。太祖時既不豫,多所猜惡,遂誅之。時人鹹冤惜焉。嶽葬在代西善無之界。後世祖討赫連氏,經其墓宅,愴然動容,遂下詔為立廟,令一州之民,四時致祭。求其子孫任為將帥者,得其子陵。從徵有功,聽襲爵。 路,皇始初,從徵慕容寶,為城門校尉。遷司隸校尉。爵高平公而誅。 ==賀狄幹== 賀狄幹,代人也。家本小族,世忠厚,為將以平當稱。稍遷北部大人。登國初,與長孫嵩為對,明於聽察,為人愛敬。 太祖遣狄幹致馬千匹,結婚於姚萇。會萇死興立,因止狄幹而絕婚。興弟平率眾寇平陽,太祖討平之,擒其將狄伯支、唐小方等三十餘人。擒其將狄伯支唐小方等三十餘人 北史卷二0賀狄幹傳「三十」作「四十」。按卷二太祖紀天興五年十月、卷九五姚萇傳都作「四十」,此傳「三」字訛。天賜中,詔北新侯安同送唐小方於長安。後蠕蠕社崘與興和親,送馬八千匹。始濟河,赫連屈孑忿興與國交好,乃叛興,邀留社崘馬。興乃遣使,請以駿馬千匹贖伯支而遣狄幹還。太祖意在離間二寇,於是許之。 狄幹在長安幽閉,因習讀書史,通論語、尚書諸經,舉止風流,有似儒者。初,太祖普封功臣,狄幹雖為姚興所留,遙賜爵襄武侯,加秦兵將軍。及狄幹至,太祖見其言語衣服,有類羌俗,以為慕而習之,故忿焉,既而殺之。 弟歸,亦剛直方雅。與狄幹俱死。 ==李栗== 李栗,雁門人也。昭成時,父祖入國。少辯捷,有才能,兼有將略。初隨太祖幸賀蘭部,在元從二十一人中。太祖愛其藝能。時王業草創,爪牙心腹,多任親近,唯栗一介遠寄,兼非戚舊,當世榮之。數有戰功,拜左軍將軍。太祖徵慕容寶,栗督五萬騎為前驅,軍之所至,莫不降下。遷左將軍。慕容寶棄中山東走也,栗以輕騎追之,不及而還。 栗性簡慢,矜寵,不率禮度,每在太祖前舒放倨傲,不自祗肅,咳唾任情。太祖積其宿過,天興三年遂誅之。於是威嚴始厲,制勒群下盡卑謙之禮,自栗始也。 ==劉潔== 劉潔,長樂信都人也。祖父生,頗解卜筮。昭成時,慕容氏來獻女,為公主家臣,仍隨入朝。賜以妻,生子。父提,太祖時,官至樂陵太守,賜爵信都男。卒。 潔性強力多智,數從徵討有功,進爵會稽公。河西胡張外、建興王紹等聚黨為逆,潔與永安侯魏勤率眾三千人,屯於西河以鎮撫之。又與勤及功勞將軍元屈等擊吐京叛胡。時離石胡出以眷引屈丐騎,斷截山嶺邀潔,潔失馬,登山力戰,矢刃俱盡,為胡所執,送詣屈丐。潔聲氣不撓,呼其字而與之言,神色自若。屈丐壯而釋之。後得還國,典東部事。 太宗寢疾,世祖監國,潔與古弼等選侍東宮,對綜機要,敷奏百揆。世祖即位,以告反者,又獻直言,所在合旨,奇其有柱石之用,委以大任。及議軍國,朝臣鹹推其能。於是超遷尚書令,改為鉅鹿公。 世祖破蠕蠕大檀於雲中,潔言於世祖曰:「大檀恃眾,雖破膽奔北,恐不懼往敗,將復送死。請收田訖,復一大舉,東西並進,為二道討之。」世祖然其言。後大議徵討,潔言宜先平馮跋,世祖不從。敕勒新民以將吏侵奪,鹹出怨言,期牛馬飽草,當赴漠北。潔與左僕射安原奏,欲及河冰未解,徙之河西,冰解之後,不得北遁。世祖曰:「不然。此等習俗,放散日久,有似園中之鹿,急則衝突,緩之則定。吾自處之有道,不煩徙也。」潔等固執,乃聽分徙三萬餘落於河西,西至白鹽池。新民驚駭,皆曰:「圈我於河西之中,是將殺我也」,欲西走涼州。潔與侍中古弼屯五原河北,左僕射安原屯悅拔城北,備之。既而新民數千騎北走,潔追討之。走者糧絕,相枕而死。 時南州大水,百姓阻飢。潔奏曰:「臣聞天地至公,故萬物鹹育;帝王無私,而黎民戴賴。伏惟陛下以神武之姿,紹重光之緒,恢隆大業,育濟群生。威之所振,無思不服,澤之所洽,無遠不懷,太平之治,於是而在。自頃邊寇內侵,戎車屢駕,天資聖明,所在克殄。方難既平,皆蒙酬錫,勳高者受爵,功卑者獲賞,寵賜優崇,有過古義。而郡國之民,雖不徵討,服勤農桑,以供軍國,實經世之大本,府庫之所資。自山以東,偏遇水害,頻年不收,就食他所。臣聞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應加哀矜,以鴻覆育。今南摧強寇,西敗醜虜,四海晏如,人神協暢,若與兆民共饗其福。則惠感和氣,蒼生悅樂矣。」世祖從之,於是復天下一歲租賦。 潔與樂平王丕督諸軍取上邽。軍至啟陽,百姓爭致牛酒。潔至上邽,諸將鹹欲斬其豪帥以示王威,潔不聽。撫慰秦隴,秋毫無犯,人皆安業。世祖將發隴右騎卒東伐高麗。潔進曰:「隴土新民,始染大化,宜賜優復以饒實之。兵馬足食,然後可用。」世祖深納之。車駕西伐,潔為前鋒。沮渠牧犍弟董來率萬餘人拒戰於城南。潔信卜者之言,日辰不協,擊鼓卻陳,故後軍不進,董來得入城。世祖微嫌之。後潔與建寧王崇督諸軍,於三城胡部中簡兵六千,將以戍姑臧。胡不從命,千餘人叛走。潔與崇擊誅之,虜男女數千人。 潔朝夕在樞密,深見委任,性既剛直,恃寵自專。世祖心稍不平。時議伐蠕蠕,潔意不欲,言於世祖曰:「虜非有邑居,遷徙無常,前來出軍,無所擒獲,不如廣農積穀,以待其來。」群臣皆從其議。世祖決行,乃問於崔浩,浩固言可伐。世祖從浩議。既出,與諸將期會鹿渾谷。而潔恨其計不用,欲沮諸將,乃矯詔更期,故諸將不至。時虜眾大亂,恭宗欲擊之,潔執不可,語在帝紀。停鹿渾谷六日,諸將猶不進。諸將猶不進 北史卷二五劉潔傳「進」作「集」,當是。賊已遠遁,追至石水,不及而還。師次漠中,糧盡,士卒多死。潔陰使人驚軍,勸世祖棄軍輕還,世祖不從。潔以軍行無功,奏歸罪於崔浩。世祖曰:「諸將後期,及賊不擊,罪在諸將,豈在於浩。」浩又言潔矯詔,事遂發。輿駕至五原,收潔幽之。 世祖之徵也,潔私謂親人曰:「若軍出無功,車駕不返者,吾當立樂平王。」潔又使右丞張嵩求圖讖,問:「劉氏應王,繼國家後,我審有名姓否?」嵩對曰:「有姓而無名。」窮治款引,搜嵩家,果得讖書。潔與南康公狄隣及嵩等,皆夷三族,死者百餘人。 潔既居勢要,擅作威福,諸阿附者登進,諸阿附者登進 諸本「進」訛「長」,不可通,今據冊府卷三三八四000頁改。忤恨者黜免,內外憚之,側目而視。拔城破國者,聚斂財貨,與潔分之。籍其家產,財盈巨萬。世祖追忿,言則切齒。 ==古弼== 古弼,代人也。少忠謹,好讀書,又善騎射。初為獵郎,使長安,稱旨,轉門下奏事,以敏正著稱。太宗嘉之,賜名曰筆,取其直而有用,後改名弼,言其輔佐材也。令弼典西部,與劉潔等分綰機要,敷奏百揆。 世祖即位,以功拜立節將軍,賜爵靈壽侯。徵幷州叛胡。還,進為侍中、吏部尚書,典南部奏事。與安原降東部高車於巳尼陂。又與劉潔屯五原河北,以備叛民。拜安西將軍,從徵赫連定。駕至平涼,次於涇南。遣弼與侍中張黎擊平涼。赫連定自安定率步騎二萬來救,與弼等相遇,弼偽退以誘之。世祖使高車敕勒馳擊定,斬首數千級。弼乘勝取安定。 又與永昌王健等討馮文通。文通嬰城固守,弼芟其禾而還。後又徵文通,文通求救於高麗。高麗救至,文通將東奔,民多難之。其大臣古埿,因民心之不欲,遂率眾攻文通,開城門以引官軍。弼疑古埿譎詐,不入城。高麗軍至,文通乃隨之。文通之奔也,令婦人被甲居中,其精卒及高麗陳兵於外。弼部將高苟子率騎衝擊賊軍,弼酒醉,拔刀止之,故文通得東奔。將士皆怨弼不擊。世祖大怒,徵還,黜為廣夏門卒。 尋復為侍中,與尚書李順使於涼州。拜安西將軍,賜爵建興公,鎮長安,甚著威名。及議徵涼州,弼與順鹹言涼州乏水草,不宜行師。世祖不從。既克姑臧,微嫌之,以其有將略,故弗之責也。 劉義隆遣將裴方明等擊南秦王楊難當,難當遣使請救兵。未至,難當奔上邽,方明克仇池,立楊玄庶子保熾。於是假弼節,督隴右諸軍。義隆遣其秦州刺史胡崇之屯仇池,弼與平西將軍元齊邀崇之於濁水,臨陣擒之,其眾走還漢中。弼等從祥郊山南入,與東道將皮豹子等討仇池,遣永安侯賀純攻義隆,塞狹道。守將姜道祖退守狹亭。諸將以山道嶮峻,時又雪深,用馬不便,皆遲留不進。弼獨進軍,使元齊、賀純等擊狹亭,道祖南走,仇池平。未幾,諸氐復推楊文德為主,圍仇池。弼發上邽、高平、汧城諸軍討之,弼發上邽高平汧城諸軍討之 諸本「汧」作「沂」,冊府卷四二八五0九八頁作「峅」,通鑑卷一二四三九00頁作「岍」。胡注:「『岍城』意當作『汧城』。」按秦隴一帶無「沂城」,或「峅城」。汧城即漢汧縣故城,在今陝西隴縣,地當隴砥要道,卷四下世祖紀下太平真君六年十一月記蓋吳領導的起義軍「殺汧城守將」。知其地駐有軍隊。北魏末年即在汧城設定東秦州見太平寰宇記卷二九。「汧」是水名,「岍」是山名,皆在其地,故亦寫作「岍城」。「沂」是「汧」之訛,「峅」是「岍」之訛。今改「汧城」。仇池圍解,文德走漢川。時豹子督關中諸軍次於下辨,聞仇池圍解,議欲還軍。弼使謂豹子曰:「比連破賊軍,恐彼君臣未體大分,恥其負敗,或來報復。若其班師,寇眾復至,後舉為難。不如繕兵練甲,蓄力待之。不出秋冬,南寇必來,以逸待勞,百勝之策。」豹子乃止。世祖聞之,曰:「弼之言,長策也。制南秦,弼謀多矣。」 恭宗總攝萬幾,徵為東宮四輔,與宜都王穆壽等並參政事。詔以弼保傅東宮,有老成之勤,賜帛千匹、綿千斤。遷尚書令。弼雖事務殷湊,而讀書不輟,端謹慎密,口不言禁中之事,功名等於張黎而廉不及也。 上谷民上書,言苑囿過度,民無田業,乞減太半,以賜貧人。弼覽見之,弼覽見之 御覽卷四二八一九七0頁作「弼覽而善之」。按「覽」「見」重複,疑御覽是。入欲陳奏,遇世祖與給事中劉樹碁,志不聽事。弼侍坐良久,不獲申聞。乃起,於世祖前捽樹頭,掣下床,以手搏其耳,以拳毆其背曰:「朝廷不治,實爾之罪!」世祖失容放碁曰:「不聽奏事,實在朕躬,樹何罪?置之!」弼具狀以聞。世祖奇弼公直,皆可其所奏,以丐百姓。弼曰:「為臣而逞其志於君前者,非無罪也。」乃詣公車,免冠徒跣,自劾請罪。世祖遣使者召之。及至,世祖曰:「卿其冠履。吾聞築社之役,蹇蹷而築之,端冕而事之,神與之福。然則卿有何罪?自今以後,苟利社稷,益國便民者,雖復顛沛造次,卿則為之,無所顧也。」 世祖大閱,將校獵於河西。弼留守,詔以肥馬給騎人,弼命給弱者。世祖大怒曰:「尖頭奴,敢裁量朕也!朕還臺,先斬此奴。」弼頭尖,世祖常名之曰筆頭,是以時人呼為筆公。弼屬官惶怖懼誅。弼告之曰:「吾以為事君使畋獵不適盤遊,其罪小也。不備不虞,使戎寇恣逸,其罪大也。今北狄孔熾,南虜未滅,狡焉之志,窺伺邊境,是吾憂也。故選肥馬備軍實,為不虞之遠慮。苟使國家有利,吾何避死乎!明主可以理幹,此自吾罪,非卿等之咎。」世祖聞而歎曰:「有臣如此,國之寶也!」賜衣一襲、馬二匹、鹿十頭。後車駕畋於山北,大獲麋鹿數千頭,詔尚書發車牛五百乘以運之。世祖尋謂從者曰:「筆公必不與我,汝輩不如馬運之速。」遂還。行百餘裡而弼表至,曰:「今秋穀懸黃,麻菽布野,豬鹿竊食,鳥雁侵費,風波所耗,朝夕參倍,乞賜矜緩,使得收載。」世祖謂左右曰:「筆公果如朕所卜,可謂社稷之臣。」 初,楊難當之來也,詔弼悉送其子弟於京師。楊玄小子文德,以黃金四十斤賂弼,弼受金,留文德而遇之無禮,文德亡入劉義隆。世祖以其正直有戰功,弗加罪責也。 世祖崩,吳王立,以弼為司徒。高宗即位,與張黎並坐議不合旨,俱免,有怨謗之言。其家人告巫蠱,俱伏法,時人冤之。 ==張黎== 張黎,雁門平原人也。雁門平原人也 按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肆州雁門郡有「原平」,無「平原」。原平乃漢晉舊縣,歷見地誌。這裡「平原」當是「原平」誤倒。善書計,太祖知待之。太宗器其忠亮,賜爵廣平公,管綜機要。 世祖以其功舊,任以輔弼,除大司農卿,軍國大議,黎常與焉。加鎮北將軍。以徵赫連定功,進號徵北大將軍。與樂安王範、濟南公崔徽鎮長安,濟南公崔徽鎮長安 諸本「徽」作「徵」。北史卷二五張黎傳、冊府卷四0六四八二六頁作「徽」。按崔徽附卷二四崔玄伯傳,今據改。清約公平,甚著聲稱。代下之日,家無餘財。世祖詔黎領兵一萬二千人,通莎泉道。車駕徵涼州,蠕蠕吳提乘虛入寇,黎與司空道生拒擊之。恭宗初總百揆,黎與東郡公崔浩等輔政,忠於奉上,非公事不言。詔曰:「侍中廣平公黎、東郡公浩等,保傅東宮,有老成之勤,朕甚嘉焉。其賜布帛各千匹,以褒舊勳。」恭宗薨於東宮,黎兼太尉,持節奉策諡焉。 吳王餘立,以黎為太尉。後以議不合旨,免。仍與古弼並誅。 史臣曰:和跋、奚牧、莫題、賀狄幹、李栗、劉潔等,並有忠勤征伐之効,任遇仍優,俱至誅滅。嶽見紀危難之中,受事草創之際,智勇既申,功名尤舉,乃良將之材。弼謀軍輔國,遠略正情,有柱石之量。張黎誠謹兼方,功舊見重。纖介之間,一朝殞覆,宥及十世,乃徒言爾,惜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29
魏書卷二十九 ==奚斤== 奚斤,代人也,世典馬牧。父簞,有寵於昭成皇帝。時國有良馬曰「騧騮」,一夜忽失,求之不得。後知南部大人劉庫仁所盜,養於窟室。簞聞而馳往取馬,庫仁以國甥恃寵,慚而逆擊簞。簞捽其髮落,傷其一乳。及苻堅使庫仁與衞辰分領國部,簞懼,將家竄於民間。庫仁求之急,簞遂西奔衞辰。及太祖滅衞辰,簞晚乃得歸,故名位後於舊臣。 斤機敏,有識度。登國初,與長孫肥等俱統禁兵。後以斤為侍郎,親近左右。從破慕容寶於參合。皇始初,從徵中原,以斤為徵東長史,拜越騎校尉,典宿衞禁旅。車駕還京師,博陵、勃海、章武諸郡,群盜並起,所在屯聚,拒害長吏。斤與略陽公元遵等率山東諸軍討平之。從徵高車諸部,大破之。又破厙狄、宥連部,徙其別部諸落於塞南。又進擊侯莫陳部,俘虜獲雜畜十餘萬,至大峨谷,置戍而還。遷都水使者,出為晉兵將軍,幽州刺史,賜爵山陽侯。 太宗即位,為鄭兵將軍,循行州郡,問民疾苦。章武民劉牙聚黨為亂,斤討平之。詔以斤世忠孝,贈其父簞為長寧子。太宗幸雲中,斤留守京師。昌黎王慕容伯兒收合輕俠失志之徒李沈等三百餘人謀反,斤聞而召伯兒入天文殿東廡下,窮問款引,悉收其黨誅之。詔與南平公長孫嵩等俱坐朝堂,錄決囚徒。太宗大閱於東郊,治兵講武,以斤行左丞相。大蒐於石會山。車駕西巡,詔斤為先驅,討越勒部於鹿那山,討越勒部於鹿那山 冊府卷三二三三八一五頁「勒」作「勤」,北史卷二0奚斤傳「鹿」作「跋」。按「越勒」疑作「越勤」是,參卷一一三校記越勒氏條。「鹿」字,卷三0閭大肥傳、卷九八高車傳補都作「跋」。疑此傳誤。大破之,獲馬五萬匹,牛羊二十萬頭,徙二萬餘家而還。又詔斤與長孫嵩等八人,坐止車門右,聽理萬機。蠕蠕犯塞,令斤等追之。事具蠕蠕傳。拜天部大人,進爵為公,命斤出入乘軺軒,備威儀導從。世祖之為皇太子,臨朝聽政,以斤為左輔。 劉義符立,其大臣不附,國內離阻。乃遣斤收劉裕前侵河南地,假斤節,都督前鋒諸軍事、司空公、晉兵大將軍、行揚州刺史,率吳兵將軍公孫表等南征。用表計攻滑臺,不拔,求濟師。太宗怒其不先略地,切責之。乃親南巡,次中山。義符東郡太守王景度捐城遁走,司馬楚之等並遣使詣斤降。斤自滑臺趣洛陽,義符虎牢守將毛德祖遣其司馬翟廣、將軍姚勇錯、竇霸等率五千人據土樓以拒斤,斤進擊,破之。廣等單馬走免,盡殪其眾。斤長驅至虎牢,軍於汜東。留表守輜重,自率輕兵徇下河南、穎川、陳郡以南,百姓無不歸附。義符陳留太守嚴稜以郡降。斤遂平兗豫諸郡,還圍虎牢。德祖拒守不下。及虎牢潰,斤置守宰以撫之。自魏初,大將行師,唯長孫嵩拒劉裕,斤徵河南,獨給漏刻及十二牙旗。太宗崩,斤乃班師。 世祖即位,進爵宜城王,仍為司空。世祖徵赫連昌,遣斤率義兵將軍封禮等督四萬五千人襲蒲坂。昌守將赫連乙升聞斤將至,遣使告昌。使至統萬,見大軍已圍其城,還告乙升曰:「昌已敗矣。」乙升懼,棄蒲坂西走。斤追敗之,乙升遂奔長安。斤入蒲坂,收其資器,百姓安業。昌弟助興,先守長安,乙升至,復與助興棄長安,西走安定,斤又西據長安。於是秦雍氐羌皆來歸附。與赫連定相持,累戰破定。定聞昌敗,遂走上邽,斤追之,至雍,不及而還。詔斤班師,斤上疏曰:「赫連昌亡保上邽,鳩合餘燼,未有盤據之資。今因其危,滅之為易。請益鎧馬,平昌而還。」世祖曰:「昌亡國叛夫,擊之勞傷將士,且可息兵,取之不晚。」斤抗表固執,乃許之,給斤萬人,遣將軍劉拔送馬三千匹與斤。斤進討安定,昌退保平涼。斤屯軍安定,以糧竭馬死,遂深壘自固。監軍侍御史安頡擊昌,擒之。語在頡傳。 昌眾復立昌弟定為主,守平涼。斤自以元帥,而擒昌之功,更不在己,深恥之。乃舍輜重,輕齎三日糧,追定於平涼。娥清欲尋水而往,斤不從,自北道邀其走路。定眾將出,會一小將有罪亡入賊,具告其實。定知斤軍無糧乏水,乃邀斤前後。斤眾大潰,斤及娥清、劉拔為定所擒,士卒死者六七千人。後世祖克平涼,斤等得歸。免為宰人,使負酒食從駕還京師以辱之。 尋拜安東將軍,降爵為公。車駕將討馮文通,詔斤發幽州民及密雲丁零萬餘人,運攻具出南道。太延初,為衞尉,改為弘農王,改為弘農王 北史卷二0「弘」作「恆」。按「弘農」是漢以來郡名,魏避拓跋弘諱改「恆農」卷一0六下地理志下陝州恆農郡條。奚斤封王在太延時拓跋燾的年號,那時並未改名,作「弘農」是符合事實的。但魏收例避魏諱,原文應同北史作「恆」。當是宋人避宋諱回改作「弘」。此傳下文「封弘農郡開國侯」,以及他處見「弘農」者都是宋人所改。「弘農」既是舊名,魏以後又已恢復,「恆農」只在拓跋弘即位後四六六行用一個較短時期,今不再回改。他處作「弘農」者同。加徵南大將軍。後為萬騎大將軍。 世祖大叢集臣於西堂,議伐涼州。斤等三十餘人議曰:「河西王牧犍,西垂下國,雖內不純臣,而外修職貢,宜加寬宥,恕其微愆。去歲新徵,士馬疲弊,未可大舉,宜且覊縻。其地鹵薄,略無水草,大軍既到,不得久停。彼聞軍來,必嬰城固守。攻則難拔,野無所掠,終無克獲。」世祖不從,徵之。涼州平,以戰功賜僮隸七十戶。以斤元老,賜安車,平決刑獄,諮訪朝政。 斤聰辯強識,善於談論,遠說先朝故事,雖未皆是,時有所得。聽者歎美之。每議大政,多見從用,朝廷稱焉。真君九年薨,時年八十。世祖親臨哀慟,諡曰昭王。斤有數十婦,子男二十餘人。 ===子 他觀=== 長子他觀襲爵。世祖曰:「斤關西之敗,國有常刑。以其佐命先朝,故復其爵秩,將收孟明之效。今斤終其天年,君臣之分全矣。」於是降他觀爵為公,除廣平太守。後為都將,徵懸瓠,卒於軍。 子延,襲爵。出為瓦城鎮將。出為瓦城鎮將 冊府卷一七三宋本「瓦」作「萬」,明本二0九四頁作「萬」。按「瓦城」「萬或萬城」不見他處,「瓦」「萬」當都是「凡」之訛。參卷四上校記凡城條。卒。 子緒,襲爵。初為散令,後為太中大夫,加左將軍。開建五等,封弘農郡開國侯,食邑三百戶。後例降為縣,改封澄城縣開國侯,增邑九百戶。卒。 子遵,襲封。卒,贈鎮遠將軍、洛州刺史,諡曰哀侯。無子,國除。太和中,高祖追錄先朝功臣,以斤配食廟庭。世宗繼絕世,詔以緒弟子鑒特紹其後,以承封邑。鑒卒於中堅將軍、司徒從事中郎。贈龍驤將軍、肆州刺史。 子紹宗,武定中,開府田曹參軍。 ===子 和觀=== 他觀弟和觀,太祖時內侍左右。太宗以其世典戎御,遂拜典御都尉,賜爵廣興子,建威將軍。尋進為宜陽侯,加龍驤將軍,領牧官中郎將。出為冀青二州刺史。卒。 子冀州,襲爵。 冀州弟受真,為中散。高宗即位,拜龍驤將軍,賜爵成都侯。遷給事中,出為離石鎮將。 ===子 拔=== 和觀弟拔,太宗時內侍左右。世祖即位,稍遷侍中、選部尚書、鎮南將軍,賜爵樂陵公。後以罪徙邊。徵為散騎常侍。從徵蠕蠕,戰沒。 子買奴,有寵於顯祖,官至神部長。與安成王萬安國不平,安國矯詔殺買奴於苑內。高祖賜安國死,追贈買奴為幷州刺史、新興公。 ===斤弟 普回=== 斤弟普回,陽曲護軍。 普回子烏侯,世祖時拜治書御史,建義將軍,賜爵夷餘侯。從徵蠕蠕及赫連昌,以功進爵城陽公,加員外散騎常侍,出為虎牢鎮將。興光中卒,喪禮依其伯父弘農王故事。陪葬金陵。 烏侯子兠,世祖時親侍左右,隨從徵討,常持御劍。後以罪徙龍城。尋徵為知臣監。出為薄骨律鎮將,假鎮遠將軍,賜爵富城侯。時高車叛,圍鎮城。兠擊破之,斬首千餘級。延興中卒。 ==叔孫建== 叔孫建,代人也。父骨,為昭成母王太后所養,與皇子同列。建少以智勇著稱。太祖之幸賀蘭部,建常從左右。登國初,以建為外朝大人,與安同等十三人迭典庶事,參軍國之謀。隨秦王觚使慕容垂,歷六載乃還。拜後將軍。頃之,為都水使者,中領軍,賜爵安平公,加龍驤將軍。出為幷州刺史。後以公事免,守鄴城園。 太宗即位,念建前功,乃以建為正直將軍,相州刺史。飢胡劉虎等聚黨反叛,公孫表等為虎所敗。太宗假建前號安平公,督表等以討虎,斬首萬餘級。餘眾奔走,投沁而死,水為不流,虜其眾十萬餘口。 司馬德宗將劉裕伐姚泓,令其部將王仲德為前鋒,將逼滑臺。兗州刺史尉建率所部棄城濟河,仲德遂入滑臺。乃宣言曰:「晉本意欲以布帛七萬匹假道於魏,不謂魏之守將便爾棄城。」太宗聞之,詔建自河內向枋頭以觀其勢。仲德入滑臺月餘,又詔建渡河曜威,斬尉建,投其屍於河。呼仲德軍人與語,詰其侵境之意。仲德遣司馬竺和之,建命公孫表與言。和之曰:「王徵虜為劉太尉所遣,入河西行,將取洛城,掃山陵之寇,非敢侵犯魏境。太尉自遣使請魏帝,陳將假道。而魏兗州刺史不相體解,望風捐去,因空城而入,非戰攻相逼也。魏晉和好之義不廢於前。」表曰:「尉建失守之罪,自有常刑,將更遣良牧。彼軍宜西,不然將以小致大乖和好之體。」和之曰:「王徵虜權住於此,以待眾軍之集,比當西過,滑臺還為魏有,何必建旗鼓以耀威武乎?」仲德卑辭,常自言不敢與大魏抗衡,建不能制之。太宗令建與劉裕相聞,以觀其意。裕答言:「洛是晉之舊京,而羌姚據之。晉欲修復山陵之計久矣,而內難屢興,不暇經營。司馬休之、魯宗之父子、司馬國璠兄弟、諸桓宗屬,皆晉之蠹也,而姚氏收集此等,欲以圖晉,是以伐之。道由於魏,軍之初舉,將以重幣假途。會彼邊鎮棄守而去,故晉前軍得以西進,非敢憑陵魏境。」裕以官軍在河南,恐斷其前路,乃命引軍北寇,及班師,乃止。語在帝紀。建與南平公長孫嵩各簡精兵二千,觀劉裕事勢。語在嵩傳。 遷廣阿鎮將,群盜斂跡,威名甚震。久之,除使持節、都督前鋒諸軍事、楚兵將軍、徐州刺史,率眾自平原濟河,徇下青兗諸郡。建濟河,劉裕兗州刺史徐琰奔彭城,建遂東入青州。司馬受之、秀之先聚黨於濟東,皆率眾降。建入臨淄。劉義符前東牟太守清河張幸先匿孤山,劉義符前東牟太守清河張幸先匿孤山 張森楷雲;「張彝傳卷六四及《南燕錄》並雲幸是慕容超東牟太守,不聞仕宋。此『劉義符』三字恐誤。」聞建至,率二千人迎建於女水,遂圍義符青州刺史竺夔於東陽城。義符遣將檀道濟、王仲德救夔,建不克而還。建以功賜爵壽光侯,加鎮南將軍。 建表曰:「臣前遣沙門僧護詣彭城。僧護還稱,賊發軍向北,前鋒將徐卓之已至彭城,大將軍到彥之軍在泗口,發馬戒嚴,必有舉斧之志。臣聞為國之道,存不忘亡。宜繕甲兵,增益屯戍,先為之備,以待其來。若不豫設,卒難擒殄。且吳越之眾,便於舟檝,今至北土,舍其所長。逆順既殊,勞逸不等,平寇定功,在於此日。臣雖衰弊,謀略寡淺,過蒙殊寵,忝荷重任,討除寇暴,臣之志也。是以秣馬枕戈,思效微節。願陛下不以南境為憂。」世祖優詔答之,賜以衣馬。 建與汝陰公長孫道生濟河而南,彥之、仲德等自清入濟,東走青州。劉義隆兗州刺史竺靈秀棄須昌,南奔湖陸,建追擊,大破之,斬首五千餘級,遂至鄒魯。還屯範城。世祖以建威名南震,為義隆所憚,除平原鎮大將,封丹陽王,加徵南大將軍、都督冀青徐濟四州諸軍事。先是,簡幽州以南戍兵集於河上,一道討洛陽,一道攻滑臺。義隆將檀道濟、王仲德救滑臺,建與汝陰公道生拒擊之。建分軍挾戰,縱輕騎邀其前後,焚燒穀草,以絕其糧道。道濟兵飢,叛者相繼,由是安頡等得拔滑臺。 建沉敏多智,東西征伐,常為謀主。治軍清整,號令嚴明。又雅尚人倫,禮賢愛士。在平原十餘年,綏懷內外,甚得邊稱,魏初名將尠有及之。南方憚其威略,青兗輒不為寇。太延三年薨,時年七十三。世祖悼惜之。諡曰襄王,賜葬金陵。 長子俊,字醜歸,少聰敏。年十五,內侍左右。性謹密,初無過行。以便弓馬,轉為獵郎。太祖崩,清河王紹閉宮門,太宗在外。紹逼俊以為己援。俊外雖從紹,內實忠款,仍與元磨渾等說紹,得歸太宗。事在磨渾傳。是時太宗左右,唯車路頭、王洛兒等,及得俊等,大悅,以為爪牙。 太宗即位,命俊與磨渾等拾遺左右。遷衞將軍,賜爵安城公。朱提王悅懷刃入禁中,將為大逆。俊覺悅舉動有異,便引手掣之,乃於悅懷中得兩刃匕首,遂殺之。太宗以俊前後功重,軍國大計一以委之,群官上事,先由俊銓校,然後奏聞。 性平正柔和,未嘗有喜怒之色。忠篤愛厚,不諂上抑下。每奉詔宣外,必告示殷勤,受事者皆飽之而退,事密者倍至蒸仍。是以上下嘉歎。泰常元年卒,時年二十八,太宗甚痛悼之,親臨哀慟。朝野無不追惜。贈侍中、司空、安城王,諡孝元。賜溫明秘器,載以轀輬車,衞士導從,陪葬金陵。子蒲,襲爵。後有大功及寵幸貴臣薨,賻送終禮,皆依俊故事,無得踰之者。初,俊既卒,太宗命其妻桓氏曰:「夫生既共榮,沒宜同穴,能殉葬者可任意。」桓氏乃縊而死,遂合葬焉。 俊既為安城王,俊弟隣襲公爵,降為丹陽公。少聰慧知名。稍遷北部尚書,有當官之稱。轉尚書令。出為涼州鎮大將,加鎮西將軍。隣與鎮副將奚牧,並以貴戚子弟,競貪財貨,專作威福。遂相糾發,坐伏誅。 ==【史評】== 史臣曰:奚斤世稱忠孝,征伐有克。平涼之役,師殲身虜。雖敗崤之責已赦,封屍之效靡立,而恩禮隆渥,沒祀廟庭。叔孫建少展誠勤,終著庸伐。治邊有術,威震夷楚。俊委節太宗,義彰顛沛,察朱提之變,有日磾之風。加以柔而有正,見美朝野,可謂世不乏賢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0
魏書卷三十 ==王建== 王建,廣寧人也。祖姑為平文後,生昭成皇帝。伯祖豐,以帝舅貴重。豐子支,尚昭成女,甚見親待。建少尚公主。登國初,為外朝大人,與和跋等十三人迭典庶事,參與計謀。太祖幸濡源,遣建使慕容垂,辭色高亢,垂壯之。還為左大夫。還為左大夫 諸本「左」下衍「右」字,今據北史卷二0王建傳,冊府卷三五二四一八二頁、卷三八一四五二六頁、卷九四三一一一0八頁刪。建兄回,諸子多不順法,建具以狀聞,回父子伏誅。其謹直如此。從征伐諸國,破二十餘部,以功賜奴婢數十口,雜畜數千,從徵衞辰,破之,賜僮隸五千戶,賜僮隸五千戶 冊府卷三八一四五二六頁「千」作「十」。按魏初賜奴婢、隸戶一般是數十戶,從未有這樣大的數字,如同卷安同「賜隸戶三十」,劉尼「賜別戶三十」,宿石「賜奴婢十七戶」。「千」字當是「十」之訛。為中部大人。 從破慕容寶於參合陂。太祖乘勝將席捲南夏,於是簡擇俘眾,有才能者留之,其餘欲悉給衣糧遣歸,令中州之民鹹知恩德。乃召群臣議之。建曰:「慕容寶覆敗於此,國內虛空,圖之為易。今獲而歸之,無乃不可乎?且縱敵生患,不如殺之。」太祖謂諸將曰:「若從建言,吾恐後南人創乂,絕其向化之心,非伐罪弔民之義。」諸將鹹以建言為然,建又固執,乃坑之。太祖既而悔焉。 後從徵慕容寶,拜冠軍將軍。幷州既平,車駕東出井陘,命建率五萬騎先驅啟路。車駕次常山,諸郡皆降,惟中山、鄴、信都三城不下。乃遣衞王儀南攻鄴,建攻信都,眾各五萬。建等攻城六十餘日不能克,士卒多傷。太祖乃自中山幸信都,慕容寶冀州刺史慕容鳳夜踰城走,信都降。車駕幸鉅鹿,破慕容寶於栢肆塢,遂進圍中山。寶棄城走和龍,城內無主,百姓惶惑,東門不閉。太祖將夜入乘城,據守其門。建貪而無謀,意在虜獲,恐士卒肆掠,盜亂府庫,請俟天明,太祖乃止。是夜,徒河人共立慕容普驎為主,遂閉門固守。太祖乃悉眾攻之,連日不拔。使人登巢車臨城,招其眾曰:「慕容寶捐城奔走,汝曹百姓將為誰守?何不識天命,取死亡也?」皆曰:「群小無知,但復恐如參合之眾,故求全月日之命耳。」太祖聞之,顧視建而唾其面。中山平,賜建爵濮陽公。烏丸庫傉官鳴聚黨為寇,烏丸庫傉官鳴聚黨為寇 諸本「庫傉官鳴」作「庫侲宮鳴」。按卷二太祖紀天興元年三月記「漁陽群盜庫傉官韜聚眾反」,七月又記「漁陽群盜庫傉官韜復聚黨為寇,詔冠軍將軍王建討平之」。卷一一三官氏志:「庫褥官氏,後改為庫氏。」「庫傉官」是烏丸姓,「傉」或作「褥」,作「辱」。這裡「侲宮」二字顯為「傉官」之訛,今改正。其名,紀作「韜」,可能一人二名,也可能是二人,今不改。詔建討平之。遷太僕,徙為真定公,加散騎常侍、冀青二州刺史。卒,陪葬金陵。 初,建兄豆居以建功賜爵即丘侯,無子,建以子斤襲兄爵。太宗初,給事中,任職用事。轉大長秋。世祖徵赫連昌,遣斤部造攻具。進爵淮南公,加平北將軍。時幷州胡酋田卜謀反誅,餘眾不安,遣斤鎮慮虒以撫慰之。遣斤鎮慮虒以撫慰之 諸本「慮虒」倒作「虒慮」。按「慮虒」漢縣。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肆州永安郡驢夷條雲:「二漢屬太原,曰『慮虒』,晉罷,太和十年復,改。」此時縣尚未復改,承用廢縣舊名。今乙正。斤綏靜胡魏,甚收聲稱。劉義隆遣將到彥之寇河南,世祖西征赫連定,以斤為衞兵將軍,鎮蒲坂。關隴平,斤徙鎮長安,假節、鎮西將軍。斤遂驕矜,不順法度,信用左右,調役百姓,民不堪之,南奔漢川者數千家。而委罪於雍州刺史陽文祖、秦州刺史任延明。世祖召問二人,各以狀對。世祖知為斤所誣,遣宜陽公伏樹覆按虛實,得數十事。遂斬斤以徇。 建孫度,太宗時為虎牢鎮監軍。世祖即位,徵拜殿中給事,遷尚書。從徵赫連昌,討蠕蠕,並有功,賜爵濟陽公,加散騎常侍,平南將軍。詔度率五千騎與叔孫建合擊劉義隆兗州刺史竺靈秀於湖陸,大破之。後出鎮長安,假節,都督秦、涇、梁、益、雍五州諸軍事,開府。卒,諡曰莊。 子安都,襲,降爵為侯。世祖拜為太子庶子,出為鄯善鎮將。高宗時,為內都大官。卒,子買得襲。 建曾孫樹,以善射有寵於顯祖,為內侍長。稍遷尚書,賜爵歷陽侯,加龍驤將軍、員外常侍。出為平西將軍、涇州刺史。卒。 ==安同== 安同,遼東胡人也。其先祖曰世高,漢時以安息王侍子入洛。歷魏至晉,避亂遼東,遂家焉。父屈,仕慕容暐,為殿中郎將。苻堅滅暐,屈友人公孫眷之妹沒入苻氏宮,出賜劉庫仁為妻。庫仁貴寵之。同因隨眷商販,見太祖有濟世之才,遂留奉侍。性端嚴明惠,好長者之言。 登國初,太祖徵兵於慕容垂,事在窟咄傳。同頻使稱旨,遂見寵異,以為外朝大人,與和跋等出入禁中,迭典庶事,太祖班賜功臣,同以使功居多,賜以妻妾及隸戶三十,馬二匹,羊五十口,加廣武將軍。 從徵姚平於柴壁,姚興悉眾救平,太祖乃增築重圍以拒興。同進計曰:「臣受遣詣絳督租,見汾東有蒙坑,東西三百餘裡,徑路不通。姚興來,必從汾西,乘高臨下,直至柴壁。如此,則寇內外勢接,重圍難固,不可制也。宜截汾曲為南北浮橋,乘西岸築圍。西圍既固,賊至無所施其智力矣。」從之。興果視平屠滅而不能救。以謀功,賜爵北新侯,加安遠將軍。詔同送姚興將越騎校尉唐小方等於長安。 清河王紹之亂,太宗在外,使夜告同,令收合百工伎巧,眾皆響應奉迎。太宗即位,命同與南平公長孫嵩並理民訟。又詔與肥如侯賀護持節循察並定二州及諸山居雜胡、丁零,宣詔撫慰,問其疾苦,糾舉守宰不法。同至幷州,表曰:「竊見幷州所部守宰,多不奉法。又刺史擅用御府針工古彤為晉陽令,交通財賄,共為姦利。請案律治罪。」太宗從之,於是郡國肅然。同東出井陘,至鉅鹿,發眾四戶一人,欲治大嶺山,通天門關,又築塢於宋子,以鎮靜郡縣。護疾同得眾心,因此使人告同築城聚眾,欲圖大事。太宗以同擅徵發於外,檻車徵還,召群官議其罪。皆曰:「同擅興事役,勞擾百姓,宜應窮治,以肅來犯。」太宗以同雖專命,而本在為公,意無不善,釋之。 世祖監國,臨朝聽政,以同為左輔。太宗徵河南,拜同右光祿大夫。世祖出鎮北境,同與安定王彌留鎮京師。世祖即位,進爵高陽公,拜光祿勳。尋除徵東大將軍、冀青二州刺史。同長子屈,同長子屈 百衲本卷末有宋人校語雲:「同父名屈,同長子又名屈,同雖胡人,祖孫不應同名。」諸本無此校語,殿本入考證,卻不說明是宋人語。按「屈」是音譯,祖孫同名是常事。太宗時典太倉事,盜官粳米數石,欲以養親。同大怒,奏求戮屈,自劾不能訓子,請罪。太宗嘉而恕之,遂詔長給同粳米。其公清奉法,皆此類也。 同在官明察,長於校練,家法修整,為世所稱。及在冀州,年老,頗殖財貨,大興寺塔,為百姓所苦。神䴥二年卒。追贈高陽王,諡曰恭惠。 屈子陽烈,散騎侍郎,賜爵北新子。 屈弟原,雅性矜嚴,沉勇多智略。太宗時為獵郎,出監雲中軍事。時赫連屈丐犯河西,原以數十騎擊之,殺十餘人。太宗以原輕敵,違節度,加其罪責。然知原驍勇,遂任以為將,鎮守雲中。寬和愛下,甚得眾心。蠕蠕屢犯塞,原輒摧破之。以功賜爵武原侯,加魯兵將軍。 世祖即位,徵拜駕部尚書。車駕徵蠕蠕大檀,分軍五道並進,大檀驚駭北遁。遷尚書左僕射,河間公,加侍中、徵南大將軍。從徵赫連昌,入其城而還。車駕北伐,蠕蠕遁走。世祖聞東部高車在巳尼陂,人畜甚眾,將遣襲之。諸將皆以為難,世祖不從。遣原與侍中古弼率萬騎討之,大獲而還。車駕徵昌黎,原與建寧王崇屯於漠南以備蠕蠕。 原在朝無所比周,然恃寵驕恣,多所排抑。為子求襄城公盧魯元女,魯元不許。原告其罪狀,事相連逮,歷時不決。原懼不勝,遂謀為逆,事洩伏誅。臨刑上疏曰:「臣聞聖不獨明而治,鼎不單足而立,是以熒火之光,猶增日月之曜。先臣同,往因聖運,歸身太祖,竭誠勠力,立効於險難之中。臣以頑闇,忝備股肱。陛下恩育,委以朝政,思展微誠,仰報恩澤。而魯元姦佞,構成貝錦,天威遂加,合門俱戮。此乃命也,非臣之枉。但魯元外類忠貞,內懷姦詐,而陛下任以腹心,恐釁發肘腋。臣與魯元生為怨人,死為讎鬼,非以私故,謗毀魯元。不復眷眷,披露誠款。」 原弟頡,頡弟聰,為內侍。聰弟蕯,為龍驤將軍、給事黃門侍郎,賜爵廣宗侯。原兄弟外節儉,而內實積聚,及誅後,籍其財至數萬。 頡,辯慧多策略,最有父風。太宗初,為內侍長,令察舉百僚。糾刺姦慝,無所迴避。嘗告其父陰事,太宗以為忠,特親寵之。 宜城王奚斤,自長安追擊赫連昌,至於安定,頡為監軍侍御史。斤以馬多疫死,士眾乏糧,乃深壘自固。遣太僕丘堆等督租於民間,為昌所敗。昌遂驕矜,日來侵掠,芻牧者不得出,士卒患之。頡進計曰:「本奉詔誅賊,今乃退守窮城,若不為賊殺,當以法誅。進退安有生路?而王公諸將,晏然無謀,將何以報恩塞責。」斤曰:「今若出戰,則馬力不足,以步擊騎,終無捷理。當須京師救騎至,然後步陳擊於內,騎兵襲其外。所謂萬全之計也。」頡曰:「今猛寇遊逸於外,而吾等兵疲力屈,士有飢色,不一決戰,則死在旦夕,何救兵之可待也!等死,當戰死,寧可坐受困乎?」斤猶以馬為辭。頡曰:「今兵雖無馬,但將帥所乘,足得二百騎。頡請募壯勇出擊之,就不能破,可以折其銳。且昌狷而無謀,每好挑戰,眾皆識之。若伏兵奄擊,昌可擒也。」斤猶難之。頡乃陰與尉眷等謀,選騎待焉。昌來攻壘,頡出應之。昌於陳前自接戰,軍士識昌,爭往赴之。會天大風揚塵,晝昏,眾亂,昌退。頡等追擊,昌馬蹶而墜。頡擒昌,送於京師。世祖大悅,拜頡建節將軍,賜爵西平公,代堆統攝諸軍。斤恥功不在己,輕追昌弟定於平涼,敗績。定將復入長安,詔頡鎮蒲坂以拒之。 劉義隆遣將到彥之率眾寇河南,以援赫連定。世祖以兵少,乃攝河南三鎮北渡。彥之遂列守南岸,至於衡關。至於衡關 通鑑卷一二一三八一九頁「衡」作「潼」。卷二五崔浩傳、卷三七司馬楚之傳敍此事都作「潼關」,冊府卷三五三四一八六頁又作「衞關」。按寰宇記卷二九華陰縣潼關條引三輔記:「潼關本名衝關,河水自龍門衝激至華山東,故以名之。」元和志卷二潼關條亦云:「河在關內,南流衝激關山,因謂之『衝關』。」潼,廣韻亦讀尺容切,與「衝」音義俱同。知「潼關」亦名「衝關」。這裡「衡」與冊府「衛」字都是「衝」字之訛。世祖西征赫連定。以頡為冠軍將軍,督諸軍擊彥之。彥之遣將姚縱夫渡河攻冶坂,頡督諸軍擊之,斬首三千餘級,投水者甚眾。遂濟河,攻洛陽,拔之,擒義隆將二十餘人,斬首五千級。進攻虎牢,虎牢潰,義隆司州刺史尹沖墜城死。又與琅邪王司馬楚之平滑臺,擒義隆將朱脩之、李元德及東郡太守申謨,俘獲萬餘人。乃振旅還京師。 神䴥四年卒。贈徵南大將軍、儀同三司,進爵為王,諡曰襄。頡為將,善綏士眾,及卒,義隆士卒降者,無不歎惜。 同弟䐗,太宗時為樂陵太守。卒。 長子國,位至冠軍將軍,賜爵北平侯,杏城鎮將。 國弟難,有巧思。陽平王杜超督諸將擊劉義隆,難參徵南軍事,以功表為清河太守。世祖時,諸將頻徵和龍,皆以難為長史。鑿山堙谷,省力兼功。遷給事中。從駕南征,造浮橋於河,以功賜爵清河子。卒。 子平城,襲爵。官至虞曹令。為乙渾所殺。 ==樓伏連== 樓伏連,代人也。世為酋帥。伏連忠厚有器量,年十三,襲父位,領部落。太祖初,從破賀蘭部。又從平中山,為太守,斬逆賊張翹。從徵姚平於柴壁,以功賜爵安邑侯。太祖時,為晉兵將軍、幷州刺史。伏連招誘西河胡曹成等七十餘人,襲殺赫連屈孑吐京護軍及其守士三百餘人,並擒叛胡阿度支等二百餘家。太宗嘉之,拜成等將軍,賜爵列侯。徵伏連為內都大官。世祖即位,進為廣陵公,轉衞尉,徙光祿勳。世祖徵蠕蠕,伏連留鎮京師,進爵為王,加平南大將軍。又除假節、督河西諸軍、鎮西大將軍,出鎮統萬。真君十年薨,諡曰恭王。 子真,襲,降爵為公。從世祖征伐有功,官至散騎常侍、尚書、安北將軍。徙為湘東公。從徵涼州,還,卒於路。諡曰莊公。 子幹,襲,降爵為侯。 真次弟大拔,歷位尚書、散騎常侍、徵西將軍,賜爵永平侯。高祖初,為中都大官。卒,贈平東將軍、定州刺史,諡曰康。 子稟,字法生,襲。拜太子宮門大夫,稍遷趙郡太守。更滿還京,除冠軍將軍、城門校尉。出為徵虜將軍、平城鎮將。遷朔州刺史,仍本將軍。入為衞尉少卿。卒,年五十八。贈撫軍將軍、恆州刺史。 子貴宗,武定中,伏波將軍、開府水曹參軍。 伏連兄孫安文。從徵平涼有功,賜爵覇城男,加虎威將軍。後遷三郎幢將。卒。高祖初,以其子毅貴,追贈安東將軍、冀州刺史、陽平公,諡曰定。 毅,歷位內外,稍遷殿中尚書、散騎常侍,賜爵常山公,加安南將軍。遷尚書右僕射。以擒反人梁眾保,加侍中,本官如故。後例降為侯。出除使持節、鎮東將軍、定州刺史。 時太極殿成,將行考室之禮,引叢集臣,而雪不克饗。高祖曰:「朕經始正殿,功構初成,將集百僚,考行大禮。然同雲仍結,霏雪驟零,將由寡昧,未能仰答天心。此之不德,咎竟焉在?卿等宜各陳所懷,以匡不逮。」毅稽首對曰:「雪霜風雨,天地之常;夏霂冬霰,四時恆節。今隆冬雪降,固是其時。又禮雲:『雨沾服失容,則廢』,禮自古而然,不足為異。」高祖曰:「昔劉秀將濟,呼沱為之冰合。但朕德謝古人,不能仰感天意故也。」 後轉都督涼河二州、鄯善鎮諸軍事,涼州刺史。車駕南伐,毅表諫曰:「伏承六軍雲動,問罪荊揚,弔民淮表,一同甌越。但臣愚見,私竊未安。何者?京邑新遷,百姓易業,公私草創,生途索然。兼往歲弗稔,民多飢饉,二三之際,嗟惋易興。天道悠長,宜遵養時晦,願抑赫斯,以待後日。」詔曰:「時不自來,因人則合。今年人事,殊非昔歲。守株之唱,便可停也。陽九利涉,豈卿所知也。」 太和二十一年卒。賜錢二十萬,布二百匹。 ==丘堆== 丘堆,代人也,美容儀,以忠謹親侍。太宗即位,拾遺左右,稍遷散騎常侍。與叔孫建等討滅山胡。劉裕泝河西伐,詔堆與建自河內次枋頭以備寇盜。姚泓既滅,堆留鎮幷州。赫連屈孑遣三千騎寇河西,堆自幷州與遊擊將軍王洛生擊走之。以功賜爵為侯。世祖監國臨朝,堆與太尉穆觀等為右弼。世祖即位,進爵臨淮公,加鎮西將軍。徙為太僕。 世祖徵赫連昌,堆與常山王素督步兵三萬人為後繼。昌戰敗南奔,世祖遣堆與宗正娥清率五千騎略地關右。昌貳城守將堅守不下,堆與清攻拔之。詔堆班師,宜城王奚斤表留堆等進平昌,許之。堆、斤合軍與昌相拒擊。士馬乏糧,堆與義兵將軍封禮督租於民間,士卒暴掠,為昌所襲,敗績。堆將數百騎還城。斤追擊赫連定,留堆守輜重。斤為定所擒,堆聞而棄甲走長安,復將高涼王禮棄守東走蒲坂。世祖大怒,遣西平公安頡斬堆。延和初,詔曰:「堆,國之肺腑,勳著先朝,西征喪師,遂從軍法。國除祀絕,朕甚愍之。可賜其子跋爵淮陵侯,加安遠將軍。」後徵蓋吳,戰沒。 子麟,襲爵。歷位駕部令。出為瑕丘鎮將、假平南將軍、東海公。遷東兗州刺史,卒官。 ==娥清== 娥清,代人也。少有將略,累著戰功。稍遷振威將軍。劉裕遣將朱超石寇平原,至畔城遁還。清與長孫道生追之,至河,獲其將楊豐。還,拜給事黃門侍郎。先是,徒河民散居三州,頗為民害。詔清徙之平城。清善綏撫,徙者如歸。太宗南巡幸鄴,以清為中領軍將軍,與宋兵將軍周幾等渡河略地。至湖陸,高平民屯聚林藪,拒射官軍,清等因誅數千家,虜獲萬餘口。賜爵須昌侯。清與幾等遂鎮枋頭。世祖初,清自枋頭還京師,假徵南將軍,進為東平公。蠕蠕大檀徙居漠南,清與平陽王長孫翰從東道出長川討之,大獲而還。轉宗正卿。尋從徵蠕蠕。又從平統萬,遂與奚斤追赫連昌至安定,與昌相持。及安頡擒昌,昌弟定西走,斤追之。清欲尋水而往,斤不從,遂與斤俱為定所擒。世祖克平涼,乃得還。後詔清鎮幷州,討山胡白龍於西河,斬白龍父及其將帥,遂屠其城。遷平東將軍,與古弼等東討馮文通。以不急戰,文通奔高麗,檻車徵,黜為門卒。遂卒於家。 子延,官至員外散騎常侍,賜爵南平公。 ==劉尼== 劉尼,代人也。本姓獨孤氏。曾祖敦,有功於太祖,為方面大人。父婁,冠軍將軍,卒贈幷州刺史。尼少壯健,有膂力,勇果善射,世祖見而善之,拜羽林中郎,賜爵昌國子,加振威將軍。 宗愛既殺南安王餘於東廟,秘之,惟尼知狀。尼勸愛立高宗。愛自以負罪於景穆,聞而驚曰:「君大痴人,皇孫若立,豈忘正平時事乎?」尼曰:「若爾,今欲立誰?」愛曰:「待還宮,擢諸王子賢者而立之。」尼懼其有變,密以狀告殿中尚書源賀,賀時與尼俱典兵宿衞。仍共南部尚書陸麗謀曰:「宗愛既立南安,還復殺之。今不能奉戴皇孫,以順民望,社稷危矣。將欲如何?」麗曰:「唯有密奉皇孫耳。」於是賀與尚書長孫渴侯嚴兵守衞,尼與麗迎高宗於苑中。麗抱高宗於馬上,入京城。尼馳還東廟,大呼曰:「宗愛殺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孫已登大位,有詔,宿衞之士皆可還宮。」眾鹹唱萬歲。賀及渴侯登執宗愛、賈周等,勒兵而入,奉高宗於宮門外,入登永安殿。以尼為內行長,進爵建昌侯。遷散騎常侍、安南將軍。又進爵東安公。尋遷尚書右僕射,加侍中,進封為王。 出為徵南將軍、定州刺史。在州清慎,然率多酒醉,治日甚少。徵為殿中尚書,加侍中、特進。高宗末,遷司徒。顯祖即位,以尼有大功於先朝,彌加尊重,賜別戶三十。皇興四年,車駕北征,帝親誓眾,而尼昏醉,兵陳不整。顯祖以其功重,特恕之,免官而已。延興四年薨。 子社生,襲爵。世宗時,寧朔將軍、步兵校尉。熙平初卒。贈龍驤將軍、朔州刺史,諡曰克。 ==奚眷== 奚眷,代人也。少有將略。太祖時有戰功。太宗時為尚書、假安南將軍、虎牢鎮將,為寇所憚。世祖初,為中軍、都曹尚書,復鎮虎牢,賜爵南陽公,加使持節、侍中、都督豫洛二州河內諸軍事、鎮南將軍、開府。尋徙鎮長安。世祖幸美稷,眷受詔督諸軍,共討山胡白龍於西河,破之,屠其城,斬首數千級,虜其妻子而還。世祖平姑臧,遣眷討沮渠牧犍弟私署張掖太守宜得。宜得奔酒泉,酒泉太守無諱與宜得奔高昌。獲其二城。後沮渠天周復據酒泉,眷討平之,虜男女四千餘人。世祖徵蠕蠕,以眷為尚書,督偏將出別道,詔會鹿渾海。眷與中山王辰等諸大將俱後期,斬于都南。爵除。 ==車伊洛== 車伊洛,焉耆胡也。世為東境部落帥,恆修職貢。世祖錄其誠款,延和中授伊洛平西將軍,封前部王,賜絹一百匹,綿一百斤,繡衣一具,金帶靴帽。伊洛大悅,規欲歸闕。沮渠無諱斷路,伊洛與無諱連戰,破之。時無諱卒,其弟天周奪無諱子乾壽兵,規領部曲。伊洛前後遣使招喻,乾壽等率戶五百餘家來奔,伊洛送之京師。又招喻李寶弟欽等五十餘人,送詣敦煌。伊洛又率部眾二千餘人伐高昌,討破焉耆東關七城,虜獲男女二百人,駝千頭,馬千匹。以金一百斤奉獻。 先是,伊洛徵焉耆,留其子歇守城,而安周乘虛引蠕蠕三道圍歇,並遣使謂歇曰:「爾父已投大魏,爾速歸首,當賜爾爵號。」歇固守,連戰。久之,外無救援,為安周所陷,走奔伊洛。伊洛收集遺散一千餘家,歸焉耆鎮。世祖嘉之。正平元年,詔伊洛曰:「歇年尚幼,能固守城邑,忠節顯著,朕甚嘉之。可遣歇詣闕。」伊洛令歇將弟波利等十餘人赴都。 正平二年,伊洛朝京師,賜以妻妾、奴婢、田宅、牛羊,拜上將軍,王如故。興安二年卒。贈鎮西大將軍、秦州刺史,諡曰康王。賜綿絹雜綵五百匹,衣二十七襲。葬禮依盧魯元故事。 歇襲爵。皇興末,拜使持節、平西將軍、豫州刺史。延興三年卒,子伯主襲爵。 波利,天安二年拜立節將軍,樂官侯。皇興三年卒,兄子洛都襲爵。 ==宿石== 宿石,朔方人也,赫連屈孑弟文陳之曾孫也。天興二年,文陳父子歸闕,太祖嘉之,以宗女妻焉,賜奴婢數十口,拜為上將軍。祖若豆根,太宗時賜姓宿氏,襲上將軍。父沓幹,世祖時虎賁幢將。從徵平涼有功,拜虎威將軍、侍御郎,賜爵漢安男。轉中散,遷給事,兼領工曹。從駕討和龍,以功賜奴婢十七戶。真君四年,從駕討蠕蠕,戰沒。世祖悼惜之,詔求沓乾子。時石年甫十一,引見,以幼聽歸。年十三,襲爵,擢為中散。從駕至江,拜宣威將軍。興光中,遷侍御史,拜中壘將軍,進爵蔡陽子,典宜官曹。遷內行令。從幸苑內,遊獵,石於高宗前走馬,道峻,馬倒殞絕,久之乃蘇。由是御馬得制。高宗嘉之,賜綿一百斤,帛五十匹,駿馬一匹,改爵義陽子。嘗從獵,高宗親欲射虎。石叩馬而諫,引高宗至高原上。後虎騰躍殺人。詔曰:「石為忠臣,鞚馬切諫,免虎之害。後有犯罪,宥而勿坐。」賜駿馬一匹。尚上谷公主,拜駙馬都尉。天安初,遷散騎常侍、吏部尚書,進爵太山公,為北中道都大將。為北中道都大將 北史卷二五宿石傳「北」下有「徵」字,按此字不應省,當是此傳脫去。延興元年卒。追贈太原王,諡曰康。葬禮依盧魯元故事。太和初,子倪襲爵。比部侍御。 ==來大千== 來大千,來大千 北史卷二五本傳「千」作「幹」。代人也。父初真,從太祖避難叱候山,參創業之功,官至後將軍,武原侯,與在八議。大千驍果,善騎射,為騎都尉。永興初,襲爵,遷中散。至於朝賀之日,大千常著御鎧,盤馬殿前,朝臣莫不嗟歎。遷內幢將,典宿衞禁旅。大千用法嚴明,上下齊肅。嘗從太宗校獵,見虎在高巖上,大千持矟直前刺之,應手而死。太宗嘉其勇壯,又為殿中給事。 世祖踐祚,與襄城公盧魯元等七人俱為常侍,持仗侍衞,晝夜不離左右。從討赫連昌,共長孫道生與賊交戰。道生馬倒,為賊所擊,大千馳救,賊眾散走。大千扶道生上馬,遂得免。從討蠕蠕,戰功居多。遷徵北大將軍,賜爵廬陵公,鎮雲中,兼統白道軍事。闕賊北叛,大千前後追擊,莫不平殄。延和初,車駕北伐,大千為前鋒,大破虜軍。世祖以其壯勇,數有戰功,兼悉北境險要,詔大千巡撫六鎮,以防寇虜。經略佈置,甚得事宜。後吐京胡反,以大千為都將討平之。在吐京卒,喪還,停於平城南。世祖出,還,見而問之,左右以對,世祖悼歎者良久。詔曰:「大千忠勇盡節,功在可嘉,今聽喪入殯城內。」贈司空,諡曰莊公。 子丘頹,襲爵。降為晉興侯。拜安遠將軍。從駕到江,進右將軍。和平中,遷中散,轉相曹都典奉事。皇興四年卒。贈寧南將軍、陳留公,諡曰簡。子蕇襲爵。 丘頹弟提,官至監御曹給事,冠軍將軍,兗州刺史,濮陽侯。太和十年卒。 ==周幾== 周幾,代人也。父千,有功太祖之世,賜爵順陽侯。坐事死。幾少以善騎射為獵郎。太宗即位,太宗即位 諸本「太宗」作「太祖」,北史卷二五週幾傳作「明元」。張森楷雲:「上已雲『父千,有功太祖之世』,則此不應復雲『太祖即位』,『祖』當是『宗』之誤。」按張說是,今據北史改。為殿中侍御史,掌宿衞禁兵,斷決稱職。遷左民尚書。神瑞中,幷州飢民遊食山東,詔幾領眾鎮博陵之魯口以安集之。泰常初,白澗、行唐民數千家負嶮不供輸稅,幾與安康子長孫道生宣示禍福,逃民遂還。於時郡縣斬叛胡翟猛雀於林慮山,猛雀遺種竄於行唐及襄國。幾追討,盡誅之。後為寧朔將軍,拒司馬德宗將劉裕於南,破毛德祖於土樓。以功賜爵交阯侯。世祖以幾有智勇,遣鎮河南,威信著於外境。幾常嫌奚斤等綏撫關中失和,百姓不附。每至言論,形於聲色。斤等憚焉。進號宋兵將軍。率洛州刺史於栗磾以萬人襲陝城,卒于軍,軍人無不歎惜之。歸葬京師。追贈交阯公,諡曰桓。 子步,襲爵。卒。 子安國,襲爵。太和中,討蠕蠕,失利,伏法。爵除。 ==豆代田== 豆代田,代人也。太宗時以善騎射為內細射。從攻虎牢,詔代田登樓射賊,矢不虛發。與奚斤前鋒先入,擒劉義隆將毛德祖並長史、司馬三人。以功遷內三郎。從討赫連昌,乘勝追賊,入其宮門,門閉,代田踰宮而出。世祖壯之,拜勇武將軍。後從駕平昌,以戰功賜奴婢十五口,黃金百斤,銀百斤。神䴥中,討蠕蠕,賜爵關中侯。從討平涼,擊破赫連定,得奚斤等。世祖以定妻賜之,詔斤膝行授酒於代田。敕斤曰:「全爾身命者,代田功也。」改爵井陘侯,加散騎常侍、右衞將軍、領內都幢將。從討和龍,戰功居多,遷殿中尚書,賜奴婢六十口。以前後軍功,進爵長廣公,加平東將軍。從駕南討。轉太子太保。出為統萬鎮大將。興安中卒。贈侍中、安東大將軍、長廣王,諡曰恭。 子求周,為內三郎。從駕到江,賜爵五等子。又進爵為侯。後襲父爵。為吏部尚書。皇興二年卒。贈徵北大將軍、長廣王,諡曰簡。子多侯襲爵。 ==周觀== 周觀,代人也。驍勇有膂力,每在軍陳,必應募先登。以功進為軍將長史,尋轉軍將。擊赫連屈丐有功,賜爵安川子,遷北鎮軍將。世祖即位,從討蠕蠕。以軍功進為都副將,鎮雲中。神䴥中,又討蠕蠕,大獲,增爵為侯。從徵平涼,進爵金城公,遷為都將。從破離石胡,加散騎常侍。轉高平鎮將。觀善撫士卒,號有威名。真君初,詔觀統五軍西討禿髮保周於張掖。徙其民數百家,將置於京師,至武威,輒與諸將私分之。世祖大怒,黜觀為金城侯,改授內都大官。出除平南將軍、秦州刺史,復爵金城公。撫馭失和,民薛永宗聚眾於汾曲以叛。觀討永宗,為流矢所中。世祖幸蒲坂,觀聞帝至,驚怖而起,瘡重遂卒。世祖怒,絕其爵。 子豆,初為三郎,遷軍將。卒於長樂太守。 ==閭大肥== 閭大肥,蠕蠕人也。太祖時,與其弟大埿倍頤率宗族歸國。太祖善之,尚華陰公主,賜爵其思子,與其弟並為上賓,入八議。太宗即位,進大肥為內都大官,增爵為侯。神瑞中,為都將,討越勒部於跋那山,大破之。泰常初,復為都將,領禁兵討蠕蠕,獲其大將莫孤渾。宜城王奚斤之攻虎牢也,大肥與娥清領十二軍出中道,略地高平、金鄉,東至泰山。假大肥使持節、安陽公,鎮撫陳汝。世祖初,復與奚斤出雲中白道討大檀,破之。還為內都大官。出除使持節、冀青二州刺史,假滎陽公。尋徵還,位特進。復出為冀青二州刺史。尋入為內都大官。從討赫連昌,以功授滎陽公。公主薨,復尚濩澤公主。又為都將,擊大檀,大破之。還至渴侯山,遂討東部高車於巳尼陂。又徵平涼,並有功。世祖將拜大肥為王,遇疾卒。追贈中山王。子賀,早卒。 大肥弟驎,襲爵。出為仇池鎮將。卒,無子。 弟鳳,襲爵。高宗時為內都大官,出為鎮南將軍、肆州刺史。卒,無子,爵除。 ==尉撥== 尉撥,代人也。父那,濮陽太守。撥為太學生,募從兗州刺史羅忸擊賊於陳汝,有功,賜爵介休男。從討和龍,遷虎賁帥,轉千人軍將。又從樂平王丕討和龍。除涼州軍將,擊吐谷渾,獲其人一千餘落。後吐谷渾小將率三百餘落來降,尋復亡叛,撥率騎追之,盡獲而還。以功進爵為子。以功進爵為子 諸本脫「爵」字,今據北史卷二五尉撥傳、冊府卷三五三四一八八頁補。遷晉昌鎮將,綏懷邊民,甚著稱績。入為知臣監。出為杏城鎮將,在任九年,大收民和,山民一千餘家、上郡徒各、盧水胡八百餘落,盡附為民。高宗以撥清平有惠績,賜以衣服。顯祖即位,為北征都將。復為都將,南攻懸瓠,破劉彧將朱湛之水軍三千人,拜懸瓠鎮將,加員外散騎常侍,進爵安城侯。顯祖嘉其聲效,復賜衣服。轉平南將軍、北豫州刺史。後洛州民田智度聚黨謀逆。詔撥乘傳發豫州兵與洛州刺史丘頓擊之,獲智度,送京師。撥卒,贈冠軍將軍,諡敬侯。 ==陸真== 陸真,代人也。父洛侯,秦州長史。真少善騎射。世祖初,以真膂力過人,拜內三郎。數從征伐,所在摧鋒陷陳,前後以功屢受賞賜。 真君中,從討蠕蠕,以功賜爵關內侯。後攻懸瓠,登樓臨射城中,弦不虛發。劉義隆將王玄謨眾數萬人寇滑臺,真從世祖討之。夜與數人乘小船突玄謨軍,入城撫慰,登城,巡行賊營中,乃還渡河。至明,玄謨敗走。從駕至江,真再破賊軍,拜建武將軍、石城子。還攻盱眙,真功居多,遷給事中,典太倉事。 高宗即位,拜冠軍將軍,進爵都昌侯。遷散騎常侍,選部尚書。時丁零數千家寇竊並定,真與幷州刺史乞伏成龍自樂平東入,與定州刺史許崇之併力討滅。從駕巡東海,以真為寧西將軍。尋遷安西將軍、長安鎮將,假建平公。胡賊帥賀略孫聚眾千餘人叛於石樓。真擊破之,殺五百餘人。是時,初置長蛇鎮,真率眾築城,未訖,而氐豪仇傉檀等反叛,氐民鹹應,其眾甚盛。真擊平之,殺四千餘人,卒城長蛇而還。 東平王道符反於長安,殺雍州刺史魚玄明,關中草草。以真為長安鎮將,賜爵河南公。長安兵民,素伏威信,真到,撫慰之,皆怡然安靜。鹹陽民趙昌受劉彧署龍驤將軍,扇動鄠、𥂕厔二縣,聚黨數百人據赤谷以叛。真與雍州刺史劉邈討平之,昌單騎走免。後鄠縣民王稚兄弟,聚二千餘人,招引趙昌。始平、石安、池陽、靈武四縣人皆應之,眾至五千,據治谷堡。時詔南郡王李惠等領步騎六千討昌。真以大軍未至,慮昌滋蔓,與雍州刺史劉邈討昌。昌出營拒戰,真擊破之,斬昌及賊首三千餘級,傳首京師,並誅其黨與七百餘人,獲男女一千餘口。雍州民夷,莫不震伏。在鎮數年,甚著威稱。延興二年卒。歸葬京師,諡曰烈。 子延,字契胡提,頗有氣幹,襲爵河南公。累遷歷長安鎮將,拜安南將軍、濟州刺史。例降,改封汝陽侯。京兆王愉為徐州刺史,以延為愉府司馬,帶彭城內史。正始初,除武川鎮將。入除太僕卿。都督沃野、武川、懷朔三鎮諸軍事、安北將軍、懷朔鎮大將,加散騎常侍。正光初,拜金紫光祿大夫,復除太僕卿。受使綏慰秀容,為牧子所害。 弟什夤,太府卿、平東將軍、光祿大夫。建義初,拜都官尚書。卒於平南將軍、光祿大夫。 ==呂洛拔== 呂洛拔,代人也。曾祖渴侯,昭成時率戶五千歸國。祖肥,濮陽太守。父匹知,世祖時為西部長、滎陽公。洛拔以壯勇知名,高宗末為平原鎮都將。劉彧徐州刺史薛安都歸誠,請援。詔遣尉元率眾救之,洛拔隨元入彭城。彧將張永遣將王茂之領兵五千向武原,援其運車。元遣洛拔率騎詣武原擊之。格戰二日,手殺九人。奪賊運車二百餘乘,牛二百五十頭。仍共擊張永,大敗之。賜爵成武侯,加建義將軍。年五十六,卒。 長子文祖,顯祖以其勳臣子,補龍牧曹奏事中散。以牧產不滋,坐徙於武川鎮。後文祖以舊語譯注皇誥,辭義通辯,超授陽平太守。未拜,轉為外都曹奏事中散。後坐事伏法。 史臣曰:仁人之言,必有博利。參合之役,威罰實行,蓋王建之罪歟?安同異類之人,智識入用,任等時俊,當有由哉。頡擒赫連昌,摧義隆眾,遂為名將,未易輕也。樓伏連、丘堆、娥清,俱以壯勇,征伐四克。劉尼忠國翼主,豈徒驍猛之用乎?奚眷將略致位,不能以功名自終。車伊洛自遠宅心,異凡戎矣。宿石等並忠勤勇略,有將帥之才,自致青雲,豈徒然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1
魏書卷三十一 於栗磾,代人也。能左右馳射,武藝過人。登國中,拜冠軍將軍,假新安子。後與寧朔將軍公孫蘭領步騎二萬,潛自太原從韓信故道開井陘路,襲慕容寶於中山。既而車駕後至,見道路修理,大悅,即賜其名馬。及趙魏平定,太祖置酒高會,謂栗磾曰:「卿即吾之黥彭。」大賜金帛,進假新安公。太祖田於白登山,見熊將數子,顧謂栗磾曰:「卿勇幹如此,寧能搏之乎?」對曰:「天地之性,人為貴。若搏之不勝,豈不虛斃一壯士。自可驅致御前,坐而制之。」尋皆擒獲。太祖顧而謝之。永興中,關東群盜大起,西河反叛。栗磾受命征伐,所向皆平,即以本號留鎮平陽。轉鎮遠將軍,河內鎮將,賜爵新城男。栗磾撫導新邦,甚有威惠。 劉裕之伐姚泓也,栗磾慮其北擾,遂築壘於河上,親自守焉。禁防嚴密,斥候不通。裕甚憚之,不敢前進。裕遺栗磾書,遠引孫權求討關羽之事,假道西上,題書曰「黑矟公麾下」。栗磾以狀表聞,太宗許之,因授黑矟將軍。栗磾好持黑矟以自標,裕望而異之,故有是語。奚斤之徵虎牢也,栗磾別率所部攻德宗河南太守王涓之於金墉,涓之棄城遁走。遷豫州刺史,將軍如故,進爵新安侯。洛陽雖歷代所都,久為邊裔,城闕蕭條,野無煙火。栗磾刊闢榛荒,勞來安集。德刑既設,甚得百姓之心。太宗南幸盟津,謂栗磾曰:「河可橋乎?」栗磾曰:「杜預造橋,遺事可想。」乃編次大船,構橋於冶坂。六軍既濟,太宗深歎美之。 世祖之徵赫連昌,敕栗磾與宋兵將軍、交趾侯周幾襲陝城。昌弘農太守曹達不戰而走。乘勝長驅,仍至三輔。進爵為公,加安南將軍。平統萬,遷蒲坂鎮將。時弘農、河內、上黨三郡賊起,栗磾討之。轉虎牢鎮大將,加督河內軍。尋遷使持節、都督兗相二州諸軍事、都督兗相二州諸軍事 諸本「相」作「桓」。按魏無「桓州」。下列官銜又有「枋頭都將」,枋頭在相州,「桓」字訛,今改正。鎮南將軍、枋頭都將。又為外都大官,平刑折獄,甚有聲稱。卒,年七十五。賜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贈太尉公。 栗磾自少治戎,迄於白首,臨事善斷,所向無前。加以謙虛下士,刑罰不濫。世祖甚悼惜之。 子洛拔,襲爵。少以功臣子,拜侍御中散。有姿容,善應對,恭慎小心。世祖甚加愛寵,因賜名焉。車駕徵討,恆在侍衞,擢領監御曹事。從徵涼州,既平,賜奴婢四十口,轉監御曹令。恭宗之在東宮,厚加禮遇,洛拔以恭宗雖則儲君,不宜逆自結納,恆畏避屏退,左轉領候宮曹事。頃之,襲爵。出為使持節、散騎常侍、寧東將軍、和龍鎮都大將、營州刺史。以治有能名,進號安東將軍。又為外都大官。會隴西屠各王景文等恃險竊命,私署王侯,高宗詔洛拔與南陽王惠壽督四州之眾討平之,徙其惡黨三千餘家於趙魏。轉拜侍中、殿中尚書。遷尚書令,侍中如故。在朝祗肅,百僚憚之。太安四年卒,時年四十四。洛拔有六子。 長子烈,善射,少言,有不可犯之色。少拜羽林中郎,遷羽林中郎將。延興初,敕領寧光宮宿衞事。遷屯田給納。 太和初,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目辰,長安鎮將陳提等,貪殘不法,烈受詔案驗,鹹獲贓罪,洛侯、目辰等皆致大辟,提坐徙邊。仍以本官行秦雍二州事。遷司衞監,總督禁旅。從幸中山,車駕還次肆州,司空苟頹表沙門法秀詃惑百姓,潛謀不軌,詔烈與吏部尚書闕丞祖馳驛討之。會秀已平,轉左衞將軍,賜爵昌國子。遷殿中尚書,賜帛三千匹。於時高祖幼衝,文明太后稱制,烈與元丕、陸叡、李沖等各賜金策,許以有罪不死。加散騎常侍,遷前將軍,進爵洛陽侯。尋轉衞尉卿。從駕南征,加鎮南將軍。 及遷洛陽,人情戀本,多有異議,高祖問烈曰:「卿意云何?」烈曰:「陛下聖略淵遠,非愚管所測。若隱心而言,樂遷之與戀舊,唯中半耳。」高祖曰:「卿既不唱異,即是同,深感不言之益。宜且還舊都,以鎮代邑。」敕留臺庶政,一相參委。車駕幸代,執烈手曰:「宗廟至重,翼衞不輕,卿當祗奉靈駕,時遷洛邑。朕以此事相託顧,非不重也。」烈與高陽王雍奉遷神主於洛陽,高祖嘉其勳誠,遷光祿卿。 十九年,大選百僚,烈子登引例求進。烈表曰:「臣上或近臣,下不決引一人,疑而恩出分外,冀荷榮祿。當今聖明之朝,理應謙讓,而臣子登引人求進,是臣素無教訓,請乞黜落。」高祖曰:「此乃有識之言,不謂烈能辦此。」乃引見登,詔曰:「朕今創禮新邑,明揚天下,卿父乃行謙讓之表,而有直士之風,故進卿為太子翊軍校尉。」又加烈散騎常侍,封聊城縣開國子,食邑二百戶。 及穆泰、陸叡謀反舊京,高祖幸代,泰等伏法。賜烈及李沖璽書,述金策之意。語在陸叡傳。是逆也,代鄉舊族,同惡者多,唯烈一宗,無所染預。高祖嘉其忠操,益器重之。歎曰:「元儼決斷威恩,深自不惡,然而為臣盡忠猛決,不如烈也。爾日烈在代都,必即斬其五三元首耳。烈之節概,不謝金日磾也。」 詔除領軍將軍。以本官從徵荊沔,加鼓吹一部。高祖謂彭城王勰曰:「烈先朝舊德,智勇兼有,軍之大計,宜共參決。」宛鄧既平,車駕還洛,論功加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二十三年,蕭寶卷遣其太尉陳顯達入寇馬圈,高祖輿疾赴之,執烈手曰:「都邑空虛,維捍宜重。可鎮衞二宮,以輯遠近之望。」顯達破走,高祖崩於行宮,彭城王勰總一六軍,秘諱而返,稱詔召世宗會駕魯陽。以烈留守之重,密報兇問。烈處分行留,神色無變。 世宗即位,寵任如前。鹹陽王禧為宰輔,權重當時,曾遣家僮傳言於烈曰:「須舊羽林虎賁執仗出入,領軍可為差遣。」烈曰:「天子諒闇,事歸宰輔,領軍但知典掌宿衞,有詔不敢違,理無私給。」奴惘然而返,傳烈言報禧。禧復遣謂烈曰:「我是天子兒,天子叔,元輔之命,與詔何異?」烈厲色而答曰:「曏者亦不道王非是天子兒、叔。若是詔,應遣官人,所由遣私奴索官家羽林,所由遣私奴索官家羽林 御覽卷四二八一九七0頁「所由」作「何由」。按「所由」常見於唐代文書,指主管的官吏,魏時罕見,疑作「何由」是。烈頭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惡烈剛直,遂議出之,乃授使持節、散騎常侍、徵北將軍、恆州刺史。烈不願藩授,頻表乞停,輒優答弗許。烈乃謂彭城王勰曰:「殿下忘先帝南陽之詔乎?而逼老夫乃至於此。」遂以疾固辭。 世宗以禧等專擅,潛謀廢之。會二年正月礿祭,會二年正月礿祭 諸本「礿」作「初」。按卷二一上鹹陽王禧傳、卷二一下彭城王勰傳都作「礿祭」。通鑑卷一四四四四八二頁也作「礿祭」。「礿」是皇帝春祭宗廟之名,「初」乃形訛,今改正。三公並致齋於廟,世宗夜召烈子忠謂曰:「卿父忠允貞固,社稷之臣。明可早入,當有處分。」忠奉詔而出。質明,烈至,世宗詔曰:「諸父慢怠,漸不可任,今欲使卿以兵召之,卿其行乎?」烈對曰:「老臣歷奉累朝,頗以幹勇賜識。今日之事,所不敢辭。」乃將直閣已下六十餘人,宣旨召鹹陽王禧、彭城王勰、北海王詳,衞送至於帝前。諸公各稽首歸政。以烈為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領軍,進爵為侯,增邑三百戶,並前五百戶。自是長直禁中,機密大事,皆所參焉。 太尉、鹹陽王禧謀反也,武興王楊集始馳於北邙以告。時世宗從禽於野,左右分散,直衞無幾,倉卒之際,莫知計之所出。乃敕烈子忠馳覘虛實。烈時留守,已處分有備,因忠奏曰:「臣雖朽邁,心力猶可,此等猖狂,不足為慮。願緩蹕徐還,以安物望。」世宗聞之,甚以慰悅。及駕還宮,禧已遁逃。詔烈遣直閤叔孫侯將虎賁三百人追執之。 順後既立,以世父之重,彌見優禮。八月,暴疾卒,時年六十五。世宗舉哀於朝堂,給東園第一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賜錢二百萬,布五百匹;贈使持節、侍中、大將軍、太尉公、雍州刺史;追封鉅鹿郡開國公,增邑五百戶,並前千戶。烈有五子。 長子祚,字萬年。太和中,為中散,稍遷恆州別駕。襲父爵。除假節、振威將軍、沃野鎮將,貪殘多所受納。坐免官,以公還第。卒,贈平州刺史。 祚子若,襲爵。多酒過,為叔父景所撾殺。子順襲。卒,子馥襲。 祚弟忠,字思賢,本字千年。弱冠拜侍御中散。文明太后臨朝,刑政頗峻,侍臣左右,多以微譴得罪。忠樸直少言,終無過誤。太和中,授武騎侍郎,因賜名登。轉太子翊軍校尉。 世宗即位,遷長水校尉。尋除左右郎將,尋除左右郎將 北史卷二三於忠傳、御覽卷二四0一一三八頁「右」作「中」。按「左右郎將」乃左中郎將和右中郎將的合稱,疑作「左中郎將」是。領直寢。元禧之謀亂也,車駕在外,變起倉卒,未知所之。忠進曰:「臣世蒙殊寵,乃心王室。臣父領軍,付留守之重計,防遏有在,必無所慮。」世宗即遣忠馳騎觀之,而烈分兵嚴備,果如所量。世宗還宮,撫背曰:「卿差強人意。」賜帛五百匹。又曰:「先帝賜卿名登,誠為美稱,朕嘉卿忠款,今改卿名忠。既表貞固之誠,亦所以名實相副也。」 父憂去職。未幾,起復本官。遷司空長史。於時太傅、錄尚書、北海王詳親尊權重,將作大匠王遇多隨詳所欲而給之。後因公事,忠於詳前謂遇曰:「殿下國之周公,阿衡王室,所須材用,自應關旨,何至阿諛附勢,損公惠私也。」遇既不寧,詳亦慚謝。遷徵虜將軍,餘如故。以平元禧功,封魏郡開國公,食邑九百戶。尋遷散騎常侍,兼武衞將軍。每以鯁氣正辭,為北海王詳所忿,面責忠曰:「我憂在前見爾死,不憂爾見我死時也。」忠曰:「人生於世,自有定分,若應死於王手,避亦不免;若其不爾,王不能殺。」詳因忠表讓之際,密勸世宗以忠為列卿,令解左右,聽其讓爵。於是詔停其封,優進太府卿。 正始二年秋,詔忠以本官使持節、兼侍中,為西道大使,刺史、鎮將贓罪顯暴者,以狀申聞,守令已下,便即行決。與撫軍將軍、尚書李崇分使二道。忠劾幷州刺史高聰贓罪二百餘條,論以大辟。還,除平西將軍、華州刺史。遭繼母憂,不行。服闋,授安北將軍、相州刺史。又為衞尉卿,河南邑中正。詔忠與吏部尚書元暉、度支尚書元匡、河南尹元萇等推定代方姓族。高肇忌其為人,欲密出之,乃言於世宗,稱中山要鎮,作捍須才,以忠器能,宜居其位。於是出授安北將軍、定州刺史。世宗既而悔之,復授衞尉卿,領左衞將軍、恆州大中正。密遣中使詔曰:「自比股肱褫落,心膂無寄。方任雖重,比此為輕。故輟茲外任,委以內務。當勤夙無怠,稱朕所寄也。」延昌初,除都官尚書,加平南將軍,領左衞、中正如故。又加散騎常侍。嘗因侍宴,賜之劍杖,舉酒屬忠曰:「卿世秉貞節,故恆以禁衞相委。昔以卿行忠,賜名曰忠。今以卿才堪禦侮,以所御劍杖相賜。循名取義,意在不輕。其出入周旋,恆以自防也。」忠頓首陳謝。遷侍中、領軍將軍,忠面陳讓雲:「臣無學識,不堪兼文武之任。」世宗曰:「當今學識有文者不少,但心直不如卿。欲使卿劬勞於下,我當憂無於上。」 及世宗崩,夜中與侍中崔光遣右衞將軍侯剛迎肅宗於東宮而即位。忠與門下議,以肅宗幼年,未親機政;太尉、高陽王雍屬尊望重,宜入居西柏堂,省決庶政;任城王澄明德茂親,可為尚書令,總攝百揆。奏中宮,請即敕授。御史中尉王顯欲逞姦計,與中常侍、給事中孫伏連等厲色不聽,寢門下之奏。宮闕侍中、黃門,但牒六輔姓字齎來。孫伏連等密欲矯太后令,以高肇錄尚書事,顯與高猛為侍中。忠即於殿中收顯殺之。 忠既居門下,又總禁衞,遂秉朝政,權傾一時。初,太和中軍國多事,高祖以用度不足,百官之祿四分減一。忠既擅權,欲以惠澤自固,乃悉歸所減之祿,職人進位一級。舊制:天下之民絹布一匹之外,各輸綿麻八兩。忠悉以與之。忠白高陽王雍,自雲世宗本許優轉。雍憚忠威權,便順其意,加忠車騎大將軍。忠自謂新故之際,有安社稷之功,諷動百僚,令加己賞。於是太尉雍、清河王懌、廣平王懷難違其意,議封忠常山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百僚鹹以為然。忠又難於獨受,乃諷朝廷,同在門下者皆加封邑。尚書左僕射郭祚、尚書裴植以忠權勢日盛,勸雍出忠。忠聞之,逼有司誣奏其罪。郭祚有師傅舊恩,裴植擁地入國,忠並矯詔殺之。朝野憤怨,莫不切齒,王公已下,畏之累跡。又欲殺高陽王雍,侍中崔光固執,乃止,遂免雍太尉,以王還第。自此之後,詔命生殺,皆出於忠。 既尊靈太后為皇太后,居崇訓宮,忠為儀同三司、尚書令、領崇訓衞尉,侍中、領軍如故。靈太后臨朝,解忠侍中、領軍、崇訓衞尉,止為儀同、尚書令,加侍中。忠為令旬餘,靈太后引門下侍官於崇訓宮,問曰:「忠在端右,聲聽何如?」鹹曰:「不稱厥位。」乃出忠使持節、都督冀定瀛三州諸軍事、徵北大將軍、冀州刺史。太傅清河王等奏曰:「竊惟先帝升遐之初,皇上登極之始,四海謐然,宇內晏清。至於奉迎乘輿,侍衞省闥,斯乃臣子之常節,職司之恆理,不容以此為功,妄開井邑。臣等前議所以廣建茅土者,正以畏迫威權,苟免暴戾故也。是以中議之際,以十三日夜入為無勳。唯以拒違矯令,抑黜姦回,微可褒敍。以前侍中臣忠總攝文武,侍中臣光久在樞密,讚同其意,故唯賞二人。今尚書臣昭等無涯上訴,奉敕重議。案王顯陰結姦徒,志為不逞;高肇遠同凶逆,遙搆禍端。無將之罪,事合洿戮。而忠等徵罪,唯以厥身,不至孥戮,又出罪人,窮治不盡。案律準憲,事在不輕。暨皇上纂曆,聖後別宮,母子隔異,溫清道絕,皆忠等之咎。過方厥勳,功微罪重。又忠專權之後,擅殺樞納,輒廢宰輔,令朝野駭心。遠近怪愕。功過相除,悉不合賞。請悉追奪。」靈太后從之。 熙平元年春,御史中尉元匡奏曰:「臣聞事主不以幽貞革心,奉上不以𧼈捨虧節。是以倚秦宮而慟哭,復楚之功已多;陟盧龍而樹勤,廣魏之勳不淺。而申包避賞,君子於是義之;田疇拒命,良史所以稱美。竊唯宮車晏駕,天人位易,正是忠臣孝子致節之秋。前領軍將軍臣忠不能砥礪名行,自求多福,方因矯制,擅相除假,清官顯職,歲月隆崇。臣等在蕃之時,乃心家國,書誚往來,憤氣成疚。傷禮敗德,臣忠即主。謹案臣忠世以鴻勳盛德,受遇累朝,出入承明,左右機近。幸國大災,肆其愚戇,專擅朝命,無人臣之心。裴郭受冤於既往,宰輔黜辱於明世。又自矯旨為儀同三司、又自矯旨為儀同三司 諸本「矯」下脫「旨」字,今據北史卷二三於忠傳、冊府卷五一九六二0六頁補。尚書令、領崇訓衞尉,原其此意,便欲無上自處。既事在恩後,宜加顯戮。請御史一人、令史一人,就州行決。崔光與忠雖同受召,崔光與忠雖同受召 冊府同上卷頁「召」作「詔」。按崔光與於忠同在門下,上文說忠「乃諷朝廷,同在門下者皆加封邑」,所以說「雖同受詔」。據傳文和卷六七崔光傳別無「同受召」的事。疑「召」字為「詔」之訛。而謂光既儒望,朝之禮宗,攝心虛遠,不關世務。但忠以光意望崇重逼光,但忠以光意望崇重逼光 冊府同上卷頁「意望」作「聲望」,「逼光」下有「為助」二字。按文義作「聲望」較長,「逼光」下有二字語意也較完足,疑此傳訛脫。但如傳文亦可通,今不改。光若不同,又有危禍。伏度二聖欽明。深垂昭恕。而自去歲正月十三日世宗晏駕以後,八月一日皇太后未親覽以前,諸有不由階級而權臣用命,或發門下詔書,或由中書宣敕,擅相拜授者,已經恩宥,正可免其叨竊之罪。既非時望,朝野所知,冒階而進者,並求追奪。」靈太后令曰:「直繩所糾,實允朝憲。但忠事經肆宥,又蒙特原,無宜追罪。餘如奏。」又詔曰:「忠以往年大諱之際,開崇邑土。然酬庸理乖,有司執奪。豈宜一謬,棄其餘勳也。但忠厥任禁要,誠節皎然,宜褒錫山河,以安厥望。可靈壽縣開國公,邑五百戶。」 初,世宗崩後,高太后將害靈太后。劉騰以告侯剛。剛以告忠。忠請計於崔光,光曰:「宜置胡嬪於別所,嚴加守衞,理必萬全,計之上者。」忠等從之,具以此意啟靈太后,太后意乃安。故太后深德騰等四人,並有寵授。忠以毀之者多,懼不免禍。願還京師,欲自營救。靈太后不許。二年四月,除尚書右僕射,加侍中,將軍如故。 神龜元年三月,復儀同三司,疾病未拜,見裴郭為祟。忠自知必死,表曰:「先帝錄臣父子一介之誠,昭臣家世奉公之節,故申之以婚姻,重之以爵祿,至乃位亞三槐,秩班九命。自大明利見之始,百官總己之初,臣復得猥攝禁戎,緝寧內外,斯誠社稷之靈,兆民之福,臣何力之有焉。但陛下以叡明御宇,皇太后以聖善臨朝,衽席不遺,簪屨弗棄,復乃寵窮出內,榮遍宮闈,榮遍宮闈 諸本「闈」訛「閨」,今據冊府卷八六三一0二五二頁改。外牧兩河,入參百揆。顧服知妖,省躬識戾。而臣將慎靡方,致茲痾疚。自去秋苦痢,纏綿迄今,藥石備嘗,日增無損。又今年已來,力候轉惡,微喘緒息,振復良難。鴻慈未酬,伏枕涕咽。臣薄福無男,遺體莫嗣,貪及餘生,謹陳宿抱。臣先養亡第四弟第二子司徒掾永超為子,猶子之念實切於心,乞立為嫡,傳此山河。」靈太后令曰:「於忠表如此。既誠勳宜錄,又無子可矜。臨危所祈,不容致奪,可特聽如請,以彰殊效。」忠薨,年五十七。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二十萬、布七百匹、蠟三百斤,贈侍中、司空公。有司奏:「太常少卿元端議,忠剛直猛暴,專戇好殺,案諡法剛強理直曰『武』,怙威肆行曰『醜』,宜諡武醜公。太常卿元脩義議,忠盡心奉上,剪除凶逆,依諡法除偽寧真曰『武』,夙夜恭事曰『敬』,諡武敬公。二卿不同。」事奏,靈太后令曰:「可依正卿議。」 於氏自曾祖四世貴盛,一皇后,四贈三公,領軍、尚書令,三開國公。於氏自曾祖四世貴盛一皇后四贈三公領軍尚書令三開國公 北史卷二三於栗磾附於勁傳後作「自栗磾至勁,累世貴盛,一皇后,四贈公,三領軍,二尚書令,三開國公」。本書於勁在卷八三下外戚傳下,外戚傳以北史補,故傳後語與北史同。按這句話本當在忠傳後,北史移在勁傳後,實誤,別見卷八三下校記。這裡「領軍」和「尚書令」上脫去數目字。疑「三公」二字誤倒,當同北史作「四贈公,三領軍」,「尚書令」上脫「二」字。忠性多猜忌,不交勝己,唯與直閤將軍章初瓌、千牛備身楊保元為斷金之交。李世哲求寵於忠,私以金帛寶貨事初瓌、保元,初瓌、保元談之,遂被賞愛,引為腹心。忠擅權昧進,為崇訓之由,皆世哲計也。忠後妻中山王尼須女,微解詩書,靈太后臨朝,引為女侍中,賜號範陽郡君。 永超名翻,襲爵。尋卒。 子世衡,襲。齊受禪,例降。 忠弟景,字百年。自司州從事,稍遷步兵校尉。寧朔將軍、高平鎮將。坐貪殘受納,為御史中尉王顯所彈,會赦免。忠薨後,景為武衞將軍。謀廢元叉,叉黜為徵虜將軍、懷荒鎮將。及蠕蠕主阿那瓌叛亂,鎮民固請糧廩,而景不給。鎮民不勝其忿,遂反叛。執縛景及其妻,拘守別室,皆去其衣服,令景著皮裘,妻著故絳襖。其被毀辱如此。月餘,乃殺之。 烈弟敦,自中散遷驍騎將軍。景明中,假節,行幷州事,除徵虜將軍、恆州刺史。卒官,贈使持節、平北將軍、恆州刺史。 子昕,員外郎,直後,主衣都統,揚烈將軍,懷朔、武川鎮將,中散大夫。孝昌中,使蠕蠕,與阿那瓌擒逆賊破洛汗聽明、出六斤等。轉輔國將軍、北中郎將、恆州大中正。又遷撫軍將軍、衞尉卿。出為鎮東將軍,殷、恆州刺史。還拜徵東將軍,領左右。天平中卒。贈都督冀定州諸軍事、衞將軍、尚書僕射、儀同三司,諡曰文恭。 長子揚仁。武定中,勃海太守。 揚仁弟叉羅,字仲綱。中軍將軍、光州刺史。 叉羅弟子榮,魯郡太守。 敦弟果,嚴毅直亮,有父兄之風。自中散稍遷光祿大夫,守尚書,賜爵武城子。太和中,歷朔、華、並、恆四州刺史。 子礫,襲。太子舍人,通直散騎常侍。卒,贈右將軍、洛州刺史,諡曰哀。 子暉,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 暉弟道揚,儀同開府諮議參軍。 礫弟祇,卒於司徒掾。贈鎮遠將軍、朔州刺史,諡曰悼。 祇子元伯,中散大夫。 果弟勁,事在外戚傳。 勁弟須,中散。遷長水校尉,稍遷武衞將軍、太府卿、鎮南將軍、肆州刺史。卒,贈侍中、車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儀同三司。闕冀州長史。卒,贈徵南將軍、燕州刺史,諡曰武。 子翊,太尉從事中郎、燕州刺史。 子長文,字士端。武定中,尚書考功郎。 須弟文仁,太中大夫。 史臣曰:魏定中原,於栗磾有武功於三世。兼以虛己下物,罰不濫加,斯亦諸將所希矣。拔任參內外,以著能名。烈氣概沉遠,受任艱危之際,有柱石之質,殆禦侮之臣。忠以骾朴見親,乘非其據,遂擅威權,生殺自己。苟非女主之世,何以全其門族?其不誅滅,抑天幸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2
魏書卷三十二 == 高湖 == 高湖,字大淵,勃海蓨人也。漢太傅裒之後。漢太傅裒之後 錢氏考異卷二八雲:「唐書宰相世系表卷七一下後漢渤海太守高洪,居渤海蓨縣,『四世孫裒,字宣仁,太子太傅』,此即湖之祖也。此『太傅』上當有『太子』二字。漢時太傅為上公,除授者甚少,安得『高裒』其人乎?」按這種祖先官爵大抵據子孫所編的譜牒,多不可信。不僅漢無官居太傅的高裒,連「太子太傅」也難究詰。祖慶,慕容垂司空。父泰,吏部尚書。湖少機敏,有器度,與兄韜俱知名於時,雅為鄉人崔逞所敬異。少歷顯職,為散騎常侍。登國十年,垂遣其太子寶來伐也,湖言於垂曰:「魏,燕之與國。彼有內難,此遣赴之;此有所求,彼無違者。和好多年,行人相繼。往求馬不得,遂留其弟,曲在於此,非彼之失。政當敦修舊好,乂寧國家,而復令太子率眾遠伐。且魏主雄略,兵馬精強,險阻艱難,備嘗之矣。太子富於春秋,意果心銳,輕敵好勝,難可獨行。兵兇戰危,願以深慮。」言頗切厲。垂怒,免湖官。既而寶果敗於參合。寶立,乃起湖為徵虜將軍、燕郡太守。寶走和龍,兄弟交爭,湖見其衰亂,遂率戶三千歸國。太祖賜爵東阿侯,加右將軍,總代東諸部。世祖時,除寧西將軍、涼州鎮都大將,鎮姑臧,甚有惠政。年七十,卒。贈鎮西將軍、秦州刺史,諡曰敬。有四子。 ===高謐=== 第三子謐,字安平,有文武才度。天安中,天安中 張森楷雲:「據下雲『高宗深重之』,『天安』是顯祖拓跋弘年號。疑『天安』為『太安』之誤。『太安』是高宗拓跋濬第三年號。」以功臣子召入禁中,除中散,專典秘閣。肅勤不倦,高宗深重之,拜秘書郎。謐以墳典殘缺,奏請廣訪群書,大加繕寫。由是代京圖籍,莫不審正。顯祖之御寧光宮也,謐恆侍講讀,拜蘭臺御史。尋轉治書,掌攝內外,彈糾非法,當官而行,無所畏避,甚見稱賞。延興二年九月卒,時年四十五。太昌初,追贈使持節、侍中、都督青徐齊濟兗五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太尉公,青州刺史,追贈使持節侍中都督青徐齊濟兗五州諸軍事至青州刺史 諸本上「青」字作「壽」。錢氏考異卷二八雲:「『壽』當作『青』,地形志無壽州。」按錢說是,所贈刺史是青州,都督諸州的第一州照例為所任刺史之州。今改正。諡武貞公。妻叔孫氏,陳留郡君。 長子樹生。性通達,重節義,交結英雄,不事生產,有識者並宗奇之。蠕蠕侵掠,高祖詔懷朔鎮將陽平王頤率眾討之,頤假樹生鎮遠將軍、都將,先驅有功。樹生尚氣俠,意在浮沉自適,不願職位,辭不受賞,論者高之。居宅數有赤光紫氣之異,鄰伍驚恐,僉謂怪變,宅不可居。樹生曰:「何往非善。」何往非善 冊府卷八九五一0五九三頁「往」作「知」。按鄰伍是勸他遷居,不是阻他遷居或出行,「往」字答非所問。疑作「知」是。安之自若。雅好音律,常以絲竹自娛。孝昌初,北州大亂,詔發眾軍,廣開募賞。以樹生有威略,授以大都督,令率勁勇,鎮捍舊蕃。二年卒,時年五十五。太昌初,追贈使持節、都督冀相滄瀛殷定六州諸軍事、大將軍、太師、錄尚書事、冀州刺史,追封勃海王,諡曰文穆,妻韓氏,為勃海王國太妃。永熙中,後贈假黃鉞、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加後部羽葆鼓吹,餘如故,長子即齊獻武王也。 王弟琛,字永寶。天平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御史中尉、南趙郡開國公。 子叡,襲。武定末,太子庶子。 樹生弟翻,字飛雀,亦以器度知名。卒於侍御中散。元象中,贈假黃鉞、使持節、侍中、都督冀定洛瀛並肆燕恆雲朔十州諸軍事、大將軍、太傅、太尉公、錄尚書事、冀州刺史,諡曰孝宣。 子嶽,武定末,侍中、太傅公、子嶽武定末侍中太傅公 按北齊書卷一三清河王嶽傳武定六年除太尉,至高洋稱帝後,天保五年,進太保。他從未為太傅,「傅」字當是「尉」之訛。清河郡開國公。 ===高真=== 謐長兄真,有志行。兄弟俱至孝,父亡,治喪墓次,甘露白雉降集焉,有司以聞,詔標閭裡。自涇州別駕,稍遷安定太守,甚著聲績。卒,贈龍驤將軍、涇州刺史。 闕帶金城太守。神龜初卒。闕帶金城太守神龜初卒 原文上不注「闕」字,和上文「卒贈龍驤將軍、涇州刺史」句相連,不提行。按前已記「卒」,下又說「神龜初卒」,哪有一人「卒」二次之理!且金城郡屬河州,不屬涇州見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不可能以涇州刺史帶金城太守。又北魏帶太守的例為州之長史、別駕和戍主,刺史也不會有「帶太守」是名號。因知此處所述實是二人。所云「卒,贈龍驤將軍、涇州刺史」者是高真,其「帶金城太守,神龜初卒」者乃另一人,傳脫去其名和歷官事蹟,和上文相連,以致語不可解。今提行上注「闕」字。參下校記[八]。太昌元年,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定相殷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定州刺史,諡曰武康。 子仁,正光中,卒於河州別駕。太昌初,贈使持節、侍中、都督青齊濟三州諸軍事、儀同三司、青州刺史,諡曰明穆。 子貫,字小胡。永興末,永興末 按「永興」乃拓跋嗣年號四0八-四一三,後來元脩曾改元永興五三二,旋即發覺重了上代年號,又改「永熙」。元脩的「永興」,不過幾天,談不上「初」或「末」。上文稱貫父仁死於正光中五一九-五二四,這裡「永興」當是「永熙」之訛。通直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尚食典御。 拔弟䐗兒,拔弟䐗兒 諸本於䐗兒傳末有宋人校語雲:「傳無拔事,而載拔弟䐗兒,不知拔何人也。」殿本入考證,未說明出於宋人校語。按上文「帶金城太守,神龜初卒」者當即是拔。其人應是高真子,高仁父。據下文,䐗兒孫永樂。永樂,北齊書卷一四有傳,乃高歡從祖兄子,則其祖䐗兒、伯祖拔乃高歡伯叔輩。高真是高歡伯祖歡祖謐之兄,其子正應為歡之伯叔,輩行相當。因疑上文「涇州刺史」下脫去「子拔」和歷官事蹟,只殘留「帶金城太守,神龜初卒」九字。正因拔在河州任官,故拔子仁亦為河州別駕,而拔弟徽後來被河州當地士夫推為「行河州事」以抗變亂軍,情事亦合。美容貌,膂力過人,尤善弓馬。顯祖時,羽林幢將。皇興中,主仗令。高祖初,給事中,累遷散騎常侍、內侍長。坐事死。 子昋,字明珍,有器尚。初除侍御史,拜奉朝請、員外散騎侍郎。與叔徽俱使西域,還至河州,遇賊攻圍,城陷見害。太昌初,贈使持節、都督冀滄二州諸軍事、徵東將軍、冀州刺史。永熙中,重贈侍中、都督青徐光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諡曰文景。 子永樂,興和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濟州刺史、陽川縣開國公。 永樂弟弼,武定中,安西將軍、營州刺史、安陵縣開國男。 䐗兒弟徽,字榮顯,小字苟兒。聰敏有氣幹,為任城王澄所知賞。景明中,起家奉朝請。延昌中,假員外散騎常侍,使於嚈噠,西域諸國莫不敬憚之,破洛侯、烏孫並因之以獻名馬。還,拜冗從僕射。神龜中,遷射聲校尉、左中郎將、遊擊將軍。又假平西將軍、員外散騎常侍,使嚈噠。還至枹罕,屬莫折念生反於秦隴。時河州刺史元祚為前刺史梁釗息景進等招引念生攻河州,祚以憂死。長史元永平、治中孟賓、臺使元湛,共推徽行河州事,綏接有方,兵士用命。別駕乞伏世則潛通景進,徽殺之。徵兵於吐谷渾,吐谷渾率眾救之。景進敗,退走,奔秦州。景進尋率羌夷復來攻逼,徽遣統軍六景相馳表請師,詔徽仍行河州事。久無援救,力屈城陷,為賊所害。永熙中,喪還洛陽。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冀定相瀛滄五州諸軍事、司徒公、冀州刺史,諡曰文宣。 子歸義,有志烈。初除奉朝請,加威烈將軍。與父徽俱使西域。還都,稍遷龍驤將軍、中散大夫、西征都督,每有戰功。後沒於陣。太昌初,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諡曰孝貞。 子普,武定末,安南將軍、太子左衞率。 歸義弟歸彥,武定末,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州刺史、安喜縣開國男。 ===高各拔=== 真弟各拔,廣昌鎮將。卒,贈燕州刺史。 子猛虎,鄯善鎮錄事。及居喪,以至性稱,遂絕宦情。 子元國,早卒。 次顯國,武定末,撫軍將軍、汶陽男。 顯國弟達,武定中,驃騎將軍、行滄州事。顯國弟達武定中驃騎將軍行滄州事 墓誌集釋有高建墓誌圖版三0九,稱曾祖湖,祖拔,父猛。敍高建的終官為「行滄州事」。誌之拔即此傳之高湖子、高達祖各拔。非「拔弟䐗兒」之拔,一為湖子,一為湖孫,各拔乃鮮卑名,不嫌伯姪同名。誌之猛即傳之高達父猛虎。世次終官均合,故集釋七以為傳「達」字為「建」之訛。按墓誌集釋又有高建妻王氏誌圖版三一0之二稱建為「神武皇帝再從弟」,與傳所敍高達的行輩也相符,集釋說是。 達弟永國,徵虜將軍、中散大夫。 永國弟子國,武衞將軍。 各拔少子盛,天平中,侍中、太尉公、廣平郡開國公。 子子瑗,武定末,兼武衞將軍。 ===高稚=== 謐弟稚,字幼寧。薄骨律鎮將,營州刺史。 子陀,字難陀。沃野鎮長。沃野鎮長 按「長」下疑脫「史」字,或「長」是「將」之訛。卒,贈琅邪太守。 子雍,字景雲,司徒從事。後與少子思義俱奔蕭衍,卒於江南。元象初,喪還,特贈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冀定瀛滄幽五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令、司徒公、冀州刺史。 子思宗,武定末,中軍將軍、儀同三司、兗州刺史、上洛郡開國男。思義,特贈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青兗齊三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尚書僕射、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陀弟興,早卒。興子貴孫,晉州刺史。 ===高恆=== 湖弟恆,字叔宗,慕容垂鉅鹿太守。太祖時,率郡降,賜爵涇縣侯,加龍驤將軍,仍守鉅鹿。卒,贈安東將軍、幽州刺史,諡曰惠。 子道,字始愔,襲爵。拜都牧令,遷鎮南將軍、相州刺史。未及之職,卒。仍以為贈,諡曰莊。 子幹,字幹奴。好學,寬厚有雅度。襲爵涇縣侯,後例降為伯。歷南青州徵虜府司馬、威遠將軍、鄯善鎮遠府長史。仍轉汾州後軍府長史、白水太守。所在以廉平著稱。太昌初,卒。贈使持節、都督秦雍二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司空公、雍州刺史,諡曰孝穆。 子侃,字伯欣,襲。除南秦州長史。卒,贈輔國將軍、涼州刺史,諡曰宣。 子紹,字廣祖,襲爵。興和初,徵虜將軍、滄州刺史。 侃弟騰,字伏興。卒於安東將軍、光州刺史、襄城縣開國公。 子陟,字祖遷。司空中郎、太尉主簿。 陟弟憬,通直郎。憬弟翽,襲父爵。 騰弟隆之,武定末,太保、尚書令、平原郡開國公。 == 崔逞 == 崔逞,字叔祖,清河東武城人也,魏中尉琰之六世孫。曾祖諒,晉中書令。祖遇,仕石虎,為特進。父瑜,黃門郎。 逞少好學,有文才。遭亂,孤貧,躬耕於野,而講誦不廢。慕容暐時,郡舉上計掾,補著作郎,撰燕記。遷黃門侍郎。及苻堅並慕容暐,以為齊郡太守。堅敗,司馬昌明以逞為清河、平原二郡太守。為翟遼所虜,授以中書令。慕容垂滅翟釗,以為秘書監。慕容寶東走和龍,為留臺吏部尚書。及慕容驎立,逞攜妻子亡歸太祖。張袞先稱美逞,及見,禮遇甚重。拜為尚書,任以政事,錄三十六曹,別給吏屬,居門下省。尋除御史中丞。 太祖攻中山未克,六軍乏糧,民多匿穀,問群臣以取粟方略。逞曰:「取椹可以助糧。故飛鴞食椹而改音,詩稱其事。」太祖雖銜其侮慢,然兵既須食,乃聽以椹當租。逞又曰:「可使軍人及時自取,過時則落盡。」太祖怒曰:「內賊未平,兵人安可解甲仗入林野而收椹乎?是何言歟!」以中山未拔,故不加罪。天興初,姚興侵司馬德宗襄陽戍,戍將郗恢馳使乞師於常山王遵,遵以聞。太祖詔逞與張袞為遵書以答。初,恢與遵書雲:「賢兄虎步中原」,太祖以言悖君臣之體,敕逞、袞亦貶其主號以報之。逞、袞乃雲「貴主」。太祖怒曰:「使汝貶其主以答,乃稱貴主,何若賢兄也!」遂賜死。後司馬德宗荊州刺史司馬休之等數十人為桓玄所逐,皆將來奔,至陳留南,分為二輩:一奔長安,一歸廣固。太祖初聞休之等降,大悅,後怪其不至,詔兗州尋訪,獲其從者,問故,皆曰:「國家威聲遠被,是以休之等鹹欲歸闕,及聞崔逞被殺,故奔二處。」太祖深悔之。自是士人有過者,多見優容。 逞七子,二子早亡,第三子義,義弟諲,諲弟禕,禕弟嚴,嚴弟賾。嚴弟賾 南本以下諸本及北史卷二四崔逞傳「賾」都作「頤」,獨百衲本作「賾」。又卷二四崔玄伯附崔模傳、卷三五崔浩傳、卷一0一氐傳補並作「頤」,唯卷四上世祖紀上延和二年九月戊午條作「賾」。按墓誌集釋盧令媛墓誌圖版三七稱曾祖度世,「夫人清河崔氏,父賾,散騎常侍、大鴻臚卿、使持節、平東將軍、青冀二州刺史、清河侯」。歷官、封爵與此傳相符。知百衲本作「賾」獨是,今從之。以下他處訛「頤」均據改,不再出校記。逞之內徙也,終慮不免,乃使其妻張氏與四子留冀州,令歸慕容德,遂奔廣固。逞獨與小子賾在平城。及逞之死,亦以此為譴。 ===崔賾=== 賾,字泰沖。初為太子洗馬,後稍遷散騎常侍,後稍遷散騎常侍 諸本「常侍」作「尚書」,北史卷二四作「常侍」。按「散騎尚書」不知是散騎侍郎還是散騎常侍,尚書也不知何曹,魏書敍歷官一般不作如此簡稱,檢盧令媛墓誌記崔賾官位也作「散騎常侍」,別無尚書的記載見上條校記。知「尚書」乃「常侍」之訛,今據北史改。賜爵清河侯,後世祖聞劉義隆以諲為冀州刺史,乃曰:「義隆知用其兄,我豈無冀州也。」乃以賾為平東將軍、冀州刺史。又為大鴻臚,持節策拜楊難當為南秦王。奉使數返,光揚朝命,世祖善之。及驃騎大將軍、樂平王丕等督諸軍取上邽,使賾齎詔於丕前喻難當奉詔。後與方士韋文秀詣王屋山造金丹,不就。真君初卒。賾五子。 長子秉,字公禮。早終,無子。 秉弟廣,字公淵,襲爵。拜平東將軍。子法度,早終。 廣弟軌,字公則。太子中舍人、鎮南司馬。 軌弟穆,字公和。早終。 穆弟叡,字哲,小字男季。高祖初,以交通境外伏誅。從兄景真以子思叔繼叡。 思叔,少為中書學生,遷中書博士。世宗時,歷上黨,鉅鹿太守。自逞之死至叡之誅,三世積五十餘年而在北一門盡矣。 初,三齊平,禕孫相如入國,以才學知名。舉冀州秀才,早卒。相如弟彧,在〈術藝傳〉。 ===崔適=== 逞兄適,逞兄適 北史卷二四「適」作「遹」。張森楷雲:「據其字『寧祖』,似以作『遹』為是。」按「遹」有紹述、繼承之義,張說是。字寧祖,亦有名於時。慕容垂尚書左丞,範陽、昌黎二郡太守。 適曾孫延壽,冀州主簿。輕財好施,甚收鄉曲之譽。 延壽子隆宗,簡率愛友,居喪以孝聞。歷位冀州別駕,蘭陵、燕郡二郡太守,司空諮議參軍,冀州中正,中軍大將軍府長史。仁信待物,出於至誠,故見重於世。卒,贈前將軍。齊州刺史,諡曰孝。 子敬保,員外散騎侍郎、冀州儀同府從事中郎。卒,贈冀州刺史。 子子恆,官至徵虜將軍、魯郡太守。早卒。 子恆弟子安,冠軍將軍、西兗州司馬。 子安弟子昇,開府參軍。武定中,坐連元瑾事,兄弟並伏法。 == 封懿 == 封懿,字處德,勃海蓨人也。曾祖釋,晉東夷校尉。父放,慕容暐吏部尚書。兄孚,慕容超太尉。懿儁偉有才氣,能屬文,與孚雖器行有長短,然名位略齊。仕慕容寶,位至中書令、民部尚書。寶敗,歸闕,除給事黃門侍郎、都坐大官、寧朔將軍、章安子。太祖數引見,問以慕容舊事。懿應對疏慢,廢還家。太宗初,復徵拜都坐大官,進爵為侯。泰常二年卒。懿撰燕書,頗行於世。 子玄之,坐與司馬國璠、溫楷等謀亂,伏誅。臨刑,太宗謂之曰:「終不令絕汝種也,將宥爾一子。」玄之請曰:「弟虔之子磨奴,字君明,早孤,乞全其命。」乃殺玄之四子,而赦磨奴。 磨奴被刑為宦人。崔浩之誅也,世祖謂磨奴曰:「汝本應全,所以致刑者,事由浩之故。」後為中曹監,西使張掖,賜爵富城子,加建威將軍、給事中。久之,出為冠軍將軍、懷州刺史。太和七年卒。贈平東將軍、冀州刺史、勃海公,諡曰定。以族子叔念為後,高祖賜名回。 ===封回=== 回父鑒,即慕容暐太尉弈之後也。回,皇興初為中書學生。襲爵富城子,累遷太子家令。世宗即位,以回行華州事。回在州鞭中散大夫黨智孫,為尚書左丞韋績糾奏,為尚書左丞韋績糾奏 按卷四五韋閬附韋纘傳,稱纘以兼司徒右長史轉長兼尚書左丞。壽春降魏,王肅出鎮揚州,請纘為長史。據卷八世宗紀,壽春降魏在景明元年正月。卷六三王肅傳稱肅和彭城王勰率兵赴壽春,敗南齊軍,還朝,「進位開府儀同三司」,「尋以肅為散騎常侍、都督淮南諸軍事、揚州刺史」。世宗紀,肅加開府儀同三司在是年六月,則為揚州刺史,請韋纘為長史當在六月後。此傳稱封回在元恪即位後為華州刺史,這時韋纘正是長兼尚書左丞,則奏劾封回者自即韋纘。「績」當是「纘」形近而訛。免。尋除鎮遠將軍、安州刺史。山民愿樸,父子賓旅,同寢一室。回下車,勒令別處,其俗遂改。徵為太尉長史,頻行定州、徐州事,尋除後將軍、汾州刺史。 肅宗初,轉涼州刺史,加右將軍,固辭不拜,仍授平北將軍、瀛州刺史。時大乘寇亂之後,加以水潦,百姓睏乏。回表求賑恤,免其兵調,州內甚賴之。又為度支尚書。尋轉都官尚書,冀州大中正。滎陽鄭雲諂事長秋卿劉騰,貨騰紫纈四百匹,得為安州刺史。除書旦出,暮往詣回,坐未定,謂回曰:「我為安州,卿知之否?彼土治生,何事為便?」回答之曰:「卿荷國寵靈,位至方伯,雖不能拔園葵,去織婦,宜思方略以濟百姓,如何見造而問治生乎?封回不為商賈,何以相示。」雲慚媿失色。 靈太后臨朝,召百官問得失,群臣莫敢言。回對曰:「昔孔丘為司寇,十日而誅少正卯,魯國肅然,欺巧自息。姬旦行戮,不避兄弟,周道用隆。徐偃專行仁義,其國乃滅。自古及今,未有不厲威刑而能治者。頃來頗由長吏寬怠,侵剝百姓,盜賊群起。請肅刑書,以懲未犯。」太后意納之,而不能用。轉為七兵尚書,領御史中尉。尚書右僕射元欽與從父兄麗妻崔氏姦通,回乃劾奏,時人稱之。除鎮東將軍、冀州刺史。 肅宗末,徵為殿中尚書,頻表遜職,以為右光祿大夫。莊帝初,遇害於河陰,時年七十七。贈侍中、車騎大將軍、司空公、定州刺史,諡曰孝宣。 長子隆之,武定中,開府儀同三司、齊州刺史、安德郡開國公。 子子繪,武定中,勃海太守。 隆之弟興之,字祖冑。經明行修,恬素清靜。起家太學博士,員外郎。出為瀛冀二州平北府長史,所歷有當官之譽。孝昌中卒。天平中,追贈散騎常侍、撫軍將軍、雍州刺史。尋重贈殿中尚書,諡曰文。諡曰文 百衲本、南本、汲本、局本「文」作「孝」,汲、局二本下注「一作『文』」。北、殿二本及北史卷二四封懿傳附見封興之作「文」。按唐書卷七一下宰相世系表也作「文」。這裡「孝」字當是下行「孝琬」的「孝」字錯簡而誤,今從北、殿本。 子孝琬,字子倩。子孝琬字子倩 百衲本、南本、汲本無「孝」字,北本、殿本及北史卷二四封懿傳附孝琬有,又「子倩」作「士倩」。按北齊書卷二一封隆之傳作「孝琬字子倩」。此傳百衲等本孝琬的「孝」字錯簡在上行,今從北、殿本。又下文「孝琬弟孝琰」,上「孝」字,百衲等本訛作「子」,也從北、殿本。孝琬之字則北齊書也作「子倩」,今從百衲等本。武定末,開府中郎。 孝琬弟孝琰,秘書郎。 興之弟延之,字祖業。天平中,驃騎大將軍、青州刺史、天平中驃騎大將軍青州刺史 按北齊書卷二一封隆之附封延之傳,興和初五三九才除中堅將軍,豈有天平中五三四-五三八先已官驃騎大將軍之理?北齊書稱興和二年,延之死後贈驃騎大將軍,此或是舉贈官,而年號有誤。又延之先是「行晉州事」,贈官是「冀州刺史」,此雲「青州刺史」,也不合。剡縣開國子。 磨奴既以回為後,請於顯祖,贈鑒寧遠將軍、滄水太守。 ===封琳=== 鑒長子琳,字彥寶。顯祖末,本州表貢,拜中書博士。高祖初,大軍南討,琳參鎮南軍事。後為河南七州大使。還,拜中書侍郎,與侍中、南平王馮誕等議定律令,賜布帛六百匹、粟六百石、馬牛各一。遷太尉長史,轉司宗下大夫,有長者之稱。行東兗州事。及改定百官,除司空長史。出為立忠將軍、南青州刺史、兼散騎常侍、持節、西道大使。還為長兼太中大夫,轉廣平內史,又為光祿大夫。世宗末,除後將軍、夏州刺史。徵為安東將軍、光祿大夫。神龜二年卒。贈使持節、撫軍將軍、相州刺史。 子元稱,元稱弟子盛,並早卒。 子盛弟子施,武定末,沛郡太守。 琳子肅,在文苑傳。 ===封凱=== 懿從兄子愷,字思悌,弈之孫也。父勸,慕容垂侍中、太常卿。愷,給事黃門侍郎、散騎常侍。後入代都,名出懿子玄之右,俱坐司馬氏事死。愷妻,盧玄姊也。愷子伯達棄母及妻李氏南奔河表,改婚房氏。顯祖末,伯達子休傑內入,祖母盧猶存,垂百歲矣,而李已死。休傑,高祖時以歸國勳為河間太守,兼冀州鹹陽王府諮議參軍。 休傑從弟靈祐,仕劉義隆為青州治中、勃海太守。慕容白曜平三齊,靈祐率二百人詣白曜降,賜爵下密子。後除建威將軍、勃海太守。卒。 子進壽,襲爵。肅宗時,為揚州治中,以失義州為刺史元志所殺。事具志傳。 子子游,武定中,開府中兵參軍。 進壽弟蚌,卒於冀州別駕。 蚌弟粲,起家荊州長流參軍。司空水曹參軍、殿中侍御史。累遷徵東將軍、廣州長史。還,除光祿大夫。卒,贈衞將軍、冀州刺史。 ===封軌=== 回族叔軌,字廣度。沉謹好學,博通經傳。與光祿大夫武邑孫惠蔚同志友善,惠蔚每推軌曰:「封生之於經義,非但章句可奇,其標明綱格,統括大歸,吾所弗如者多矣。」善自修潔,儀容甚偉。或曰:「學士不事修飾,此賢何獨如此?」軌聞,笑曰:「君子整其衣冠,尊其瞻視,何必蓬頭垢面,然後為賢。」言者慚退。 太和中,拜著作佐郎,稍遷尚書儀曹郎中。兼員外散騎常侍,銜命高麗。高麗王雲恃其偏遠,稱疾不親受詔。軌正色詰之,喻以大義,雲乃北面受詔。先是,契丹虜掠邊民六十餘口,又為高麗擁掠東歸。軌具聞其狀,移書徵之,雲悉資給遣還。有司奏軌遠使絕域,不辱朝命,權宜曉慰,邊民來蘇,宜加爵賞。世宗詔曰:「權宜徵口,使人常體,但光揚有稱,宜賞一階。」轉考功郎中,除本郡中正。勃海太守崔休入為吏部郎,以兄考事幹軌。軌曰:「法者,天下之平,不可以舊君故虧之也。」休歎其守正。軌在臺中,稱為儒雅。奏請遣四門博士明經學者,檢試諸州學生。詔從之。尋除國子博士,加揚武將軍。假通直散騎常侍,慰勞汾州山胡。 司空、清河王懌表修明堂辟雍,詔百僚集議。軌議曰:「明堂者,佈政之宮,在國之陽,所以嚴父配天,聽朔設教,其經構之式,蓋已尚矣。故周官匠人職雲:夏后氏世室,殷人重屋,周人明堂,五室、九階、四戶、八窗。鄭玄曰:『或舉宗廟,或舉王寢,或舉明堂,互之以見同制。』然則三代明堂,其制一也。案周與夏殷,損益不同,至於明堂,因而弗革,明五室之義,得天數矣。是以鄭玄又曰:五室者,象五行也。然則九階者,法九土;四戶者,達四時;八窗者,通八風。誠不易之大範,有國之恆式。若其上圓下方以則天地,通水環宮以節觀者,茅蓋白盛為之質飾,赤綴白綴為之戶牖,皆典籍所具載,制度之明義也。在秦之世,焚滅五典,毀黜三代,變更先聖,不依舊憲。故呂氏月令見九室之義,大戴之禮著十二堂之論。漢承秦法,亦未能改,東西二京,俱為九室。是以黃圖、白虎通,蔡邕、應劭等,鹹稱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堂以象十二辰。夫室以祭天,堂以佈政。依天而祭,故室不過五;依時佈政,故堂不踰四。州之與辰,非所可法,九與十二,其用安在?今聖朝欲尊道訓民,備禮化物,宜則五室,以為永制。至如廟學之嫌,臺沼之雜,袁準之徒已論正矣,遺論具在,不復須載。」 尋以本官行東郡太守。遷前軍將軍、行夏州事。好立條教,所在有績。轉太子僕,遷廷尉少卿,加徵虜將軍。卒,贈右將軍、濟州刺史。 初,軌深為郭祚所知,祚常謂子景尚曰:「封軌、高綽二人,並幹國之才,必應遠至。吾平生不妄進舉,而每薦此二公,非直為國進賢,亦為汝等將來之津樑也。」其見重如此。軌既以方直自業,高綽亦以風概立名。尚書令高肇拜司徒,綽送迎往來,軌竟不詣。綽顧不見軌,乃遽歸,曰:「吾一生自謂無愆規矩,今日舉措,不如封生遠矣。」軌以務德慎言,修身之本,姦回讒佞,世之巨害,乃為務德、慎言、遠佞、防姦四戒,文多不載。 軌長子偉伯,字君良。博學有才思,弱冠除太學博士,每朝廷大議,偉伯皆預焉。雅為太保崔光、僕射遊肇所知賞。太尉、清河王懌闢參軍事,懌親為孝經解詁,命偉伯為難例九條,皆發起隱漏。偉伯又討論禮、傳、詩、易疑事數十條,儒者鹹稱之。尋將經始明堂,廣集儒學,議其制度。九五之論,久而不定。偉伯乃搜檢經緯,上明堂圖說六卷。正光末,尚書僕射蕭寶夤以為關西行臺郎。及寶夤為逆,偉伯乃與南平王冏潛結關中豪右韋子粲等謀舉義兵。事發見殺,年三十六,時人惜之。永安中,追贈散騎常侍、徵虜將軍、瀛州刺史,聽一子出身。偉伯無子,轉授第三弟翼。偉伯撰封氏本錄六卷,並詩賦碑誄雜文數十篇。 偉伯弟業,字君脩。奉朝請,領殿中侍御史。早卒。 業弟翼,字君贊。美容貌,腰帶十圍。以兄偉伯立節之勳,除給事中。後加揚烈將軍。武定初卒。 翼弟述,字君義。武定末,廷尉少卿。 述弟詢,字景文。尚書起部郎。 == 史評 == 史臣曰:高敬侯才鑒明遠,見機而作,身名俱劭,世載人英,天所贊也。崔逞文學器識,當年之俊,慮遠忽微,俱以為禍。賾有茲休烈,厥世不延。封懿獲全為幸,回乃克光家,世不乏人矣。 === 校勘記 ===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3
魏書卷九十三 夫令色巧言,矯情飾貌,邀眄睞之利,射咳唾之私,此蓋苟進之常也。故甚者刑身瀹子,其次舐痔嘗癰,況乃散金秦貨,輸錢漢爵,又何怪哉?若夫地窮尊貴,嗜慾所攻,聖達其猶病諸,中庸固不能免。男女性態,其揆斯一,二代之亡,皆是物也。據天下之圖,持海內之命,顧指如意,高下在心,此乃夏桀、殷紂喪二邦,秦母、呂雉穢兩國也。魏世,王叡幸太和之初,鄭儼寵孝昌之季,主幼於前,君稚於後,乘間宣淫,殆無忌畏,樹列朋黨,蔽塞天聰。高祖明聖外彰,人神繫仰,御之有術,宗社弗墜。肅宗不言垂拱,潛濟罕方,六合淆然,至於隕覆。且承顏色,竊光寵,勢等秋風,氣同夏日,亦何世而不有哉?此周旦所以誡其朋,詩人是為疾群小也。太宗時,王、車之徒,雖雲幸念,皆宣力夷險,誠效兼存,未如趙脩等出於近習趨走之地,坐擅威刑,勢傾都鄙,得之非道,君子所以賤之。書其變態,備禍福之由焉。 ==王叡== 王叡,字洛誠,自雲太原晉陽人也。六世祖橫,張軌參軍。晉亂,子孫因居於武威姑臧。父橋,字法生,解天文卜筮。涼州平,入京,家貧,以術自給。歷仕終於侍御中散。天安初卒,贈平遠將軍、涼州刺史、顯美侯,諡曰敬。 叡少傳父業,而姿貌偉麗。恭宗之在東宮,見而奇之。興安初,擢為太卜中散,稍遷為令,領太史。承明元年,文明太后臨朝,叡因緣見幸,超遷給事中。俄而為散騎常侍、侍中、吏部尚書,賜爵太原公。於是內參機密,外豫政事,愛寵日隆,朝士懾憚焉。太和二年,高祖及文明太后率百僚與諸方客臨虎圈,有逸虎登門閣道,幾至御座。左右侍御皆驚靡,叡獨執戟禦之,虎乃退去,故親任轉重。三年春,詔叡與東陽王丕同入八議,永受復除。四年,遷尚書令,封爵中山王,加鎮東大將軍。置王官二十二人,中書侍郎鄭羲為傅,郎中令以下皆當時名士。又拜叡妻丁氏為妃。及沙門法秀謀逆,事發,多所牽引。叡曰:「與其殺不辜,寧赦有罪。宜梟斬首惡,餘從疑赦,不亦善乎?」高祖從之,得免者千餘人。 叡出入帷幄,太后密賜珍玩繒綵,人莫能知,率常以夜帷車載往,閹官防致,前後巨萬,不可勝數,加以田園、奴婢、牛馬、雜畜,並盡良美。大臣及左右因是以受賚錫,外示不私,所費又以萬計。及疾病,高祖、太后每親視疾,侍官省問,相望於道。及疾篤,上疏曰: :臣聞忠於事君者,節義著於臨終;孝於奉親者,淳誠表於垂沒。故孔明卒軍,不忘全蜀之計;曾參疾甚,情存善言之益。雖則庸昧,敢忘景行。臣荷天地覆載之恩,蒙大造生成之德,漸風訓於華年,服道教於弱冠。濯纓清朝,垂週三紀,受先帝非分之眷,叨陛下殊常之寵。遂乃齊跡功舊,內侍幃幄,爵列諸王,位班上等,從容聞道,與知國政。誠思竭盡力命,以報所受,不謂事與心違,忽嬰重疾。每屈輿駕親臨問之,榮洽生平,惠流身後,犬馬之誠,銜佩罔極。今所病遂篤,慮必不起,延首闕庭,鯁戀終日。仰恃皇造宿眷之隆,敢陳愚昧管窺之見。 :臣聞為治之要,其略有五:一者慎刑罰,二者任賢能,三者親忠信,四者遠讒佞,五者行黜陟。夫刑罰明則姦宄息,賢能用則功績著,親忠信則視聽審,遠讒佞則疑間絕,黜陟行則貪叨改。是以欽恤惟刑,載在唐典;知人則哲,唯帝所難。周書垂好德之文,漢史列防姦之論,考省幽明,先王大典。又八表既廣,遠近事殊,撫荒裔宜待之以寬信,綏華甸宜惠之以明簡。哀恤孤獨,賑施困窮,錄功舊,赦小罪,輕徭役,薄賦斂,修福業,禁淫祀。願聽政餘暇,賜垂覽察。使子囊之誠,重申於當世;將墜之志,獲用於明時。 尋薨,時年四十八。高祖、文明太后親臨哀慟,賜溫明秘器,宕昌公王遇監護喪事。贈衞大將軍、太宰、幷州牧,諡曰宣王。內侍長董醜奴營墳墓,將葬於城東,高祖登城樓以望之。京都文士為作哀詩及誄者百餘人。乃詔為叡立祀於都南二十里大道右,起廟以時祭薦,並立碑銘,置守祀五家。又詔褒叡,圖其捍虎狀於諸殿,命高允為之讚。京都士女謟稱叡美,造新聲而絃歌之,名曰中山王樂。詔班樂府,合樂奏之。 初叡女妻李沖兄子延賓,次女又適趙國李恢子華。女之將行也,先入宮中,其禮略如公主、王女之儀。太后親御太華殿,寢其女於別帳,叡與張祐侍坐,叡所親及兩李家丈夫婦人列於東西廊下。及車引,太后送過中路。時人竊謂天子、太后嫁女。叡之葬也,假親姻義舊,衰絰縞冠送喪者千餘人,皆舉聲慟泣以要榮利,時謂之義孝。叡既貴,乃言家本太原晉陽,遂移屬焉,故其兄弟封爵移以幷州郡縣。薨後,重贈叡父橋侍中、徵西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武威王,諡曰定,追策叡母賈氏為妃,立碑於墓左。父子並葬城東,相去裡餘,遷洛後,更徙葬太原晉陽。 子襲,字元孫。年十四,以父任擢為中散,仍總中部。叡薨,高祖詔襲代領都曹,為尚書令,領吏部曹、中部,如其品職,依典承襲。文明太后令曰:「都曹尚書曹百僚之首,都曹尚書曹百僚之首 按上稱「領都曹,為尚書令」,下稱「都曹尚書令可權記」。這裡「尚書曹」疑當作尚書令。民所具瞻。襲年少,智思未周,其都曹尚書令可權記,使閑習政事,後用不晚。」終太后世,寵念如初。襲王爵,例降為公。太后崩後,襲仍在高祖左右,然禮遇稍薄,不復關與時事。久之,出為鎮西將軍、秦州刺史,又轉幷州刺史。十七年,輿駕詣洛,路幸其治,供帳粗辦,境內清靜,高祖頗嘉之。而民庶多為立銘,置於大路,虛相稱美,或曰襲所教也。高祖聞而問之,對不以實,因是面被責讓。尚書奏免其官,詔唯降號二等。二十年,以事為中尉所糾,會赦免,語在常景傳。語在常景傳 按今常景傳卷八二以北史補,不載其事。景明二年卒,贈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諡曰質。 子忻,襲爵,為太尉、汝南王悅記室參軍。建義初,河陰遇害,贈散騎常侍、安北將軍、肆州刺史,諡曰穆。 子子暄,襲爵。武定末,齊州驃騎府功曹參軍。齊受禪,例降。 忻弟誕,字永安。龍驤將軍、正平太守。亦於河陰遇害,贈撫軍將軍、幷州刺史。 子希雲,舉秀才,早亡。 誕弟殖,字永興。司空城局參軍。 子祖幹,司徒行參軍,幷州刺史。 殖弟永業,司空參軍事。 襲弟椿,字元壽。少以父任拜秘書中散,尋以父憂去職。後除羽林監、謁者僕射,母喪解任。正始初,拜中散,出為太原太守,加鎮遠將軍,坐事免。椿僮僕千餘,園宅華廣,聲妓自適,無乏於時。或有勸椿仕者,椿笑而不答。雅有巧思,凡所營製,可為後法。由是正光中,元叉將營明堂、辟雍,欲徵椿為將作大匠,椿聞而以疾固辭。 孝昌中,尒朱榮既據並肆,以汾州胡逆,表加椿徵虜將軍、都督,慰勞汾胡。汾胡與椿比州,服其聲望,所在降下。事寧,授右將軍、太原太守。以預立莊帝之勞,封遼陽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尋轉封真定縣開國侯,食邑七百戶。除持節、本將軍、華州刺史。尋轉使持節、散騎常侍、殷州刺史。元曄立,除都官尚書,固辭不拜。永熙中,行冀州事。尋除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將軍、瀛州刺史。 時有風雹之變,詔書廣訪讜言,椿乃上疏曰:「伏奉詔書,以風雹厲威,上動天睠,訪讜辭於百辟,詔輿誦於四海。宸衷懇切,備在絲綸,祗承兢感,心焉靡厝。伏惟陛下啟籙應期,馭育萬物,承綴旒之艱運,纂纖絲之危緒,忘餐日昃,求衣未明,俾上帝下臨,愍茲荼蓼,永濟溝壑。而滄浪降戾,作害中秋。上帝照臨,義不虛變。竊惟風為號令,皇天所以示威;雹者氣激,陰陽有所交諍。殆行令殊節,舒急失中之所致也。昔澍雨千里,實緣教祀之誠;炎精三舍,寧非善言之力。譴不空發,徵豈謬應,誰謂蓋高,實符人事。伏願陛下留心曲覽,垂神遠察,禮賢登士,博舉審官,擢申滯怨,振窮省役。使夫滋水沒川之彥,滋水沒川之彥 冊府卷五三0六三三四頁「滋水沒川」作「丘樊林藪」。按「滋水沒川」未詳,或有訛字,冊府恐是以意改。畢居朝右;儀表丹青之位,未或虛加。圜土絕五毒之民,揆日息千門之費。巖巖廊署,無不遇之士;忪忪惸獨,荷酒帛之恩。則物見昭蘇,人知休泰,徐奏薰風之曲,無論鴻雁之歌,豈不天人幸甚,鬼神鹹抃?」 椿性嚴察,下不容姦,所在吏民,畏之重足。天平末,更滿還鄉。初椿於宅構起廳事,極為高壯。時人忽雲:「此乃太原王宅,豈是王太原宅。」椿往為本郡,世皆呼為王太原。未幾,尒朱榮居椿之宅,榮封太原王焉。至於齊獻武王之居晉陽,霸朝所在,人士輻湊。椿禮敬親知,多所拯接。後以老病,遂辭疾客居趙郡之西鯉魚祠山。興和二年春卒,時年六十二。贈使持節、都督冀瀛二州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太尉公、冀州刺史,諡曰文恭。及葬,齊獻武王親自弔送。 椿妻鉅鹿魏悅之次女,明達有遠操,多識往行前言。隨夫在華州,兄子建在洛遇患,聞而星夜馳赴,膚容虧損,親類歎尚之。尒朱榮妻北鄉郡長公主深所禮敬。永安中,詔以為南和縣君。內足於財,不以華飾為意。撫兄子收情同己子,存拯親類,所在周洽。椿名位終始,魏有力焉。元象中卒,贈鉅鹿郡君。椿無子,以兄孫叔明為後。 叔明,太尉參軍事、儀同開府祭酒。死於晉陽,無子,以弟子暄子為後。 叡弟諶,字厚誠。為給事中、安南將軍、祠部尚書,賜爵上黨公。加散騎常侍,領太史事。例降為侯。遷太常卿。出為持節、安東將軍、兗州刺史。還,除光祿大夫,卒於官。贈帛五十匹。 子翔,字元鳳。少以聰敏循良,詔充內侍。自太和初,與李沖等奏決庶事,迄於十六年,賞賜前後累千萬。是時政事多決於文明太后,後好細察,而翔恭謹慎密,甚被知任。遷洛,兼給事黃門侍郎、尚書左丞。襲爵,遷輔國將軍、太府少卿。出為濟州刺史。卒,贈大將軍、肆州刺史。 子超,襲。超,字和善。奉朝請、幷州治中。超愛好人物,輕財重義。性豪華,能自奉養,每食必窮水陸之味。年三十四卒。 子景覽,襲。武定中,衞將軍、右光祿大夫。齊受禪,例降。 景覽弟景招,開府集曹參軍。 超弟穆,字思泰。元象中,上黨太守。卒。 穆弟綽,字思和,員外散騎侍郎。上黨王天穆以為北道行臺郎中。尒朱榮代天穆為大行臺,仍為吏部郎。以預奉莊帝之勳,封猗氏縣開國侯,邑五百戶。永安末,除徵西將軍、豳州刺史,不之任。元曄立,轉除驃騎大將軍、幷州刺史。興和中卒。 綽弟爽,司徒中兵參軍。 諶弟魏誠,為東宮學生,拜給事中,賜爵中都侯,加龍驤將軍。卒,贈安南將軍、冀州刺史,諡曰恭。 子靜,字元安,少有公幹。拜中散,襲爵,例降為伯。除員外郎、羽林監、兼尚書郎。以明法除廷尉評。轉遊擊將軍,加冠軍將軍、岐州刺史。趙郡王謐虐害,城民怨叛,詔靜以驛慰喻,鹹即降下。以奉使稱旨,賜帛五百匹。除趙郡太守,以母老固辭不拜。又授徵虜將軍、廷尉少卿,有當官之稱。坐公事左遷中散大夫,以母憂去職。孝昌初,詔兼廷尉卿,尋行定州事,並固辭不起。二年夏,除長兼廷尉卿,尋行定州事。至冬病卒,年五十七。贈撫軍將軍、幷州刺史,諡曰貞。無子,以從子伯豫為後。 伯豫,襲爵。武定中,冀州開府錄事參軍。齊受禪,例降。 魏誠弟亮,字平誠。承明初,擢為中散。告沙門法秀反,遷冠軍將軍,賜爵永寧侯,加給事中。出為安西將軍、泰州刺史。後轉陝州刺史,坐事免。卒於家。 亮子洪壽,早卒。 子元景,正光中許復先爵,降為伯。卒,無子。 洪壽弟嶷,字安壽。除奉朝請,稍遷中散大夫。以疾歸鄉裡,遂移居上黨。年七十一卒。 子夷,字景預。有文才,少工詩詠,知名於世。未官而卒。 叡叔隆保,冠軍將軍、姑臧侯。卒,追贈安東將軍、幷州刺史,鉅鹿公,諡曰靖。 ==王仲興== 王仲興,趙郡南欒人也。趙郡南欒人也 按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南欒屬南趙郡,「南」字不宜省。父天德,起自細微,至殿中尚書。仲興幼而端謹,以父任早給事左右。太和中,殿內侍御中散、武騎侍郎、給事中。出入禁內十餘年,轉冗從僕射,猶參密近,為齋帥。為齋帥 諸本「齋」作「齊」。按下文作「齋」,「齋帥」屢見本書,又見隋書卷二七百官志中。「齊」字訛,今改正。從駕徵新野有功,除折衝將軍、屯騎校尉。又命率千餘騎破賊於鄧城。除振威將軍、越騎校尉,賜帛千匹。 高祖於馬圈,自不豫、大漸迄於崩,仲興頗預侍護。達魯陽,世宗即位,轉左中郎將,仍齋帥。及帝親政,與趙脩並見寵任,遷光祿大夫,領武衞將軍。仲興雖與脩並,而畏慎自退,不若脩之倨傲無禮。鹹陽王禧之出奔也,當時上下微為駭震。世宗於乾脯山追仲興馳入金墉城安慰。後與領軍於勁共參機要,因自理馬圈侍疾及入金墉之功,乞同元賞,遂封上黨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自拜武衞及受封之日,車駕每臨饗其宅。世宗遊幸,仲興常侍從,不離左右,外事得徑以聞,百僚亦聳體而承望焉。兄可久,以仲興故自散爵為徐州徵虜府長史,帶彭城太守。仲興世居趙郡,自以寒微,雲舊出京兆霸城,故為雍州大中正。 尚書後以仲興開國公,賞報過優。北海王詳嘗面啟奏請降減,事久不決。可久在徐州,恃仲興寵勢,輕侮司馬、梁郡太守李長壽,遂至忿諍。彭城諸沙門共相和解,未幾,復有所競。可久乃令僮僕邀毆長壽,遂折其脅。州以表聞。北海王詳因百僚朝集,厲色大言曰:「徐州名藩,先帝所重,朝廷云何簡用上佐,遂令致此紛紜,以徹荒外,豈不為國醜辱也!」眾亦莫有應者。仲興是後漸疏,不得徑入左右。世宗乃下詔奪其封邑,出除平北將軍、幷州刺史。卒,贈安東將軍、青州刺史。 ==寇猛== 寇猛,上穀人也。祖父平城。猛少以姿幹充虎賁,稍遷羽林中郎。從高祖徵南陽,以擊賊不進免官。世宗踐位,復敍用,愛其膂力,置之左右,為千牛備身,歷轉遂至武衞將軍。出入禁中,無所拘忌。自以上谷寇氏,得補燕州大中正,而不能甄別士庶也。家漸富侈,宅宇高華,妾隸充溢。微榮弟姪,然不及茹皓、仲興也。卒,贈平北將軍、燕州刺史。 ==趙脩== 趙脩,字景業,趙郡房子人。父惠安,後名謐,都曹史,積勞補陽武令。脩貴,追贈威烈將軍、本郡太守,及葬,復贈龍驤將軍、定州刺史。脩本給事東宮,為白衣左右,頗有膂力。世宗踐阼,仍充禁侍,愛遇日隆。然天性闇塞,不閑書疏,是故不參文墨。世宗親政,旬月之間,頻有轉授,歷員外通直散騎常侍、鎮東將軍、光祿卿。每受除設宴,世宗親幸其宅,諸王公卿士百僚悉從,世宗親見其母。脩能劇飲,至於逼勸觴爵,雖北海王詳、廣陽王嘉等皆亦不免,必致困亂。每適郊廟,脩常驂陪。出入華林,恆乘馬至於禁內。鹹陽王禧誅,其家財貨多賜高肇及脩。 脩之葬父也,百僚自王公以下無不弔祭,酒犢祭奠之具,填塞門街。於京師為制碑銘,石獸、石柱皆發民車牛,傳致本縣。財用之費,悉自公家。兇吉車乘將百兩,道路供給,亦皆出官。時將馬射,世宗留脩過之。帝如射宮,脩又驂乘,輅車旒竿觸東門而折。脩恐不逮葬日,驛赴窆期,左右求從及特遣者數十人。脩道路嬉戲,殆無戚容,或與賓客姦掠婦女裸觀,從者噂𠴲喧譁,詬詈無節,莫不畏而惡之。是年,又為脩廣增宅舍,多所併兼,洞門高堂,房廡周博,崇麗擬於諸王。其四面隣居,賂入其地者侯天盛兄弟,越次出補長史、大郡。 脩起自賤伍,暴致富貴,奢傲無禮,物情所疾。因其在外,左右或諷糾其罪。自其葬父還也,舊寵小薄。初,王顯祗附於脩,後因忿鬩,密伺其過,規陷戮之,而脩過短,都不悛防。顯積其前後愆咎,列脩葬父時路中淫亂不軌,又云與長安人趙僧𢶏謀匿玉印事。高肇、甄琛等構成其罪,乃密以聞。始琛及李憑等曲事於脩,始琛及李憑等曲事於脩 諸本「憑」作「馮」。按卷六八甄琛傳、通鑑卷一四五四五三五頁作「憑」。「馮」即「憑」本字,今統一作「憑」。無所不至,懼相連及,爭共糾摘,助攻治之。遂乃詔曰:「小人難育、朽棘不彫,長惡不悛,豈容撫養。散騎常侍、鎮東將軍、領扈左右趙脩,昔在東朝,選充臺皂,幼所經見,長難遺之。故纂業之初,仍引西禁。雖地微器陋,非所宜採;然識早念生,遂陞名級。自蒙洗濯,兇昏日甚,驟佞薦驕,恩加輕慢。不識人倫之體,不悟深淺之方,陵獵王侯,輕觸卿相,門賓巷士,拜叩不接,囂氣豪心,仍懷鄙塞。比聽葬父,侈暴繼聞。居京造宅,殘虐徒旅。又廣張形勢,妄生矯託,與雍州人趙僧𢶏等陰相傳納,許受玉印。不軌不物,日月滋甚。朕猶愍其宿隸,每加覆護,而擅威弄勢,侏張不已。法家耳目,並求憲網,雖欲捨之,闢實難爽。然楚履既墜,江君徘徊;鍾牛一聲,東向改釁。脩雖小人,承侍在昔,極闢之奏,欲加未忍。可鞭之一百,徙敦煌為兵。其家宅作徒即仰停罷。所親在內者悉令出禁。朕昧於處物,育茲豺虎,顧尋往謬,有愧臣民,便可時敕申沒,以謝朝野。」 是日脩詣領軍於勁第與之樗蒲,籌未及畢,而羽林數人相續而至,稱詔呼之。脩驚起隨出,路中執引脩馬詣領軍府。琛與顯監決其罰,先具問事有力者五人更迭鞭之,佔令必死。旨決百鞭,其實三百。脩素肥壯,腰背博碩,堪忍楚毒,了不轉動。鞭訖,即召驛馬,促之令發。出城西門,不自勝舉,縛置鞍中,急驅馳之。其母妻追隨,不得與語。行八十里乃死。初於後之入,脩之力也。脩死後,領軍於勁猶追感舊意,經恤其家,自餘朝士昔相宗承者,悉棄絕之,示己之疏遠焉。 ==茹皓== 茹皓,字禽奇,舊吳人也。父讓之,本名要,隨劉駿巴陵王休若為將,至彭城。是時南土飢亂,遂寓居淮陽上黨。皓年十五六,為縣金曹吏,有姿貌,謹惠。南徐州刺史沈陵見而善之,自隨入洛陽,舉充高祖白衣左右。 世宗踐祚,皓侍直禁中,稍被寵接。世宗嘗拜山陵,路中欲引與同車,皓奮衣將昇,黃門侍郎元匡切諫乃止。及世宗親政,皓眷賚日隆。又以馬圈之勞,當擬補員外將軍。時趙脩亦被幸,妬害之,求出皓為外守。皓亦慮見危禍,不樂內官,遂超授濮陽太守,加厲威將軍。其父因皓訟理舊勳,先除兗州陽平太守,賜以子爵。父子剖符名邦,郡境相接,皓忻然於去內,不以疏外為戚。及趙脩等敗,竟獲全免。雖起微細,為守乃清簡寡事。世宗幸鄴講武,皓啟求朝趨,解郡,授左中郎將,領直閤。寵待如前。皓既官達,自雲本出雁門,雁門人諂附者乃因薦皓於司徒,請為肆州大中正。府、省以聞,詔特依許。遷驃騎將軍,領華林諸作。皓性微工巧,多所興立。為山於天淵池西,採掘北邙及南山佳石。徙竹汝潁,羅蒔其間;經構樓館,列於上下。樹草栽木,頗有野致。世宗心悅之,以時臨幸。遷冠軍將軍、仍驍騎將軍。 皓貴寵日升,關與政事。太傅、北海王詳以下鹹祗憚附之。皓弟年尚二十,擢補員外郎。皓娶僕射高肇從妹,於世宗為從母。迎納之日,詳親詣之,禮以馬物。皓又為弟聘安豐王延明妹,延明恥非舊流,不許。詳勸強之雲:「欲覓官職,如何不與茹皓婚姻也?」延明乃從焉。皓頗敏慧,折節下人。而潛自經營,陰有納受,貨產盈積。起宅宮西,朝貴弗之及也。是時世宗雖親萬務,皓率常居內,留宿不還,傳可門下奏事。未幾,轉光祿少卿,意殊不已,方欲陳馬圈從先帝之勞,更希進舉。 初,脩、皓之寵,北海王詳皆附納之。又直閤將軍劉冑本為詳所薦,常感詳恩,密相承望,並共來往。高肇素疾諸王,常規陷害,既知詳與皓等交關相暱,乃構之世宗,雲皓等將有異謀。世宗乃召中尉崔亮令奏皓、冑、常季賢、陳掃靜四人擅勢納賄及私亂諸事,即日執皓等皆詣南臺。翌日,奏處罪,其晚就家殺之。皓妻被髮出堂,哭而迎皓。皓徑入哭別,食椒而死。 皓子懷朗,仕至南青州刺史。興和初,以罪賜死,子姪徙邊。 冑,字元孫,河間人。始為北海王詳所舉。六輔時,出守本郡,與皓俱赴鄴宮講武,亦自乞留。至洛,久不敍用。詳又為啟,晚乃拜將軍直閤。 季賢起於主馬,世宗初好騎乘,因是獲寵。位至殿中將軍、司藥丞,仍主廐閑。與茹皓通知庶事,勢望漸隆。引其兄為朝請、直寢,娶武昌王鑒妹。季賢又將娶洛州刺史元拔女,並結託帝戚以為榮援雲。 掃靜、徐義恭,並彭城舊營人。掃靜能為世宗典櫛梳,義恭善執衣服,並以巧便,旦夕居中,愛幸相侔,官敍不異。掃靜妻,義恭姊也,情相遺薄,室家不諧。義恭恆忿恨之,親經世宗,訴其欺侮。世宗以其左右,兩護之。二人皆承奉茹皓,亦並加接眷,而掃靜偏為親密,與皓常在左右,略不歸休。皓敗,掃靜亦死於家。義恭小心謹慎,謙退少語。皓等死後,彌見幸信,長侍左右,典掌秘密。世宗不豫,義恭晝夜扶侍,崩於懷中。靈太后臨政,義恭諂附元叉,又有淫宴,又有淫宴 北史卷九二茹皓附義恭傳「又」作「叉」,這裡「又」當是「叉」之訛。多在其宅。為嘗藥次御,出為東秦州刺史。建義後,歷內外顯職。武定初,卒於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 ==趙邕== 趙邕,字令和,自雲南陽人。潔白明髭眉,曉了恭敏。司空李沖之貴寵也,邕以少年端謹,出入其家,頗給按磨奔走之役。沖亦深加接念,令與諸子游處。人有束帶謁於沖者,時託之以自通。高祖太和中,給事左右,至殿中監。世宗即位及親政,猶居本任。微與趙脩結為宗援,然亦不甚相附也。邕稍遷至殿中將軍,猶帶監職。 邕父怡,太和中歷郢州刺史,停家久之,以邕寵召拜太常少卿。尋為荊州大中正,出除徵虜將軍、荊州刺史。怡乃致其母喪,葬於宛城之南,趙氏舊墟。以老乞解州任,遷拜光祿大夫,轉金紫光祿。卒,贈鎮東將軍、相州刺史。 世宗每出入郊廟,脩恆以常侍、侍中陪乘,而邕兼奉車都尉,執轡同載。時人竊論,號為「二趙」。以趙出南陽,徙屬荊,邕轉給事中、南陽中正,以父為荊州大中正,乃罷。轉長兼散騎侍郎、領左右、直長,出入禁中。復為荊州大中正。邕弟尚,中書舍人,出除南陽太守。怡辭荊州也,尚求解郡,與父俱還。未至京師,逆除步兵校尉。邕祖嶽舊葬代京,喪自平城還葬南陽,贈平遠將軍、青州刺史。 世宗崩,邕兼給事黃門,俄轉太府卿。出除平北將軍、幽州刺史。在州貪縱。與範陽盧氏為婚,女父早亡,其叔許之,而母不從。母北平陽氏攜女至家藏避規免,邕乃拷掠陽叔,遂至於死。陽氏訴冤,臺遣中散大夫孫景安研檢事狀,邕坐處死,會赦得免,猶當除名。自理經年,臨淮王彧時為廷尉,久不斷決。孝昌初卒。 ==侯剛== 侯剛,字乾之,河南洛陽人,其先代人也。本出寒微,少以善於鼎爼,進餁出入。久之,拜中散,累遷冗從僕射、嘗食典御。世宗以其質直,賜名剛焉。稍遷奉車都尉、右中郎將、領刀劍左右,加遊擊將軍、城門校尉。遷武衞將軍,仍領典御,又加通直散騎常侍。詔曰:「太和之季,蟻寇侵疆,先皇於不豫之中,命師出討。撫戎暴露,觸御乖和,朕屬當監國,弗獲隨侍,而左右服事,唯藉忠勤。剛於違和之中,辛勤行餁。追遠錄誠,宜先推敍。其以剛為右衞大將軍。」其以剛為右衞大將軍 墓誌集釋侯剛墓誌圖版二四九之二稱「延昌元年,進右衞將軍」。按此時左、右衞將軍不見加「大」之例,下文說「熙平中,除左衞將軍」,也不加「大」,這裡「大」字當衍。後領太子中庶子。 世宗崩,剛與侍中崔光迎肅宗於東宮。尋除衞尉卿,封武陽縣開國侯,邑千二百戶。俄為侍中、撫軍將軍、恆州大中正。遷衞將軍,表讓侍中,詔不許。進爵為公,以給侍之勞,加賞散伯。熙平初,除左衞將軍,餘官如故。侍中游肇出為相州。剛言於靈太后曰:「昔高氏擅權,遊肇抗衡不屈,先帝所知,四海同見,而出牧一藩,未盡其美,宜還引入,以輔聖主。」太后善之。剛寵任既隆,江陽王繼、尚書長孫稚皆以女妻其子。司空、任城王澄以其起由膳宰,頗竊侮之,雲:「此近為我舉食。」然公坐對集,敬遇不虧。 後剛坐掠殺試射羽林,為御史中尉元匡所彈,廷尉處剛大辟。尚書令、任城王澄為之言於靈太后,侯剛歷仕前朝,事有可取,纖芥之疵,未宜便致於法。靈太后乃引見廷尉卿裴延儁、少卿袁翻於宣光殿,問曰:「剛因公事掠人,邂逅致死,律文不坐。卿處其大辟,竟何所依?」翻對曰:「案律邂逅不坐者,謂情理已露,而隱避不引,必須箠撻,取其款言,謂撾撻以理之類。至於此人,問則具首,正宜依犯結案,不應橫加箠撲。兼剛口唱打殺,撾築非理,本有殺心,事非邂逅。處之大辟,未乖憲典。」太后曰:「卿等且還,當別有判。」於是令曰:「廷尉執處侯剛,於法如猛。剛既意在為公,未宜便依所執。但輕勦民命,理無全捨,可削封三百戶,解嘗食典御。」解嘗食典御 諸本「嘗食」作「尚衣」,北史卷九二侯剛傳作「嘗食」。張森楷雲:「按前文剛只為嘗食典御,未嘗為尚衣,疑『尚衣』訛。」按侯剛本以善於烹調進用,下文說他「自太和進食,遂為典御,中略至此始解」。這裡作「尚衣」誤,今據北史改。剛於是頗為失意。剛自太和進食,遂為典御,歷兩都、三帝、二太后,將三十年,至此始解。未幾,加散騎常侍。御史中尉元匡之廢也,太后訪代匡者,剛為太傅、清河王懌所舉,遂除車騎將軍,領御史中尉,常侍、衞尉如故。 及領軍元叉執政擅權,樹結親黨,剛長子,叉之妹夫,乃引剛為侍中、左衞將軍,乃引剛為侍中左衞將軍 墓誌集釋圖版二四九之二稱「入居常伯,還領禁戎」,即指此次除授,集釋卷五以墓誌前文「延昌元年,進右衞將軍」當之,實誤,但引正光六年劉根造象,剛結銜作「右衞將軍」,證這裡「左衞」為「右衞」之訛,疑是。還領尚食典御,以為枝援。俄加車騎大將軍、領左右,復前削之封。尋加儀同,復領御史中尉。剛啟軍旅稍興,國用不足,求以封邑俸粟賑給徵人,肅宗許之。孝昌元年,除領軍,餘官如故。初元叉之解領軍也,靈太后以叉腹心尚多,恐難卒制,故權以剛代之,示安其意。尋出為散騎常侍、冀州刺史、將軍、儀同三司。將軍儀同三司 按「將軍」上無軍號。據上文稱「俄加車騎大將軍」,又云「尋加儀同」,疑本作「將軍、儀同如故」,後人改「如故」為「三司」。否則「將軍」上脫「車騎或驃騎大」三字。剛行在道,詔曰:「剛因緣時會,恩隆自久,擢於凡品,越昇顯爵。往以微勤,賞同利建,寵靈之極,超絕夷等。曾無犬馬識主之誠,方懷梟鏡返噬之志。與權臣元叉婚姻朋黨,虧違典制,長直禁中,一出一入,迭為姦防。又與劉騰共為心膂,間隔二宮,逼脅內外。且位居繩憲,糾察是司,宜立格言,勢同鷹隼。方嚴楚撻,枉服貞良,專任兇威,以直為曲。不忠不道,深暴民聽;附下罔上,事彰幽顯。莫大之罪,難從宥原,封爵之科,理宜貶奪。可徵虜將軍,餘悉削黜。」剛終於家。永安中,贈司徒公。 剛長子詳,自奉朝請稍遷通直散騎侍郎、冠軍將軍、主衣都統。剛以上谷先有侯氏,於是始家焉。正光中,又請以詳為燕州刺史,將軍如故,欲為家世之基。尋進後將軍。五年,拜司徒左長史,領嘗藥典御、燕州大中正。興和中,驃騎將軍、殷州刺史。還朝,久而卒。 ==鄭儼== 鄭儼,字季然,滎陽人。容貌壯麗。初為司徒胡國珍行參軍,因緣為靈太后所幸,時人未之知也。遷員外散騎侍郎、直後。靈太后廢,蕭寶夤西征,以儼為開府屬。孝昌初,太后反政,儼請使還朝,復見寵待。拜諫議大夫、中書舍人,領嘗食典御。晝夜禁中,寵愛尤甚。儼每休沐,太后常遣閹童隨侍,儼見其妻,唯得言家事而已。與徐紇俱為舍人。儼以紇有智數,仗為謀主;紇以儼寵幸既盛,傾身承接。共相表裡,勢動內外。城陽王徽微與之合,當時政令歸於儼等。遷通直郎、散騎常侍、平東將軍、武衞將軍、華林都將、右衞將軍、散騎常侍、中軍將軍、中書令、車騎將軍,舍人、常侍如故。肅宗崩,事出倉卒,天下鹹言儼計也。尒朱榮舉兵向洛,以儼、紇為辭。榮逼京師,儼走歸鄉裡。儼從兄仲明先為滎陽太守,至是,儼與仲明欲據郡起眾。尋為其部下所殺,與仲明俱傳首洛陽。子文寬,從出帝歿關西。 ==徐紇== 徐紇,字武伯,樂安博昌人也。家世寒微。紇少好學,有名理,頗以文詞見稱。察孝廉,對策上第,高祖拔為主書。世宗初,除中書舍人。諂附趙脩,遷通直散騎侍郎。及脩誅,坐黨徙枹罕。雖在徒役,志氣不撓。故事,捉逃役流兵五人,流者聽免,紇以此得還。久之,復除中書舍人。太傅、清河王懌又以文翰待之。及領軍元叉之害懌也,出為雁門太守。紇稱母老,解郡還鄉。至家未幾,尋入洛,飾貌事叉,大得叉意。及叉父繼西鎮潼關,以紇為從事中郎。尋以母憂歸鄉裡。 靈太后反政,以紇曾為懌所顧待,復起為中書舍人。紇又曲事鄭儼,是以特被信任。俄遷給事黃門侍郎,仍領舍人,總攝中書門下之事,軍國詔命,莫不由之。時有急速,令數友執筆,令數友執筆 諸本及北史卷九二徐紇傳「友」作「吏」,獨百衲本作「友」。按作「吏」似是,但下舉黃門侍郎王遵業、王誦亦為紇秉筆,不得稱「吏」。今姑從百衲本。或行或臥,人別佔之,造次俱成,不失事理,雖無雅裁,亦可通情。時黃門侍郎太原王遵業、琅雅王誦並稱文學,亦不免為紇秉筆,求其指授。尋加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黃門、舍人如故。 紇機辯有智數。當公斷決,終日不以為勞。長直禁中,略無休息。時復與沙門講論,或分宵達曙,而心力無怠,道俗歎服之。然性浮動,慕權利,外似謇正,內實諂諛。時豪勝己,必相陵駕;書生貧士,矯意禮之。其詭態若此,有識鄙薄焉。 紇既處腹心,參斷機密,勢傾一時,遠近填湊。與鄭儼、李神軌寵任相亞,時稱徐鄭焉。然無經國大體,好行小數,說靈太后以鐵券間尒朱榮左右,榮知,深以為憾,啟求誅之。榮將入洛,既克河梁,紇矯詔夜開殿門,取驊騮御馬十匹,東走兗州。紇弟獻伯為北海太守,獻伯弟季彥先為青州長史,紇使人告之,亦將家南走。羊侃時為太山太守,紇往投之,說侃令舉兵。侃從之,遂聚兵反,共紇圍兗州。孝莊初,遣侍中於暉為行臺,與齊獻武王督諸軍討之。紇慮不免,說侃請乞師於蕭衍。侃信之,遂奔衍。文筆駁論數十卷,多有遺落,時或存於世焉。 史臣曰。闕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4
魏書卷九十四 夫宮腐之族,置於閽寺,取則天象,事歷百王。身乖全品,任事宮掖,親由褻狎,恩生趨走,便僻俯仰,當寵擅權。斯則伊戾、豎刁因而禍兩國,石顯、張讓所以翦二京也。豈非形質既虧,生命易忽,譬之胥靡,不懼登高。此亦苟且之事,由變不已也。王者殷鑒,宜改往轍,而後庭婉孌遊宴之地,椒壼留連,終見任使。巧佞由之而自達,權幸俄然而復歸。斯蓋其由來遠矣,非一朝一世也。 魏氏則宗愛殺帝害王,劉騰廢后戮相,其間竊官爵,盜財賄,乘勢使氣為朝野之患者,何可勝舉。今謹錄其尤顯焉。 ==宗愛== 宗愛,不知其所由來,以罪為閹人,歷碎職至中常侍。正平元年正月,世祖大會於江上,班賞群臣,以愛為秦郡公。 恭宗之監國也,每事精察。愛天性險暴,行多非法,恭宗每銜之。給事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等任事東宮,微為權勢,世祖頗聞之。二人與愛並不睦。為懼道盛等案其事,遂構告其罪。詔斬道盛等於都街。時世祖震怒,恭宗遂以憂薨。 是後,世祖追悼恭宗,愛懼誅,遂謀逆。二年春,世祖暴崩,愛所為也。尚書左僕射蘭延、侍中吳興公和疋、侍中太原公薛提等秘不發喪。延、疋二人議以高宗沖幼,欲立長子,徵秦王翰置之秘室。提以高宗有世嫡之重,不可廢所宜立而更求君。延等猶豫未決。愛知其謀。始愛負罪於東宮,而與吳王餘素協,乃密迎餘自中宮便門入,矯皇后令徵延等。延等以愛素賤,弗之疑,皆隨之入。愛先使閹豎三十人持仗於宮內,及延等入,以次收縛,斬於殿堂。執秦王翰,殺之於永巷而立餘。餘以愛為大司馬、大將軍、太師、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中秘書,封馮翊王。 愛既立餘,位居元輔,錄三省,兼總戎禁,坐召公卿,權恣日甚,內外憚之。群情鹹以為愛必有趙高、閻樂之禍,餘疑之,遂謀奪其權。愛憤怒,使小黃門賈周等夜殺餘,事在餘傳。高宗立,誅愛、周等,皆具五刑,夷三族。 ==仇洛齊== 仇洛齊,中山人,本姓侯氏。外祖父仇款,始出馮翊重泉。款,石虎末徙鄴南枋頭,仕慕容暐為烏丸護軍、長水校尉。生二子,長曰嵩,小曰騰。嵩仕慕容垂,遷居中山,位殿中侍御史。嵩有二子,長曰廣,小曰盆。洛齊生而非男,嵩養為子,因為之姓仇。 初嵩長女有姿色,充冉閔宮闈,閔破,入慕容儁,又轉賜盧豚。生子魯元,有寵於世祖,而知外祖嵩已死,唯有三舅,每言於世祖,世祖為訪其舅。是時東方罕有仕者,廣、盆皆不樂入平城,洛齊獨請行,曰:「我養子,兼人道不全,當為兄弟試禍福也。」乃乘驢赴京。魯元候知將至,結從者百餘騎,迎於桑乾河,見而下拜,從者亦同致敬。入言於世祖,世祖問其才用所宜,將授之以官。魯元曰:「臣舅不幸生為閹人,唯合與陛下守宮闈耳。」而不言其養子。世祖矜焉,賜以奴馬,引見。尋拜武衞將軍,俄而賜爵文安子,稍遷給事黃門侍郎。 魏初禁網疏闊,民戶隱匿漏脫者多。東州既平,綾羅戶民樂葵因是請採漏戶,供為綸綿。自後逃戶佔為細繭羅縠者非一。自後逃戶佔為細繭羅縠者非一 北史卷九0仇洛齊傳「細繭」作「紬綾」,冊府卷五0四六0五四頁、卷六六七七九八二頁,通鑑卷一二0三七九0頁「細」都作「紬」。按本書卷一一0食貨志也作「細繭」,冊府兩條即出本書此傳和食貨志,「細」卻都作「紬」,與北史合。「細」當是「紬」之訛。「繭」「綾」音形皆殊,「綾」字當是北史所改。於是雜、營戶帥遍於天下,不屬守宰,發賦輕易,民多私附,戶口錯亂,不可檢括。洛齊奏議罷之,一屬郡縣。 從平涼州,以功超遷散騎常侍,又加中書令、寧南將軍、進爵零陵公。拜侍中、平遠將軍、冀州刺史,為內都大官。興安二年卒,諡曰康。 養子儼,襲。柔和敦敏,有長者風。太和中,為虎牢鎮將。初洛齊貴盛之後,廣、盆坐他事誅,世祖以其非仇氏子,不與焉。還取侯家近屬,以儼為子。後欲還本。而廣有女孫配南安王楨,生章武王彬,即中山王英弟也。仇妃聞而請儼曰:「由我仇家富貴至此,奈何一旦孤背恩養也!」楨時在內都主司品臣,儼隸於楨,畏憚之,遂不敢。九年卒,諡曰靜。子振襲。稍遷至中堅將軍、長水校尉。 廣、盆並善營產業,家於中山,號為鉅富,子孫仕進至州主簿。 騰曾孫儁,位至龍驤將軍、驍騎將軍、樂平男。 ==段霸== 段霸,雁門原平人。父乾,慕容垂廣武令。太祖初遣騎略地至雁門,霸年幼見執,因被宮刑。乾尋率鄉部歸化雲中。 霸少以謹敏見知,稍遷至中常侍、中護軍將軍、殿中尚書,領壽安少府,賜爵武陵公。出為安東將軍、定州刺史。世祖親考內外,大明黜陟。前定州治中張渾屯告霸前在定州濁貨貪穢,便道致財,歸之鄉裡。召霸定對,霸不首引。世祖以霸近臣而不盡實,由此益怒,欲斬之。恭宗進請,遂免霸為庶人。 霸從弟榮,雍州別駕。兄弟諸從遂世居廣武城,修飾有士風。 ==王琚== 王琚,高平人,自雲本太原人。高祖始,晉豫州刺史。 琚以泰常中被刑入宮禁,小心守節,久乃見敍用。稍遷為禮部尚書,賜爵廣平公,加寧南將軍。高祖以琚歷奉先朝,志在公正,授散騎常侍。後為侍中、徵南將車、冀州刺史,假廣平王。徵還,進為徵南將軍,進爵高平王,侍中如故,遣還冀州。高祖、文明太后東巡冀州,親幸其家,存問周至。還京,以其年老,拜散騎常侍,養老於家。前後賜以車馬衣服雜物不可稱計。後降爵為公,扶老自平城從遷洛邑。高祖以其朝舊,遣左右勞問之。琚附表自陳初至家多乏,蒙賜帛二百匹。常飲牛乳,色如處子。太和二十年冬卒,時年九十。贈徵南將軍、冀州刺史,諡曰靖。 養子寄生,未襲而亡。 子蓋海,襲祖琚爵。初琚年七十餘,賜得世祖時宮人郭氏,本鍾離人,明嚴有母德,內外婦孫百口,奉之肅若嚴君,家內以治。蓋海官至青州樂陵太守。 ==趙黑== 趙黑,字文靜,初名海,本涼州隸戶。自雲其先河內溫人也,五世祖術,晉末為平遠將軍、西夷校尉,因居酒泉安彌縣。 海生而涼州平,沒入為閹人,因改名為黑。有容貌,恭謹小心。世祖使進御膳,出入承奉,初無過行。遷侍御,典監藏,拜安遠將軍,賜爵睢陽侯。轉選部尚書,能自謹厲,當官任舉,頗得其人。加侍中,進爵河內公。 顯祖將傳位京兆王子推,訪諸群臣,百官唯唯,莫敢先言者,唯源賀等詞義正直,不肯奉詔。顯祖怒,變色,復以問黑。黑曰:「臣愚無識,信情率意。伏惟陛下春秋始富,如日方中,天下說其盛明,萬物懷其光景,元元之心,願終萬歲。若聖性淵遠,欲頤神味道者,臣黑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他。」顯祖默然良久,遂傳祚於高祖。 黑得幸兩宮,祿賜優厚。是時尚書李訢亦有寵於顯祖,與黑對綰選部。訢奏中書侍郎崔鑒為東徐州,北部主書郎公孫處顯為荊州,選部監公孫蘧為幽州,皆曰有能也,實有私焉。黑疾其虧亂選體,遂爭於殿庭曰:「以功授官,因爵與祿,國之常典。中書侍郎、尚書主書郎、諸曹監,勳能俱立,不過列郡,今訢皆用為方州,臣實為惑。」顯祖疑之,曰:「公孫蘧且止。」蘧最為訢厚,於是黑與訢遂為深隙。訢竟列黑為監藏時多所截沒。先是法禁寬緩,百司所典,與官並食,故多所損折。遂黜為門士。黑自以為訢所陷,歎恨終日,廢寢忘食,規報前怨。踰年,還入為侍御、散騎常侍、侍中、尚書左僕射,復兼選部如昔。黑告訢專恣,訢遂出為徐州。及其將獲罪也,黑構成以誅之。然後食甘寢安,志在於職事。 出為假節、鎮南大將軍、儀同三司、定州刺史,進爵為王。克己清儉,憂濟公私。時有人慾行私賂,黑曰:「高官祿厚,足以自給,賣公營私,本非情願。」終無所納。高祖、文明太后幸中山,聞之,賜帛五百匹、穀一千五百石。轉冀州刺史。太和六年秋薨於官。詔賜絹四百五十匹、穀一千斛、車牛二十乘,致柩至都。追贈司空公,諡曰康。黑養族弟趙奴第四子熾為後。 ===良子 熾=== 熾,字貴樂。初為中散,襲黑爵,後降為公。官至揚州安南府長史,加平遠將軍。元嵩之死壽春也,熾處分安輯,微有聲稱。神龜中卒,贈光州刺史。黑為定州,與熾納鉅鹿魏幹女,有二子。 長子揆,字景則。襲父侯爵,官至樂陵太守。卒,贈左將軍、滄州刺史。 揆弟儁之,字仲彥,輕薄無行。為給事中,轉謁者僕射,為劉騰養息。猶以閹官餘資,賂遺權門,頻歷顯官而卒。 孫小,字茂翹,鹹陽石安人。父瓚,姚泓安定護軍。為赫連屈丐所侵,人懷危懼,亡奔者相屬,瓚獨率眾拒守,見殺。小沒入宮刑。會魏平統萬,遂徙平城,內侍東宮。以聰識有智略稱。 未幾,轉西臺中散,每從征伐,屢有戰功,多獲賞賜。世祖幸瓜步,慮有北寇之虞,乃加小左衞將軍,賜爵泥陽子,除留臺將軍。車駕還都,遷給事中,綰太僕曹。乃請父瓚贈諡,求更改葬,詔贈振威將軍、秦州刺史、石安縣子,諡曰戴。轉小領駕部,課理有方,畜牧蕃息。出為冠軍將軍、幷州刺史,進爵中都侯,州內四郡百餘人詣闕頌其政化。後遷冀州刺史,聲稱微少於前。然所在清約,當時牧伯無能及也。性頗忍酷,所養子息,驅馳鞭撻,視如仇讎。小之為幷州,以郭祚為主簿,重祚門才,兼任之以書記,時人多之。 ==張宗之== 張宗之,字益宗,河南鞏人,家世寒微。父孟舒,劉裕西征,假洛陽令。及宗之貴幸,高宗贈孟舒平南將軍、洛州刺史、鞏縣侯,諡曰貞。 初緱氏宗文邕聚黨於伊闕謀反,逼脅孟舒等。文邕敗,孟舒走免,宗之被執入京,充腐刑。以忠厚謹慎,擢為侍御中散,賜爵鞏縣侯,遂歷右將軍,中常侍,遂歷右將軍中常侍 諸本並缺「歷右將軍中」五字,今據冊府卷六六五七九五九頁補。儀曹、庫部二曹尚書,領中秘書,進爵彭城公。出為散騎常侍、寧西將軍、東雍州刺史。以在官有稱,入為內都大官。出除散騎常侍、鎮東將軍、冀州刺史。又例降為侯。太和二十年卒,年六十九,贈建節將軍、懷州刺史,諡曰敬。 宗之兄鸞旗,中書侍郎、東宮中庶子,兼宿衞給事。加寧遠將軍,賜爵洛陽男。轉殿中給事。出為散騎常侍、冠軍將軍、涇州刺史,進爵為侯。復為殿中給事、中常侍。卒,贈洛州刺史,諡曰靖。 始宗之納南來殷孝祖妻蕭氏,劉義隆儀同三司思話弟思度女也,多悉婦人儀飾故事。太和中,初制六宮服章,蕭被命在內預見訪採,數蒙賜賚。蕭兄子超業,後名彥,幼隨姑入國。娶李洪之女,賴其給贍以自濟。歷位太尉長史、武衞將軍、齊州刺史、散騎常侍、中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彥時來往蕭寶夤,致敬稱名,呼之為尊。彥於河陰遇害,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徐州刺史。子百年,西河太守。 宗之養兄子襲紹爵。襲,字子業。高祖初,除主文中散,稍遷員外郎,京兆王大農。久之,除義陽太守,為司空劉騰諮議參軍、散騎常侍、平東將軍、光祿大夫。太昌初卒,年七十七。贈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 子顥,邵郡太守。卒,贈荊州刺史。 顥弟璟,中散大夫。 璟弟瑋,武定中,豫州徵西府長史。諸中官皆世衰,唯趙黑及宗之後,家僮數百,通於士流。 ==劇鵬== 劇鵬,高陽人。粗覽經史,閑曉吏事。與王質等俱充宦官,性通率,不以閽閹為恥。文明太后時,亦見眷遇,為給事中。高祖遷洛,常為宮官,事幽後。後之惑薩菩薩也,後之惑薩菩薩也 南、北、殿、局四本及北史卷九0劇鵬傳、冊府卷六六六七九七二頁「薩」都作「薛」,百衲本、汲本作「薩」。按「薛」是「薩」的本字,「菩薩」之「薩」本也作「薛」,似作「薛」是。但卷一三幽後馮氏傳實作「高菩薩」,北史卷一三幽後傳同,則其人本姓高,「薩」「薛」都因涉下「菩薩」而訛。今姑從百衲本。鵬密諫止之,不從,遂發憤而卒。 兄買奴,亦為宦者。歷位幽州刺史。才志遠不及鵬。 是時有李豐之徒數人,是時有李豐之徒數人 諸本「李」作「季」,冊府卷六六五七九六0頁作「李」。按卷五五劉芳傳見「中官李豐」,是馮太后時人,與此傳合。「季」乃「李」之訛,今據改。皆被眷寵,出入禁闈,並致名位,積貲巨萬,第宅華壯。文明太后崩後,乃漸衰矣。 ==張祐== 張祐,字安福,安定石唐人。父成,扶風太守。世祖末,坐事誅,祐充腐刑。積勞至曹監、中給事,賜爵黎陽男。稍遷散騎常侍,都綰內藏曹。時文明太后臨朝,中官用事。祐以左右供承合旨,寵幸冠諸閹官,特遷為尚書,加安南將軍,進爵隴東公,進爵隴東公 諸本「隴」作「龍」。按「龍東」無此郡名,下文稱養子顯明「襲爵,降為隴東公」。即因祐由隴東公進封新平王,故降爵仍因舊封。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隴東郡屬涇州。「龍」字訛,今改正。仍綰內藏曹。未幾,監都曹,加侍中,與王叡等俱入八議。太后嘉其忠誠,為造甲宅。宅成,高祖、太后親率文武往燕會焉。拜散騎常侍、鎮南將軍、尚書左僕射,進爵新平王,受職於太華庭,備威儀於宮城之南,觀者以為榮。高祖、太后親幸其宅,饗會百官。祐性恭密,出入機禁二十餘年,未曾有過。由是特被恩寵,歲月賞賜,家累巨萬。與王質等十七人俱賜金券,許以不死。太和十年薨,時年四十九。高祖親臨之,詔鴻臚典護喪事。賜帛千匹,贈徵南大將軍、司空公,諡曰恭。葬日,車駕親送出郊。 祐養子顯明,後名慶,少歷內職。有姿貌,江陽王繼以女妻之。襲爵,降為隴東公,又降為侯。遷洛,廢替二十餘年,虛爵而已。 熙平初,為員外常侍、兼衞尉少卿。以元叉姊壻,故越次而授焉。神龜二年冬,靈太后為肅宗採名家女,慶女入充世婦,未幾為嬪,即叉甥也。正光三年,正少卿,尋出為將軍、高平鎮將。卒,子迥洛襲。 ==抱嶷== 抱嶷,字道德,安定石唐人,居於直谷。自言其先姓杞,漢靈帝時杞匡為安定太守,董卓時,懼誅,由是易氏,即家焉。無得而知也。幼時,隴東人張乾王反叛,家染其逆。及乾王敗,父睹生逃逸得免,嶷獨與母沒內京都,遂為宦人。小心慎密,恭以奉上,沉跡冗散,經十九年。後以忠謹被擢,累遷為中常侍、安西將軍、中曹侍御、尚書,賜爵安定公。 自總納言,職當機近,諸所奏議,必致抗直。高祖、文明太后嘉之,以為殿中侍御,尚書領中曹如故,以統宿衞。俄加散騎常侍。高祖、太后每出遊幸,嶷多驂乘,入則後宮導引。太后既寵之,乃徵其父睹生,拜太中大夫,賞賜衣馬。睹生將還,見於皇信堂。高祖執手謂之曰:「老人歸途,幾日可達,好慎行路。」太和十二年,遷都曹,加侍中、祭酒,尚書領中曹、侍御。遷都曹加侍中祭酒尚書領中曹侍御 按祭酒以上是新遷官,尚書領中曹、侍御是原官,上文已雲「尚書領中曹如故」,這裡「侍御」下當脫「如故」二字。後降爵為侯。睹生卒,贈秦州刺史,諡曰靖。賜黃金八十斤、繒綵及絹八百匹,以供喪用,並別使勞慰。加嶷大長秋卿。嶷老疾,請乞外祿,乃以為鎮西將軍、涇州刺史,特加右光祿大夫。將之州,高祖餞於西郊樂陽殿,以御白羽扇賜之。十九年,被詔赴洛,以刺史從駕南征,常參侍左右。以嶷耆舊,每見勞問,數追稱嶷之正直。命乘馬出入行禁之間,與司徒馮誕同例。軍回還州。 自以故老前宦,為政多守往法,不能遵用新制。侮慢舊族,簡於接禮。天性酷薄,雖弟姪甥壻,略無存潤。後數年,卒於州。先以從弟老壽為後,又養太師馮熙子次興。嶷死後,二人爭立。嶷妻張氏致訟經年,得以熙子為後。老壽亦仍陳訴,終獲紹爵。次興還於本族,給奴婢三十口。嶷前後賜賞奴婢牛馬蓋數百千,他物稱是。 老壽凡薄,酒色肆情。御史中尉王顯奏言:「風聞前洛州刺史陰平子石榮、積射將軍抱老壽恣蕩非軌,易室而姦,臊聲布於朝野,醜音被於行路,即攝鞫問,皆與風聞無差。犯禮傷化,老壽等即主。謹案:石榮籍貫兵伍,地隔宦流,處世無入朝之期,在生絕冠冕之望。遭時之運,逢非次之擢,以犬馬延慈,簪履恩念,自微至貴,位階方岳。不能懷恩感德,上酬天施,迺咎彰遐邇,嚮穢京墟。老壽種類無聞,氏姓莫紀,丐乞刑餘之家,覆養閹人之室。蒙國殊澤,預班爵序,正宜治家假內,疑教誡閨庭。方恣其淫姦,換妻易妾。榮前在洛州,遠迎老壽妻常氏,兵人千里,疲於道路。老壽同敝笱之在梁,若其原疑之無別,男女三人,莫知誰子。人理所未聞,鳥獸之不若。請以見事,免官付廷尉理罪,鴻臚削爵。」詔可。老壽妻常氏,萬敵弟女也。老壽死後,收紀家業,稍復其舊,奴婢尚六七百人。三女並嬪貴室。為老壽祖父皆造碑銘,自洛就鄉而建之。西方雲,直谷出二貴人。 石榮者,從主書稍進為州。自被劾後,遂便廢頓。子長宣,武定中,南兗州刺史,與侯景反,伏法。 ==王遇== 王遇,字慶時,本名他惡,馮翊李潤鎮羌也。與雷、黨、不蒙俱為羌中強族。與雷黨不蒙俱為羌中強族 百衲本、汲本「黨」作「光」,南、北、殿、局四本作「黨」。按黨是羌大姓,卷三太宗紀泰常四年六月見「羌酋黨道子」。元和姓纂輯本卷七黨氏條雲「本出西羌」。「黨」字形近訛「光」。今從南、北諸本。自雲其先姓王,後改氏鉗耳,世宗時復改為王焉。自晉世已來,恆為渠長。父守貴,為郡功曹,卒。遇既貴,追贈安西將軍、秦州刺史、澄城公。 遇坐事腐刑,為中散,遷內行令、中曹給事中,加員外散騎常侍、右將軍,賜爵富平子。遷散騎常侍、安西將軍,進爵宕昌公。拜尚書,轉吏部尚書,仍常侍。例降為侯。出為安西將軍、華州刺史,加散騎常侍。幽後之前廢也,遇頗言其過。及後進幸,高祖對李沖等申後無咎,而稱遇謗議之罪。沖言:「果爾,遇合死也。」高祖曰:「遇舊人,未忍盡之,當止黜廢耳。」遂遣御史馳驛免遇官,奪其爵,收衣冠,以民還私第。世宗初,兼將作大匠。未幾,拜光祿大夫,復奪爵。復奪爵 北史卷九二王遇傳作「復舊爵」。較明白。這裡意謂復所奪之爵,但易誤解為又一次奪去爵位。 廢后馮氏之為尼也,公私罕相供恤。遇自以常更奉接,往來祗謁,不替舊敬,衣食雜物,每有薦奉。後皆受而不讓。又至其館,遇夫妻迎送謁伏,侍立執臣妾之禮。 遇性巧,強於部分。北都方山靈泉道俗居宇及文明太后陵廟,洛京東郊馬射壇殿,修廣文昭太后墓園,太極殿及東西兩堂、內外諸門制度,皆遇監作。雖年在耆老,朝夕不倦,跨鞍驅馳,與少壯者均其勞逸。又長於人事,留意酒食之間,每逢僚舊,具設餚果,觴膳精豐。然競於榮利,趨求勢門。趙脩之寵也,遇往還宗承,受敕為之監作第宅,增於本旨,笞擊作人,莫不嗟怒。卒於官。初,遇之疾也,太傅、北海王與太妃俱往臨問,視其危惙,為之泣下。其善奉諸貴,致相悲悼如此。贈使持節、鎮西將軍、雍州刺史,侯如故。 始遇與抱嶷並為文明太后所寵,前後賜以奴婢數百人,馬牛羊他物稱是,二人俱號富室。 遇養弟子厲,本郡太守。稍遷至右軍將軍,襲爵宕昌侯。產業有過於遇時。 ==苻承祖== 苻承祖,略陽氐人也。因事為閹人,為文明太后所寵,自御廄令遷中部給事中、散騎常侍、輔國將軍,賜爵略陽侯,兼典選部事,中部如故。轉吏部尚書,仍領中部。高祖為造甲第,數臨幸之。進爵略陽公,安南將軍,加侍中,知都曹事。初太后以承祖居腹心之任,許以不死之詔。後承祖坐贓應死,高祖原之,削職禁錮在家,授悖義將軍、佞濁子,月餘遂死。 ==王質== 王質,字紹奴,高陽易人也。其家坐事,幼下蠶室。頗解書學,為中曹吏、內典監。稍遷秘書中散,加寧朔將軍,賜爵永昌子,領監御。遷為侍御給事,又領選部、監御二曹事,復特加前將軍,進爵魏昌侯。轉選部尚書,加員外散騎常侍。 出為鎮遠將軍、瀛州刺史。質在州十年,風化粗行,察姦糾慝,究其情狀,民庶畏服之。而刑政刻峻,多所笞戮,號為威酷。高祖頗念其忠勤宿舊,每行留大故,馮司徒亡,廢馮後,陸叡、穆泰等事,皆賜質以璽書,手筆莫不委至,同之戚貴。質皆寶掌以為榮。入為大長秋卿,未幾而卒。 ==李堅== 李堅,字次壽,高陽易人也。高宗初,因事為閹人。文明太后臨朝,稍遷至中給事中,賜爵魏昌伯。小心謹慎,常在左右,雖不及王遇、王質等,而亦見任用。高祖遷洛,轉被委授,為太僕卿,檢課牧產,多有滋息。世宗初,出為安東將軍、瀛州刺史,本州之榮,同於王質。所在受納,家產巨萬。值京兆王愉反於冀州,堅勒眾徵愉,為愉所破。代還,遇風疾,拜光祿大夫,數年卒。贈撫軍將軍、相州刺史,賵帛五百匹。以弟子曇景為後,襲爵魏昌伯,為羽林監、直後。 ==秦松== 秦松,不知其所由。太和末,為中尹,遷長秋卿,賜爵高都子。有罪免。世宗復其爵,起為光祿大夫,領中常侍。遷平北將軍,領長秋卿。出為散騎常侍、安北將軍、幷州刺史。卒,贈大將軍、肆州刺史,諡曰定。 白整者,亦因事腐刑。少掌宮掖碎職,以恭敏著稱,稍遷至中常侍。 太和末,為長秋卿,賜爵雲陽男。世宗封其妻王氏為□□縣君。世宗封其妻王氏為□□縣君 百衲本闕字作相當於二字的墨釘,他本都作「雲陽」,冊府卷六六五七九六0頁「為縣君」連文不空。按北魏郡君、縣君是加於婦人的爵位,自有封邑,與夫之封邑無關。下文劉騰封長樂縣公,其妻封鉅鹿郡君,初不從夫長樂之封,卷八三下外戚傳下胡國珍封安定郡公,妻皇甫氏封京兆郡君,繼妻梁氏封趙平郡君,亦不從夫安定之封,可證。這裡白整封雲陽男,其妻未必也封雲陽。本闕縣名,冊府遂逕連上文。後人以為婦人必以夫之封邑為號,以意補缺,今從百衲本缺二字。卒,贈平北將軍、幷州刺史。 ==劉騰== 劉騰,字青龍,本平原城民,徙屬南兗州之譙郡。幼時坐事受刑,補小黃門,轉中黃門。高祖之在懸瓠,騰使詣行所。騰使詣行所 冊府卷六六五七九六一頁「行」下有「在」字。按此字似不宜省,然他處亦或作「行所」,非必脫文。高祖問其中事,騰具言幽後私隱,與陳留公主所告符協,由是進冗從僕射,仍中黃門。 後與茹皓使徐兗,採召民女。及還,遷中給事,稍遷中尹、中常侍,特加龍驤將軍。後為大長秋卿、金紫光祿大夫、太府卿。 肅宗踐極之始,以騰預在宮衞,封開國子,食邑三百戶。是年,靈太后臨朝,以與於忠保護之勳,除崇訓太僕,加中侍中,改封長樂縣開國公,食邑一千五百戶。拜其妻時為鉅鹿郡君,每引入內,受賞賚亞於諸主外戚。所養二子,為郡守、尚書郎。騰曾疾篤,靈太后慮或不救,遷衞將軍、儀同三司,餘官仍舊。後疾瘳。騰之拜命,肅宗當為臨軒,會其日大風寒甚而罷,乃遣使持節授之。騰幼充宮役,手不解書,裁知署名而已。姦謀有餘,善射人意。靈太后臨朝,特蒙進寵,多所幹託,內外碎密,棲棲不倦。洛北永橋,太上公、太上君及城東三寺,皆主修營。 吏部嘗望騰意,奏其弟為郡帶戍,人資乖越,清河王懌抑而不與。騰以為恨,遂與領軍元叉害懌。廢靈太后於宣光殿,宮門晝夜長閉,內外斷絕。騰自執管鑰,肅宗亦不得見,裁聽傳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廢,不免飢寒。又使中常侍賈粲假言侍肅宗書,密令防察。叉以騰為司空公,表裡擅權,共相樹置。叉為外禦,騰為內防,迭直禁闥,共裁刑賞。騰遂與崔光同受詔乘步挽出入殿門。四年之中,生殺之威,決於叉、騰之手。八坐、九卿,旦造騰宅,參其顏色,然後方赴省府,亦有歷日不能見者。公私屬請,唯在財貨。舟車之利,水陸無遺;山澤之饒,所在固護;剝削六鎮,交通互市。歲入利息以巨萬計。又頗役嬪御,時有徵求;婦女器物,公然受納。逼奪隣居,廣開室宇。天下鹹患苦之。 正光四年三月,薨於位,年六十。賵帛七百匹、錢四十萬、蠟二百斤。鴻臚少卿護喪事。中官為義息,衰絰者四十餘人。 騰之初治宅也,奉車都尉周特為之筮,不吉,深諫止之,騰怒而不用。特告人曰:「必困於三月、四月之交。」至是果死,廳事甫成,陳屍其下。追贈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太尉公、冀州刺史。騰之葬日,閹官為義服,杖絰衰縞者以百數,朝貴皆從,軒蓋填塞,相屬郊野。魏初以來,權閹存亡之盛莫及焉。 靈太后反政,追奪爵位,發其冢,散露骸骨,沒入財產。後騰所養一子叛入蕭衍,太后大怒,因徙騰餘養於北裔,尋遣密使追殺之於汲郡。 ==賈粲== 賈粲,字季宣,酒泉人也。太和中,坐事腐刑。頗涉書記。世宗末,漸被知識,得充內侍。自崇訓丞為長兼中給事中、中嘗藥典御,轉長兼中常侍。轉長兼中常侍 諸本「中常」下脫「侍」字。按「中常侍」不得省稱「中常」,亦非他官之訛,上劉騰傳稱「中常侍賈粲」可證,今補「侍」字。遷光祿少卿、光祿大夫。 靈太后之廢,粲與元叉、劉騰等伺帝動靜。右衞奚康生之謀殺叉也,靈太后、肅宗同升於宣光殿,左右侍臣俱立西階下。康生既被囚執,粲紿太后曰:「侍官懷恐不安,陛下宜親安慰。」太后信之,適下殿,粲便扶肅宗於東序,前御顯陽,還閉太后於宣光殿。粲既叉黨,威福亦震於京邑。自雲本出武威,魏太尉文和之後,遂移家屬焉。時武威太守韋景承粲意,以其兄緒為功曹。緒時年向七十。未幾,又以緒為西平太守,比景代下,已轉武威太守。 靈太后反政,欲誅粲,以叉、騰黨與不一,恐驚動內外乃止。出粲為濟州刺史,未幾,遣武衞將軍刁宣馳驛殺之,資財沒於縣官。 ==楊範== 楊範,字法僧,長樂廣宗人也。高宗時,坐宗人劫賊被誅,範宮刑,為王琚所養,恩若父子,往來出入其家。範為中謁者,轉黃門、中謁者僕射、中給事中、射聲校尉,加寧遠將軍,為中尹。世宗崩,高陽王雍總政,出為白水太守,加龍驤將軍。 靈太后臨朝,徵為常侍、崇訓太僕卿,領中嘗藥典御,賜爵華陰子。為平西將軍、華州刺史。中官內侍貴者,中官內侍貴者 諸本脫「內」字,不可通,今據北史卷九0補。靈太后皆許其方岳,以範年長,拜跪為難,所司非要,故得早遂其請。父子納貨,勞役兵民,為御史所糾。子遂逃竄,範事得散。赴京師,遂廢於家。 後靈太后念範勤舊。乃以範為中侍中、安南將軍,尋進鎮南將軍、崇訓太僕、華州大中正。卒,贈徵西將軍、秦州刺史。 ==成軌== 成軌,字洪義,上谷居庸人。少以罪刑,入事宮掖,以謹厚稱。除中謁者僕射。高祖意有所欲,軌瞻候容色,時有奏發,輒合帝心。從駕南征,專進御食。於時高祖不豫,常居禁中,晝夜無懈。車駕還,賜帛百匹。 景明中,嘗食典御丞,僕射如故。轉中給事中、步兵校尉,敕侍東宮。延昌末,遷中常侍、中嘗食典御、光祿大夫,賜始平伯,賜始平伯 按下稱「孝昌二年,以勤舊封始平縣開國伯」,疑這裡「伯」當作「子」或「男」,否則下文「伯」當作「侯」,下王溫傳,先封欒城伯,「孝昌二年,封欒城縣開國侯」,事相類。統京染都將,轉崇訓太僕少卿。遭母憂,詔遣主書常顯景弔慰。又起為本官,進安東將軍、崇訓衞尉卿。久之,超遷中侍中、撫軍將軍,典御、崇訓如故。尋除中軍將軍、燕州大中正。孝昌二年,以勤舊封始平縣開國伯,食邑三百戶。肅宗所幸潘嬪,以軌為假父,頗為中官之所敬憚。建義初,軌迎於河陰,詔令安慰宮內,進爵為侯,增戶三百,並前六百戶,遷衞將軍。其年八月卒,贈車騎大將軍、雍州刺史,諡曰孝惠。 養弟子仲慶,襲。歷位鎮軍將軍、光祿大夫。卒。 子朏,襲。齊受禪,例降。 王溫,字桃湯,趙郡欒城人。父冀,高邑令,坐事被誅。溫與兄繼叔俱充宦者。高祖以其謹慎,補中謁者、小黃門,轉中黃門、鈎盾令。稍遷中嘗食典御、中給事中,給事東宮,加左中郎將。 世宗之崩,群官迎肅宗於東宮。溫於臥中起肅宗,與保母扶抱肅宗,入踐帝位。高陽王雍既居冢宰,慮中人朋黨,出為鉅鹿太守,加龍驤將軍。 靈太后臨朝,徵還為中常侍、光祿大夫,賜爵欒城伯,安東將軍,領崇訓太僕少卿。特除使持節、散騎常侍、撫軍將軍、瀛州刺史。還,除中侍中,進號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光祿勳卿,侍中如故。孝昌二年,封欒城縣開國侯,邑六百戶。溫後自陳本陽平武陽人,於是改封武陽縣開國侯,邑如故。建義初,於河陰遇害,年六十六。永安初,贈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 養子冏哲,襲。齊受禪,例降。 ==孟鸞== 孟鸞,字龍兒,不知何許人。坐事充閹人。文明太后時,王遇有寵,鸞以謹敏為遇左右,往來方山,營諸寺舍。由是漸見眷識。 靈太后臨朝,為左中郎將、中給事中。素被病,面常黯黑,於九龍殿下暴疾,半身不攝,扶載歸家,其夜亡。鸞初出,靈太后聞之,曰:「鸞必不濟,我為之憂。」及奏其死,為之下淚,曰:「其事我如此,不見我一日忻樂時也。」遂賜帛三百匹、黃絹十匹以供喪用。黃絹十匹以供喪用 諸本脫「絹」字,今據北史卷九0孟欒傳補。七日,靈太后為設二百僧齋,賜助施五十匹。同類榮焉。 ==平季== 平季,字稚穆,燕國薊人。祖濟,武威太守。父雅,州秀才,與沙門法秀謀反,伏誅。季坐腐刑,入事宮掖。久之,除小黃門,以忤旨出為潞縣令,不拜。仍除奉朝請。靈太后反政,授寧朔將軍、長水校尉,領黃門令。轉前軍將軍、中給事中。時四方多事,太后每令季出使於外。 後慰勞西軍,還至潼關,華州羌人舜明等據嶮作逆,都督姜道明不能進討。會舜明遣十餘人詐降入道明軍。闕遂散。 出為新興太守。肅宗崩,與尒朱榮等議立莊帝。莊帝即位,起拜平北將軍、肆州刺史。尋除撫軍將軍、中侍中。以參謀之勳,封元城縣開國侯,食邑七百戶。仍加金紫光祿大夫、幽州大中正,尋攝燕、安、平、營中正。前廢帝以為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中侍中如故。永熙中,加驃騎將軍。季遇疾,詔遣使存問。三年九月卒。天平初,贈使持節、都督幽燕安平四州諸軍事、儀同三司、幽州刺史,中侍中、將軍、侯如故。初季以兄叔良為。襲季爵。初季以兄叔良為襲季爵 按原文當作「初季以兄叔子良為後,襲季爵」,脫「子」「後」二字,語不可解。但無可參證,今不補。又除南本外,他本皆「叔」字起提行。南本「兄」字下空五格,北、殿、局三本「兄」字下注「闕」。按弟名季,兄名叔,「叔」字本與上「兄」字相接,後人強為割裂,讀不可通,遂又於「兄」字下注「闕」字或空格,皆誤,今以「叔」字下六字逕接上文。卒。 子世冑,襲。齊受禪,例降。 ==封津== 封津,字醜漢,勃海蓨人也。祖羽,真君中為薄骨律鎮副將,以貪汙賜死。父令德,娶黨寶女,娶黨寶女 北史卷九0封津傳「黨」作「常」。按卷八三上常英等傳有云「伏、寶、泰等州刺史」,連上文似是常英官,伏、寶、泰皆州名。但魏無「伏」「寶」二州,「泰」見上文,是人名,則「伏」「寶」亦當是諸常之名,但外戚傳此傳脫訛,不知寶為常英何人。黨寶未見紀載,疑北史作「常」是。參卷八三上校記[九]。寶伏誅,令德以連坐從法。津受刑,給事宮掖。 積官久之,除中謁者僕射,遷奉車都尉。肅宗初,冀州大乘賊起,詔津慰勞。津世不居桑梓,故不為州鄉所歸。靈太后令津侍肅宗書。遷常山太守。孝昌初,除中侍中,加徵虜將軍,仍除崇訓太僕,領宮室都將,冀州大中正。超拜金紫光祿大夫。二年,封東光縣開國子,食邑二百戶,鎮南將軍,兼中關右慰勞大傳。兼中關右慰勞大傳 諸本「大傳」作「太傅」,百衲本作「大傳」。按卷八九酈道元傳,道元為「關右大使」,「大使」屢見紀載,封津是宦官,故加「中」字。「使」字舊本訛「傳」,後人遂改為「太傅」。今姑從百衲本。出為散騎常侍、徵東將軍、濟州刺史。永安初,中侍中、衞將軍,尋轉大長秋、左光祿大夫。太昌初,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津少長宮闈,給事左右,善候時情,號為機悟。 天平初,除開府儀同三司、本將軍、懷州刺史。元象初,復為中侍中、大長秋卿,仍開府儀同。夏薨,年六十二。贈都督冀瀛幽安四州諸軍事、本將軍、司徒公、冀州刺史,諡曰孝惠。 養兄子長業,襲爵。齊受禪,例降。 津兄憑,字元寄。當時逃竄,後會赦免。太和中,奉朝請,冀州趙郡王幹田曹參軍、定州彭城王勰水曹參軍、給事中、越騎校尉。以討大乘功,除左中郎將,遷龍驤將軍、中散大夫。孝昌中,歷恆農、武邑二郡太守。尋除徵虜將軍、光州刺史。還,為平東將軍、光祿大夫,轉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除衞將軍、右光祿大夫。初津被敕營出帝父廣平王陵。永熙中,以營陵功,封津城陽縣開國子,邑三百戶。津自有封,乃啟轉於憑。後除衞大將軍、左光祿大夫。興和三年夏卒,年六十七。憑無他才伎,始終資歷,皆由於津。津卒之後,憑亦無贈。 子靈素,襲。齊受禪,例降。 津從兄荅,光祿大夫。 子宗顯,司徒掾。 劉思逸,平原人。父直,武邑太守。與元愉反於信都,伏誅。思逸少充腐刑。初為中小史,轉寺人。久之,除小黃門,拜奉朝請,坐事免。後除東莞太守。思逸雖身在閹寺,而性頗豪率,輕薄無行,好結朋遊。又除左將軍、大長秋卿,遷中侍中、平東將軍。武定中,與元瑾等謀反,伏誅。 又有張景嵩、毛暢者,鹹以閽寺在肅宗左右,而並黠了,甚見知遇。俱為小黃門,每承間陳元叉之惡於肅宗。元叉之出,景嵩、暢頗有力焉。靈太后反政,未即戮叉。時內外喧喧,雲「叉還入知政事」。暢等恐禍及己,乃啟肅宗,欲詔右衞將軍楊津密往殺叉。詔書已成,未及出。叉妻知之,告太后雲:「景嵩、暢與清河王息巶欲廢太后。」太后信之,責暢,暢出詔書草,以呈太后。太后讀之,知無廢己狀,意為小解。然叉妻構之不已,遂致疑惑。未幾,出暢為頓丘太守。後復出景嵩為魯郡太守。乃密令御史掩暢,暢走免,尋捕殺之。景嵩因入都,太后數其與暢同計之事,大致嫌責。後為陽城、滎陽二郡太守。孝靜時,位至中侍中,坐事死。 史臣曰。闕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5
魏書卷九十五 ==【序】== 夫帝皇者,配德兩儀,家有四海,所謂天無二日,土無二王者也。三代以往,守在海外,秦吞列國,漢並天下。逮桓靈失政,九州瓦裂,曹武削平寇難,魏文奄有中原,於是偽孫假命於江吳,僭劉盜名於岷蜀。何則?戎方椎髻之帥,夷俗斷髮之魁,世崇凶德,罕聞王道,扇以跋扈,忻從放命。加以中州避地,華士違讎,思託號令之聲,念邀風塵之際。因虞候隙,仍相君長,偷名竊位,脅息一隅。至乃指言井絡,假上帝之祉;妄說黃旗,雲人君之氣。論土不出江漢,語地僅接褒斜,而謂握皇符,秉帝籍,三分鼎立,比蹤王者。溺人必笑,其在茲乎?若是鱉靈可擬於周王,夫差容比於漢祖,尉他定黃屋之尊,子陽成綰璽之貴,豈其然哉?及鍾會一將之威,士治偏師之勢,而使騾車西至,侯蓋北首,天人弗許,斷可知焉。 晉年不永,時逢喪亂,異類群飛,姦兇角逐,內難興於戚屬,外禍結於藩維。劉淵一唱,石勒繼響,二帝沉淪,兩都傾覆。徒何仍釁,氐羌襲梗,夷楚喧聒於江淮,胡虜叛換於瓜涼,兼有張赫山河之間,顧恃遼海之曲。各言應曆數,人謂遷圖鼎。或更相吞噬,迭為驅除;或狼戾未馴,俟我斧鉞。 太祖奮風霜於參合,鼓雷電於中山,黃河以北,靡然歸順矣。世祖叡略潛舉,靈武獨斷,以夫僭偽未夷,九域尚阻,慨然有混一之志。既而戎車歲駕,神兵四出,全國克敵,伐罪弔民,遂使專制令、擅威福者,西自流沙,東極滄海,莫不授館於東門,懸首於北闕矣。唯夫窮髮遺虜,未拔根株;徼垂殘狡,尚餘栽櫱。而北踰翰漠,折其肩髀;南極江湖,抽其腸胃。雖骸骨僅存,脂膏鹹盡;視息才舉,魂魄久遊。高祖聖敬時乘,遷居改作,日轉雲移,風行電掃。辮髮之渠,非逃則附;卉服之長,琛賮繼入。猶以侍子不至,取亂乘機,五牛一指,六師騁路,馘其武臣驍帥,傾其湯池石城。向使時無穀塘之禍,民無鼎湖之思;北可焚穹廬,收服匿,削引弓之左衽,苑龍荒以牧馬;南則罺鼃黽,暴鯨鯢,變水處之文身,化鳥言於人俗矣。尋以壽春內款,華陽稽服,蕞彼江陰,憂於繫頸。肅宗以沖年踐祚,俄則母后當陽,務崇寬政,取和朝野,置荒遐於度外,譬蠻夷於雞肋。而黠狄淪胥,種落離貳,虜帥飄然,窮而歸我,矜其眼目,愍厥顛亡,反之於故庭,復之以保塞。 魏道將虧,禍出權幸,事僻於中,民驚於外,疆埸崩騰,藩籬傾駭,陰朔委命之倫,雲蒸霧合。上失其道,下極其難,政亂如風草,師亡猶彈丸,十數年間,中區殄悴。而江湄巨狡,窺覦上國,蛇虺肆毒,竊我邊鄙。氈裘相率,馬首南向,白山、灅水,狐鼠群遊。魏德雖衰,天命未改,援墜扶危,齊武電發,屈身宰世,大濟橫流。和戎略遠,用謀急病,輶軒四指,喻以德音。爾乃舟車接次,駝驢銜尾,烽柝不警,尉候空設。而水鄉大猾,好利忘信,納我逋叛,共為舉斧,遂有寒山之戰,渦陽。闕渦陽闕 諸本「渦陽」下注「闕二字」。按「渦陽」指東魏敗侯景之地。下文接「糾合傖楚,覆其巢穴」,指侯景攻佔建康,卻沒有主名,連上文就像東魏在寒山、渦陽戰後,攻佔建康。「渦陽」下當脫「之役」或「之師」字,但下更有脫文,不止二字,今但注「闕」。糾合傖楚,覆其巢穴,衍以餧卒,綱實鴆死。獯虜那瓌,尋亦殲殪。 自二百許年,僭盜多矣,天道人事,卒有歸焉,猶眾星環於鬥極,百川之赴溟海。今總其僭偽,列於國籍,俾後之好事,知僭盜之終始焉。 ==劉聰== 匈奴劉聰,字玄明,一名載,冒頓之後也。漢高祖以宗女妻冒頓,故其子孫以母姓為氏。祖豹,為左賢王。及魏分匈奴之眾為五部,以豹為左部帥。豹雖分屬五部,然皆家於晉陽汾澗之濱。 父淵,形容偉壯,膂力過人。晉初為任子,在洛陽。豹卒,淵代之。後改帥為都尉,以淵為北部都尉。楊駿輔政,以淵為建威將軍、五部大都督,封漢光鄉侯。後坐部民叛出塞,免官。永寧初,成都王穎表淵行寧朔將軍,監五部軍事。 及齊王冏、長沙王乂與穎等自相誅滅,北部都督劉宣等竊議反叛,謀推淵為大單於。時淵在鄴,乃使呼延攸以此謀告之。淵請歸會葬,穎不許。穎為皇太弟,以淵為太弟屯騎校尉。晉惠帝之伐穎也,以淵為輔國將軍、都督北城守事。及惠帝敗,以淵為冠軍將軍,封盧奴伯。既而幷州刺史司馬騰、幽州刺史王浚,起兵伐穎,穎師戰敗。淵謂穎曰:「今二鎮跋扈,眾踰十萬,恐非宿衞及近郡士民所能禦之。淵當為殿下還說五部,鳩合義眾,以赴國難。」穎悅,拜淵為北單於,參丞相軍事。 淵至左國城,劉宣等上大單於之號,二旬之間,眾便五萬,都於離石。淵謂宣等曰:「帝王豈有常哉,當上為漢高,下為魏武。然晉人未必同我,漢有天下世長,恩德結於民心,吾又漢氏之甥,約為兄弟,兄亡弟紹,不亦可乎?今且可稱漢,追尊後主,以懷民望。」乃遷於左國城,自稱漢王,置百官,年號元熙,追尊劉禪為孝懷皇帝。攻擊郡縣。 桓帝十一年,晉幷州刺史司馬騰來乞師,桓帝親率萬騎救騰,斬淵將綦母豚,淵南走蒲子。語在序紀。 晉光熙元年,淵進據河東,克平陽、蒲坂,遂都平陽。晉永嘉二年,淵稱帝,年號永鳳。後汾水中得玉璽,文曰「有新保之」,蓋王莽之璽也。得者因增「淵海光」三字而獻之,淵以為己瑞,號年為河瑞。以聰為大司馬、大單於、錄尚書事,置單於臺於平陽西。淵死,子和僭立。聰即和第四弟也,殺和而自立。 聰猿臂善射,彎弓三百斤。晉新興太守郭頤闢為主簿,任以郡事。舉良將,為驍騎別部司馬。齊王冏以為國中尉。出為左部司馬,尋遷右部尉。太宰、河間王顒表為赤沙中郎將。以淵在鄴,懼為成都王穎所害,亡奔穎,穎甚悅,拜右積弩將軍,參前鋒戰事。隨還左國。淵稱大號,拜大司馬,封楚王。及僭位,年號光興。聰遣王彌、劉曜攻陷洛陽,執晉懷帝,改年為嘉平。 聰於是驕奢淫暴,殺戮無已,誅翦公卿,旬日相繼。納其太保劉殷二女為左右貴嬪,又納殷孫女四人為貴人,六劉之寵,傾於後宮。聰希復出外,事皆中黃門納奏,左貴嬪決之。其都水使者襄陵王攄以魚蟹不供,將作大匠望都公靳陵以營作遲晚,並斬於東市。聰遊獵無度,晨出暮歸,觀魚於汾,以燭繼晝。其弟乂及子粲輿櫬切諫,聰怒曰:「吾豈桀紂幽厲乎,而汝等生來哭人也!」 先是,劉琨來告難,穆帝親率大眾,令長子六脩擊粲等,大破之。語在序紀。 聰與群臣飲讌,逼晉帝行酒。晉光祿大夫庾珉等謀以平陽應劉琨,於是害晉帝,誅珉等。改嘉平為建元。平陽地震,聰崇明觀陷為池,水赤如血,赤氣至天,有赤龍奮迅而去。流星起於牽牛,入紫微,龍形委蛇,其光照地,落於平陽北十里。視之則肉,長三十步,廣二十七步,臭達於平陽。肉旁常有哭聲,晝夜不止。聰惡之。劉後產一蛇一虎,各害人而走,尋之不得,須之見在隕肉之旁。 聰遣劉曜攻陷長安,執晉愍帝,改建元為麟嘉。其武庫陷,入地一丈五尺。聰自去冬至是,遂不受朝賀,立市於後庭,與宮人讌戲,積日不醒。立上皇后樊氏,樊氏是聰張後之侍婢也。時稱後者四人,佩皇后璽綬者七人。阿諛日進,貨賄公行,後宮賞賜,動至千萬。有豕著進賢冠,犬冠武弁帶綬,並昇聰座,俄而鬬死,宿衞之人無見入者。平文二年,聰死。 子粲,襲位,號年漢昌。粲荒耽酒色,遊蕩後庭,軍國之事,決於大將軍靳準。準勒兵誅粲,劉氏男女無少長皆殺之。準自號漢王,置百官。尋為靳明所殺,眾降淵族子曜。 曜,字永明。少孤,見養於淵。頗知書計,志性不恆。拳勇有膂力,鐵厚一寸,射而洞之。坐事當誅,亡匿朝鮮,客為縣卒,會赦得還。聰之末年,位至相國,鎮長安。靳準之誅粲也,曜來赴之,次於赤壁。遂僭尊號,改年光初。靳明既降於曜,曜還都長安,自稱大趙。 曜西通張駿,南服仇池,窮兵極武,無復寧歲。又發六百萬功,營其父及妻二塚,下洞三泉,上崇百尺,積石為基,週迴二里,發掘古塚以千百數,迫督役徒,繼以脂燭,百姓嘷哭,盈於道路。又更增九十尺。冢前石人有聲言「慎」。封其子胤為南陽王,以漢陽十三郡為國。立單於臺於渭城,置左右賢王已下,立單於臺於渭城置左右賢王已下 晉書卷一0三劉曜載記「立單於臺」下有「拜大單於」四字。按上文記劉曜封其子胤為南陽王,拜大單於的亦即胤,記事相貫。單於臺的長官是大單於,無此四字,既記事割裂,又似以左右賢王為單於臺之長,和制度不符。疑這裡脫四字。皆以雜種為之。曜得黑兔,改年為太和。 石虎伐曜,曜擊破之,遂攻石生於洛陽。曜不撫士眾,專與嬖臣飲博,左右或諫,曜怒斬之。石勒進據石門,曜甫知之,解金墉之圍,陳於洛西,將與勒戰。至西陽門,至西陽門 百衲、南、北、汲四本「門」作「明」,殿本改作「門」,局本從之。按洛陽伽藍記序,洛陽城西面「次北曰西陽門。漢曰雍門,魏晉曰西明門,高祖改為西陽門」。則「西陽」是北魏所改,晉時實名「西明」。疑「明」字不誤,後人旁註「陽」字,混入正文,又脫「門」字。但今晉書劉曜載記、通鑑卷九四二九六四頁都作「西陽門」,今姑從殿本。麾軍就平,師遂大潰。曜墜於冰,為石勒將石堪所擒。勒囚之襄國,尋殺之。烈帝元年,曜子毗率百官棄長安西走秦州。尋為石勒所滅。 ==石勒== 羯胡石勒,字世龍,小字匐勒。其先匈奴別部,分散居於上黨武鄉羯室,因號羯胡。祖邪弈於,父周曷朱,一字乞翼加,並為部落小帥。周曷朱性兇粗,不為群胡所附。勒壯健,有膽略,好騎射,周曷朱每使代己督攝部胡,部胡愛信之。 幷州刺史司馬騰執諸胡,於山東賣充軍實,兩胡一枷,勒亦在中。至平原,賣與師氏為奴。師家隣於馬牧,勒與牧帥汲桑往來相託,遂招集王陽、夔安、支雄、冀保、吳豫、劉膺、姚豹、姚豹 晉書卷一0四石勒載記「姚」作「桃」。按廣韻卷二豪韻「桃」字下引何氏姓苑雲:「後趙石勒將有桃豹。」晉書中有關紀載都作「桃豹」,「姚」字因形近而訛。逯明、郭敖、劉徵、劉寶、張曀僕、呼延莫、郭黑略、張越、孔豚、趙鹿、支屈六等,東如赤龍、騄驥諸苑,乘苑馬還掠繒寶以賂汲桑。成都王穎之廢也,穎故將陽平人公師藩等自稱將軍,起兵趙魏,眾至數萬,勒與汲桑率牧人,乘苑馬數百騎以赴之。於是桑始命勒以石為姓,以勒為名。藩拜為前隊督。藩戰敗身死,勒與汲桑亡潛苑中。穎之將如河北也,汲桑以勒為伏夜牙門,率牧人劫掠郡縣繫囚,合軍以應之,屯於平石。桑自號大將軍,進軍攻鄴,以勒為前鋒都尉。攻鄴,克之。尋為晉將苟晞所敗。 勒往從劉淵,拜為輔漢將軍、平晉王。劉聰立,以勒為徵東大將軍、幷州刺史、汲郡公。劉粲攻洛陽,勒留長史刁膺統步卒九萬,徙輜重於重門,率輕騎二萬會粲於太陽,大敗晉監軍裴邈於澠池,遂至洛川。勒出成臯,圍晉陳留太守王譖於倉垣,為譖所敗。屯文石津,將北攻晉幽州刺史王浚。會浚將王甲始率遼西鮮卑萬餘騎敗劉聰安北大將軍趙固於津北,勒乃燒船棄營,引軍向柏門,迎重門輜重,合於石門而濟。南攻晉豫州刺史馮嵩於陳郡,不克,進攻襄城太守崔廣於繁昌,斬之。 先是,雍州流民王如、侯脫、嚴嶷等,起兵江淮間,受劉淵官位。聞勒之來也,懼,遣眾一萬拒於襄城,勒擊敗之,盡俘其眾。勒至南陽,屯於宛之北山。王如遣使通好。勒進攻宛,克之,斬侯脫,降嚴嶷,盡並其眾。南至襄陽,攻克江西三十餘壘,有據江漢之志。勒右長史張賓以為不可,引軍而北。 晉太傅、東海王越率洛陽之眾二十餘萬討勒。越薨於軍,軍人推太尉王衍為主,率眾而東。勒追擊,破之於苦縣。勒分騎圍而射之,相登如山,殺王衍及晉襄陽王範等十餘萬人。越世子毗聞越薨,出自洛陽,從者傾城。勒逆毗於洧倉,破之,執毗及晉宗室二十六王並諸卿士,皆殺之。與王彌、劉曜攻陷洛陽,歸功彌曜。遂出轘轅,執晉大將軍苟晞於蒙城,以為左司馬。劉聰授勒鎮軍大將軍、幽州牧,領幷州刺史。用張賓之計,自汝南葛陂北都襄國。襲幽州,擒王浚,殺之。劉聰加勒陝東伯,得專征伐,封拜刺史、將軍、守宰、列侯,歲盡集上。 及劉粲為靳準所殺,勒率眾赴平陽。曜稱尊號,授勒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增封十郡,並前十三郡,進為趙公。勒至平陽,靳明出與勒戰,勒大破之,遣兼左長史王脩、主簿劉茂獻捷於曜。明率平陽之眾奔曜,曜西如粟邑。勒焚平陽宮室,置戍而歸,徙渾儀樂器於襄國。曜遣使授勒太宰,領大將軍,進爵趙王,增封七郡,並前二十郡。出入警蹕,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如魏武輔漢故事。王脩舍人曹平樂留仕曜朝,言於曜曰:「大司馬遣脩等來,外表至虔,內覘強弱。」曜實殘弊,懼脩宣之,大怒,追還策命而斬王脩。劉茂逃歸,言脩死狀。勒大怒,誅曹平樂父兄,夷其三族。又知追停太宰、趙王之授,怒曰:「帝王之起,復何常也?趙王、趙帝,孤自取之,名號大小,豈爾所節乎!」勒乃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大單於、趙王,以二十四郡為趙國,號為趙王元年,平文三年也。 勒遣使求和,請為兄弟,斬其使以絕之。自是朝會,常僭天子禮樂,以饗群臣。烈帝元年,勒又遣使求和,帝許之。 二年,勒僭稱皇帝,置百官,年號建平。雖都襄國,又營鄴宮,作者數十萬人,兼以晝夜。五年,勒死,子大雅僭立。 大雅,名犯顯祖廟諱。大雅立,號年延熙。石虎廢大雅為海陽王而僭立,尋殺之。 虎,字季龍,勒之從子也。祖曰匐邪,父曰寇覓。寇覓有七子,虎第四。勒父幼而子之,故或謂之為勒弟也。晉永興中,與勒相失。永嘉五年,劉琨送勒母王氏及虎於葛陂,時年十七矣。性殘忍,遊獵無度,能左右射,好以彈彈人,軍中甚患之。勒白母曰:「此兒兇暴無賴,使軍人殺之,聲名可惜,宜自除也。」王曰:「快牛為犢子時,多能破車。為復小忍,勿卻之。」至年十八,身長七尺五寸,弓馬迅捷,勇冠當時。將佐親戚,莫不敬憚,勒深嘉之。而酷害過差,軍中有壯健與己齊者,因獵戲謔,輒殺之。至於降城陷壘,不復斷別善惡,坑斬士女,尠有遺類。御眾嚴整,莫敢犯者,指授攻討,所向無前。故勒寵信彌隆,仗以專徵之任。 劉聰以虎為魏郡太守,鎮鄴三臺;又封繁陽侯,食邑三千戶。勒為趙王,以虎為車騎將軍,加侍中、開府,進封中山公。勒稱尊號,為太尉、守尚書令,封中山王,食邑萬戶。 勒死,虎擅誅右光祿大夫程遐、中書令徐光,遣子邃率兵入大雅宮,直衞文武皆奔散。大雅大懼,自陳弱劣,讓位於虎。虎曰:「若其不堪,天下自當有大義,何足豫論。」遂逼立之。虎自為丞相、魏王。虎以勒文武舊臣,皆補丞相閑任,其府僚舊暱,悉居臺省禁要。改勒太子宮曰崇訓宮,徙勒妻劉氏已下居之,簡其美淑及車馬服御,皆歸虎第。劉氏謂其彭城王石堪曰:「丞相便相凌蹈,恐國祚之滅不復久矣。真可謂養虎自殘者也。王將何以圖之?」堪曰:「先帝舊臣,皆以斥外,眾旅不復由人,宮殿之中,亡所厝計。臣請出奔兗州,據廩丘,扶南陽王恢為盟主,宣太后詔於諸牧守、徵鎮,令各率義兵同討惡逆,蔑不濟也。」劉氏然之。既而,堪計不果,虎炙而殺之,又殺劉氏。石生先鎮長安,石朗鎮洛陽,並起兵討虎,為虎所滅。 虎遂自立為大趙王,號年建武,自襄國徙居於鄴。乃殺大雅及其母程氏,並大雅諸弟。初,虎衣袞冕,將祀南郊,照鏡無首,大恐怖,不敢稱皇帝,乃自貶為王。使其太子邃省可尚書奏事,唯選牧守、祀郊廟、征伐、刑斷,乃親覽之。虎又改稱大趙天王。邃以事呈之,恚曰:「此小事,何足呈也!」時有所問,復怒曰:「何以不呈!」誚責杖捶,月至再三。邃甚慍恨,私謂中庶子李顏等曰:「官家難稱,吾欲行冒頓之事,卿從我乎?」顏等伏不敢對。虎聞而大怒,殺邃及其男女二十六人,一棺埋之,誅其宮臣支黨二百餘人。立次子宣為太子。 虎於鄴起臺觀四十餘所,營長安、洛陽二宮,作者四十餘萬人。又欲自鄴起閣道,至於襄國。敕河南四州具南師之備,並、朔、秦、雍嚴西討之資,青、冀、幽州三五發卒。諸州造甲者五十萬人。擾役黎元,民庶失業,得農桑者十室而三。船伕十七萬人,為水所沒,為虎所害,三分而一。課責徵士,五人車一乘、牛二頭、米各十五斛、絹十匹。諸役調有不辦者,皆以斬論。窮民率多鬻子以充軍制,而猶不足者,乃自經於道路。死者相望,猶求發無已。太武殿成,圖畫忠臣、孝子、烈士、貞女,皆變為胡狀,頭縮入肩。虎大惡之。 遣司虞中郎將賈霸率工匠四千,於東平岡山造獵車千乘,轅長三丈,高一丈八尺,罝高一丈七尺;格虎車四十乘,立行樓二層於其上。南至滎陽,東極陽都,使御史監司。其中禽獸,民有犯者罪至大辟。御史因之,擅作威福,民有美女、好牛馬,求之不得,便誣以犯獸論,民死者相繼,海岱、河濟之間,民無寧志矣。又發民牛二萬餘頭,配朔州牧官。增內官二十四等,增內官二十四等 晉書卷一0六石季龍載記「內官」作「女官」。按下文說諸公侯七十餘國皆為置女官九等,又說「大發民女」,疑當作「女官」。東宮十二等,諸公侯七十餘國,皆為置女官九等。先是,大發民女二十已下、十三已上三萬餘人,為三等之第,以分配之。郡縣有希旨,務於美淑,奪人婦者九千餘人。民妻有美色,豪勢因而脅之,率多自殺。太子、諸公私令採發者,亦垂一萬。 建國九年,虎遣使朝貢。 虎使其太子宣及宣弟秦公韜遞日省可尚書奏事。宣惡韜侔己,謂嬖人楊柯、謂嬖人楊柯 按晉書卷一0七石虎載記下、御覽一二0引後趙錄、冊府二二五二六八八頁「柯」都作「柸」,即「杯」,疑「柯」字訛。牟成等曰:「汝等殺韜,吾入西宮,當以韜之國邑分封汝等。韜既死,上必親臨,因行大事,亡不濟矣。」柯等許諾,乃夜入韜第而殺之。虎將出臨韜喪,其司空李農諫,乃止。翌日,有人告之,虎大怒,以鐵鐶穿宣頷而鎖之,作數鬥木槽,和以羹飯,以豬狗法食之。取害韜刀仗,舐其上血,號叫之聲,震動宮殿。積柴城北,樹標其上,標末置鹿盧,穿之以繩。送宣於標所,使韜所親宦者郝雅、劉靈拔其髮,抽其舌,以繩貫其頷,鹿盧絞上之。劉霸斷其手足,斫眼潰腹,如韜之傷。四面縱火,煙焰際天,虎從昭儀已下數千人,登中臺以觀之。火滅,取灰分置諸門交道中。殺其妻子二十九人,誅其四率已下三百人、宦者五十人,皆車裂、節解,棄之漳水。洿其東宮,以養豬牛。 十二年,虎自稱皇帝,號年太寧。 虎死,少子世僭立。虎養孫閔殺世,以世兄遵為主。遵以閔為大將軍輔政。遵立七日,大風、雷震、晝昏,火水俱下,災其太武殿,延及宮內府庫,至於閶闔門。火月餘乃滅。 遵兄鑒,又殺遵而自立,號年青龍。鑒弟苞與胡張才、孫伏都等謀殺閔,不克而死。自鳳陽門至琨華殿,積屍如丘,流血成池。閔知胡人不為己用,乃閉鄴城四門,盡殺諸胡,晉人貌似胡者多亦濫死。閔乃殺鑒而自立,盡滅石氏。 閔本姓冉,乃復其姓。自稱大魏,號年永興。尋為慕容儁所擒。 ==劉虎== 鐵弗劉虎,南單於之苗裔,左賢王去卑之孫,北部帥劉猛之從子,居於新興慮虒之北。北人謂胡父鮮卑母為「鐵弗」,因以為號。猛死,子副崙來奔。虎父誥升爰代領部落。誥升爰一名訓兠。誥升爰死,虎代焉。虎一名烏路孤。始臣附於國,自以眾落稍多,舉兵外叛。平文與晉幷州刺史劉琨共討之,虎走據朔方,歸附劉聰,聰以虎宗室,拜安北將軍、監鮮卑諸軍事、丁零中郎將。復渡河侵西部,平文逆擊,大破之,虎退走出塞。昭成初,虎又寇西部,帝遣軍逆討,又大破之。虎死,子務桓代領部落,遣使歸順。 務桓,一名豹子。招集種落,為諸部雄。潛通石虎,虎拜為平北將軍、左賢王。 務桓死,弟閼陋頭代立。密謀反叛,語在序紀。後務桓子悉勿祈逐閼陋頭而自立。悉勿祈死,弟衞辰代立。 衞辰,務桓之第三子也。既立之後,遣子朝獻,昭成以女妻衞辰。衞辰潛通苻堅,堅以為左賢王。遣使請堅,求田內地,春來秋去,堅許之。後掠堅邊民五十餘口為奴婢以獻於堅,堅讓歸之。乃背堅,專心歸國,舉兵伐堅,堅遣其建節將軍鄧羌討擒之。 堅自至朔方,以衞辰為夏陽公,統其部落。衞辰以堅還復其國,復附於堅,雖於國貢使不絕,而誠敬有乖。帝討衞辰,大破之,收其部落十六七焉。衞辰奔苻堅,堅送還朔方,遣兵戍之。昭成末,衞辰導苻堅來寇南境,王師敗績。堅遂分國民為二部,自河以西屬之衞辰,自河以東屬之劉庫仁。語在燕鳳傳。堅後以衞辰為西單於,督攝河西雜類,屯代來城。 慕容永之據長子,拜衞辰使持節、都督河西諸軍事、大將軍、朔州牧,居朔方。姚萇亦遣使結好,拜衞辰使持節、都督北朔雜夷諸軍事、大將軍、大單於、河西王、幽州牧。累為寇害。 登國中,衞辰遣子直力鞮寇南部,其眾八九萬,太祖軍五六千人,為其所圍。太祖乃以車為方營,並戰並前,大破之於鐵岐山南,直力鞮單騎而走,獲牛羊二十餘萬。乘勝追之,自五原金津南渡,逕入其國,居民駭亂,部落奔潰,遂至衞辰所居悅跋城。衞辰父子驚遁,乃分遣諸將輕騎追之。陳留公元虔南至白鹽池,虜衞辰家屬;將軍伊謂至木根山,擒直力鞮,盡並其眾。衞辰單騎遁走,為其部下所殺,傳首行宮,獲馬牛羊四百餘萬頭。先是,河水赤如血,衞辰惡之,及衞辰之亡,誅其族類,並投之於河。衞辰第三子屈孑,亡奔薛幹部帥太悉伏。亡奔薛幹部帥太悉伏 諸本「幹」作「於」。按晉書卷一三0赫連勃勃載記、通鑑卷一0七三四0二頁都作「幹」,今改正,參卷二校記[六]。 屈孑,本名勃勃,太宗改其名曰屈孑,屈孑者,卑下也。太悉伏送之姚興,興高平公破多羅沒弈於妻之以女。屈孑身長八尺五寸,興見而奇之,拜驍騎將軍,加奉車都尉,常參軍國大議,寵遇踰於勳舊。興弟濟南公邕言於興曰:「屈孑天性不仁,難以親育,寵之太甚,臣竊惑之。」興曰:「屈孑有濟世之才,吾方收其藝用,與之共平天下,有何不可?」乃以屈孑為安遠將軍,封陽川侯,使助沒弈於鎮高平,議以義城、朔方雜夷及衞辰部眾三萬配之,以候邊隙。邕固諫以為不可,興曰:「卿何以知其氣性?」邕曰:「屈孑奉上慢,御眾殘,貪暴無親,輕為去就,寵之踰分,終為邊害。」興乃止,以屈孑為持節、安北將軍、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鮮卑二萬餘落,鎮朔方。 太祖末,屈孑襲殺沒弈於而並其眾,僭稱大夏天王,號年龍昇,置百官。興乃悔之。屈孑恥姓鐵弗,遂改為赫連氏,自雲徽赫與天連;又號其支庶為鐵伐氏,雲其宗族剛銳如鐵,皆堪伐人。 劉裕攻長安,屈孑聞而喜曰:「姚泓豈能拒裕,裕必滅之。待裕去後,吾取之如拾遺耳。」於是秣馬厲兵,休養士卒。及裕擒泓,留子義真守長安,屈孑伐之,大破義真,積人頭為京觀,號曰「髑髏臺」。遂僭稱皇帝於灞上,號年為昌武,定都統萬。勒銘城南,頌其功德。以長安為南都。 性驕虐,視民如草芥。蒸土以築都城,鐵錐刺入一寸,即殺作人而並築之。所造兵器,匠呈必死,射甲不入即斬弓人,如其入也便斬鎧匠,凡殺工匠數千人。常居城上,置弓劍於側,有所嫌忿,手自殺之。群臣忤視者,鑿其目;笑者,決其唇;諫者,謂之誹謗,先截其舌,而後斬之。 議廢其長子璝,璝自長安起兵攻屈孑,屈孑中子太原公昌破璝,殺之。屈孑以昌為太子。始光二年,屈孑死,昌僭立。 昌,字還國,一名折,屈孑之第三子也。既僭位,改年永光。改年永光 北史卷九三夏傳「永」作「承」。按通鑑卷一二0三七七六頁同北史。世祖聞屈孑死,諸子相攻,關中大亂,於是西伐。乃以輕騎一萬八千濟河襲昌。時冬至之日,昌方宴饗,王師奄到,上下驚擾。車駕次於黑水,去城三十餘裡,昌乃出戰。世祖馳往擊之,昌退走入城,未及閉門,軍士乘勝入其西宮,焚其西門。夜宿城北。明日,分軍四出,略居民,殺獲數萬,生口牛馬十數萬,徙萬餘家而還。 後昌遣弟定與司空奚斤相持於長安,世祖乘虛西伐,濟君子津,輕騎三萬,倍道兼行。群臣鹹諫曰:「統萬城堅,非十日可拔,今輕軍討之,進不可克,退無所資,不若步軍攻具,一時俱往。」世祖曰:「夫用兵之術,攻城最下,不得已而用之。如其攻具一時俱往,賊必懼而堅守,若攻不時拔,則食盡兵疲,外無所掠,非上策也。朕以輕騎至其城下,彼先聞有步軍而徒見騎至,必當心閑,朕且羸師以誘之,若得一戰,擒之必矣。所以然者,軍士去家二千里,復有黃河之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也。以是決戰則有餘,攻城則不足。」遂行。次於黑水,分軍伏於深谷,而以少眾至其城下。 昌將狄子玉來降,說:「昌使人追其弟定,定曰:『城既堅峻,未可攻拔,待擒斤等,然後徐往,內外擊之,何有不濟。』昌以為然。」世祖惡之,退軍城北,示昌以弱。遣永昌王健及娥清等分騎五千,西掠居民。會軍士負罪,亡入昌城,言官軍糧盡,士卒食菜,輜重在後,步兵未至,擊之為便。昌信其言,引眾出城,步騎三萬。司徒長孫翰等言:「昌步陳難陷,宜避其鋒,且待步兵,且待步兵 諸本「待」作「縱」,北史卷九三作「待」。按上文明言「步兵未至」,「縱」字顯誤,今據改。一時奮擊。」世祖曰:「不然。遠來求賊,恐其不出,今避而不擊,彼奮我弱,非計也。」遂收軍偽北,引而疲之。昌以為退,鼓譟而前,舒陳為翼。行五六里,世祖衝之,賊陳不動,稍復前行。會有風起,方術宦者趙倪勸世祖更待後日,崔浩叱之。世祖乃分騎為左右以掎之。世祖墜馬,賊已逼接,世祖騰馬,刺殺其尚書斛黎,又殺騎賊十餘人,刺殺其尚書斛黎又殺騎賊十餘人 北史卷九三「又」作「文」,與上「斛黎」連讀。按通鑑卷一二0二七九四頁也作「斛黎文」,疑此傳脫「文」字。「又」屬下讀。流矢中掌,奮擊不輟。昌軍大潰,不及入城,奔於上邽,遂克其城。 初,屈孑性奢,好治宮室。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廣十步,宮牆五仞,其堅可以礪刀斧。臺榭高大,飛閣相連,皆彫鏤圖畫,被以綺繡,飾以丹青,窮極文采。世祖顧謂左右曰:「蕞爾小國,而用民如此,雖欲不亡,其可得乎?」 後侍御史安頡擒昌,世祖使侍中古弼迎昌至京師,舍之西宮門內,給以乘輿之副,又詔昌尚始平公主,假常忠將軍、會稽公,封為秦王。坐謀反,伏誅。 昌弟定,小字直獖。屈孑之第五子,兇暴無賴。昌敗,定奔於平涼,自稱尊號,改年勝光。定登陰槃山,望其本國,泣曰:「先帝以朕承大業者,豈有今日之事乎!使天假朕年,當與諸卿建季興之業。」俄而有群狐百數鳴於其側,定命射之,無所獲。定惡之,曰:「此亦大不臧,咄咄天道,復何言哉!」與劉義隆連和,遙分河北,自恆山以東屬義隆,恆山以西屬定。遣其將寇鄜城,遣其將寇鄜城 諸本「鄜」作「麟」。按卷四上世祖紀上神䴥三年九月記此事作「鄜城」,通鑑卷一0二三八二0頁同紀。鄜是漢舊縣,「麟」是形近而訛,今改正。始平公隗歸討破之。定又將數萬人東擊歸。世祖親率輕騎襲平涼,定救平涼,方陳自固。世祖四面圍之,斷其水草。定不得水,引眾下原。詔武衞將軍丘眷擊之,眾潰。定被創,單騎遁走,收其餘眾,乃西保上邽。神䴥四年,為吐谷渾慕璝所襲,擒定,送京師,伏誅。 ==慕容廆== 徒何慕容廆,字弈洛瓌,其本出於昌黎。曾祖莫護跋,魏初率諸部落入居遼西,從司馬宣王討平公孫淵,拜率義王,始建國於棘城之北。祖木延,從毋丘儉徵高麗有功,加號左賢王。父涉歸,以勳進拜鮮卑單於,遷邑遼東。涉歸死,廆代領部落。以遼東僻遠,徙於徒何之青山。穆帝之世,頗為東部之患,左賢王普根擊走之,乃修和親。晉愍帝拜廆鎮軍將軍,昌黎、遼東二國公。平文之末,廆復侵東部,擊破之。王浚稱制,以廆為散騎常侍、冠軍將軍、前鋒大都督、大單於。廆以非王命所授,拒之。廆死,子元真代立。 元真,小字萬年,名犯恭宗廟諱。元真既襲,弟仁叛於遼東之平郭,與元真相攻,元真討斬之。乃號年為元年,自稱燕王,置官如魏武輔漢故事。石虎率眾伐元真,元真擊走之。建國二年,帝納元真女為後。元真襲石虎,至於高陽,掠徙幽冀二州三萬戶而還。四年,元真遣使朝貢,城和龍城而都焉。元真徵高麗,大破之,遂入丸都,掘高麗王釗父利墓,載其屍,並其母妻、珍寶,掠男女五萬餘口,焚其宮室,毀丸都而歸。釗單馬遁走,後稱臣於元真,乃歸其父屍。又大破宇文,開地千里,開地千里 諸本「開」作「闥」。殿本考證雲:「晉書載記卷一0九晃當作「皝」伐宇文歸,遠遁漠北,開地原訛路,據載記改千餘裡。此殆脫去『歸』字,並訛『開』為『闥』也。」按「闥」字不可通,今據載記改。「宇文」是部族名,無「歸」字亦通。徙其部民五萬餘家於昌黎。元真死,子儁統任。 儁,字宣英。既襲位,號年為元年。聞石氏亂,乃礪甲嚴兵,將為進取之計。鑿山除道,入自盧龍,克薊城而都之。進克中山、常山,大破冉閔於魏昌廉臺,擒之。閔太子叡固守鄴城,進師攻鄴,克之。建國十五年,儁僭稱皇帝,置百官,號年元璽,國稱大燕,郊祀天地。十六年,遣使朝貢。儁自薊遷都於鄴,號年為光壽。儁死,子暐統任。 暐,字景茂,儁之第三子也。既僭立,號年建熙。暐政無綱紀,時人知其將滅。有神降於鄴,自稱「湖女」,有聲,與人相接,數日而去。僭晉將桓溫率眾伐暐,至於枋頭,暐叔父垂擊走之。垂有大功,暐不能賞,方欲殺之,垂怒,奔苻堅。堅遣將王猛伐鄴,擒暐,封新興侯,後拜尚書。 太祖之七年,苻堅敗於淮南,垂叛,攻苻丕於鄴。暐弟濟北王泓,先為北地長史,聞垂攻鄴,亡奔關東,收諸馬牧鮮卑,眾至數千,還屯華陰。暐乃潛使諸弟及宗人起兵於外。堅遣將軍張永步騎五千擊之,為泓所敗。泓眾遂盛,自稱使持節、大都督、陝西諸軍事、大將軍、雍州牧、濟北王,推垂為丞相、都督陝東諸軍事、領大司馬、冀州牧、吳王。堅遣子鉅鹿公叡伐泓。泓弟中山王沖,先為平陽太守,亦起兵河東,有眾二萬。泓大破叡軍,斬叡。沖為堅將竇衝所破,棄其步眾,率鮮卑騎八千奔於泓軍。泓眾至十餘萬。遣使謂堅曰:「秦為無道,滅我社稷。今天誘其衷,秦師傾敗,將欲興復大燕。吳王已定關東。可速資備大駕,奉送乘輿並宗室功臣之家,泓當率關中燕人翼衞皇帝,還返鄴都。與秦以虎牢為界,分王天下,永為鄰好,不復為秦之患也。」堅怒責暐曰:「卿雖曰破滅,其實若歸,奈何因王師小敗,猖悖若是!泓書如此,卿欲去者,朕當相資。」暐叩頭流血,涕泣陳謝。堅久之曰:「此自三豎之罪,非卿之過。」復其位,待之如初。命暐以書招喻垂及泓、沖,使息兵還長安,恕其反叛之咎。而暐密遣使謂泓曰:「今秦數已終,社稷不輕,勉建大業。可以吳王為大將軍,領司徒,承製封拜。可以吳王為大將軍領司徒承製封拜 北史卷九三燕傳慕容暐此句作「可以吳王為相國;中山王為太宰,領大司馬;汝可為大將軍,領司徒,承製封拜」。按晉書卷一一四苻堅載記同北史,這裡「吳王為」下當脫「相國」至「汝可為」十五字。聽吾死問,汝便即尊位。」泓於是進向長安,年號燕興。 泓謀臣高蓋、宿勤崇等以泓德望後沖,且持法苛峻,乃殺泓,立沖為皇太弟,承製行事,置百官。沖去長安二百里,堅遣子平原公暉拒之,沖大破暉軍,進據阿房。初,堅之滅燕,沖姊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納之,寵冠後庭。沖年十二,亦有龍陽之姿,堅又幸之。姊弟專寵,宮人莫進,長安歌之曰:「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鹹懼為亂。王猛切諫,堅乃出沖。及其母卒,葬之以燕後之禮。長安又謠曰:「鳳皇,鳳皇,止阿房。」堅以鳳皇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乃蒔梧竹數十萬株於阿房城,以待鳳皇之至。沖小字鳳皇,至是終為堅賊,入止阿城焉。 暐入見堅,稽首謝曰:「弟沖不識義方,孤背國恩,臣罪應萬死。陛下垂天地之容,臣蒙更生之惠。臣二子昨婚,明當三日,愚欲暫屈鑾駕,倖臣私第。」堅許之。暐出,術士王嘉曰:「椎蘆作籧篨,不成文章;會天大雨,不得殺羊。」言暐將殺堅而不果也。堅與群臣莫之能解。是夜大雨,晨不果出。初,暐之遣諸弟起兵於外也,謀欲伏兵請堅殺之。時鮮卑在城者猶有千餘人,暐令其帥悉羅騰、屈突鐵侯等潛告之曰:「官今使吾外鎮,聽舊人悉隨。可於某日會集某處。」鮮卑信之。北部人突賢之妹,為堅左將軍竇衝小妻,賢與妹別,妹請衝留其兄。衝馳入白堅,堅大驚,召騰問之,騰具首服。乃誅暐父子及其宗族,城內鮮卑無少長男女皆殺之。廆弟運,運孫永。 永,字叔明。暐既為苻堅所並,永徙於長安,家貧,夫妻常賣靴於巿。及暐為堅所殺也,沖乃自稱尊號,以永為小將。沖與左將軍苟池大戰於驪山,永力戰有功,斬池等數千級。堅大怒,復遣領軍將軍楊定率左右精騎二千五百擊沖,大敗之,俘掠鮮卑萬餘而還,堅悉坑之。又敗沖右僕射慕容憲於灞滻之間。定果勇善戰,沖深憚之,納永計,穿馬埳以自固。遷永黃門郎。 沖毒暴關中,人民流散,道路斷絕,千里無煙。及堅出如五將山,沖入長安,縱兵大掠,死者不可勝計。初,堅之未亂也,關中土燃,無火而煙氣大起,方數十里,月餘不滅。堅每臨聽訟觀,令民有怨者,舉煙於城北,觀而錄之。長安為之語曰:「欲得必存,當舉煙。」關中謠曰:「長鞘馬鞭擊左股,太歲南行當復虜。」西人呼徒何為白虜。沖果據長安,樂之忘歸,且以慕容垂威名夙著,跨據山東,憚不敢進,課農築室,為久安之計。眾鹹怨之。登國元年,沖左將軍韓延因民之怨,殺沖,立沖將段隨為燕王,改年昌平。沖之入長安,王嘉謂之曰:「鳳皇,鳳皇,何不高飛還故鄉?無故在此取滅亡!」 沖敗,其左僕射慕容恆與永潛謀,襲殺段隨,立宜都王子覬為燕王,號年建明,率鮮卑男女三十餘萬口,乘輿服御、禮樂器物,去長安而東,以永為武衞將軍。恆弟護軍將軍韜,陰有貳志,誘覬殺之於臨晉,恆怒,去之。永與武衞將軍刁雲率眾攻韜,韜遣司馬宿勤黎逆戰,永執而戮之。韜懼,出奔恆營。恆立慕容沖子望為帝,號年建平。眾悉去望奔永,永執望殺之,立慕容泓之子忠為帝,改年建武。忠以永為太尉,守尚書令,封河東公。至聞喜,至聞喜 諸本「喜」作「嘉」,北史卷九三燕傳慕容永作「喜」。按聞喜自漢以來屬河東郡,這時慕容永由長安東出,路經此地。「嘉」字乃形近而訛,今據改。知慕容垂稱尊號,託以農要弗集,築燕熙城以自固。刁雲等又殺忠,推永為大都督、大將軍、大單於、雍秦梁涼四州牧、河東王,稱藩於垂。永以苻丕至平陽,恐不能自固,乃遣使求丕假道還東。丕不許,率眾討永,永擊走之,進據長子。永僭稱帝,號年中興。 垂攻丁零翟釗於滑臺,釗請救於永,永謀於眾。尚書郎勃海鮑遵曰:「徐觀其弊,卞莊之舉也。」中書侍郎太原張騰曰:「強弱勢殊,何弊之有!不如救之,成鼎峙之勢。可引兵趣中山,晝多疑兵,夜倍其火,彼必懼而還師。我衝其前,釗躡其後,此天授之機,不可失也。」永不從。釗敗降永,永以釗為車騎大將軍、東郡王。歲餘,謀殺永,永誅之。 垂遣其龍驤將軍張崇攻永弟武鄉公友於晉陽,永遣其尚書令刁雲率眾五萬屯潞川。垂停鄴,月餘不進,永乘詭道伐之,乃攝諸軍還於太行軹關。垂進師,入自木井關,攻永從子徵東將軍小逸豆歸、鎮東將軍王次多於臺壁。永遣其從兄太尉大逸豆歸救次多等,垂將平規擊破之。永率眾五萬與垂戰於臺壁南,為垂所敗,奔還長子,嬰城固守。大逸豆歸部將潛為內應,垂勒兵密進,永奔北門,為前驅所獲,垂數而戮之,並斬永公卿已下刁雲、大逸豆歸等三十餘人。永所統新舊民戶,及服御、圖書、器樂、珍寶,垂盡獲之。 垂,字道明,元真第五子也。甚見寵愛,常目而謂諸弟曰:「此兒闊達好奇,終能破人家,或能成人家。」故名霸,字道業,恩遇踰於儁,故儁不能平之。及即王位,以垂墜馬傷齒,改名為𡙇,外以慕郤𡙇為名,內實惡之。尋以讖記之文,乃去夬,以垂為名焉。 年十三,為偏將,所在征伐,勇冠三軍。儁平中原,垂為前鋒,累戰有大功。及僭尊號,拜黃門郎,出為安東、冀州牧,封吳王。以侍中、右禁將軍,錄留臺事,鎮龍城,大收東北之和。歷位鎮東、平州、徵南大將軍、荊兗二州牧、司隸校尉。以車騎大將軍敗桓溫於枋頭,威名大震。不容於暐,西奔苻堅。堅甚重之,拜冠軍將軍,封賓都侯。 堅敗於淮南,入於垂軍。子寶勸垂殺之,垂以堅遇之厚也,不聽。行至洛陽,請求拜墓,許之,遂起兵。攻苻丕於鄴,乃引漳水以灌之,不沒者尺餘。丁零翟斌怨垂,使人夜往決堰,水潰,故鄴不拔。垂稱燕王,置百官,年號燕元。引師去鄴,開苻丕西歸之路。丕固守鄴城,請援於司馬昌明。垂怒曰:「苻丕,吾縱之不能去,方引南賊規固鄴都,不可置也。」乃復進師。丕乃棄鄴奔幷州。垂以兄子魯陽王和為南中郎將,鎮鄴。垂定都中山。登國元年,垂僭稱大位,號年為建興。建宗廟社稷於中山,盡有幽、冀、平州之地。 垂遣使朝貢。三年,太祖遣九原公儀使於垂,垂又遣使朝貢。四年,太祖遣陳留公虔使於垂,又遣使朝貢。五年,又遣秦王觚使於垂,垂留觚不遣,遂絕行人。 垂議討慕容永,太史令靳安言於垂曰:「彗星經尾箕之分,燕當有野死之王,不出五年,其國必亡,歲在鶉火,必克長子。」垂乃止。安出而謂人曰:「此眾既並,終不能久。」安意蓋知太祖之興也,而不敢言。 先是,丁零翟遼叛垂,後遣使謝罪,垂不許,遼怒,遂自號大魏天王,有眾數萬,屯於滑臺,與垂相擊。遼死,子釗代之,及垂徵克滑臺,釗奔長子。垂議徵長子,諸將鹹諫,以永國未有釁,連歲徵役,士卒疲怠,請待他年。垂將從之。垂弟司徒、範陽王德固勸垂徵。垂曰:「司徒議與吾同,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吾計決矣。且吾投老,叩囊底智足以克之,不復留逆賊以累子孫。」垂率步騎七萬伐永,克之。 十年,垂遣其太子寶來寇。時太祖幸河南宮,乃進師臨河,築臺告津,奮揚威武,連旌沿河,東西千有餘裡。是時,陳留公虔五萬騎在河東,要山截谷六百餘裡,以絕其左;太原公儀十萬騎在河北,以承其後;略陽公遵七萬騎塞其南路。太祖遣捕寶中山行人,一二盡擒,馬步無脫。寶乃引船列兵,亦欲南渡。中流,大風卒起,漂寶船數十艘泊南岸,擒其將士三百餘人。太祖悉賜衣服遣還。始寶之來,垂已有疾,自到五原,太祖斷其行路,父子問絕。太祖乃詭其行人之辭,令臨河告之曰:「汝父已死,何不遽還!」兄弟聞之,憂怖,以為信然。於是士卒駭動,往往間言,皆欲為變。初,寶至幽州,其所乘車軸,無故自折,佔工靳安以為大凶,固勸令還,寶怒不從。至是問安,安對曰:「今天變人事,咎徵已集,速去可免。」寶逾大恐。安退而告人曰:「今皆將死於他鄉,屍骸委於草野,為烏鳥螻蟻所食,不復見家矣。」 冬十月,寶燒船夜遁。是時,河冰未成,寶謂太祖不能渡,故不設斥候。十一月,天暴風寒,冰合。太祖進軍濟河,留輜重,簡精銳二萬餘騎急追之,晨夜兼行,暮至參合陂西。寶在陂東,營於蟠羊山南水上。靳安言於寶曰:「今日西北風勁,是追軍將至之應,宜設警備,兼行速去,不然必危。」寶乃使人防後。先不撫循,軍無節度,將士莫為盡心,行十餘裡,便皆解鞍寢臥,不覺大軍在近。前驅斥候,見寶軍營,還告。其夜,太祖部分眾軍相援,諸將羅落東西,為掎角之勢。約勒士卒,束馬口,銜枚無聲。昧爽,眾軍齊進,日出登山,下臨其營。寶眾晨將東引,顧見軍至,遂驚擾奔走。太祖縱騎騰躡,大破之,有馬者皆蹶倒冰上,自相鎮壓,死傷者萬數。寶及諸父兄弟,單馬迸散,僅以身免。於是寶軍四五萬人,一時放仗,斂手就覊矣。其遺迸去者不過千餘人。生擒其王公文武將吏數千,獲寶寵妻及宮人,器甲、輜重、軍資雜財十餘萬計。 垂復欲來寇,太史曰:「太白夕沒西方,數日後見東方,此為躁兵,先舉者亡。」垂不從,鑿山開道。至寶前敗所,見積骸如丘,設祭弔之,死者父兄子弟遂皆嘷哭,聲震山川。垂慚忿嘔血,發病而還,死於上谷。寶僭立。 寶,字道祐,小字型檔勾,垂之第四子也。少而輕果,無志操,好人佞己。及為太子,砥礪自修,朝士翕然稱之,垂亦以為克保家業。垂妻段氏謂垂曰:「寶資質雍容,柔而不斷,承平則為仁明之主,處難則非濟世之雄。今託之以大業,未見克昌之美。遼西、高陽,兒之賢者,宜擇一以樹之。趙王麟,姦詐負氣,常有輕寶之心,恐必難作。此自家事,宜深圖之。」垂弗納。寶聞之,深以為恨。寶既僭位,年號永康。遣麟逼其母段氏曰:「後常謂主上不能繼守大統,今竟能不?宜早自裁,以全段氏。」段氏怒曰:「汝兄弟尚逼殺母,安能保社稷!吾豈惜死,念國滅不久耳。」遂自殺。寶議以後諫廢嫡統,無母后之道,不宜成喪,群臣鹹以為然。寶中書令眭邃執意抗言,寶從而止。 皇始元年,太祖南伐。及克信都,寶大懼。太祖軍於栢肆,寶夜來犯營,太祖擊破之。寶走還中山,率萬餘騎奔薊。寶子清河王會,先守龍城,聞寶被圍,率眾赴難,逢寶於路。寶分奪其軍,以授弟遼西王農等。會怒,襲農傷之。農弟高陽王隆,勸寶收會,不獲。會勒兵攻寶,寶走龍城,會追圍之。侍御郎高雲襲敗會,會奔中山。寶命雲為子,封夕陽公。會至中山,為慕容普隣所殺。寶率眾自龍城而南,將攻中山。眾憚徵,逃潰。寶還龍城,垂舅蘭汗拒之,寶南走,奔薊。汗遣使誘迎寶,寶殺之。將南奔叔父範陽王德,聞德稱制,退潛闢陽。汗復遣迎寶。寶以汗垂之季舅,子盛又汗之壻也,必謂無二,乃還龍城。汗殺之,及子弟等百餘人。及子弟等百餘人 北史卷九三燕傳慕容寶「弟」作「策」。按晉書卷一二四慕容寶載記作「又殺其太子策及王公卿士百餘人」。疑作「策」是,但作「弟」亦通,今不改。汗自稱大都督、大單於、昌黎王,號年青龍,以盛子壻,哀而宥之。 盛,字道運,寶之長子也。垂封為長樂公,歷位散騎常侍、左將軍。寶既僭立,進爵為王,拜徵北大將軍、司隸校尉、尚書左僕射。蘭汗之殺寶也,以盛為侍中、左光祿大夫。盛乃間汗兄弟,使相疑害。李旱、衞雙、劉志、張真等,皆盛之舊暱,汗太子穆並引為腹心。盛要結旱等,因汗、穆等酒醉,夜襲殺之。僭尊號,改年為建平,又號年為長樂,盛改稱庶民大王。盛以寶闇而不斷,遂峻極威刑,纖介嫌忌,莫不裁之於未萌,防之於未兆。於是上下震局,人不自安,雖忠誠親戚,亦僉懷離貳。前將軍段璣等,夜潛禁中,鼓譟攻盛。盛聞變起,率左右出戰,眾皆披潰。俄有一賊,闇中擊盛,傷之。遂輦昇殿,申約禁衞,召叔父河間公熙屬之,未至而盛死。 熙,字道文,小字長生,垂之少子也。群臣與盛伯母丁氏議,以其家多難,宜立長君,遂廢盛子定,迎熙而立之。熙立,殺定,年號光始。築龍騰苑,廣袤十餘裡,役徒二萬人。起景雲山於苑內,基廣五百步,高十七丈。又起逍遙宮、甘露殿,連房數百,觀閣相交。鑿天河渠,引水入宮。又為妻苻氏鑿曲光海、清涼池,季夏盛暑,不得休息,暍死者太半。熙遊於城南,止大柳樹下,若有人呼曰:「大王且止。」熙惡之,伐其樹,下有蛇長丈餘。熙盡殺寶諸子,改年為建始。又為其妻起承華殿,負土於北門,土與穀同價。典軍杜靜,載棺詣闕,上書極諫。熙大怒,斬之。熙妻嘗季夏思凍魚鱠,仲冬須生地黃,皆下有司切責,不得,加之以大辟,其虐也如此。及苻氏死,熙擁其屍而撫之,曰:「體已就冷,命遂斷矣。」於是僵仆絕息,久而乃蘇,悲號擗踴,斬衰食粥。大斂之後,復啟而交接。制百官哭臨,沙門素服,令有司案檢,有淚者為忠孝,無淚者罪之。於是群臣震懼,莫不含辛以為淚焉。及葬,熙被髮徒跣步從。轜車高大,毀城門而出,長老相謂曰:「慕容氏自毀其門,將不入矣。」中衞將軍馮跋兄弟閉門拒熙,執而殺之。立夕陽公雲為主。 雲,寶之養子。復姓高氏,年號正始。跋又殺雲自立。雲之立也,熙幽州刺史、上庸公慕容懿以遼西歸降,太祖以懿為徵東將軍、平州牧、昌黎王。後坐反,伏誅。元真少子德。 德,字玄明,雅為兄垂所重。桓溫之至枋頭也,德與垂擊走之。苻堅滅暐,以德為張掖太守。垂稱尊號,封為範陽王,拜車騎大將軍、司隸校尉,尋遷司徒。寶既即位,以德鎮鄴,後拜丞相。寶既東走,群僚勸德稱尊號,德不從。皇始二年,既拔中山,太祖遣衞王儀攻鄴。德率戶四萬南走滑臺,自稱燕王,號年為燕元,置百官。德冠軍將軍苻廣叛於乞活壘,德留兄子和守滑臺,率眾攻廣,斬之。而和長史李辯殺和,以城來降。 德無所據,乃謀於眾。其給事黃門侍郎張華勸德取彭城而據之。其尚書潘聰曰:「青齊沃壤,號曰『東秦』。土方二千里,戶餘十萬,四塞之固,負海之饒,可謂用武之國。宜攻取據之,以為關中、河內也。」德從之,引師克薛城,徐兗之民盡附之。以其南海王法為兗州刺史,鎮梁父。進克莒城,以潘聰為徐州刺史,鎮莒城。北伐廣固,司馬德宗幽州刺史闢閭渾聞德將至,徙民八千餘戶入廣固,遣司馬崔誕率千餘人戍薄荀固,平原太守張豁屯柳泉。誕、豁皆承檄遣子降德。渾懼,攜妻子北走,德追騎斬之。渾少子道秀自歸,請與父俱死。德曰:「渾雖不忠,而子能孝,其特赦之。」德入都廣固,僭稱尊號,號年建平。 女水竭,德聞而惡之,因而寢疾。兄子超請祈女水,德曰:「人君之命,豈女水所知。」超固請,終不許。立超為太子。德死,超僭立。 超,字祖明,德兄北海王納之子也。既僭位,號年太上。超青州刺史、北地王鍾,兗州刺史、南海王法等,起兵叛超,超悉平之。超南郊,柴燎焰起,而煙不出。靈臺令張光告人曰:「今火盛而煙滅,國其亡乎?」天賜五年,司馬德宗將劉裕伐超。超將公孫五樓勸超拒之於大峴,超曰:「但令度峴,我以鐵騎踐之,此成擒也。」太尉、桂林王鎮曰:「若如聖旨,必須平原用馬,便宜出峴逆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自貽寇逼。臣以為天時不如地利,拒之大峴,策之上也。」超不從。出而告人曰:「主上酷似劉璋。今年國滅,吾必死之。」超收鎮下獄。裕入大峴,超拒之於臨朐,乃赦鎮而謝之。超戰於臨朐,為裕所敗,退還廣固。裕遂圍之。廣固鬼夜哭,有流星長十餘丈,隕於廣固。城潰,裕執超,送建康巿斬之。 ==苻健== 臨渭氐苻健,字建業,本出略陽臨渭。祖懷歸,為部落小帥。父洪,字廣世。洪之生也,隴右霖雨,百姓苦之。時有謠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故名之曰洪。年十二而父死,為部帥。群氐推以為盟主。劉曜拜洪為寧西將軍、率義侯,徙之高陸,進為氐王。石虎平秦隴,表石勒拜冠軍將軍、涇陽伯,又徙之枋頭。遷光烈將軍,進爵為侯,稍遷冠軍大將軍,進封西平公。討平梁犢,進位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略陽公。冉閔之亂,秦雍徙民西歸,憑洪為主,眾至十餘萬,自稱大將軍、大單於、三秦王。既而為其將麻秋所鴆,臨死,謂健曰:「關中周漢舊都,形勝之國,進可以一同天下,退不失保全秦雍,吾死之後,便可鼓行而西。」健從之。 健,初名羆,字世建,又避石虎外祖張羆之名,故改焉。健便弓馬,善於事人,石虎深愛之,歷位翼軍校尉、鎮軍將軍。 時京兆杜洪竊據長安,關中雄儁皆應之。健密圖關中,懼洪之知也,乃繕宮室於枋頭,課民種麥,示無西意。既而自稱徵西大將軍、雍州刺史,盡眾西行。至盟津,起浮橋以濟,遣弟輔國將軍雄率步騎五千入自潼關,兄子揚武將軍菁率眾七千自軹關入河東。執菁手曰:「若事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濟訖,焚橋;自統大眾,繼雄而進。杜洪遣將軍張光逆健於潼關,雄擊破之。洪盡召關中之眾以拒健,健聞而筮之,遇泰之臨。健曰:「小往大來,吉亨。昔往東而小,今還西而大,吉孰大焉。諸君知不?此則漢祖屠秦之機也。」健長驅至長安,杜洪奔司竹,健遂入都。 建國十四年,乃僭稱天王,號年皇始,國號大秦,置百官。健尋自稱皇帝。桓溫率眾伐長安,次於灞上。健弟雄擊溫,破之,溫乃引眾東走。健遣其太子萇追溫,比至潼關,九敗之,萇亦為流矢所中死。關中大飢,蝗蟲生於華澤,西至隴山,百草皆盡,牛馬至相噉毛,虎狼食人,行路斷絕。十八年,健死,子生僭立。 生,字長生,健之第三子也。幼而粗暴,昏酒無賴,祖洪甚惡之。生無一目,年七歲,洪戲之,問侍者曰:「吾聞瞎兒一淚,信乎?」侍者曰「然」。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淚也!」洪驚,鞭之,生曰:「性耐刀矟,不堪鞭捶。」洪曰:「汝為爾不已,吾將以汝為奴。」生曰:「可不如石勒也。」洪懼,跣而掩其口。謂健曰:「此兒狂悖,宜早除之,不然,長大必破人家。」健將殺之,雄止之曰:「兒長成自當修改,何至便如此。」健乃止。及長,力舉千鈞,雄勇好殺,手格猛獸,走及奔馬,擊刺騎射,冠絕一時。初,健之長子死,生母強氏意在少子柳,健以讖有「三羊五眼」之言,故立之。 生既僭立,號年壽光。雖在諒闇,遊飲自若。彎弓露刃,以見朝臣,錘鉗鋸鑿,備置左右。在位未幾,后妃公卿,下至僕隸,殺五百餘人。朝饗群臣,酣飲奏樂,生親歌以和之。命其尚書令辛牢行酒,既而生怒曰:「何不強酒,猶有坐者!」引弓射牢而殺之。於是百僚大懼,無不引滿,汙服失冠,生以為樂。長安大風,或稱賊至,宮門晝閉,五日乃止。生推告賊者,刳出心胃。生舅強平切諫,生鑿其頂而殺之。虎狼大暴,從潼關至於長安,晝則斷道,夜則發屋,不食六畜,專以害人。自其元年秋,至於二年夏,虎殺七百餘人,民廢農桑,內外忷懼。其臣奏請禳災,生曰:「野獸飢則食人,飽當自止,終不累年為患也。天將助吾行誅,以施刑教,但勿犯罪,何為怨天。」生如阿房,遇人共妹行者,逼令為淫,固執弗從,生怒殺之。其尚書僕射賈玄石,形貌美偉,生與妻樓上望見玄石在庭中,妻曰:「此何人也?」生曰:「汝欲得也。」乃誅玄石。生嘗夜食棗過多,至旦病,使太醫程延診脈,延曰:「陛下食棗多,無他疾也。」生曰:「嘻,汝非聖人,焉知吾食棗?」乃殺之。常從輿上溲便,輦者謂之天雨。生既眇其目,所諱者不足、不具、少無缺傷殘毀偏隻之言,皆不得道,左右忤旨而死者,不可勝紀。太白犯東井,其臣奏曰:「東井,秦也,太白罰星,必有暴兵起於京師。」生曰:「星入井者,必將渴耳,何所怪乎?」初,生夢大魚食蒲,又長安謠曰:「東海大魚化為龍,男便為王女為公。問在何所,洛門東。」是月,生以謠夢之故,誅太師魚遵父子一十八人。東海,苻堅封也,時為龍驤將軍,宅在洛門之東。又謠曰:「百里望空城,鬱鬱何青青。瞎人不知法,仰不見天星。」於是悉壞諸空城以禳之。「法」,是苻法也。 生耽湎於酒,無復晝夜。其臣朝謁,漏盡請見,生曰:「日知盡乎?須待飲訖。」因醉問左右曰:「吾統天下已來,汝等何所聞乎?」或對曰:「聖明宰世,子育百姓,罰必有罪,賞必有功,天下唯歌太平,未聞有怨。」生曰:「汝媚吾也。」引而斬之。他日,又問,或對曰:「陛下刑罰微過。」生曰:「汝謗吾也。」亦殺之。使宮人與男女裸交於殿前,引群臣臨而觀之。或生剝牛羊驢馬,活燖雞豚鵝鴨,數十為群,放之殿下。剝人面皮,令其歌舞。勳舊親戚,殺害略盡,王公在者以疾告歸,得度一日如過十年。至於截脛刳胎、拉脅鋸頸者,動有千數。生夜對侍婢曰:「阿法兄弟,亦不可信,明當除之。」旦而侍婢以告,法與弟堅率壯士數百人入雲龍門,宿衞者皆捨仗歸堅。廢生為越王,俄而殺之。 堅,字永固,一字文玉,雄第二子也。既殺苻生,以位讓其兄清河王法,法固以推堅。於是去皇帝之號,僭稱天王,號年永興。以法為丞相、東海公,尋以疑忌殺之。改年為甘露,時建國二十二年也。堅從弟晉公柳反於蒲坂,魏公庾反於陝,燕公武反於安定,堅弟趙公雙反於上邽,皆討平之。慕容垂奔於堅,王猛勸堅殺之,堅不從。 三十八年,改為建元。堅遣使牛恬朝貢。使尚書令王猛伐鄴,堅親率大眾以繼之。克鄴,擒慕容暐。堅使其右將軍楊安攻克漢中,仍平蜀;又遣其武衞將軍苟萇西伐涼州,降張天錫;遣其子長樂公丕攻克襄陽。堅觀其史書,見母苟氏通李威之事,慚怒,乃焚其書。 堅南伐司馬昌明,戎卒六十萬,騎二十七萬,前後千里,旗鼓相望。堅至項城,涼州兵始達鹹陽,蜀漢之軍,順流而下,幽冀之眾,至於彭城,東西萬裡,水陸齊進,運漕萬艘,自河入石門,達於汝潁。堅弟陽平公融攻壽春,克之。融馳使白堅曰:「賊少易俘,但懼越逸,宜速進軍。」堅大悅,捨大軍於項城,輕騎八千,兼道赴之。堅與融登城,望昌明將謝石軍,又望八公山上草木皆類人形,顧謂融曰:「此亦勁敵也,何謂少乎!」憮然有懼色。謝石欲戰,苻融陳逼肥水,石遣使謂融曰:「君若小退師,令將士周旋,僕與君公緩轡而觀之,不亦美也?」融於是麾軍卻陳,欲因其濟,覆而取之。軍遂奔退,制之不可止。融馬倒見殺,軍遂大敗。謝石乘勝追擊,至於青岡,死者相枕。堅單騎遁還淮北。初,謠言曰:「堅不出項。」群臣勸堅停項,為六軍聲鎮,堅不從。諸軍悉潰,唯其冠軍慕容垂一軍獨全,堅以千餘騎赴之。收集離散,比至洛陽,眾十餘萬。 行未及關,垂有貳志,說堅請巡撫燕代,並求拜墓,許之。垂遂殺堅驍騎將軍石越、鎮軍將軍毛當,引丁零之眾攻堅子長樂公丕於鄴。慕容泓、沖起兵華澤,堅遣子叡、暉前後擊泓,為泓所敗。長安鬼夜哭三旬。沖又擊殺堅將姜宇於灞上,遂屯阿房,進逼長安。堅登城觀之,歎曰:「此虜何從而出?其強若斯!」大言責沖曰:「爾輩群奴,正可牧牛羊,何為送死!」沖曰:「奴則奴矣,既厭奴苦,取爾見代。」堅遣使送錦袍一領遺沖,使者稱有詔:「古人兵交,使在其間。卿遠來草創,得無勞乎?今送一袍,以明本懷。朕於卿恩分如何,而於一朝忽為此變?」沖命詹事答之,亦稱皇太弟有令:「孤今心在天下,豈顧一袍小惠。苟能知命,便可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當寬貸苻氏,以酬曩好,終不使既往之事,獨美於前。」堅大怒曰:「朕不用王景略、陽平公之言,使白虜敢至於此!」 長安大飢,人民相食。姚萇叛於北地,與沖連和,合攻長安。有群烏數萬,鳴於長安城上,其聲甚悲,佔者以為不終年,有甲兵入城之象。每夜有人周城大呼曰:「楊定健兒應屬我,宮殿臺觀應坐我,父子同出不共汝。」旦遣尋求,不見人跡。先是,又謠曰:「堅入五將山長得。」堅大信之,告其太子永道曰:「天或導予,脫如謠言。留汝兼總戎政,勿與賊爭利。吾當出隴收兵,運糧以給汝。天其或者正訓予也。」遣其衞將軍楊定擊沖於城西,為沖所擒。堅彌懼,付永道以後事,率騎數百出如五將,宣告州郡,期救長安。月餘,永道尋將母妻、宗室、男女數千騎出奔武都,遂假道入司馬昌明。慕容沖入據長安。堅至五將山,姚萇遣其將吳忠圍之。堅眾奔散,獨左右十數人,神色自若,坐而待之,召宰人進食。俄而兵至,執堅及其夫人張氏與少女寶錦,送詣姚萇。萇囚之,將害焉。堅自以平生遇萇厚,忿之,厲聲大罵,謂張氏曰:「豈令羌奴辱吾兒!」於是殺寶錦。姚萇乃縊堅於新平佛寺。永道既奔昌明,處之江州,桓玄以為梁州刺史,後為劉裕所誅。永道名犯高祖廟諱。 堅子丕,字永敍。堅以為徵東將軍、冀州牧,封長樂公,鎮鄴。為慕容垂圍逼,丕乃去鄴,率男女六萬餘口進如潞川。堅驃騎將軍張蠔、幷州刺史王騰迎丕入據晉陽。堅既為姚萇所殺,太祖九年,丕乃僭稱尊號,改年太安。先是,王猛子幽州刺史永亦率眾赴之,丕以永為司徒、錄尚書事,張蠔為司空,王騰為司隸,傳檄遠近,率多應之。 丕留王騰守晉陽,楊輔守壺關,率眾四萬,進據平陽,將討姚萇。而慕容永請假道東歸,丕弗許,怒曰:「永乃我之馬將,首亂京畿,禍傾社稷,承兇繼逆,方請逃歸。是而可忍,孰不可恕!」使其丞相王永討之,戰於襄陵,永大敗,死之。丕眾離散,率騎數千南奔東垣,為司馬昌明將馮該所殺。 丕族子登,字文高,粗險不修細行,故堅弗之奇也。長而折節,頗覽書傳。堅以為長安令,坐事黜為狄道長。 及關中起兵,奔於枹罕。群氐殺河州牧毛興,推衞平為安西將軍、河州刺史,平以登為長史。既而,枹罕諸氐以衞平年老,議欲廢之,而憚其宗強,連日不決。氐有啖青者,謂諸將曰:「大事宜定,東討姚萇,不可猶豫,一旦事發,返為人害。諸君但請衞公會集眾將,青為諸君決之。」眾鹹以為然,因大饗。青抽劍而前曰:「衞公朽耄,不足以成大事。狄道長苻登,雖王室疏屬,請共立之。」於是推登為使持節、都督隴右徵羌諸軍事、撫軍大將軍、雍河二州牧、略陽公,率眾五萬東下隴,據南安,馳使請命。丕以登為徵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安王,餘因其所稱而授之。 後與姚萇戰於胡奴阜,大破之。丕死,登國元年,登僭稱尊號於隴東,號年太初,置百官。立堅神主於軍中,載以輜軿,羽葆青蓋,建黃旗,虎賁之士三百人以衞之,每戰必告。繕甲治兵,引師而東,皆刻鉾鎧為「死休」字,示以戰死為志。每戰,以長矛鈎刃為方圓大陳,知有厚薄,從中分配,故人自為戰,所向無前。登每圍萇營,四面大哭,哀聲動人,大呼曰:「殺君賊姚萇,出來!吾與爾決。何為枉害無辜!」萇憚而不應。 登進攻安定,萇襲其輜重,獲登妻毛氏,將妻之,毛氏哭罵,萇殺之。登聞姚萇死,喜曰:「姚興小兒,吾將折杖以笞之。」乃盡眾而東,以趣廢橋。興將尹緯據橋待之,爭水不得,為緯所敗,奔於平涼,入馬毛山。姚興攻之,登戰死。 子崇,奔於湟中。僭稱尊號,改年延初。尋為乞伏乾歸所殺。 ==姚萇== 羌姚萇,字景茂,出於南安赤亭,燒當之後也。祖柯回,助魏將絆姜維於沓中,以功假綏戎校尉、西羌都督。父弋仲,晉永嘉之亂,東徙榆眉。劉曜以弋仲為平西將軍、平襄公。烈帝之五年,弋仲率部眾隨石虎遷於清河之灄頭,勒以弋仲為奮武將軍,封襄平公。昭成時,弋仲死,子襄代,屯於譙城。慕容儁以襄為豫州刺史、丹陽公,進屯淮南,自稱大將軍、大單於。為司馬聃將桓溫所敗,奔於河東。後為苻眉所殺。 弋仲有子四十二人,萇第二十四,隨兄襄征伐,襄甚奇之。襄之敗也,萇率子弟降於苻堅。從堅征伐,頻有戰功,歷寧、幽、兗三州刺史,封益都侯,邑五百戶。苻堅伐司馬昌明,以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州諸軍事。謂萇曰:「朕本以龍驤建業,龍驤之號,初未假人,今特以相授。山南之事,一以委卿。」堅左將軍竇衝進曰:「王者無戲言,此將不臧之徵也,惟陛下察之。」堅默然。 及慕容泓起兵華澤,堅遣子衞大將軍叡討之,戰敗,為泓所殺。時萇為叡司馬,懼罪奔馬牧,聚眾萬餘,自稱大將軍、大單於、萬年秦王,號年白雀。數月之間,眾至十餘萬,與慕容沖連和,進屯北地。苻堅出至五將山,萇執而殺之。 登國元年,僭稱皇帝,置百官,國號大秦,年曰建初,改長安曰常安。以其太子興鎮長安,自擊苻登安定,敗之。萇病,夢苻堅將天官使者、鬼兵數百,突入營中,萇懼走後宮,宮人迎萇刺鬼,誤中萇陰。鬼相謂曰:「正中死處。」拔矛出血石餘。寤而驚悸,遂患陰腫,醫刺之,出血如夢。萇乃狂言,或稱「臣」,或稱「萇」,「殺陛下者兄襄,非臣之罪,願不枉臣」。萇死,子興襲位,秘不發喪。 興,字子略,萇長子也。既滅苻登,乃發喪行服,僭稱皇帝於槐裡,號年皇初。天興元年,興去皇帝之號,降稱天王,號年洪始。天興元年至號年洪始 按卷六七崔光附崔鴻傳,魏收指摘鴻十六國春秋謬誤,有云「至如太祖天興二年姚興改號,鴻以為改在元年」,是魏收已知崔鴻之誤,不應此傳仍作「元年」,「元」當是「二」之訛。又姚興年號實是「弘始」,見晉書卷一一七姚興載記,魏書避拓跋弘諱改。興克洛陽,以其弟東平公紹鎮之。三年,興遣使朝貢,太祖遣謁者僕射張濟使於興。興又大破乞伏乾歸,遂入枹罕,獲鎧馬六萬匹,乾歸降於興。 太祖遣軍襲興高平公沒弈於,於棄部眾,率數千騎與赫連屈孑奔於秦州。追至於瓦亭,長安震懼。興大議為寇,其臣鹹以為不可,興不從。天興五年夏,興遣其弟義陽公平率眾四萬侵平陽,攻乾壁六十餘日,壁中眾少失井,乃陷之。六月,太祖將討平,遣毗陵王順等三軍六萬騎為先鋒。七月,車駕親徵;八月,次於永安。平募遣勇將,率精騎二百窺軍,為太祖前鋒將長孫肥所擒,匹馬不返。平遂退走,太祖急追,及於柴壁。平因守固,太祖圍之,興乃悉舉其眾救平。 太祖聞興將至,增築重圍,內以防平之出,外以距興之入。又截汾曲為南北浮橋,乘西岸築圍。太祖以步騎三萬餘人,渡蒙坑南四十里,逆擊興。興晨行北引,未及安營,太祖軍卒至,興眾怖擾。太祖詔毗陵王順以精騎衝擊,獲興甲騎數百,斬首千餘級。興退,南走四十餘裡,太祖引還。平竟不敢出,但使人燒圍數百步而已。太祖知興氣挫,乃南絕蒙坑之口,東杜新坂之隘,守天渡,屯賈山,令平水陸路絕,將坐甲而擒之。太祖又緣汾帶岡樹柵數十里,以衞芻牧者。九月,興從汾西北下,憑壑為壘以自固。興又將數千騎,乘西岸窺視太祖營,束栢材從汾上流下之,欲以毀橋,官軍鈎取以為薪蒸。興還壘。太祖度其必攻西圍,乃命修塹,增廣之。至夜,興果來攻,梯短不及,棄之塹中而還。又分其眾,臨汾為壘,叩逼水門,與平相望。太祖因截水中,興內外隔絕,士眾喪氣。於是平糧盡窘急,夜悉眾將突西南而出。興列兵汾西,舉烽鼓譟,為平接援。太祖簡諸軍精銳,屯汾西,固守南橋,絕塞水口。興夜聞聲,望平力戰突免;平聞外鼓,望興攻圍引接。故但叫呼,虛相應和,莫敢逼圍。平引不得出,窮迫,乃將二妾赴水而死。興安遠將軍不蒙世、揚武將軍雷重等將士四千餘人,隨平投水。太祖令泅水鈎捕,無得免者。平眾三萬餘人,皆斂手受執,擒興尚書右僕射狄伯支,越騎校尉唐小方,積弩將軍姚梁國,建忠將軍雷星、康官,康官 晉書卷一一八姚興載記下兩見此人,都作「康宦」。按下「北中郎將康猥」,疑亦即「康宦」。魏書「宦」訛「官」,又誤分為二人。北中郎將康猥,興從子伯禽已下四品將軍已上,四十餘人。興遠來赴救,自觀其窮,力不能免,舉軍悲號,震動山谷,數日不止。頻遣使請和,太祖不許,乃班師。 興還長安。有雀數萬頭,鬬於興廟,毛羽折落,多有死者,月餘乃止。識者曰:「今雀鬬廟上,子孫當有爭亂者乎?」又興殿有聲如牛吼。有二狐入長安,一登興殿屋,走入宮,一入於巿,求之不得。 先是,譙縱略有益寧之地,僭稱尊號,遣使稱蕃於興,興以縱為蜀王,加九錫。永興三年,興遣周寶朝貢。五年,興遣使朝貢,並請進女,太宗許之。 興中子廣平公弼有寵,委之朝政。興疾篤,長子泓侍疾於中,弼集黨數千人,候興死,欲殺泓自立。興諸子姪外鎮者,聞之,皆起兵討弼。興疾瘳,不忍誅弼,免官而已。神瑞元年,興遣兼散騎常侍、尚書吏部郎嚴康朝貢。二年,興遣散騎常侍東武侯姚敞、尚書姚泰奉其西平公主於太宗,帝以後禮納之。興復以弼為中軍大將軍,配兵三萬,屯於渭北。興又疾甚,弼遣其黨姚武伯等率眾攻端門。泓時侍疾,遣兵拒之,興力疾臨前殿,殺弼,弼黨乃散。泰常元年,興死,泓僭立。 泓,字元子,興之長子也。既僭位,號年永和。赫連屈孑攻泓秦州,又克安定,遂據雍城。司馬德宗將劉裕伐泓。裕遣將檀道濟至洛陽,泓弟陳留公洸以城降。泓弟太原公懿反於蒲坂,泓從弟齊公恢反於嶺北,皆舉兵伐長安。泓既有內難,裕遂長驅入關。泓戰敗,請降,送於建康巿斬之。 ==呂光== 略陽氐呂光,字世明,本出略陽。父婆樓,苻堅太尉。光年十歲,遊戲好戰陳之法,為諸兒所推。身長八尺四寸,肘有肉印。從王猛徵討,稍遷破虜將軍。 堅以光為驍騎將軍,率眾七千討西域,所經諸國,莫不降附。光至龜茲,王帛純拒之,西域諸胡救帛純者,七十餘萬人。光乃結陳為勾鎖之法,戰於城西,大破之,斬級萬餘,帛純逃走,降者三十餘國。光以駝二千餘頭,致外國珍寶及奇伎、異戲、殊禽、怪獸千有餘品,駿馬萬餘匹而還。苻堅涼州刺史梁熙遣兵拒之,光擊破熙軍,遂入姑臧。斬熙,自署護羌校尉、涼州刺史。 登國初,又自稱使持節、大都督、大將軍、涼州牧、酒泉公。主簿尉祐,姦佞淺薄,光寵任之,譖誅姚皓、尹景等名士十餘人。於是遠近失望,人懷離貳。四年,光私稱三河王,遣使朝貢。置官自丞郎已下,猶攝州事。號麟嘉元年。皇始初,光僭稱天王,置百官,改號龍飛,立子紹為太子。遣使朝貢。光疾甚,立紹為天王,自號太上皇帝。光死,長子纂殺紹僭立。 纂,字永緒。既自立,號鹹寧元年。纂弟大司馬洪,名犯顯祖諱,以猜忌不容,起兵攻纂,纂殺之,縱兵大掠。纂笑謂左右曰:「今日之戰何如?」纂侍中房晷對曰:「先帝始崩,太子以幽逼致殂;山陵甫訖,大司馬疑懼肆逆。京邑交兵,友于接刃。雖洪自取夷滅,亦由陛下無棠棣之義。且洪妻陛下弟婦也,洪女陛下之姪女也,奈何使小人汙辱為婢妾。天地神明,豈忍見此!」因歔欷流涕。纂謝之,乃收洪妻子。 纂昏虐任情,遊田無度,耽荒酒色,與左右因醉馳獵於坑澗之間,或有諫者,纂皆不納。又性多猜忌,忍於殺戮。纂從弟超殺纂。纂弟緯單馬入城,超殺之而立其兄隆。 隆,字永基,光弟寶之子也。初,超讓位於隆,隆難之,超曰:「今猶乘龍上天,豈得中下!」乃僭位,改神鼎元年。超使纂妻楊氏及侍婢數人殯纂於城西,超慮楊持珍寶出,使人搜之。楊氏責超曰:「郎君兄弟手刃相圖,新婦旦夕死人,用金寶何為!」超慚而退。楊氏國色,超將妻焉,謂其父桓曰:「後若自殺,禍及卿宗。」桓以告之,楊氏曰:「大人本賣女與氐,以圖富貴,一之以甚,復可使女辱於二氐乎!」乃自殺。 沮渠蒙遜、禿髮傉檀頻來攻擊,河西之民,不得農植,穀價湧貴,鬥直錢五千文,人相食,餓死者千餘口。姑臧城門晝閉,樵採路斷,民請出城,乞為夷虜奴婢者,日有數百。隆恐沮動人情,盡坑之。於是積屍盈於衢路,戶絕者十有九焉。屢為蒙遜攻逼,乃請迎於姚興。遣齊難率眾迎之,隆遂降焉。至長安,尋復為興所誅。 ==【論】== 史臣曰:夷狄不恭,作害中國,帝王之世,未曾無也。劉淵等假竊名目,狼戾為梗,汙辱神器,毒螫黎元,喪亂鴻多,一至於此。怨積禍盈,旋傾巢穴。天意其俟大人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6
魏書卷九十六 ==司馬叡== 僭晉司馬叡,字景文,晉將牛金子也。初晉宣帝生大將軍、琅邪武王伷,伷生冗從僕射、琅邪恭王覲。覲妃譙國夏侯氏,字銅環,與金姦通,遂生叡,因冒姓司馬,仍為覲子。由是自言河內溫人。初為王世子,又襲爵,拜散騎常侍,頻遷射聲、越騎校尉,左、右軍將軍。從晉惠帝幸臨漳,其叔繇為成都王穎所殺,叡懼禍,遂走至洛,迎其母俱歸陳國。迎其母俱歸陳國 按晉書卷五元帝紀雲:「迎太妃俱歸國。」「歸國」指歸司馬叡受封的瑯邪國。這時陳郡沒有王,不是國,且和司馬叡無關,不得雲「歸」。「陳」字當衍,或字訛。 東海王越收兵下邳,假叡輔國將軍。越謀迎惠帝於長安,復假叡平東將軍、監徐州諸軍事,使鎮下邳。尋加安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假節,當鎮壽陽,當鎮壽陽 按壽陽即壽春,東晉司馬昱簡文帝母鄭太后名「阿春」,始改「壽陽」見太平寰宇記卷一二九壽州條,這時應作「壽春」。且留下邳。及越西迎惠帝,留叡鎮後,平東府事。平東府事 按此四字不可解,「東府」或指東中郎府,然不見晉書卷六元帝紀,疑有誤。當遷鎮江東,屬陳敏作亂,叡以兵少因留下邳。 永嘉元年春,敏死,秋,叡始到建業。五年,進鎮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以會稽戶二萬增封,加督揚、江、湘、交、廣五州諸軍事。六月,王彌、劉曜寇洛陽,懷帝幸平陽,晉司空荀蕃、司隸校尉荀組推叡為盟主。於是輒改易郡縣,假置名號。江州刺史華軼、北中郎將裴憲並不從之。憲自稱鎮東將軍、都督江北五郡軍事,與軼連和。叡遣左將軍王敦、將軍甘卓、周訪等擊軼,斬之。憲奔於石勒。六年,叡檄四方,稱與穆帝俱討劉淵,大會平陽。 建興元年,晉愍帝以叡為侍中、左丞相、大都督、陝東諸軍事,持節、王如故。叡改建業為建康。七月,叡以晉室將滅,潛有他志,乃自大赦,為大都督、都督中外諸軍事,又為丞相。叡號令不行,政刑淫虐,殺督運令史淳于伯,行刑者以刀拭柱,血流上柱二丈三尺,俓頭流下四尺五寸,其直如弦。時人怨之。 平文帝初,叡自稱晉王,改元建武,立宗廟、社稷,置百官,立子紹為太子。叡以晉王而祀南郊。其年,叡僭即大位,改為大興元年。其朝廷之儀,都邑之制,皆準模王者,擬議中國。遂都於丹陽,因孫權之舊所,即禹貢揚州之地,去洛二千七百里。地多山水,陽鳥攸居,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下,所謂「島夷卉服」者也。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國都鄙,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與其財用、九穀、六畜之數要,周知其利害。東南曰揚州,其山鎮曰會稽,其藪澤曰具區,其川三江,其浸五湖,其利金錫竹箭,其民二男五女,其畜宜鳥獸,其穀宜稻。春秋時為吳越之地。吳越僭號稱王,僻遠一隅,不聞華土。楚申公巫臣竊妻以奔,教其軍陣,然後乃知戰伐。由是晚與中國交通。俗氣輕急,不識禮教,盛飾子女以招遊客,此其土風也。戰國時則並於楚。故地遠恃險,世亂則先叛,世治則後服。秦末,項羽起江南,故衡山王吳芮從百越之兵,越王無諸身率閩中之眾以從,滅秦。漢初,封芮為長沙王,無諸為閩越王,又封吳王濞於朱方。逆亂相尋,亟見夷滅。漢末大亂,孫權遂與劉備分據吳蜀。權阻長江,殆天地所以限內外也。叡因擾亂,跨而有之。中原冠帶呼江東之人,皆為貉子,若狐貉類雲。巴、蜀、蠻、獠、谿、俚、楚、越,鳥聲禽呼,言語不同,猴蛇魚鼈,嗜慾皆異。江山遼闊將數千里,叡羈縻而已,未能制服其民。有水田,少陸種,以罟網為業。機巧趨利,恩義寡薄。家無藏蓄,常守饑寒。地既暑濕,多有腫洩之病,障氣毒霧,射工、沙蝨、蛇虺之害,無所不有。叡割有揚、荊、梁三州之土,因其故地,分置十數州及諸郡縣,郡縣戶口至有不滿百者。 遣使韓暢浮海來請通和。平文皇帝以其僭立江表,拒不納之。 是時叡大將軍王敦宗族擅勢,權重於叡,迭為上下,了無君臣之分。叡侍中劉隗言於叡曰:「王氏強大,宜漸抑損。」敦聞而惡之。惠帝時,叡改年曰永昌。王敦先鎮武昌,乃表於叡曰:「劉隗前在門下,遂秉權寵。今趣進軍,今趣進軍 晉書卷九八王敦傳「趣」作「輒」。按文義當作「輒」,「趣」乃形近而訛。指討姦孽,宜速斬隗首,以謝遠近。朝梟隗首,諸軍夕退。昔太甲不能遵明湯典,顛覆厥度,幸納伊尹之訓,殷道復昌,賢智故有先失後得者矣。」敦又移告州郡,以沈充為大都督,護東吳諸軍。叡乃下書曰:「王敦恃寵,敢肆狂逆,方朕於太甲,欲見囚於桐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當親帥六軍,以誅大逆。」叡光祿勳王含率其子瑜以輕舟棄叡,歸於武昌。叡以其司空王導為前鋒大都督,尚書陸曄為軍司;以廣州刺史陶侃為江州,梁州刺史甘卓為荊州,使其率眾掎躡敦後;以太子右率周莚率中軍三千人討沈充。敦至洌州,表尚書令刁協黨附,宜加誅戮。叡遣右將軍周札戍於石頭,札潛與敦書,許軍至為應。敦使司馬楊朗等入於石頭。札□見敦。朗等既據石頭,叡徵西將軍戴淵、鎮北將軍劉隗率眾攻之,戴淵親率士,鼓眾陵城。俄而鼓止息,朗等乘之,叡軍敗績。隗、協入見叡,叡遣其避禍,二人泣而出。隗還淮陰,後奔石勒。協奔江乘,為敦追兵所害。叡師敗。 敦自為丞相,武昌郡公,邑萬戶,朝事大小皆關諮之。敦收戴淵及叡尚書左僕射周顗,並斬於石頭,皆叡朝之望也。於是改易百官及諸州鎮,其餘轉徙黜免者過百數,或朝行暮改,或百日半年。敦所寵沈充、錢鳳等所言必用,所譖必死。敦將還武昌,其長史謝鯤曰:「公不朝,懼天下私議。」敦曰:「君能保無變乎?」對曰:「鯤近入覲,主上側席待公,遲得相見,宮省穆然,必無不虞之慮。公若入朝,鯤請侍從。」敦曰:「正復殺君等數百,何損朝廷!」遂不朝而去。敦召安南將軍甘卓,轉譙王承為軍司,並不從。敦遣從母弟南蠻校尉魏乂率江夏太守李恆攻承於臨湘,旬日城陷,執承送於武昌。敦從弟王廙使賊迎之,害於車中。先是,王敦表疏,言旨不遜,叡以示承曰:「敦言如此,豈有厭哉?」對曰:「陛下不早裁之,難將作矣。」敦惡之。襄陽太守周慮襲殺甘卓。 叡畏迫於敦,居常憂戚,發病而死。 子紹僭立,改年曰太寧。 王敦將篡,諷紹徵己,乃為書曰:「孤子紹頓首。天下事大,紹以眇身,弗克負荷,哀憂孔疚,如臨於谷,實賴冢宰,以濟艱難。公邁德樹勳,遐邇歸懷,任社稷之託,居總己之統,然道里長遠,江川阻深,動有介石之機,而回旋之間,固以有所喪矣。謂公宜入輔朝政,得旦夕詶諮,朝士亦僉以為然。以公高亮忠肅,至心憂國,苟其宜然,便當以至公處之,期於靜國寧民,要之括囊無咎。伏想闇同此志,願便速剋近期,以副翹企之懷。」紹恭憚於敦若此。復使兼太常應詹拜敦丞相、武昌郡公,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敦於是屯於蕪湖。敦乃轉王導為司徒,自領揚州刺史,以兄含子應為武衞將軍,以自副貳。敦無子,養應為後。敦疾踰年,故召含還,欲屬以後事。是時敦令紹宿衞之兵三番休二。紹密欲襲敦,微行察敦營壘。及敦疾,紹屢遣大臣訊問起居,遷含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敦疾甚,紹召其司徒王導、中書監庾亮、丹陽尹溫嶠、尚書卞壼密謀討之。導、嶠及右將軍卞敦共據石頭,光祿勳應詹都督朱雀桁南諸軍事,尚書令郗鑒都督從駕諸軍事,紹出次於中堂。敦聞兵起,怒,欲自將,困不能坐。召其黨錢鳳、鄧嶽、周撫等率眾三萬指造建業。含謂敦曰:「此事吾便當行。」於是以含為元帥。鳳等問敦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為天子!便盡卿兵勢,唯保護東海王及裴妃而已。」初,紹謂敦已死,故敢發兵。及下詔數日,敦猶能與王導書,後自手筆曰:「太真別來幾日,作如此事!」太真,溫嶠字也。紹朝見之,鹹共駭懼。含等兵至,溫嶠輒燒朱雀桁以挫其鋒。紹使中軍司馬曹渾、左衞參軍陳嵩、段匹磾弟禿率壯士千人逆含等,戰於江寧,斬其前鋒將何康,殺數百人。敦聞康死,軍不獲濟,怒曰:「我兄老婢耳!門戶衰微,群從中才兼文武者皆早死,今年事去矣。」語參軍呂寶曰:「我當力行。」因作勢而起,睏乏,乃復臥。使術士郭璞筮之,卦成,對曰:「不能佳。」敦既疑璞勸亮、嶠等舉事,又聞卦惡,於是殺璞。 敦疾轉困,語其舅羊鑒及子應曰:「我亡後,應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後營葬。」初敦敗叡之後,夢白犬自天而下,噬之。及疾甚,見刁協、甘卓為祟,遂死。王應秘不發喪,裹屍以席,埋於齋中,與其將諸葛瑤等縱酒淫逸。沈充將萬餘人來會含等。充臨行,顧謂其妻曰:「男兒不建豹尾,不能歸也。」紹平西將軍祖約率眾至於淮南,紹平西將軍祖約率眾至於淮南 諸本脫「將」字,據晉書卷六明帝紀太寧二年五月及七月條、卷一00祖約傳補。逐敦所置淮南太守任臺。紹將劉遐、蘇峻濟自滿洲,含相率渡兵,應詹逆擊,大破之。周撫斬錢鳳,沈充將吳儒斬充。紹遣御史劉彝發敦瘞,斬屍,梟首朱雀桁。 紹死,子衍僭立,號年曰咸和。 衍歷陽太守蘇峻不順於衍,衍護軍庾亮曰:「蘇峻豺狼,終為禍亂,晁錯所謂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反速而禍小,不削反遲而禍大。」乃以大司農徵之,令峻弟逸領峻部曲。徵書至,峻怒曰:「庾亮專擅,欲誘殺我也。」阜陵令匡術、樂安人任讓並為峻謀主,勸峻誅亮。乃使使推崇祖約,共討亮,約大喜。於是約命兄逖子沛國內史渙、女壻淮南太守許柳將兵會峻。峻使其黨韓光,光名犯恭宗廟諱,入姑熟,殺於湖令陶馥,殘掠而還。衍假庾亮節為徵討都督,使其右衞將軍趙胤、左將軍司馬流率眾次於慈湖。韓光晨襲流,殺之。衍以其驍騎將軍鍾雅為前鋒監軍,假節,率舟軍拒峻。宣城內史桓彝統吏士次於蕪湖,韓光敗之,大掠宣城諸縣而還。江州刺史溫嶠使督護王愆期、西陽太守鄧岱、鄱陽太守紀睦等以舟軍赴於建業。愆期、岱次直瀆,峻督眾二萬濟自橫江,登牛渚山。愆期等邀擊不制。峻至於蔣山,衍假領軍卞壼節,率諸將陳兵。衍之將怯兵弱,為峻所敗,卞壼及其二子、丹陽尹羊曼、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散騎侍郎任臺等皆死,死者三千餘人。庾亮兵敗,與三弟奔於柴桑。峻遂焚衍宮,群賊突掠,百僚奔散,唯有米數石而已,無以自供。峻逼衍大赦,庾亮兄弟不在赦限。峻以祖約為太尉、尚書令,加侍中,自為驃騎將軍、領軍將軍、錄尚書事。於是建業荒毀,奔投吳會者十八九。 溫嶠聞之,移告徵鎮州郡。庾亮至盆口,嶠分兵配給。又招衍荊州刺史陶侃欲共討峻。侃不從,曰:「吾疆埸外將,本非顧命大臣,今日之事,所不敢當。」時侃子為峻所害,嶠復喻侃曰:「蘇峻遂得志,四海雖廣,公寧有容足地乎?賢子越騎酷沒,天下為公痛心,況慈父之情哉!」侃乃許之。 蘇峻屯於於湖。衍母庾氏憂怖而死。蘇峻聞兵起,自姑熟還建業,屯於石頭。使其黨張瑾、管商率眾拒諸軍,逼遷衍於石頭。衍哀泣升車,宮人盡哭,隨從衍者,莫不流涕。峻以倉屋為宮,使鄉人許方為司馬,督將兵守衞。陶侃、庾亮、溫嶠率舟軍二萬至於石頭,俄引還,次於蔡洲沙門浦。庾亮守白石壘,詰朝,峻將萬餘人攻之。亮等逆擊,峻退。吳國內史庾冰率三吳之眾驟戰,不勝。瑾、商等破庾冰前軍於無錫,焚掠肆意。韓光攻宣城內史桓彝,彝率吏民力戰不勝,為光所殺。祖約為潁川人陳光率其屬攻之,約乃奔於歷陽。長樂人賈寧勸峻殺王導,盡誅諸大臣,峻不從,乃改計叛峻。王導使袁耽潛誘納之,謀奉衍出奔溫嶠。 嶠食盡,貸於陶侃。侃怒曰:「使君前雲不憂無士眾及糧食也,唯欲得老民為主耳。今比戰皆北,良將安在?今若無食,民便欲西歸。」先是嶠慮侃不赴,故以甘言招侃。嶠乃卑辭謝之,且曰:「今者,騎虎之勢可得下乎?賊垂滅,願公留思。」侃怒少止。其將李陽說曰:「今事若不捷,雖有粟,焉得而食之。公宜割見儲,以卒大事。」乃以米五萬石供軍。 祖渙襲湓口,欲以沮溫嶠之兵。渙過晥,攻譙國內史桓雲,不克,乃還。蘇峻並兵攻大業,大業水竭,皆飲糞汁。諸將謀救之,慮不能當,且欲水陸攻峻。陶侃以舟師攻石頭,溫嶠、庾亮陳於白石。峻子碩以數十騎出戰,峻見碩騎,乃捨其眾,自以四馬北下突陳,自以四馬北下突陳 晉書卷一00蘇峻傳「四馬」作「數騎」。疑「四馬」當是「匹馬」或「四騎」之訛。陳堅乃還。軍士彭世、李千投之以矛,峻墜馬,遂梟首,臠割之,焚其骸骨。任讓及諸賊帥復立峻弟逸,求峻屍弗獲,乃發衍父母冢,乃發衍父母冢 晉書卷一00蘇峻傳作「發庾亮父母墓」。按衍父即晉明帝司馬紹,不聞其墓被發,「衍」疑當作「亮」。剖棺焚屍。匡術率其徒據苑城以降,韓光、蘇碩等率眾攻苑,苑中飢,穀石四萬。諸將攻石頭。蘇碩及章武王世子休率勁賊孔盧、張偏等數十人擊李陽於柤浦,退走,碩等追之,庾冰司馬滕含以銳卒自後擊之,碩、逸等震潰,奔於曲阿。含入抱衍,始得出奔溫嶠之舟。 是時,兵破之後,宮室灰燼,議欲遷移,王導不從乃止。衍改年鹹康。 建國中,衍死。中書監庾冰廢衍子千齡,立其弟嶽,改年曰建元。初嶽之立,當改元,庾冰立號,而晉初已有,改作,又如之,乃為建元。頃之,或告冰曰:「子作年號,乃不視讖也。讖雲:『建元之末丘山崩。』丘山,嶽也。」冰瞿然,久而歎曰:「如有吉凶,豈改易所能救乎?」遂不復改。 嶽死,庾冰欲立司馬昱。驃騎將軍何充立嶽子聃,號年曰永和。聃安西將軍桓溫率所統七千餘人伐蜀,拜表輒行。聃威力微弱,不能控制也。及石虎死,聃徵北將軍褚裒以舟軍至下邳,西中郎將陳逵進據淮南。石遵聞裒至下邳,使其司空李農領萬餘騎逆圍督護王龕於薛,執龕送於鄴,又殺李邁。龕,裒之驍將,三軍喪氣,乃引還。陳逵聞之,震懼,焚淮南而走。 桓溫表廢聃揚州刺史殷浩,聃憚溫,乃除其名。溫遂率所統諸軍步騎四萬自郢越關中至灞上。苻健與五千餘人守長安小城。是歲大儉,溫軍人懸磐,健深溝堅壁,清野待溫。溫軍食盡,乃退,苻健遣子萇頻擊敗之。初,溫次灞上,其部將振武將軍、順陽太守薛珍勸溫徑進逼城,溫弗從,珍以偏師獨濟,頗有所獲。溫退,珍乃還,放言於眾,且矜其銳而咎溫之持重。溫慚忿,殺之。聃又改年曰昇平。 聃死,無子,立衍子丕,號年隆和。時謠曰:「昇平不滿鬥,隆和那得久。」改為興寧,又謠曰:「雖復改興寧,亦自無聊生。」 丕死,弟弈立,號年曰太和。 桓溫率眾北討慕容暐,至金鄉,鑿鉅野三百餘裡以通舟軍,自清水入河。慕容垂逆擊破之,獲其資仗。溫之北引也,先命西中郎將袁真及趙悅開石門,而袁真等停於梁宋,石門不通,糧竭。溫自枋頭回軍,垂以步騎數萬追及襄邑,大敗溫軍。 溫遂歸罪袁真,除名削爵,收節傳。真子雙之等殺梁國內史朱憲,真據壽陽以叛,真諸子兄弟阻兵自守,招誘陸城戍將陳郡太守朱輔數千人。遣參軍爨亮通慕容暐,又遣使西降苻堅。真病死,輔立其嫡子瑾為使持節、建威將軍、豫州刺史。瑾弟四五人皆領兵。暐令陳文報爨亮,且以觀變。桓溫遣督護竺瑤以軍泝淮伐瑾,瑤次於肥口,屢戰。慕容暐假瑾徵南將軍、揚州刺史、宣城公,瑾弟泓等皆郡守、四品將軍,朱輔亦如之。溫乃伐瑾,瑾等拒戰,於是築長圍守之,城中震潰,遂平瑾。 初溫任兼將相,其不臣之心,形於音氣,曾臥對親僚,撫枕而起曰:「為爾寂寂,將為文、景所笑。」眾莫敢對。後悉眾北討,冀成陵奪之勢。及枋頭奔敗,知民望之去己,既平瑾,問中書郎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此未厭有識之情也。公六十之年,敗於大舉,不建不世之勳,不足以鎮愜民望。」因說溫以廢立之事。溫既宿有此謀,深納超言。溫自廣陵將旋鎮姑孰。至於白石,及言其主弈少同閹人之疾,初在東海、琅邪國,親近嬖人相龍、朱靈寶等並侍臥內,而美人田氏、孟氏遂生三男。眾致疑惑,然莫能審其虛實。至是,將建儲立王,溫因之以定廢立之計。遂率百僚並還朝堂。溫率眾入,屯兵宮門,進坐殿庭,使督謢竺瑤、散騎侍郎劉亨取弈璽綬。弈著白袷單衣,步下西堂,登犢車。群臣拜辭,皆殞涕。侍御史將百餘人,送出神虎門,入東海第。於是迎司馬昱而立之。 昱,叡子也。昱東向流涕,拜受璽綬。昱既僭立,改年曰咸安,以溫依諸葛亮故事,甲仗入殿,進丞相,其大司馬等皆如故,留鎮建業。以弈為海西縣公。 溫常有大志,昱心不自安,謂中書郎郗超曰:「命之修短,本所不計,故當無復近日事邪?」超父愔為會稽太守,超假還東,昱謂之曰:「致意尊公,家國之事,遂至於此。由吾不能以道匡衞,思患豫防,愧歎之深,言何能喻!」又誦庾闡詩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因泣下。昱疾,與溫書曰:「吾遂委篤,足下便入,冀得相見,不謂疾患,遂至於此。今者惙然,勢不復久,且雖有詔,豈復相及。慨恨兼深,如何可言!天下艱難,而昌明幼衝眇然,非阿衡輔導之訓,當何以寧濟也?國事家計,一託於公。」 昱死,子昌明僭立。徐州小吏盧悚與其妖眾男女二百,向晨攻廣莫門,詐言海西公還,由萬春、雲龍門入殿,略取三廂及武庫甲仗。時門下軍校並假兼,在直吏士駭愕不知所為。遊擊將軍毛安之先入雲龍門討悚,中領軍桓秘、將軍殷康止車門入,會兵攻之,斬五十六級,捕獲餘黨,死者數百人。前殿中監許龍與悚皆遣人至吳,詐迎弈,弈不從。 昌明改年曰寧康,昌明改年曰寧康 百衲、南、北、汲四本「寧康」作「康寧」。殿本作「寧康」,殿本考證雲:「『寧康』各本訛『康寧』,晉書孝武帝紀卷九寧康元年春正月乙丑朔改元,今改正。」局本從殿本。按「康寧」是誤倒,今從殿、局本。徵溫入朝,又詔溫無拜。尚書謝安等於新亭見溫,皆敬。溫拜昱墓,得病還姑熟。溫自歸寢疾,諷求備物九錫。謝安已令吏部郎袁彥伯撰策文,文成,安輒勾點,令更治改。既屢引日,乃謀於尚書僕射王彪之,彪之雲:「聞彼病日增,亦當不復支久,自可小遲回其事。」安從之。溫死。 苻堅遣苻雅率將王統、朱彤、楊安、姚萇步騎五萬向駱谷,伐昌明秦州刺史楊纂。纂請救於梁州刺史楊亮。亮遣參軍卜靖赴之,敗走。朱彤至梁州,亮望風奔散,於是堅遂有梁益二州。昌明上下莫不憂怖。建國三十九年,昌明改年曰太元元年。太祖七年,苻堅大舉討昌明,令其國曰:「東南平定指日,當以司馬昌明為尚書僕射,可速為起第。」堅前後擒張天錫等皆豫築甲宅,至而居之。堅至淮南,大敗奔退。 是時,昌明年長,嗜酒好內,而昌明弟會稽王道子任居宰相,昏醟尤甚,狎暱諂邪。於時尼娼構扇內外,風俗頹薄,人無廉恥。左僕射王珣兒婚,門客車數百乘,會聞王雅為太子少傅,回以詣雅者半焉。雅素有寵,人情去就若此。皇始元年,昌明死,子德宗僭立。 初,昌明耽於酒色,末年,殆為長夜之飲,醒治既少,外人罕得接見,故多居內殿,流連於樽俎之間。以嬖姬張氏為貴人,寵冠後宮,威行閫內。於時年幾三十,昌明妙列妓樂,陪侍嬪少,乃笑而戲之雲:「汝以年當廢,吾已屬諸姝少矣。」張氏潛怒,昌明不覺而戲逾甚。向夕,昌明稍醉,張氏乃多潛飲宦者內侍而分遣焉。至暮,昌明沉醉臥,張氏遂令其婢蒙之以被,既絕而懼,貨左右雲以魘死。時道子昏廢,子元顯專政,遂不窮張氏之罪。 德宗既立,改年為隆安。以道子為太傅、揚州牧、中書監,加殊禮,黃鉞、羽葆、鼓吹,又增甲仗百人入殿。既而內外眾事必先關於道子。尚書僕射王國寶輕薄無行,為道子所親,權震建業,擅取東宮兵以配己府。道子以王緒為輔國將軍、琅邪內史,又輒並石頭之兵,屯於建業。緒猶領其從事中郎,居中用事,寵幸當政。 德宗兗州刺史王恭惡國寶、王緒之亂政也,乃要荊州刺史殷仲堪剋期同舉。王恭表德宗曰:「國寶身負莫大之罪,謹陳其狀。前荊州刺史王悅,國寶同產弟也。受任西藩,不幸致喪。國寶求假奔彼,遂不即路,慮臺糾察,懼於黜免,乃毀冠改服,變為婦人,與婢同載,入請相王。又先帝暴崩,莫不驚號,而國寶靦然,了無哀容,方犯閤叩扉,求行姦計,欲詐為遺詔,矯弄神器。彰暴於外,莫不聞知。讒疾二昆,過於讎敵;樹立私黨,遍於府朝。兵食資儲,斂為私積;販官鬻爵,威恣百城。收聚不逞,招集亡命。輔國將軍王緒頑兇狂狡,人理不齒,同惡相成,共竊名器。自知禍惡已盈,怨集人鬼,規為大逆,蕩覆天下。昔趙鞅興晉陽之甲,夷君側之惡,臣雖駑劣,敢忘斯義。」恭表至,道子密欲討恭,以元顯為徵虜將軍,內外諸軍潛加嚴備。而國寶惶懼,不知所為,乃遣數百人戍竹裡,夜遇風雨,各散而歸。緒勸國寶殺王珣,然後南征北伐,弗聽,反問計於珣。既而懼懾,遂上表解職。尋復悔懼,詐稱德宗復其本官。道子既不能拒恭等之兵,亦欲因以委罪,乃收國寶付廷尉殺之,斬王緒於市,以悅恭等。司徒左長史王廞遭母喪居吳,恭板行吳國內史。廞乃徵發吳興諸郡兵。國寶既死,王恭使廞反於喪。廞謂因緣事際,可大得志,乃據吳郡,遣子弟率眾擊恭。以女為真烈將軍,亦置官屬,領兵自衞。恭遣司馬劉牢之討平之。 德宗譙王尚之兄弟復說道子,以為藩伯強盛,宰相權弱,宜密樹置,以自藩衞。道子然之,分遣腹心,跨據形要,由是內外騷動。王恭深慮禍難,復密要殷仲堪、西中郎將庾楷、廣州刺史桓玄同會建業。玄等響應。恭抗表傳檄,以江州刺史王愉、司馬尚之為事端。仲堪遣龍驤將軍、南郡相楊佺期舟師五千發江陵,桓玄借兵於仲堪,亦給五千人。於是德宗戒嚴:加道子黃鉞;遣右將軍謝琰拒恭等;元顯為徵討都督,眾軍繼進;前軍王珣領中軍府眾次於北郊;以尚之為豫州刺史,率弟恢之、允之西討楷等。皆執白虎幡居前。王恭遣劉牢之為前鋒,次於竹裡。初,道子之謀恭也,啗牢之以重賞,牢之斬恭別帥顏延、延弟強,送二級於謝琰。琰與牢之俱進襲恭,恭奔於曲阿,為湖浦尉所執,送建業。尚之與庾楷子鴻戰於牛渚,斬鴻前鋒將殷萬,鴻遁還歷陽。尚之猶不敢濟。桓玄、佺期奄至橫江,尚之等退,恢之所領外軍皆沒。玄等徑造石頭,仲堪繼在蕪湖,建業震駭。道子殺恭於倪塘。桓玄等於是走還尋陽。 是年冬,德宗遣使朝貢,並乞師請討姚興。二年夏,德宗又遣使朝貢。 以元顯為揚州刺史。道子有疾,元顯懼己弗得襲位,故矯以自授,而道子弗知。既瘳,乃大怒,以元顯已拜,故弗復改,於是內外政事一決元顯。道子少而耽酒,治日甚希,至是無事,俾晝作夜。時謂道子為東錄,元顯為西錄,西府千兩輻湊,東第門設雀羅矣。元顯年少,頓居權重,驕奢淫暴,於是遠近譏之。 初,德宗新安太守孫泰以左道惑眾被戮,其兄子恩竄於海嶼,妖黨從之,至是轉眾,攻上虞,殺縣令,眾百許人徑向山陰。會稽內史王凝之事五斗米道,恩之來也,弗先遣軍,乃稽顙於道室,跪而呪說,指麾空中,若有處分者。官屬勸其討恩,凝之曰:「我已請大道出兵,凡諸津要各有數萬人矣。」恩漸近,乃聽遣軍。比兵出,恩已至矣。戰敗,凝之奔走,再宿執之。旬日,恩眾數萬,自號平東將軍,逼人士為官屬。於是諸郡妖惑,並殺守令而應之,眾皆雲集。吳國內史桓謙出奔,吳興太守謝邈被害。 自德宗以來,內外乖貳,石頭以外,皆專之於荊、江,自江以西則受命於豫州,京口暨於江北皆兗州刺史劉牢之等所制,德宗政令所行,唯三吳而已。恩既作亂,八郡盡為賊場,及丹陽諸縣處處蜂起,建業轉成蹙弱。且妖惑之徒,多潛都邑,人情危懼,恆慮大兵竊發。於是眾軍戒嚴,劉牢之共衞將軍謝琰討之。賊等禁令不行,肆意殺戮,士庶死者不可勝計,或醢諸縣令以食其妻子,不肯者輒支解之,其虐如此。驃騎長史王平之死未葬,恩剖棺焚屍,以其頭為穢器。牢之率軍討破之。琰將至吳興,賊徒遁走,驅逼士庶,奔于山陰。諸妖亂之家,婦女尤甚,未得去者,皆盛飾嬰兒投之於水而告之曰:「賀汝先登仙堂,我尋復就汝也。」賊既走散,邑屋焚毀,郛郭之中,時見人跡,經月乃漸有歸者。謝琰留屯烏程,遣其將高素助牢之。牢之率眾軍濟江。初,孫恩聞八郡響應也,告諸官屬曰:「天下無復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而至建業。」既聞牢之臨江,復曰:「我割據浙江,不失作勾踐也。」尋知牢之已濟,乃曰:「孤不恥走。」於是乃走。緣道多遺珍寶,牢之將士爭取之,不得窮追。恩復入於海。初,三吳困於虐亂,皆企望牢之、高素等。既至,放肆抄暴,百姓鹹怨毒失望焉。 孫恩在海,妖眾轉復從之。既破永嘉、臨海,復入山陰。謝琰戰歿。於是建業大震,遣冠軍將軍、東海太守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廣陵相高雅之等東討恩。吳興太守庾恆慮妖黨復發,大行誅戮,殺男女數千人。孫恩復破高雅之於餘姚,雅之走還山陰。元顯自為後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十六州,本官悉如故;封子彥章為東海王,食吳興四萬餘戶,清選文學臣僚,吏兵一同宗國。孫恩浮海奄至京口,戰士十萬,劉牢之隔在山陰,眾軍懼不敢旋,恩遂徑向建業。德宗惶駭,遽召豫州刺史司馬尚之。於時中外驚擾,而元顯置酒高會,道子唯日祈於鍾山。恩來漸近,百姓忷懼。尚之率精銳馳至,徑屯積弩堂。恩時泝風,不得疾行,數日乃至白石。恩本以諸軍分散,欲掩不備,知尚之尚在建業,復聞牢之不還,不敢上,乃走向鬱洲。恩別帥盧循攻沒廣陵,虜掠而去。 桓玄聞孫恩之逼也,乃建牙戒嚴,表求徵討。時恩去未遠,玄表復至,元顯等大懼,急遣止玄。庾楷密使自結於元顯,說玄大失人情,眾不為用,若朝廷遣軍,己當內應。元顯得書大喜,遣張法順謀於劉牢之,牢之同許焉。於是徵兵裝艦,將謀西討。德宗改年曰元興,以元顯為大都督討玄。玄軍至,元顯不戰而敗,父子並為玄所殺。後改年為大亨。 天興六年十月,德宗遣使朝京師。 德宗封桓玄為楚王,玄尋逼德宗手詔禪位。德宗出居永安宮。玄既受禪,封德宗為南康平固縣王,居之尋陽。天賜元年,德宗在姑熟,二月,至尋陽。其彭城內史劉裕殺玄徐州刺史桓脩,與劉毅等舉兵討玄。玄敗走尋陽,攜德宗兄弟至於江陵,又走荊州。荊州別駕王康產、南郡相王騰之迎德宗入南郡府。桓玄死。玄將桓振復襲江陵,斬王康產及騰之。將殺德宗,玄揚州刺史、新安王桓謙苦禁之,乃止。 時盧循執德宗廣州刺史吳隱之,自號平南將軍、廣州刺史,令其黨徐道覆據始興,餘郡皆以親黨居之。 德宗復僭立於江陵,改年義熙。尚書陶夔迎德宗,達於板橋,大風暴起,龍舟沉沒,死者十餘人。德宗發江陵至尋陽,其益州刺史毛璩、參軍譙縱反,攻涪城,克之,遂以益州叛德宗。德宗發姑熟,還建業。六月,太祖遣軍攻德宗鉅鹿太守賀申,申舉城降。 永興二年,盧循復起於嶺南,殺德宗江州刺史何無忌於石城。鹹欲以德宗北走,知循未下乃止。裕令撫軍劉毅討循,敗於桑落洲,步走而還。裕黨孟昶、諸葛長民等勸裕擁德宗過江,裕不從。 神瑞二年,德宗遣廣武將軍玄文、石齊朝貢。德宗遣廣武將軍玄文石齊朝貢 按「玄文石齊」疑有誤,卷三太宗紀不記晉使姓名,無可參證。今姑作二人標。泰常初,劉裕徵姚泓。泰常初劉裕徵姚泓 諸本「泰常」作「太宗」。按事在晉義熙十二年至十三年,即魏泰常元、二年間四一六-四一七,這時拓跋嗣太宗已即位八年,不得雲「太宗初」。且下文稱「二年」,無年號,知「太宗」是「泰常」之訛,今改正。二年,太宗遣長孫道生、娥清破其將朱超石於石河,二年太宗遣長孫道生娥清破其將朱超石於石河 諸本「二年」作「三年」。按卷三太宗紀泰常二年二月記:「詔司徒長孫嵩率諸軍邀擊劉裕,戰於畔城。」據卷九七劉裕傳雲:「始裕入河西 上,太宗遣將軍娥清、長孫嵩等屯於河畔。裕遣朱超石、劉榮祖等渡河,長孫道生破之,擒斬其 將楊豐等。」卷三0娥青傳記此事作「朱超石寇平原,至畔城遁還」。紀所記即此事,也即此傳 所載破朱超石事。其事實在泰常二年劉裕北伐時。這裡「三年」乃「二年」之訛,致與下文「三 年,德宗死」重出,今改正。擒騎將楊豐,斬首千七百餘級。 三年,德宗死,弟德文僭立。四年,改年曰元熙五年,德文禪位於裕,裕封德文為零陵王。德文後河南褚氏,兄季之、弟淡之雖德文姻戚,而盡心於裕。德文每生男,輒令方便殺焉。或誘內人,密加毒害,前後非一。及德文被廢,囚於秣陵宮,常懼見禍,與褚氏共止一室,慮有鴆毒,自煮食於前。六年,劉裕將殺之,不欲遣人入內,令淡之兄弟視褚氏,褚氏出別宮,於是兵乃踰垣而入,進藥於德文。德文不肯飲,曰:「佛教,自殺者不復人身。」乃以被掩殺之。 自叡之僭江南,至於德文之死,君弱臣強,不相羈制,賞罰號令,皆出權寵,危亡廢奪,釁故相尋,所謂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亡也。 ==李雄== 賨李雄,字仲儁,蓋廩君之苗裔也。其先居於巴西宕渠。秦並天下,為黔中郡,薄賦其民,口出錢三十,口出錢三十 晉書卷一二0李特載記、華陽國志卷九李特志「三十」並作「四十」。疑這裡「三」 字訛。巴人謂賦為「賨」,因為名焉。後徙櫟陽。後徙櫟陽 晉書卷一二0李特載記、華陽國志卷九李特志「櫟陽」作「略陽」。按當時六郡流民 入蜀,略陽是六郡之一。櫟陽遠在長安東北今陝西富平,李特若徙居在此,距六郡今甘肅天水一帶至 陝西鳳翔一帶遙遠,與情勢不合。「櫟陽」乃「略陽」之訛。祖慕,魏東羌獵將。慕有五子,輔、特、庠、流、驤。 晉惠時,關西擾亂,頻歲大飢,特兄弟率流民數萬家就穀漢中,遂入巴蜀。時晉益州刺史趙廞反叛,特兄弟起兵誅之,晉拜特宣威將軍、長樂鄉侯,流奮威將軍、武陽侯。流民閻式等推特行鎮北大將軍,承製封拜,流行鎮東將軍。後與晉益州刺史羅尚相攻。昭帝七年,特自稱大將軍、大都督,號年建初。戰敗,為尚所殺,流代統兵事。流字玄通,自稱大都督、大將軍。流病將死,以後事屬雄,雄,特少子也。 雄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十年,僭稱成都王,號年建興,置百官。時涪陵人範長生頗有術數,雄篤信之,勸雄即真。十二年,僭稱皇帝,號大成,改年為晏平,拜長生為天地太師,領丞相,西山王。又改年為玉衡。雄以中原喪亂,乃頻遣使朝貢,與穆帝請分天下。雄捨其子,而立兄盪第四子班為太子。 烈帝六年,雄死,班代統任。雄子期,殺班而自立。 期,字世運,雄第四子也。改年為玉恆。驤子壽自涪城襲克成都,廢期為卭都公,期自殺。 壽,字武考。初為雄大將軍,封建寧王,以南中十二郡為建寧國,至期,徙封漢王。既廢期自立,改年為漢興,又改號曰漢,時建國元年也。壽廣漢太守李乾與大臣謀欲廢壽,壽懼,令子廣與大臣盟於殿前。壽聞鄴中殷實,宮觀美麗,石虎以殺罰御下,控制邦域城鎮,深用欣慕。吏民有小過,輒殺之以立威名。又以郊甸未實,城邑空虛,工匠器械,事用不足,乃徙民三丁已上於成都,興尚方、御府,發州郡工巧以充之。發州郡工巧以充之 諸本「郡」訛「都」,今據晉書卷一二一李壽載記改。廣修宮室,引水入城,務於奢侈,百姓疲於使役,民多嗟怨,思亂者十室而九。其尚書左僕射蔡興直言切諫,壽以為謗訕,誅之。其臣龔壯作詩七首,託言應璩以諷壽。壽報曰:「省詩知意。若今人所作,賢哲之話言;古人所作,死鬼之常辭耳。」動慕漢武、魏明政法,恥聞父兄時事。上書者不得言先世政化,自以勝之也。及壽疾病,見李期、蔡興為祟,遂死。子勢統任。 勢,字子仁。既立,改年為太和。遣使朝貢。又改為嘉寧。勢弟漢王廣以勢無子,請為太弟,勢不許。廣欲襲勢,勢使其太保李弈擊廣於涪城,克之,貶為臨卭侯,廣尋自殺。勢既驕吝,荒於酒色,至殺人而取其妻,又納李弈女為後。耽於淫樂,不恤國事,夷獠叛亂,境土減削,累年荒儉。性多忌害,誅殘大臣,刑罰酷濫。斥外父祖舊臣,親任近習,左右小人因行威福。修飾室宇,群臣諫諍,一無所納。又常居內,少見公卿。史官屢陳災譴,乃加相國董皎大都督,以名位優之,實望與分災眚。建國十年,司馬聃將桓溫伐之,勢降於溫。先是頻有怪異。成都北鄉有人望見女子避入草中,往視,見物如人,有身形頭目,無手足,能動搖,不能言。廣漢馬生角,各長寸半。有馬駒,一頭、二身、六耳、無目、二陰,一牝一牡。又有驢,無皮毛,飲食數日而死。江南雨血,地生毛。江源又生草,高七八尺,華葉皆赤,子青如牛角。涪陵民藥氏婦頭上生角,長三寸,凡三截之。李漢家舂米,米自臼中跳出,斂舉箕中,又跳出,寫置簟中。童謠曰:「江橋頭,闕下市,成都北門十八子。」又曰:「有客有客,來侵門陌,其氣欲索。」譙周雲:「我死後三十年,當有異人入蜀,由之而亡。」蜀亡之歲,去周亡三十二年。周又著讖曰:「廣漢城北,有大賊,曰流特,攻難得,歲在玄宮自相剋。」卒如其言。 ==【評】== 史臣曰:司馬叡之竄江表,竊魁帥之名,無君長之實,跼天蹐地,畏首畏尾,對之李雄,各一方小盜,其孫皓之不若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7
魏書卷九十七 == 桓玄 == 島夷桓玄,字敬道,本譙國龍亢楚也。僭晉大司馬溫之子,溫愛之,臨終命以為後。年七歲,襲封南郡公。登國五年,為司馬昌明太子洗馬。玄志氣不倫,欲以雄豪自許。朝議以溫有陵虐之跡,故抑玄兄弟,出為義興太守,不得志。少時去職。 皇始初,司馬德宗立,其會稽王道子擅權,信任尚書僕射王國寶,為時所疾。玄說荊州刺史殷仲堪,令推德宗兗州刺史王恭為盟主,以討國寶,仲堪從之。會恭使亦上,相逢於中路,約同大舉,並抗表起兵。尋平王國寶等。天興初,德宗以玄為使持節、督交廣二州諸軍事、建威將軍、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 後王恭復與德宗豫州刺史庾楷共起兵,以討其江州刺史王愉、司馬尚之兄弟。玄及龍驤將軍揚佺期、荊州刺史殷仲堪等率軍應恭。玄等造於石頭。於時德宗徵虜將軍司馬元顯一軍仍守石頭,列舟艦斷淮口。道子出軍,將屯中堂,忽有馬驚,軍中擾亂,人馬赴江者甚眾,良久乃定。玄等不知建業危弱,且王恭尋敗,玄甚惶懼,乃回軍於蔡洲。王恭司馬劉牢之率北府軍來次新亭。於是德宗以桓脩為荊州,仲堪為廣州,玄為江州,佺期為雍州,刺史郗恢為尚書。仲堪回師南旋,乃使人徇於玄等軍曰:「若不各散歸,大軍至江陵,當悉戮餘口。」仲堪偏將劉系先領兵二千隸於佺期,輒率眾而歸,玄等大懼,乃狼狽而走。庾楷亦棄眾奔於南軍。玄並趣輕舟追仲堪,至尋陽,而推玄為盟主,鎮於夏口。德宗加玄都督荊州四郡,以玄兄西昌公偉為輔國將軍、南蠻校尉。寵玄兄弟,欲以侵削荊雍。 先是荊州大水,仲堪倉廩空竭,玄乘其虛而伐之,先遣軍襲巴陵。梁州刺史郭銓當之鎮,路逢玄,玄遣銓為前驅。玄發夏口,與仲堪書雲:「今當入沔,討除佺期,頓兵江口。若相與無貳,可殺楊廣,若其不爾,便當率軍入江。」別與桓偉書,令剋期為內應,偉惶遽,以書示仲堪,仲堪慰喻遣歸,夜乃執之。仲堪遣龍驤將軍殷邁、振威將軍劉山民等統眾七千至西江口。仲堪遣龍驤將軍殷邁振威將軍劉山民等統眾七千至西江口 晉書卷八四殷仲堪傳稱:「遣從弟遹等水軍七千至江西西江口誤倒。」同書同卷楊佺期傳、卷九九桓玄傳亦見仲堪從弟遹,這裡「邁」當是「遹」之訛。玄聞邁至,復與其黨苻永道領帳下擊之,邁等敗走。玄頓巴陵,收其兵而館其穀,復破楊廣於夏口。仲堪既失巴陵之積,又諸將皆敗,江陵駭震,城內大飢,皆以胡麻為廩。初,仲堪之得玄書也,急召佺期,佺期曰:「江陵無食,何以待敵?可來見就,共守襄陽。」仲堪猶以全軍,無緣棄城迸走,甚憂佺期弗來,乃紿之曰:「比來收集,比來收集 諸本「比」訛「北」,不可通,今據晉書卷八四楊佺期傳、通鑑卷一一一三五0三頁改。已有儲矣,可有數萬人百日糧。」佺期信之,乃率步騎八千,既至,仲堪惟以飯餉其軍。佺期大怒曰:「今茲敗矣!」不過見仲堪,使人於艦上橫射玄,玄軍亦射之,佺期乃退。玄乃渡軍於馬頭,命其諸軍進,破殺仲堪,殺楊廣、佺期、殷道護及仲堪參軍羅企生等。 德宗以玄為持節、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江八州及揚豫並八郡諸軍事、德宗以玄為持節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江八州及揚豫並八郡諸軍事 晉書卷九九桓玄傳雲:「進督八州及揚、豫八郡。」揚豫二州非全督,止督所屬之八郡,「揚豫」下不合有「並」字,當是衍文。後將軍、荊江二州刺史。玄大論功賞,以長史卞範之領南郡相,委以心膂之任。乃斷上流,禁商旅。德宗下書曰:「豎子桓玄,故大司馬不腆之息,少懷狡惡,長而不悛,遂與王恭協同姦謀,阻兵內侮,三方雲集,志在問鼎,窺擬神器。賴祖宗威靈,宰傅神略,忠義奮發,罪人斯殞。玄等猖狂失圖,回舟鳥逝。便宜乘會,殲除姦源,於時同異之論,用惑廟策,遂使王憲廢撓,寵授非所。猶冀玄當洗濯胸腑,小懲大誡,而狼心弗革,悖慢愈甚,割據江湘,擅威荊郢,矯命稱制,與奪在手。又對侍中王謐放肆醜言,欲縱兇毒,陵陷上京。無君之心,形於音翰;不臣之跡,日月彌著。是可忍也,孰不可懷!宜明九伐,以寧西夏。尚書令、後將軍元顯可為徵討大都督、督十八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以劉牢之為前鋒,行徵西將軍,權領江州;命司馬尚之入沔水。 玄聞元顯處分,甚駭懼,欲保江陵。長史卞範之說玄東下,玄甚狐疑,範之苦勸,玄乃留桓偉守江陵,率軍東下。至夏口,乃建牙傳檄曰: :案揚州刺史元顯:兇暴之性,自幼加長;犯禮毀教,發蒙如備。居喪無一日之哀,衰絰為宵征之服,絃觴於殷憂之時,窮色於罔極之日,劫略王國寶妓妾一朝空房,此基惡之始,駭愕視聽者矣。 :相王有疾,情無悚懼,幸災擅命,揚州篡授,遂乃父子同錄,比肩連案。既專權重,多行險暴,恐相王知之,杜絕視聽。惡聲無聞,佞譽日至。萬機之重,委之廝孽,國典朝政,紛紜淆亂。又諷旨尚書,使普敬錄公。錄公之位,非盡敬之所。苟自尊貴,遂悖朝禮。又妖賊陵縱,破軍殄民之後,己為都督,親則刺史,於宜降之日,輒加崇進。弱冠之年,古今莫比。宰相懲惡,己獨解錄,推禍委罰,歸之有在,自古僭逆未有若斯之甚者。 :取妾之僭,殆同六禮,及使尚書僕射為媒人,長史為迎客,嬖媵饕餮,賀同長秋,所謂無君之心,觸事而發。八日觀佛,略人子女,至人家宿,唐突婦妾。慶封迄今,甫見易室之飲;晉靈以來,忽有支解之刑。喜怒輕戮,人士割裂,治城之暴,一睡而斬。又以四歲孽子,興東海之封。吳興殘暴之後,橫復若斯之調。妖賊之興,實由此竪。居喪極味,孫泰供其膳;在夜思遊,亦孫泰延其駕。泰承其勢,得行威福,雖加誅戮,所染既多。加之以苦發樂屬,枉濫者眾,驅逐徙撥,死叛殆盡。改號元興,以為己瑞,莽之符命,於斯尤著。否極必亨,天盈其毒,不義不暱,勢必崩喪,取亂侮亡,實在斯會。三軍文武,憤踴即路。 玄亦失荊楚人情,而師出不順,其兵雖強,慮弗為用,恆有回師之計。既過尋陽,不見東軍,玄意乃定。於是遂鼓行而進,徑至姑熟,又克歷陽。劉牢之遣子敬宣詣玄請降,玄大喜,與敬宣置酒宴集。玄至新亭,元顯棄船,退入國子堂,列陳宣陽門前。元顯欲挾德宗出戰,而軍中相驚,言玄已及南桁,乃回軍赴宮。既至中堂,一時崩散。元顯奔東府,惟張法順一騎隨之。玄乃為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丞相、錄尚書事、揚州牧、領徐州刺史,持節、荊江二州、公如故;假黃鉞、羽葆、鼓吹、班劍二十人;置左右長史,從事中郎四人;甲仗二百人入殿。於是收道子付廷尉,免為庶人,徙於安城郡;殺元顯並其子,及豫州刺史司馬尚之、吏部郎袁遵、張法順等。又滅庾楷於豫章。徙尚之弟丹楊尹恢之、輔國將軍允之,及國寶、王緒諸子於交、廣州。以劉牢之為會稽內史,將欲解其兵也。初,敬宣既降,隨入東府,至是求歸。玄冀牢之受命,乃遣之。敬宣既至,牢之知將不免,欲襲玄,眾皆離散,乃於班瀆北走,縊於新洲。傳首建鄴。敬宣奔於江北。 玄白德宗,大赦,改年為大亨。玄讓丞相、荊江徐三州及錄尚書事。乃改授太尉、都督中外、揚州牧、領平西將軍、豫州刺史;綠綟綬,加袞冕之服,劍履之禮,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增班劍六十人,甲仗二百人入殿。玄乃鎮姑熟。既而大築府第,田遊無度,政令屢改,驕侈肆欲,朋黨翕習,沮亂內外。朝政皆諮焉,小事則決於左僕射桓謙及丹陽尹卞範之。玄大賦三吳富室,以賑飢民,猶不能濟也。東郡既由兵掠,因以飢饉,死者甚眾。三吳戶口減半,會稽則十三四,臨海、永嘉死散殆盡。諸舊富室皆衣羅縠,佩金玉,相守閉門而死。 玄自封豫章郡公,食安成七千五百戶;後封桂陽郡公,邑二千五百戶;本封南郡如故。既而鴆殺道子。玄削奪德宗供奉之具,務盡約陋,殆至飢寒。雖殺逆未至,君臣之體盡矣。進位大將軍,加前後部羽葆鼓吹,奏事不名。又表請自率諸軍,命諸蕃方兵掃平關洛,德宗不許之。玄本無資力,但好為大言,既不辦行,乃雲奉詔故止。玄既無他處分,先作徵行服玩,並制裝書畫之具。或諫曰:「今日之行,必有徵無戰,輜重自足相運,不煩復有製造。」玄曰:「書畫服玩,宜恆在左右,且兵兇戰危,脫有意外,當使輕而易運。」眾鹹笑之。 玄所親仗,惟桓偉而已,先欲徵還,以自副貳。偉既死,玄甚恇懼。初,玄常以其父王業垂成,以己弱年,不昌前構,常懷恨憤。及昌明死,便有四方之計,既克建業,無復居下之心。及偉死,慮一己單危,益欲速成大業。卞範之之徒,既慮事變,且幸其利,鹹共催促,於是殷仲文等並已撰集策命矣。德宗加玄相國,總百揆,封南郡、南平、宜都、天門、零陵、桂陽、營陽、衡陽、義陽、建平十郡為楚王,備九錫之禮,揚州牧、領平西將軍、豫州刺史如故。遣司徒王謐授相國印綬,光祿大夫武陵王司馬遵授楚王璽策。德宗先遣百僚固請,又云當親幸敦喻。十二月,德宗禪位於玄,大赦所部,稱永始元年。初欲改年為建始,左丞王納之曰:「建始者,晉趙王倫之號也。」於是易為永始,復同王莽始貴之年。 玄入建鄴宮,逆風迅激,旌旗、服章、儀飾一皆傾偃。是月酷寒,此日尤甚。多行苛政而時施小惠。迎溫神主進於太廟。玄遊行無度,至此不出。殿上施金額流蘇絳帳,頗類轜車、王莽仙蓋。太廟、郊齋皆二日而已。又其廟祭不及於祖,以玄曾祖已上名位不顯,故不列序。且以王莽立九廟,見譏前史,遂以一廟矯之。又毀僭晉小廟,以崇臺榭。其庶母蒸嘗,未有定所。慢祖忘親,時人知其不永。是月,玄出遊水南,飄風飛其儀蓋。又欲造大輦,使容三十人坐,以二百人輿之。玄驕逸荒縱,不恤時事,奏案停積,了不省覽;或親細事,手注直官,自用令史,制度亂出,主司奉答不暇。晨夜遊獵,文武因乏。直侍之官,皆繫馬省中;休下之吏,留供土木之役。朝士勞瘁,百姓力盡,民之思亂,十室而八。 德宗彭城內史劉裕因是斬徐州刺史桓脩於京口,與沛國劉毅、東海何無忌收眾濟江。玄加桓謙徵討都督,召侍官皆入止省中。玄移還上宮,百僚步從。赦揚、豫、徐、兗、青、冀六州。遣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衞將軍皇甫敷北拒劉裕於江乘。裕斬甫之,進至羅落橋,又梟敷首。玄外粗猛,內恇怯,及聞二將已沒,志慮荒窘,計無所出,日與巫術道士為厭勝之法。乃謂眾曰:「朕其敗乎?」黃門郎曹靖對曰:「神怒民怨,臣實憂懼。」玄曰:「民怨可然,神何為怒?」對曰:「移晉宗廟,飄泊無所;大楚之祭,不及於祖。此其所以怒也。」玄曰:「卿何不諫?」對曰:「輦上諸君子皆以為堯舜之世,臣何敢諫。」玄使桓謙、何澹之屯於東掖門,玄使桓謙何澹之屯於東掖門 下文劉裕傳及晉書桓玄傳「東掖門」作「東陵」,宋書卷一武帝紀作「東陵口」。通鑑卷一一三三五六三頁也作「東陵」,胡注:「東陵,在覆舟山東北。」按當時桓、何二人與卞範之合兵二萬以拒劉裕,卞屯覆舟山西,桓、何屯覆舟山東,故云「眾合二萬」。「東掖門」無考,當是宮門,和卞範之不相及,豈得雲「合」。這裡「東掖門」當作「東陵口」,涉下桓玄出「南掖門」而訛。卞範之屯覆舟山西,眾合二萬。又遣武衞庾賾之配以精卒利器,援助謙等。謙等大敗,玄聲雲赴戰,將子姪出南掖門,西至石頭。先使殷仲文具船於津,遂相與南走。經日不得食,左右進以粗粥,咽不能下。玄子昇五六歲,抱玄胸而撫之,玄悲不自勝。玄挾德宗發尋陽,至江陵,西中郎將桓石康納之。張幔屋,止城南,署置百官,以卞範之為尚書僕射,殷仲文為徐州,其餘各顯用。玄謂諸侍臣曰:「卿等並升清塗,翼從朕躬,都下竊位者方應謝罪軍門,其見卿等入石頭,無異雲霄中人也。」玄以奔敗之後,懼法令不肅,遂輕怒妄殺,逾甚暴虐。殷仲文諫之,玄大怒曰:「漢高、魏武幾遇敗,但諸將失利耳。以天文惡,故還都舊楚,而群小愚惑,妄生是非,方當糾之以猛,未宜施之以恩也。」荊、江郡守,以玄播越,鹹遣使通表,有匪寧之辭,玄悉不受,乃更令所在表賀遷都。玄在道自作起居注,敍其拒劉裕事,自謂算略無失,諸將違節度,以至於敗。不暇謀議軍事,惟誦述寫傳之。 劉裕遣其冠軍將軍劉毅發建鄴,追之。玄軍屢敗。玄常裝輕舸於舫側,故其兵人莫有鬬志。玄乃棄眾而走,餘軍以次崩散,遂與德宗還江陵。初,玄留德宗妻子巴陵,殷仲文與玄同舟,乃說玄求別舫收集散軍,遂以德宗妻歸於建鄴。玄入江陵城,南平太守馮該勸玄更戰。玄欲出漢中,投梁州刺史桓希,夜中處分將發,城內已亂,禁令不行,將親近腹心百許人出城北。至城門,左右即於闇中斫玄面,前後相殺,交橫盈路。玄僅得至船。德宗入南郡府。玄既下船,猶欲走漢中。玄屯騎校尉毛脩之誘以入蜀,遂與石康等泝江而上。達枚回洲,為益州參軍費恬等迎射之,箭如雨下。玄中流矢,子昇輒拔之。益州督護馮遷抽刃而登玄艦,玄曰:「是何人也,敢殺天子!」遷曰:「我自欲殺天子之賊耳。」遂斬玄首並石康等,斬昇於江陵市,傳送玄首,梟於朱雀門。 玄既敗,桓謙匿於沮中。桓振逃於華容之浦,陰聚黨數千人,晨襲江陵,克之。桓謙亦聚眾而出。振既至,問玄子昇所在,知昇已死,欲殺德宗,謙苦禁之。於是為玄舉哀,諡為武悼皇帝。謙率群官復立德宗,振自為都督八州、鎮軍將軍、荊州刺史,振自為都督八州鎮軍將軍荊州刺史 百衲本「鎮軍」二字空格,南本以下諸本作「鎮軍」,晉書卷七四桓彝附桓振傳作「鎮西」。按荊州刺史的軍號,資歷地位較高者例多加「安西」,又進「徵西將軍」,荊州亦稱西州,疑當作「鎮西」。或舊本「鎮」字不缺,後人以意補「軍」字。但無他證,今姑從南本。謙復本職,又加江豫二州刺史。後德宗益州刺史毛璩殺桓希漢中。桓振寇江陵,為唐興所斬。其餘親從,或當時擒獲,或奔散外境,數年之間,並敗滅之。 == 馮跋 == 海夷馮跋,字文起,小名乞直伐,本出長樂信都。慕容永僭號長子,以跋父安為將。永為垂所滅,安東徙昌黎,家於長谷。跋飲酒至一石不亂。母弟素弗,次丕,次洪,皆任俠放逸,不修行業,跋恭慎勤稼穡。既家昌黎,遂同夷俗。 後慕容熙僭號,以跋為殿中左監,稍遷衞中郎將。稍遷衞中郎將 北史卷九三馮跋傳作「衞中將軍」。按本書卷九五慕容垂附慕容熙傳、晉書卷一二五馮跋載記並作「中衞將軍」。唯晉書卷一二四慕容熙載記作「衞中將軍」,與北史馮跋傳合,然御覽卷一二五引十六國春秋後燕錄慕容熙條仍作「中衞將軍」。檢晉書卷二0職官志稱「魏文帝置中衞將軍,晉武帝分為左右衞將軍」,則中衞將軍舊有此官,晉雖分置左右衞,而後燕則中、左、右並置。這裡本當作「中衞將軍」,先誤倒為「衞中」,後又訛「將軍」為「郎將」。後坐事逃亡。既而熙政殘虐,民不堪命,跋乃與從兄萬泥等二十三人結謀,跋與二弟乘車,使婦人御,潛入龍城,匿於孫護之室以誅熙。乃立夕陽公高雲為主,以跋為侍中、徵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武邑公,事皆決跋兄弟。太宗初,雲為左右所殺,跋乃自立為燕王,置百官,號年太平,於時永興元年也。跋撫納契丹等諸落,頗來附之。 太宗遣謁者於什門喻之,為跋所留,語在什門傳。泰常三年,和龍城有赤氣蔽日,自寅至申,跋太史令張穆以為兵氣,言於跋曰:「大魏威制六合而聘使隔絕,自古鄰國未有不通之理,違義致忿,取敗之道,恐大軍卒至,必致吞滅,宜還魏使,奉修職貢。」跋不從。太宗詔徵東大將軍長孫道生率眾二萬討之,跋嬰城固守,不克而還。 神䴥二年,跋有疾。其長子永先死,立次子翼為世子,攝國事,勒兵以備非常。跋妾宋氏規立其子受居,深忌翼,謂之曰:「主上疾將瘳,奈何代父臨國乎?」翼遂還。宋氏矯絕內外,遣閹人傳問,翼及跋諸子、大臣並不得省疾,惟中給事胡福獨得出入,專掌禁衞。跋疾甚,福慮宋氏將成其計,乃言於跋弟文通,勒兵而入。跋驚怖而死,文通襲位。翼勒兵出戰,不利,遂死。跋有男百餘人,悉為文通所殺。 === 弟 文通 === 文通,跋之少弟也,本名犯顯祖廟諱。高雲僭號,以為徵東大將軍,領中領軍,封汲郡公。跋立,為尚書左僕射,改封中山,仍為領軍,內掌禁衞,外總朝政,歷位司徒。及自立,乃與劉義隆交通。 延和元年,世祖親討之,文通嬰城固守。文通營丘、遼東、成周、樂浪、帶方、玄菟六郡皆降,世祖徙其三萬餘戶於幽州。文通尚書郭淵勸其歸誠進女,乞為附庸,保守宗廟。文通曰:「負釁在前,忿形已露,降附取死,不如守志,更圖所適也。」 先是,文通廢其元妻王氏,黜世子崇,令鎮肥如,以後妻慕容氏子王仁為世子。崇母弟廣平公朗、樂陵公邈相謂曰:「大運有在,家國已亡,又慕容之譖,禍將至矣。」於是遂出奔遼西,勸崇來降,崇納之。會世祖使給事中王德陳示成敗,崇遣邈入朝。世祖遣兼鴻臚李繼持節拜崇假節、侍中、都督幽平二州東夷諸軍事、車騎大將軍、領護東夷校尉、幽平二州牧,封遼西王,錄其國尚書事,食遼西十郡;承製,假授文官尚書、刺史,武官徵虜已下。文通遣其將封羽率眾圍崇,世祖詔永昌王健督諸軍救之。封羽又以凡城降,徙其三千餘家而還。 文通遣其尚書高顒請罪,乞以季女充掖庭。世祖許之,徵其子王仁入朝,文通不遣。其散騎常侍劉訓言於文通曰:「雖結婚和通,而未遣侍子,魏若大舉,將有危亡之慮。夫以重山之隘,劉禪銜璧;長江之難,孫皓歸命。況魏強於晉氏,燕弱於吳蜀,願時遣世子,以恭大國之命。然後收離集散,厚布恩澤,分賑倉廩以濟民乏,勸督農桑以邀秋稔,庶大業危而更安,社稷可以永保。」文通大怒,殺之。世祖又詔樂平王丕等討之,日就蹙削,上下危懼。文通太常陽㟭復勸文通請罪乞降,速令王仁入侍。文通曰:「吾未忍為此,若事不幸,且欲東次高麗,以圖後舉。」㟭曰:「魏以天下之眾擊一隅之地,以臣愚見,勢必土崩。且高麗夷狄,難以信期,始雖相親,終恐為變。若不早裁,悔無及也。」文通不聽,乃密求迎於高麗。太延二年,高麗遣將葛盧等率眾迎之,入和龍城,脫其弊褐,取文通精仗以賦其眾。文通乃擁其城內士女入於高麗。先是,其國有狼夜繞城群嘷,如是終歲;又有鼠集於城西,闐滿數裡,西行至水,則在前者銜馬矢,迭相齧尾而渡;宿軍地燃,一旬而滅,觸地生蛆,月餘乃止;和龍城生白毛,長一尺二寸。 文通至遼東,高麗遣使勞之曰:「龍城王馮君爰適野次,士馬勞乎?」文通慚怒,稱制答讓之,高麗乃處之於平郭,尋徙北豐。文通素侮高麗,政刑賞罰,猶如其國。高麗乃奪其侍人,質任王仁。文通忿怨之,謀將南奔。世祖又徵文通於高麗,高麗乃殺之於北豐,子孫同時死者十餘人。文通子朗、邈。朗子熙,在〈外戚傳〉。 == 劉裕 == 島夷劉裕,字德輿,晉陵丹徒人也。其先不知所出,自雲本彭城彭城人,或雲本姓項,改為劉氏,然亦莫可尋也,故其與叢亭、安上諸劉了無宗次。裕家本寒微,住在京口,恆以賣履為業。意氣楚剌,僅識文字,樗蒲傾產,為時賤薄。嘗負驃騎諮議刁逵社錢三萬,經時不還。逵以其無行,錄而徵責,驃騎長史王謐以錢代還,事方得了。落魄不修廉隅。 天興二年,僭晉司馬德宗遣其輔國將軍劉牢之東討孫恩,裕應募,始為牢之參軍。恩北寇海鹽,裕追勝之,以功稍遷建武將軍、下邳太守。劉牢之討桓玄,裕參其軍事。牢之降,裕為玄從兄桓脩中兵參軍。孫恩死,餘眾推恩妹夫盧循為主,玄遣裕徵之,裕破循於東陽、永嘉,循浮海奔逸。加裕彭城內史。 及桓玄廢德宗而自立,裕與弟道規、劉毅、何無忌潛謀舉兵。桓脩弟思祖鎮廣陵,道規劉毅先為之佐。天賜初,裕與何無忌等旦候城門開,率眾斬玄徐州刺史桓脩於京口,其日,劉毅、道規等亦斬思祖,因收眾濟江。河內太守辛扈興、恆農太守王元德、振威將軍童厚之亦與裕剋是日取玄。毅兄邁時在建業,毅遣周安要之,邁懼而告玄,玄遣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衞將軍皇甫敷北拒。裕率眾宿於竹裡,遇甫之於江乘,裕執長刀直入其陳,斬甫之,進至羅落橋,又斬敷首。玄使桓謙屯東陵,卞範之屯覆舟山西,裕又破之。玄大懼,乃攜子姪浮江南走。裕入鎮石頭,以德宗司徒王謐為錄尚書,領揚州刺史,立留臺,總百官,裕為使持節、都督揚徐兗豫青冀幽並八州、鎮軍將軍、徐州刺史。令道規等率眾追玄。裕因是相署名位,遣尚書王嘏等迎德宗,燔桓溫神主於宣陽門外。尋殺尚書左僕射王愉及其子綏、納等。裕以司馬遵為大將軍,承製,入居東宮,公卿以下莫不畢拜。乃大赦,惟玄等不在例。是夜,司徒王謐逃走。劉毅以其手解德宗璽綬,宜誅之。裕以其償錢之惠,固請免之,乃遣丹楊尹孟昶迎焉。 無忌、道規至於桑落洲,破桓玄。諸將進據尋陽,加裕都督江州。劉毅復敗桓玄於崢嶸洲,玄乃棄眾單舸奔走,挾德宗奔於江陵。裕領青州刺史,甲仗百人入殿。毅等平巴陵,德宗復位於江陵,改年曰義熙。及還建業,裕進侍中、車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飾讓不受;加錄尚書事,又詐不受。乃出鎮丹徒,改授都督十六州,餘如故,又領兗州,乃解青州。 盧循破廣州,裕仍以循為廣州刺史,其黨琅邪人徐道覆為始興相。 裕又都督交廣二州。又封裕豫章郡公,邑萬戶,絹三萬匹。絹三萬匹 宋書卷一高祖紀「絹」上有「賜」字,此字不宜省,當是脫文。加侍中,進號驃騎將軍、進號驃騎將軍 晉書卷一0安帝紀義熙元年三月庚子條及宋書卷一武帝紀上「驃騎」都作「車騎」,疑此作「驃騎」誤。儀同三司。又進裕揚州刺史,錄尚書事,居於東府。裕遣劉敬宣伐蜀,為譙道福所敗,乃免敬宣官,裕自降為中軍將軍,開府如故。 永興初,慕容超大掠淮北,執德宗陽平太守劉千載、濟南太守趙元,驅掠千餘家而歸。裕乃伐超,遂屠廣固,執超,斬其王公以下三千人,納口萬餘、馬二千匹,夷其城隍。送超於建業,斬之。 裕是行也,徐道覆勸盧循令乘虛而出,循從之,於是南康、廬陵、豫章諸郡守皆奔走。江州刺史何無忌率軍至豫章,戰歿。於時群議欲令德宗北徙渡江。循遂寇湘中,破劉道規於長沙,敗劉毅於桑落洲,席捲而下。裕將孟昶、諸葛長民勸裕擁德宗過江,裕不從。昶謂事必不濟,乃自殺。裕發居人治石頭城。道覆等至,即欲於新亭白石渚焚舟而上。盧循曰:「大軍未至,孟昶便逆自殺,以此而推,建業尋應有變,但按甲守之,不憂不濟也。」乃屯軍於蔡洲。循乃率眾數萬上南岸,至於丹陽郡,遂遣焚京口、金城、姑熟,寇掠塗中及江寧、蕪湖。循以阮賜為豫州刺史,裕中軍參軍尚靖、宣城內史毛脩之破賜於姑熟,獲其輜重,賜乃退。又加裕太尉、中書監、黃鉞,裕受黃鉞。盧循既不戰,乃告道覆曰:「師老矣,可還據尋陽,併力取荊州,徐以三分有二之勢與下流爭衡,猶可以濟也。」乃自蔡洲南退。裕遣輔國將軍王仲德等追之。裕又遣建威將軍孫季高率眾自海道襲番禺。裕自以舟師南伐。季高乘海兼行,奄至番禺。循不以海道為防,既至而覺,眾乃大驚。季高悉力而上,四面攻之,仍屠其城。盧循父嘏及長史孫建之並以輕舟奔始興。 循與道覆率眾而下,裕眾軍擊之,循等還尋陽。循欲遁於豫章,乃悉力柵斷左里。裕諸軍乘勝而擊之,循單舸徑還廣州,道覆還始興。裕還,為大將軍、揚州牧、班劍二十人,本官如故。徐道覆至始興,猶據山澗,劉蕃等攻之,道覆先鴆妻子,然後自殺。盧循至番禺,收眾攻季高,劉蕃遣沈田子討之,循奔走。餘眾從嶺道襲合浦,克之。進攻交阯,交州刺史杜惠度屢戰克捷,循投水而死。 裕自為太尉、中書監。裕殺尚書左僕射謝混、兗州刺史劉蕃。裕既權重,便懷異志,以荊州刺史劉毅頗有勇略,又據上流之所,心畏惡之,遂自討毅,遣參軍王鎮惡等襲江陵。鎮惡至豫章口,焚毅舟艦。毅兵逆戰不能抗,鎮惡馳入外城。於時毅病,乃阻內城。鎮惡焚諸門攻之,其徒乃潰。毅自北門出走,縊於道側,斬屍於市,誅其子姪。裕至江陵,誅南蠻校尉郗僧施、衞軍諮議謝邵等。裕本寒微,不參士伍,及擅時政,便肆意殺戮,以威懼下。初以刁逵縛之之怨,誅其兄弟;又以王愉、謝混、郗僧施之徒並皆時望,遂悉害之。分荊州為湘州,裕自總督。裕還於東府,召諸葛長民屏人閑語,密令壯士丁旿等出自幔後,於座拉之,長民墜地,死於床側。亦以才雄見忌也。 荊州刺史司馬休之頗得眾心,裕內懷忌憚,神䴥二年,率眾討之,遣龍驤將軍蒯恩等為前軍。裕進領荊州刺史,加黃鉞。雍州刺史魯宗之率其子軌會休之於江陵。軌等軍敗,乃與休之俱奔襄陽。裕自領南蠻校尉。休之等奔姚興。裕為太傅、揚州牧;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四人;餘如故。裕又領平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增督南秦州,尋督中外諸軍事。 裕志傾僭晉,若不外立功名,恐人望不許,乃西伐姚泓。自領徵西將軍、司豫二州刺史,尋領北雍州刺史,加前後部羽葆鼓吹,增班劍為四十人。子義符為中軍將軍,監太尉留府事,給鼓吹一部。右僕射劉穆之為左僕射,領軍、中軍二府軍司,右僕射劉穆之為左僕射領軍中軍二府軍司 諸本「右」作「左」。按宋書卷二武帝紀中義熙十二年八月稱:「尚書右僕射劉穆之為左僕射,領監軍、中軍二府軍司。」同書卷四二劉穆之傳同。此傳即本宋書,「左」字顯訛,今據改。「監軍府」即指劉義符所任的「監太尉留府事」,這裡「領」下當脫「監」字。入居東府,總攝內外。穆之謂龍驤將軍王鎮惡曰:「公今委卿以關中,卿其勉之。」鎮惡曰:「吾今不克鹹陽,誓不濟江,而公九錫不至者,亦卿之責矣。」裕率眾軍至彭城,加鎮北將軍、徐州刺史。遣中兵參軍沈林子自汴入河,冠軍檀道濟與王鎮惡步出淮肥,裕將王仲德汎濟入河。德宗封裕十郡為宋公,加相國、九錫,僭擬魏晉故事。王鎮惡進至宜陽,獨取潼關,沈林子自襄邑屯於陝城,姚泓諸將不能抗。始裕入河西上,太宗遣將軍娥清、長孫嵩等屯於河畔。裕遣朱超石、劉榮祖等渡河,長孫道生破之,擒斬其將楊豐等。裕遣將軍王仲德、趙倫之率沈田子等入武關,屯軍青泥。沈林子由秦嶺會田子於堯柳城。姚泓率眾數萬,不戰而還。裕至關頭。鎮惡至渭橋,破泓軍於橫門。裕至長安,執姚泓以歸,斬於建業市。裕以其子義真為雍州刺史,鎮鹹陽。進裕為宋王,增十郡,置百官,一擬舊制。裕還彭城。 赫連屈丐掠渭陽,義真遣沈田子率軍討之。田子退軍陘上,鎮惡往就田子議之,田子斬鎮惡於幕下,又殺其兄弟群從七人。田子馳還,雲「鎮惡有異志」,義真長史王脩執而斬之。義真與左右多為不法,王脩每裁割之,左右鹹怨,白義真曰:「王脩以關中阻險,兵食又足,欲謀反叛,宜早圖之。」義真遂遣左右殺脩。裕聞之,以朱齡石為雍州刺史。義真發自長安,將走江東,諸將競收財貨,次於灞上。赫連昌率眾追之,既至青泥,義真大敗,蒯恩與安西司馬毛脩之並被擒獲,參軍段橫,名犯高祖廟諱,單馬負義真走歸。朱齡石亦棄長安,奔就龍驤將軍王敬先於曹公故壘,既而城陷,被執見殺。 德宗死,裕立德宗弟德文,裕又自增十郡。裕遣司馬傅亮赴建業,令徵己入輔。德文禪其位,遂自號為宋,改年為永初,時泰常五年也。裕既僭立,頻請和通,太宗許之。六年,裕遣其中軍將軍沈範、索季孫等朝貢。裕遣其中軍將軍沈範索季孫等朝貢 宋書卷九五索虜傳「中軍」作「殿中」。按晉宋中軍將軍名號甚重,決無帶此官出使之理。這時出使北魏例為殿中將軍,下文屢見。這裡「中軍」必是「殿中」之訛。七年五月裕死。 子義符僭立。太宗以其禮敬不足,遣山陽公奚斤等率步騎二萬於滑臺渡河南討。義符司州刺史毛德祖遣司馬翟廣領步騎三千來拒。司空奚斤以千餘騎徇陳留,太守嚴稜率眾降。仍攻滑臺,其東郡太守王景度奔走,斬其司馬陽瓚。德祖又遣其將竇應明攻輜重於石濟。奚斤於土樓大破廣等,乘勝徑至虎牢。義符遣其將杜垣等與徐州刺史王仲德次湖陸。太宗詔安平公叔孫建等軍於泗瀆口,義符兗州刺史徐琰委尹卯城奔退,於是泰山諸郡悉棄戍而走。太宗詔蒼梧子公孫表等復攻虎牢,義符遣將檀道濟率師赴救。八年,義符改年為景平。奚斤進攻金墉,義符河南太守王涓之出奔。太宗南巡至鄴。奚斤自金墉還圍虎牢。太宗又詔安平公叔孫建等東擊青州,其刺史竺夔守東陽城,濟南太守垣苗自梁鄒奔夔。奚斤分軍攻潁川,太守李元德奔還項城。斤又遣騎破高平郡所統五縣,略居人二千餘家。叔孫建以時暑班師。檀道濟、王仲德向青州,遂不敢進。太宗至虎牢,因幸洛陽,乃北渡河。斤克虎牢,擒德祖及其滎陽太守翟廣、廣武將軍竇霸等,義符豫州刺史劉粹屯項城,不敢進。斤遣步騎至許昌,潁川太守索元德奔項城;遂圍汝陽,太守王公度突圍而出;仍破邵陵,掠萬餘口而還。 始光初,義符司空徐羨之、尚書令傅亮、領軍謝晦等專其朝政,收其廬陵王義真,徙於新安郡,殺之。義符昏暴失德,羨之等勒兵入殿,時義符在華林舟中,兵士競進,殺其侍者,扶義符出東閤,廢為營陽王。遂徙於吳郡,於金昌亭殺之。 亮等立義符弟荊州刺史義隆,號年元嘉。遣使趙道生朝貢。二年,徐羨之、傅亮等歸政於義隆,不許。三年,義隆信其侍中王華之言,誅羨之、傅亮,遣其將檀道濟等討荊州刺史謝晦。晦率眾東下,謀廢義隆,以討王華為辭,破義隆將到彥之。及聞道濟將至,晦眾崩散。晦走江陵,乃攜其弟遁等北走,至安陸延頭,為戍主光順之所執,斬於建業。八月,義隆使其殿中將軍吉恆朝貢。神䴥二年,又遣殿中將軍孫橫之朝貢。三年,又遣殿中將軍田奇朝貢。 尋遣其右將軍到彥之、安北將軍王仲德、兗州刺史竺靈秀舟師入河,驍騎將軍段橫寇虎牢;又遣其豫州刺史劉德武、後將軍、長沙王義欣至彭城為後繼。到彥之寇碻磝,分軍向虎牢及洛陽。世祖詔河南諸軍收眾北渡以驕之。尋詔冠軍將軍安頡等率眾自盟津渡,攻金墉,義隆建武將軍杜驥出奔,遂乘勝進攻虎牢,陷之,斬其司州刺史尹沖。叔孫建大破竺靈秀,追至湖陸。四年,頡攻滑臺,彥之與王仲德等焚舟棄甲,走歸彭城。義隆又遣檀道濟救滑臺,叔孫建、長孫道生擊之。道濟至高梁山,頡等攻克滑臺,擒其司徒從事中郎朱脩之等,道濟走奔歷城,夜乃遁還。義隆青州刺史蕭思話亦棄鎮奔於平昌,其東陽積粟為百姓所焚。 延和元年五月,義隆又遣趙道生朝貢。二年二月,詔兼散騎常侍宋宣使於義隆,且為皇太子結親。九月,義隆遣趙道生貢馴象一。太延二年三月,義隆遣使會元紹朝貢。義隆忌其司空檀道濟,遂誅之。道濟臨死,脫幘投地曰:「乃復壞汝萬裡長城。」三年三月,義隆遣其散騎常侍劉熙伯朝貢,且論納幣。六月,義隆女死,不果為婚。五年十一月,義隆遣黃延年獻馴象。真君初,義隆徙其弟大將軍義康於豫章。二年,其龍驤參軍巴東扶令育詣義隆理義康,義隆大怒,收育殺之。四月,義隆遣使黃延年朝貢。十二月,義隆又遣黃延年朝貢。 是歲,義隆梁州刺史劉真道將裴方明攻擊楊難當,難當捨仇池,將妻子來奔。三年,世祖詔琅邪王司馬楚之等討之。安西將軍古弼、安西將軍古弼 諸本「安西」誤倒作「西安」,今據卷二八古弼傳乙正。平西將軍元濟等邀義隆秦州刺史胡崇之於濁水,破擒之,餘眾奔漢中。義隆立難當兄子文德為秦州刺史、武都王,戍茄蘆,弼等討平之。義隆遂殺真道、方明。 五年,義隆復遣使朝貢。六年,其員外散騎侍郎孔熙先以才學而不見用,太子詹事範曄以家門淫汙,為世所薄,與熙先及外生謝綜謀殺義隆,立其弟前大將軍義康。丹陽尹徐湛之告之,乃誅曄等,徙義康於安成郡,御史監守。七年,詔諸軍掠濟陰、金鄉等七縣,並驅其青冀二州民戶而還。北地人蓋吳聚眾反,義隆以吳為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封北地公,規亂雍州,詔諸軍討平之。義隆好行小計,扇動邊民,內起山苑,窮侈極麗,役使百姓,江南苦之。九年正月,義隆遣使獻孔雀。 十一年二月,世祖欲獵於雲夢,發使告義隆,勿相猜阻,義隆請奉詔。世祖南巡,義隆邊城閉門拒守,世祖忿之,乃攻懸瓠。分遣使者安慰降民,其不服者誅戮之。義隆汝南、南頓、汝陽、潁川太守,並棄城奔走。義隆安北將軍、武陵王駿遣參軍劉泰之、臧肇之,殿中將軍尹懷義、程天祚等以千餘騎至汝陽,永昌王仁擊破之,永昌王仁擊破之 諸本「仁」訛「位」,今據卷四下世祖紀下太平真君十一年二月條及卷一七永昌王健附仁傳改。斬泰之、肇之,執天祚等。 義隆又遣寧朔將軍王玄謨率其太子步兵校尉沈慶之、鎮軍諮議參軍申坦等入河,青冀二州刺史蕭斌及駿水陸並進,太子左衞率臧質統驍騎將軍王方回、安蠻司馬劉康祖、右軍參軍梁坦造許、洛,右將軍豫州刺史南平王鑠。右將軍豫州刺史南平王鑠 按宋書卷九五載宋檄文,此傳記宋諸將進兵全據此檄。檄文稱鑠「悉荊河之師,方軌齊進」。這裡「鑠」下戛然而止,和下文連讀,遂似鑠和義恭同為「諸軍節度」,「鑠」字下當有脫文。今於「鑠」字句斷。太尉江夏王義恭為諸軍節度,梁、南秦二州刺史劉秀之統輔國將軍楊文德、宣威將軍劉洪宗向汧隴,護軍將軍蕭思話部龍驤將軍杜坦、竟陵太守劉德願向武關。義隆令王公妃主及其朝士牧守下逮富人通出私財,以助軍費,士庶怨之。南兗及青、冀、兗、豫三五簡發,南兗及青冀兗豫三五簡發 諸本「三五」作「三吳」。宋書卷九五雲:「發南兗三五民丁」,即此事,唯只舉「南兗」,下當有脫文。通鑑卷一二五三九四七頁作「悉發青、冀、徐、豫、二兗六州三五民丁」,知此傳也脫「徐」字。胡注:「三五者,三丁發其一,五丁發其二。」三五發卒乃晉以來舊制,晉書卷一一0慕容儁載記稱為「三五佔兵」,本書卷九肅宗紀正光五年八月詔書中也有「三五簡發」語,這裡「吳」字乃「五」之訛,今改正。以配戎行;揚、南徐、兗、江州富民並四分之一。揚南徐兗江州富民並四分之一 宋書卷九五作「揚、南徐、兗、江州富有之民家資滿五千萬,僧尼滿二千萬者並四分換一」。這裡「富民」下當脫去「家資」等字,連上文遂似徵發富民四分之一為兵。建威司馬申元吉趣泗瀆,蕭斌至碻磝,王玄謨遣軍主王寶惠攻滑臺,右軍蕭鑠遣中兵參軍梁坦等進軍小索。世祖詔諸軍援滑臺,大敗王寶惠等,王玄謨走還碻磝。蕭斌遣申坦與梁坦、垣護之據兩當城,斌退還歷下。及車駕渡河,梁坦退走,棄甲山積。車駕發滑臺,過碻磝,義隆又遣雍州刺史、竟陵王誕率其將薛安都、柳元景等入盧氏,進攻弘農。詔洛州刺史張提率眾度崤,蒲城鎮將何難於風陵堆濟河,秦州刺史杜道生至閿鄉。元景退走。 十一月,車駕從東安山出下邳,義隆鄒山戍主、魯陽陽平二郡太守崔邪利降。楚王建、南康侯杜道儁進軍清西,至留城。義隆鎮軍劉駿參軍馬文恭至蕭城,軍主嵇玄敬至留城,並為覘候,見官軍俱時退走。永昌王仁攻懸瓠,拔之,獲義隆守將趙淮,過定項城,破尉武戍,執其戍主。進攻壽陽,屯兵於孫叔敖冢,屯兵於孫叔敖冢 諸本「冢」作「家」,獨局本作「冢」。按宋書卷九五作「冢」。本書卷一九中任城王雲附子澄傳稱澄為揚州刺史,「下車,封孫叔敖之墓」。北齊書卷三二王琳傳載朱瑒與徐陵書,有云:「孫叔雲亡,仍芍陂而楸檟。」魏之揚州治壽春,芍陂在壽春南。知傳說其地有孫叔敖墓。今從局本。掠馬頭、鍾離二郡。義隆遣左軍將軍劉康祖赴壽陽,與仁相遇,仁大破之,盡坑其眾,斬康祖,傳首示壽春,獲其將胡盛之、王羅漢等。以所斬首使軍士曳之,遶城三匝,積之城西,高與城齊。劉鑠乃焚四郭廬舍,嬰城固守。車駕至盱眙、淮、泗。義隆遣輔國將軍臧質率師至盱眙,頓軍城北。六軍於上流濟淮,質遣司馬胡崇之等率所領於山上立營,建威將軍毛熙祚據城前大浦。詔攻二軍,斬崇之、熙祚等及他首數千級,眾悉赴水死。淮南之民皆詣軍降。高梁王那出山陽,永昌王仁於壽陽出橫江,凡所經過,莫不風靡。車駕登於瓜步,伐葦結筏,示欲渡江。義隆大懼,欲走吳會。建業士女鹹荷擔而立。義隆遣黃延年朝於行宮,獻百牢,貢其方物,並請和,求進女於皇孫。世祖以師婚非禮,許和而不許婚。 初,義隆欲遣軍侵境,其臣江湛、徐湛之贊成其事,而義隆太子劭與蕭思話、沈慶之謂義隆曰:「昔檀道濟、到彥之無利而反,今將帥士眾不及於前,不可輕動兵甲。」時湛等在坐,義隆使與慶之謀議。慶之曰:「治國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問婢,今欲伐國,而與白麵書生輩謀之,事何由濟。」義隆大笑,遂不納慶之言。至是,登石頭城樓而望,甚有憂色,歎曰:「若檀道濟在,豈應至此!」邵乃委罪於江、徐。義隆曰:「此自吾意,不關二人也。」 正平元年正月,世祖饗會於瓜步,既許和好,詔班師。其江北之民歸降者數十萬計。凡克南兗、豫、徐、兗、青、冀六州,其軍鋒殺掠不可勝算。時義隆江北蕭條,境內搔擾。義隆慮義康為亂,遣使殺之,葬以侯禮。義隆慚恚,歸罪於下,降義恭為儀同三司,蕭斌、王玄謨並免所居職。十月,義隆遣其將軍孫蓋等朝貢。 興安元年,興安元年 諸本「元」作「九」。按興安無九年,宋書卷五文帝紀,事在元嘉二十九年四五二八月,是年三月,魏改元永平,至十月,拓拔濬改元興安,這裡乃從後改之號。「九」字顯為「元」之訛,今改正。義隆遣撫軍將軍蕭思話率其將張永等攻碻磝,詔諸軍擊破之,永等退走。思話遣建武將軍垣護之至梁山逆軍,尚書韓茂率騎逆擊之,思話退還麋溝。義隆又遣雍州刺史臧質向崤陝,梁州刺史劉秀之、輔國將軍楊文德出子午。豫州刺史長孫蘭遣騎破之,秀之等僅以身免。臧質、柳元景、薛安都等至關城,並相繼敗走。 是年,義隆太子劭及始興王休明令女巫嚴道育呪詛義隆,事發,義隆憤愧自失,廢於政事。乃議黜劭殺休明,屢召尚書僕射徐湛之、吏部尚書江湛、侍中王僧綽等謀議。僧綽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惟願以義割恩,略小不忍。不爾,便應坦懷如初,無煩疑論,不可使難生慮表,取笑千載。」義隆曰:「卿可謂能斷大事,此不可不殷勤三思。義康始死,人謂我無復慈愛之道。」僧綽又云:「臣恐千載之後,言陛下易於裁弟,難於廢子。」義隆默然。 休明母潘有寵於義隆,義隆以廢立之謀告之。潘請赦,弗許,遂告休明。休明馳報劭,劭知己當廢,遂夜召左右隊主陳叔兒、詹叔兒,陳叔兒詹叔兒 諸本「詹」下無「叔兒」二字,宋書卷九九二兇傳有,且下文又兩見詹叔兒名,一次也是和陳叔兒同舉,知陳、詹同名「叔兒」,這裡乃涉上「陳叔兒」而脫去「叔兒」二字。此傳即本宋書,今據補。齋帥張超之、任建之等總二千餘人被甲自衞。又召左衞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積弩將軍王正見,又呼左軍長史蕭斌。劭曰:「朝廷信讒,當見罪廢,內省無過,不能受枉,明當入殿,卿等必不得異。」乃遍拜告哀。眾皆驚,不得答。袁淑良久曰:「自古無此類,願加善思。」劭怒變色,於左右鹹雲伏聽令旨。明晨斬淑。劭守萬春門,乃告門者曰:「我受敕入,有所收,可助我督後隊令速。」劭又詐義隆敕雲:「魯秀謀反,汝明可守關,將兵入討也。」故士卒信之。超之等率十餘人走入雲龍門,拔刃徑登含章殿。義隆夜與徐湛之屏人閑語,時猶未訖,門戶並無侍衞。義隆迫急,以幾自鄣,兵刃交下,五指俱落。超之斬義隆,徐湛之為亂兵所害。劭分遣掩江湛之,斬之。休明時在西州,來屯中堂。劭又使兵殺休明母。是日,劭登殿受璽綬,下書曰:「徐湛之、江湛殺逆無狀,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號惋崩衂,心肝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兇克殄,卜世靈祚,永享無窮,思與億兆覃茲更始,可大赦天下,改元嘉三十年為太初元年。」 劭弟駿,時為江州刺史。先以西陽蠻反,義隆令東宮步兵校尉沈慶之、襄陽太守柳元景、司空中兵參軍宗慤並討之。駿出次五洲,斬劭使於軍門。司徒義宣、雍州刺史臧質、司州刺史魯爽同舉兵。駿以沈慶之、柳元景、宗慤為前軍。駿諮議參軍顏竣專主軍謀。劭葬義隆,託疾不出。臧質子敦逃走,劭乃悉聚諸王及大臣徙入城內,移南岸百姓渡淮,貴賤皆被驅逼,建業淆亂。駿等發尋陽,檄至,劭乃移駿數子於侍中省,義宣諸男於大倉屋,以兵守之;使其將魯秀、王羅漢等為水陸之備,休明及蕭斌為之謀主;焚除淮中船舫。駿至南洲,頓漂洲,頓漂洲 宋書卷六孝武帝紀「漂」作「溧」。按晉書卷八四劉牢之傳稱牢之「率北府文武屯洌洲」。通鑑卷一一二三五三七頁「洌」作「溧」,胡注:「『洌』『溧』聲相近,故又為溧洲。張舜民曰『過三山十餘裡至溧洲』。」則這裡「漂」字當是「溧」之訛。但胡注又以「桓沖發建康,謝安送至溧洲」為證,今檢晉書商務影宋本卷七四桓彝附桓沖傳卻作「漂洲」。知此字晉書亦有異文,今不改。令柳元景等擊劭,劭眾崩潰,奔走還宮。義恭單馬奔駿,勸即位。劭大怒,遣休明就西省殺義恭子南豐王朗等十二人。 駿乃僭即大位於新亭。於是擒劭、休明,並梟首大桁,暴屍於市,經日壞爛,投之水中,男女妃妾一皆從戮。時人為之語曰:「遙望建康城,小江逆流縈,前見子殺父,後見弟殺兄。」興光元年,駿改年曰孝建。其中軍府錄事參軍周朗啟駿曰:其中軍府錄事參軍周朗啟駿曰 諸本「朗」作「殷」。按語見宋書卷八二週朗傳,傳稱「朗字義利」,不雲一名「殷」。「殷」字訛,今改正。「今士大夫父母在而兄弟異計,十家而七;庶人父子殊產,八家而五。凡甚者乃危亡不相知,飢寒不相恤,又疾讒害其間,又疾讒害其間 宋書卷八二此句作「嫉謗讒害其間」。這裡「疾」下當脫「謗」字。不可稱數。宜明其禁,以易其風。」俗弊如此,駿不能革。 臧質遣使說荊州刺史南郡王義宣曰:「有大才,負大功,挾震主威,自古尠有全者。宜在人前,早有處分。」義宣使要豫州刺史魯爽、兗州刺史徐遺寶、司州刺史魯秀等,剋秋起兵。爽時昏醉,即日便戴黃標,稱建平元年,板義宣為天子,遣信至建業迎弟瑜。由是駿知爽反,惶懼,欲遣迎義宣,其竟陵王誕執議不許,乃遣左衞將軍王玄謨率眾討爽,領軍將軍柳元景、鎮軍將軍沈慶之討義宣。臧質下戍大雷,馳報義宣,抗表以誅元景為名。遣軍就質,遣軍就質 按這裡上無主名,當脫「義宣」二字。使爽與質會於江上。玄謨屯兵梁山。義宣率眾至尋陽,與質俱下。雍州刺史朱脩之不從義宣。臧質進計曰:「今萬人取南州,則梁山中絕;萬人守梁山,玄謨必不敢動。下官浮舟外江,直向石頭,此上策也。」義宣將從之,其諮議劉諶之曰:「質不求前驅,質不求前驅 宋書卷七四臧質傳無「不」字。按上文記質要求「浮舟外江,直至石頭」,正是「求前驅」,若作「不求」,和質語不合。這裡「不」字當是衍文。兇志難測,不如盡銳攻梁山,事克,然後長驅,萬安之計也。」義宣乃止。義宣遣劉諶之就質,步攻東壘。義宣進自蕪湖,赴梁山,屯兵西岸。玄謨拒質,駿將軍垣護之、駿將軍垣護之 諸本「護之」上無「垣」字。按上文既未見垣護之姓名,這裡不應逕稱「護之」,當是脫文,今據宋書卷六八南郡王義宣傳補。薛安都又摧破之。義宣眾潰,因風放火,焚其舟艦。義宣閉船大泣,因而迸逸。走至江陵,荊州司馬竺超民具儀服迎之,左右相率潰叛,超民送付刺姦。朱脩之於獄殺之。 太安二年,駿改年為大明。駿於新亭造中興佛寺,設齋,忽有一僧形貌有異,眾皆愕然。問其名,答雲名惠明,從天安寺來。言竟,倐然而滅,乃改為天安寺。至天安初而彭城歸國。四年,駿遣其將殷孝祖寇濟州,高宗遣清水公封敕文等擊走之,又詔徵西將軍皮豹子擊孝祖於清東。五年,豹子還,遂掠地至高平,大獲而還。 駿以其南兗州刺史竟陵王誕得士庶之心,內畏忌之。誕不自安,乃治城多聚糧仗。駿大怒,貶誕爵為侯,遣兗州刺史垣閬、給事中戴明寶討之。誕遣眾出戰,斬垣閬。誕表駿曰:「往年元兇禍逆,陛下入討,臣背兇赴順,可謂常節。及丞相構難,臧魯協從,朝野怳忽,鹹懷憂懼。陛下欲建百官羽儀星馳推奉,臣前後固執,末方賜從。社稷獲全,是誰之力?陛下接遇殷勤,屢加崇寵,驃騎、揚州,旬月移授。恩秩頻煩,復賜徐兗,仰屈皇輿,遠相餞送。臣一遇之感,此何以忘,庶希偕老,永相娛慰。豈謂陛下信用讒言,遂令小人來相掩襲。不任枉酷,即加誅揃,雀鼠貪生,仰違詔敕。今親勒部曲,鎮扞徐兗。昔緣何福,同生皇家;今有何罪,便成胡越。陵鋒奮戈,萬沒豈顧,定蕩之期,冀在旦夕。右軍、宣簡,爰及武昌,皆以無罪,並遇枉酷。臣有何過,復致於此?陛下宮闈之醜,豈可一二。臨紙悲塞,不止所言。」駿以沈慶之前軍討之,親勞軍人,賜以金帛。慶之軍敗退,傷者十四五。駿大怒,將自往。久乃拔之,斬誕傳首。誕母殷、妻徐並自殺。城內誅者數千人,或先鞭殺而行戮。並移首於石頭南岸,以為京觀,至於風晨雨夜,輒聞哀號之響。 駿淫亂無度,蒸其母路氏,穢汙之聲,布於甌越。東揚州刺史顏竣恃舊,每戲弄之,駿慚怒殺竣。和平元年七月,駿使其散騎常侍明僧暠朝貢。二年三月,又使其散騎常侍尹顯朝貢。駿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謀將除駿,參軍尹玄慶斬休茂。是歲,凡諸郡士族婚官點雜者,悉黜為將吏,而人情驚怨,並不服役,逃竄山湖,聚為寇盜。侍中沈懷文苦諫不納。三年三月,駿使其散騎常侍嚴靈護朝貢。以沈懷文數直諫,付廷尉殺之。駿寵姬殷死,贈貴妃,諡曰宣。及葬龍山,給鑾輅、九旒、黃屋、左纛、羽葆、鼓吹、班劍、虎賁。龍轜之麗,功妙萬端,山池雲鳳之屬,皆裝以眾寶,繡帷珠帶,重鈴疊眊,儀服之盛,古今尠有。駿自殷死,常懷悲惻,神情罔罔,廢棄政事。或親至殷靈床,酌奠酒飲之,既而慟哭流連,不能自反。其耽昏若此。四年,獵於烏江之榜口,又遊湖縣之滿山,又遊湖縣之滿山 按宋書卷六孝武帝紀大明七年十月己巳,劉駿「校獵於姑孰」,十一月乙酉,「訊溧陽、永世、丹陽囚」,癸己,「習水軍於梁山」,十二月丙午,至歷陽,己未,「於博望、梁山立雙闕」。所經之地並無所謂「湖縣滿山」。這次行蹤實在南豫州,孝武紀大明五年九月甲戌記「移南豫州治淮南於湖縣」。於湖即劉駿於此校獵的姑孰。這裡「湖縣」上脫「於」字。「滿山」乃「梁山」之訛。梁山在歷陽今安徽和縣,實在於湖今安徽當塗縣對岸,魏收北人,誤以為在於湖。並與母同行,宣淫肆意。五年,三吳大飢,人食草木皮葉,親屬互相販鬻,劫掠蜂起,死者不可勝數。是年駿死。 子子業立,性尤兇悖。其母疾篤,遣呼子業,子業曰:「病人間多鬼,那可往?」其母怒,語侍者曰:「將刀來破我腹,那得生如馨兒!」六年,改為永光。以奄人華願兒為散騎常侍,遊止必同。越騎校尉戴法興屢相裁割,願兒深以為隙。或謂法興為真天子,子業為贋天子,願兒具以聞,子業乃殺法興。驃騎將軍柳元景、尚書左僕射顏師伯欲廢子業,立太宰義恭,以告沈慶之,慶之告子業。子業出兵誅義恭,遂刳剔支體,抽裂心藏,挑其眼睛,投之蜜中,謂之鬼目粽。又殺柳元景、顏師伯,並諸子及弟姪。乃改年為景和。子業除去喪禮,服錦縠之衣。以石頭城為長樂宮,東城為未央宮,北邸為建章宮,南宅為長楊宮。子業自以昔在東宮,不為駿所愛,及即位,常欲毀其墓。乃遣發駿所寵殷氏冢。殷死,駿為之造新安寺,於是壞之,復欲誅諸遠近尼僧。遣使殺其新安王子鸞,臨死歎曰:「惟願後身不復生天王家!」義恭既誅,徐州刺史義陽王昶大懼,遣典籤蘧法生啟求還建業。子業謂法生曰:「義陽謀反,我正欲誅之。」法生懼禍,走還彭城。子業遣沈慶之率師伐昶。法生至彭城,昶便繕甲,諸郡不從,昶知事不捷,遂來奔。 子業淫其姑,稱為謝氏,為貴嬪、夫人,加以殊禮,虎賁劍戟,出警入蹕,鑾輅龍旂,在貴妃之上,即義隆第十女,其新蔡長公主也。子業矯雲主喪,空設喪事,而實納之。時其姊山陰主大見愛狎,淫恣過度,謂子業曰:「妾與陛下男女雖殊,俱託體先帝,陛下六宮百數,而妾惟一駙馬,事不均平,乃可如此。」子業為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進爵會稽郡長公主,秩同郡王,食湯沐邑二千戶,給鼓吹一部,加班劍二十人,每出遊,與群臣陪乘。吏部褚淵以有風貌,子業使淵侍主。子業皆令廟別畫其祖父形像,曾入裕廟,指裕像曰:「此渠大英雄,生擒數天子。」次入義隆廟,指義隆像曰:「此渠亦不惡,但暮年中不免兒斫去頭。」次入其父駿廟,指駿像曰:「此渠大好色,不擇尊卑。」顧謂左右曰:「渠大齄鼻,如何不齄之?」即令畫工齄駿像鼻。其父子淫悖,書契所無也。子業又殺沈慶之,撫軍諮議參軍何邁,即其新蔡主壻。 其湘東王彧及建安王休仁、山陽王休祐常被猜忌,並欲誅之。休仁每以調謔悅之,故得推遷不死。彧、休祐形體肥大,遂以籠盛稱之,彧尤肥,號曰「豬王」。廷尉劉矇妾懷孕,子業迎入宮,冀其生男,立為太子,及其生子,遂為大赦。子業召其南平王鑠妃江氏偶諸左右,江不從。子業曰:「若不從,當殺汝三子。」江猶不從,乃鞭一百,殺其子敬猷等。巫覡雲「湘州有天子氣」,子業將南行以厭之,未行前,欲悉誅諸叔。時彧被拘秘書省,與子業左右阮佃夫等謀廢子業。子業出華林園,共巫竹林堂前射鬼。佃夫時為內監,乃以告外監典事朱幼、主衣壽寂之、細鎧主姜產之等,寂之抽刃而前,產之繼進。子業引弓射寂之,不中,寂之乃斬其首。 彧既誅子業,憂遽不知所為。休仁推立彧。彧時失履,徒跣登西堂,備天子儀服,呼諸大臣入見,事無巨細,稱令施行。彧以豫章王子尚及山陰主為子業所狎,殺之。十二月,僭即帝位,改年為泰始。 先是,子業敕其弟子勛曰:「聞汝與何邁謀共廢我,汝自量體氣何如孝武?尋當遣使送藥與汝。」子勛長史鄧琬與錄事參軍陶亮等起兵,遣其黨俞伯奇出頓大雷,遣其黨俞伯奇出頓大雷 諸本「大雷」作「大電」,宋書卷八四鄧琬傳作「大雷」。按大雷屢見紀載,「電」字顯訛,今改正。巴東太守孫仲之至於平石,巴東太守孫仲之至於平石 按宋書卷八0晉安王子勛傳、卷八四鄧琬傳「仲」並作「沖」。「仲」字當是形近而訛。與陶亮並統前軍。始彧未知子勛起兵,加子勛車騎將軍、儀同三司。符至尋陽,鄧琬乃投於地,攘袂而起曰:「殿下當開端門,何黃閤之有!」與陶亮等徵兵馳檄,建牙於桑厄。建牙於桑厄 宋書鄧琬傳「厄」作「尾」,通鑑卷一三0四0九二頁同宋書,胡注:「桑尾,即桑落洲尾。」疑「厄」字訛。時雍州刺史袁顗便勸子勛即位,琬乃立宗廟,設壇場,造乘輿法服,立子勛為天子,即位江州,號義嘉元年。子勛以袁顗為尚書左僕射,鄧琬為尚書右僕射,左司馬張悅為領軍將軍、吏部尚書,州郡並加爵號。彧乃遣領軍將軍王玄謨討之,復遣其將沈攸之、劉靈出據虎檻。初彧聞四方反亂,憂遽不知所為,休仁請前鋒決勝,於是始有防禦之軍。攸之軍至江州,斬子勛。彧慮子勛弟松滋侯子房等年大終不相服,休仁遂勸除之,因誅駿舅子路休之等,以陷子房兄弟。於是殺駿子安陸王子綏及子房、臨海王子頊、臨海王子頊 諸本「頊」作「瑱」。按宋書卷六孝武帝紀、卷八明帝紀、卷八0孝武十四王傳都作「子頊」。「瑱」乃形近而訛,今改正。永嘉王子仁、始安王子真、邵陵王子元、淮南王子孟、臨賀王子產、晉熙王子輿及子起、子期、子悅、子頓。子起子期子悅子頓 宋書卷八0傳序「子起」作「子趨」,又無「子頓」名。劉駿二十八子,傳序列舉無遺,此「子頓」疑是「子頊」重出,又訛「頊」為「頓」。初,駿二十八男,其餘先早夭,及子業殺子鸞等,至是盡殪之矣,其骨肉相殘若此之甚。 彧南新蔡太守常珍奇奉啟請降,顯祖詔遣西河公元石、京兆侯張窮奇率軍援之。皇興元年正月,彧遣其散騎常侍貝思、散騎侍郎崔小白朝貢。初,彧遣其鎮軍張永、領軍沈攸之以大眾迎其徐州刺史薛安都。安都聞永將發,乃遣信請降。顯祖詔博陵公尉元、城陽公孔伯恭率騎二萬救之。永等。前後奮擊,斬首凍沒死者不可勝數。永等前後奮擊斬首凍沒死者不可勝數 按事見本書卷五0尉元傳、宋書卷五三張永傳。所謂「斬首凍沒死者不可勝數」乃指張永所統之宋軍。這裡「永等」下有脫文,連讀遂似永等奮擊魏軍,魏軍死者不可勝數。今於「永等」下句斷。又其兗州刺史畢眾敬亦來降款,至是,徐兗及淮西諸郡、青齊二州相尋歸附。彧又遣其中領軍沈攸之、太子左衞率劉勔寇彭城,兗州刺史申纂守無鹽。時薛安都略有廣平、順陽、義成、扶風諸郡。沈攸之至下邳,與元等戰敗而走。初,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並請歸順,詔遣徵南大將軍慕容白曜率眾援之。文秀等復叛歸彧。白曜進軍圍城。二年,克歷城,獲道固。彧遣其員外散騎常侍李豐朝貢。彧遣沈文秀弟文靜海道救青州,文靜至東萊之不期城,白曜遣軍克之。尋獲東陽城。彧遣其員外散騎常侍王希涓朝貢。四年六月,彧又遣員外散騎常侍劉航朝貢。 延興元年,彧於巖山射雉,休祐從在後,與其左右相失。彧遣壽寂之率諸壯士追躡休祐,蹴令墜馬,拉而殺之,乃揚聲曰:「驃騎墮馬死。」召司徒休仁宿尚書下省,鴆而殺之。 自彧立之後,民庶凋弊,而宮殿器服多更興造。初其即位,軍人多被超越,或有不與戎勤,寄名受賞。阮佃夫等並被信委,凡所談笑,言無不行,抽進阿黨,鹹受不次之位。故佃夫左右,乃有四軍、五校、羽林、給事等官,皆市井傭販之人,諂附而獲。至綱紀不立,風政頹弊,境內多難,民庶嗷然。遂廣募義勇,置為部曲。於是官品淪褫,士人渾亂,民眾顒顒,鹹願來奔矣。 彧遣其司州刺史垣叔通為益州刺史,叔通極為聚斂,蜀還之貨過數千金,知彧好財,先送家資之半,彧猶嫌少。及叔通至建業,遣詣廷尉,彧先令獄官留之於訊堂,彌旬不得出。叔通於是悉送其財,然後原遣。凡蠻夷不受鞭罰,輸財贖罪,謂之賧,時人謂叔通被賧刺史。彧嘗宮內大集而裸婦人觀之,以為忻笑。其妻王氏以扇鄣面,獨無所言。彧怒曰:「外舍家寒乞,今共為笑樂,何獨不視!」王曰:「為樂之事,其方自多,豈有姑姊妹集聚,而裸婦人形體,以此為樂!外舍之為忻,適與此不同。」彧大怒,遣王起去。彧末年好事鬼神,多所忌諱,言語文書有禍敗兇喪及疑似之言應迴避者數百千品,有犯必加罪戮。改騧馬字為馬邊瓜,以「騧」似「禍」字故也。嘗以南苑借張永,言且給三百年,期訖更申。其事皆如此。又以宣陽門之名不善,甚諱之。其太后停屍漆床,移出東宮,見之怒甚,免中庶子官,職局以下坐死者數十人。內外常慮犯誤,人不自保。移床治壁,必祭土神,文士為辭,祝事如大祭。又更忍虐好殺,左右失旨忤意,往往有刳斮斷截者。時遣窺覘淮泗,軍旅不息,荒弊積久,府藏空虛,內外百官,普斷祿俸。而彧奢費過度,務為彫侈,每所造制,必為正御三十、副御三十、次副三十,須一物輒造九十枚。境內騷然,人不堪命。 彧又以壽寂之有膽決,乃殺之。又追降休仁、休祐為庶人,絕其屬籍,諸子徙遠郡。休祐母邢、妻江,付廷尉殺之。遣員外散騎侍郎田廉、員外散騎侍郎祖德朝貢。遣員外散騎侍郎田廉員外散騎侍郎祖德朝貢 按自劉駿宋孝武帝以來,宋魏遣使,通常正使為散騎常侍,副使為散騎侍郎,此傳下文所記皆然,無正副並為散騎侍郎之例。如果這次正副同官,則又何須兩舉官銜。上「散騎侍郎」當是「散騎常侍」之訛。又殺其巴陵王休若。改年為泰豫。又遣田廉及員外散騎侍郎劉惠秀朝貢。彧又殺太子太傅王景文,畏其族盛故也。 彧死,子昱僭立,改為元徽。昱遣員外散騎常侍田惠紹、員外散騎侍郎劉惠秀朝貢。 其司空桂陽王休範奔尋陽舉兵,其司空桂陽王休範奔尋陽舉兵 按宋書卷七九休範傳,休範早於泰始六年為江州刺史,尋陽是江州治所,又何須「奔」。「奔」字疑當作「於」。右衞將軍蕭道成率眾軍出頓新亭。越騎校尉張苟兒斬休範首,其左右皆散,道成遣送其首,塗中遇賊,遂棄於水中。休範之徒乃詐曰:「殿下猶在新亭。」於是士庶賓士候迎。是夜,休範將杜墨騾等又攻新亭東廂,休範參軍江珉等破二縣六署,竊掠金帛,放諸徒隸。由是徒眾復盛,燒東宮津陽門,乃領軍右府。昱將陳顯達率所領至杜姥宅,破墨騾軍主全景淵。進平白壁,宣陽、津陽二門,斬墨騾等。昱遣其員外散騎常侍明曇徽、員外散騎侍郎江山圖朝貢。五年,又遣員外散騎常侍李祖、員外散騎侍郎魚長耀朝貢。 承明初,昱建平王景素據京口叛昱,昱遣蕭道成前軍將軍周盤龍、殿中將軍張倪奴討之,攻陷京口,斬景素。 太和初,昱以其母數諫責之,遂使太醫煮藥欲鴆之。左右止之曰:「若行此事,官便應作孝,豈復得出入狡獪。」昱曰:「汝語大有理。」乃止。初昱母陳氏,本李道兒妾,彧納之,生昱,故世中皆呼昱為李氏子,昱每自稱李將軍,或自名為李統。昱直閤將軍申伯宗、步兵校尉朱幼、司徒左長史沈勃等欲廢昱,昱親率羽林兵掩之,乃躬運矛鋋,手殺勃等,闔門嬰稚,莫不臠截。昱狂走逸遊,不捨晝夜,腹心所寄數十許人,並執兵刃為人之牙爪,路行逢人,便加斫刺,或入人家劫略財賄,往來倐忽,狀若鬼魅。建業惶振,並重關自守。又搥拍針鑿錐鋸之屬,常以自隨,或有忤意,輒加酷暴,搥陰刺心剖腹之誅,日有十數。常見臥屍流血,然後為樂,無所誅害,則憂思草草。於耀靈殿上養驢數十頭,造露車,以銀為校具,或乘以出入。著小袴衫,帶挾刀劍。與營署女子通好,自齎私服贈之。常入壚肆飲酒,輒與左右歌唱,略民鷄犬,躬自屠割。內外畏惡,人不自保。昱往新安寺,夕乃還殿,寢於氈幄。昱左右楊玉夫、楊萬年等見其醉眠,乃於幄斬之。左右陳奉伯稱敕開承明門出,送首於直閤王敬則,夜送昱首與中領軍蕭道成。道成率左右數十人,稱昱行還,開承明門入殿,雲其皇太后令廢昱為蒼梧王,立昱弟揚州刺史安成王準。 初,彧晚年痿疾,不能內御,諸弟姬人有懷孕者,輒取以入宮,及生男,皆殺其母而與其宮人所愛者養之。準即桂陽王休範子也。 荊州刺史沈攸之興兵討道成。準改年為昇明。遣其員外散騎常侍李祖、員外散騎侍郎陶貞寶赴國訃,並貢方物。準司徒袁粲、丹陽尹劉秉、中領軍劉韞、前湘州刺史王蘊等以道成專恣,潛謀圖之,共推粲為主,要引沈攸之以為外援。丹陽丞王遜告道成,並斬之。準遣員外散騎常侍何僴、員外散騎侍郎孔逷朝貢。三年正月,準遣其員外散騎常侍殷靈誕、員外散騎侍郎苟昭先朝貢。準尋禪位於道成,居於東邸。道成僭立,封準汝陰郡王,尋死於丹陽。 == 史評 == 史臣曰:桓玄侏張,馮、劉乃厥。疑窮兇極迷,為天下笑,其夷、楚之常性乎? === 校勘記 ===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8
魏書卷九十八 ==蕭道成== 島夷蕭道成,字紹伯,晉陵武進楚也。僭晉時,以武進之東城為蘭陵郡縣,遂為蘭陵人。父承之,常隨宗人蕭思話征伐,久乃得為其橫野司馬,以軍功仕劉義隆,位至右軍將軍。 道成少好武事,初從散冗,每充徵役,前後為討蠻小帥,以堪勤劇見知。思話之鎮襄陽,啟之自隨,任以統戍。稍遷左軍中兵參軍,每在疆埸,擾動邊民,曾至談堤,大敗而走。劉駿時間關偽職,至建業令。駿死,子業以為後軍將軍、直閤。 子業死,劉彧除右軍將軍。時子業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會稽太守、尋陽王子房等並舉兵。彧加道成輔國將軍東討,平定諸縣。晉陵太守袁摽、吳郡太守顧琛、吳興太守王雲生皆棄郡奔走。時徐州刺史薛安都遣從子索兒率銳眾度淮,徵道成拒焉。以功封西陽縣開國侯,食邑六百戶。子勛遣臨川內史張淹自東嶠入,規欲擾動三吳,劉彧遣道成率三千人統軍主沈思仁拒淹,淹便奔走。張永、沈攸之大敗於彭城,劉彧以道成為冠軍將軍督諸軍事,假節,戍淮陰。 彧死,子昱以道成為右衞將軍,領衞尉,加兵五百人,與尚書令袁粲、護軍褚淵、領軍劉勔參掌朝事。尋解衞尉,加侍中,戍石頭城。劉休範舉兵,以討王道隆等為名,治嚴數日,便率大眾席捲而下。道成等率眾拒戰。事平,以道成為散騎常侍、中領軍、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鎮軍將軍、南兗州刺史,持節、侯如故。後進爵為公,增邑二千戶。 劉昱兇虐日甚,道成與直閤王敬則、昱左右楊玉夫同謀殺昱,迎弟準立之,改年為昇明,時太和元年也。道成移鎮東城,以甲仗五十人入殿,進位侍中、司空、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持節、都督、刺史,加故封竟陵郡公五千戶,給班劍三十人,又進督豫司二州。荊州刺史沈攸之舉兵討道成,道成率眾入鎮朝堂。司徒袁粲先鎮石頭,據城與尚書令劉秉、前湘州刺史王蘊謀討道成,密信要攸之速下,將為內應。不克,粲與子最俱死,秉父子踰城走於頟簷湖,王蘊走向鬬場,並見擒。攸之至於夏口,敗走,與第三子中書郎太和單騎南奔華容縣,俱自縊死。道成又為太尉,增封三千戶,班劍四十人,甲仗百人入殿。 道成將有大志,準侍中王儉請間,勸之,道成曰:「卿言何?我今當依事相啟。」言辭雖厲,而意色甚悅。儉諷動在位,乃加道成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揚州牧,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使持節、侍中、太尉、驃騎大將軍、錄尚書、南徐州刺史如故。道成詐辭殊禮。重申前命,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進位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齊公,備九錫之禮,加璽紱、遠遊冠,位在諸王上,加相國、綠綟綬,其驃騎大將軍、揚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於是建齊臺,置百官,以東府為齊宮,又增封十郡,進公為王。尋僭大號,封其主劉準為汝陰王,未幾而死。 於是高祖詔梁郡王嘉督二將出淮陰,隴西公元琛三將出廣陵,隴西公元琛三將出廣陵 諸本「琛」作「操」,卷七上高祖紀太和三年十一月癸丑記此事作「琛」。按卷一五陳留王虔傳,虔兄顗,子崘封隴西公,卒,子琛襲爵。別無隴西公元操。「操」字乃「琛」之訛,今據紀改。下「元操等攻其馬頭戍」同改。河東公薛虎子三將出壽春以討之。元琛等攻其馬頭戍,克之。道成遣其徐州刺史崔文仲攻陷茬眉戍,詔遣尚書遊明根討之。又遣平南將軍郎大檀三將出昫城,將軍白吐頭二將出海西,將軍元泰二將出漣口,將軍封延三將出角城,鎮南將軍賀羅出下蔡。道成梁州刺史崔慧景遣長史裴叔保率眾寇武興關城,氐帥楊鼠擊破之,叔保還南鄭。梁郡王嘉破道成將盧紹之、玄元度於昫山。下蔡戍主棄城遁走。又詔昌黎王馮熙為西道都督,與徵南將軍桓誕出義陽,鎮南將軍賀羅自下蔡東出鍾離,道成遊擊將軍桓康於淮陽,道成遊擊將軍桓康於淮陽 按此句不成文理,卷七上高祖紀上太和五年二月庚戌記此事,「道成」上有「擊破」二字,此傳「破」字移在句後作「破之」,則「道成」上當脫「擊」字。破之。道成豫州刺史垣崇祖寇下蔡,昌黎王馮熙擊破之。梁郡王嘉大破道成將,俘獲二萬餘口送京師。 道成遣後軍參軍車僧朗朝貢。先是,劉準遣使殷靈誕、苟昭先,未反而道成僭立。及僧朗至,朝廷處之靈誕之下,僧朗與靈誕競前後,降人解奉君遂於朝會刃僧朗。詔加殯斂,送喪令還。 道成死,子賾僭立,改年為永明。賾遣其驍騎將軍劉纘、前將軍張謨朝貢。八年,又遣兼員外散騎常侍司馬憲、兼員外散騎侍郎庾習朝獻。九年,遣輔國將軍劉纘、通直郎裴昭明朝貢。十年,又遣昭明與冠軍參軍司馬迪之朝貢。 賾初為太子時,特奢侈,道成每欲廢之,賴王敬則和諧。賾性貪惏,常謂人曰:「唯崔慧景知我貧。」賾嘗至其益州刺史劉悛宅晝臥,覺,悛自捧金澡盤面廣三尺,愛姬執金澡灌受四升,以充沃盥,因以奉獻。賾納之。其好利若此。賾遊獵無度,其殿中將軍邯鄲超上表諫,賾殺之。 十三年,遣平南參軍顏幼明、冗從僕射劉思效朝貢。十四年,賾巴東王子響殺長史劉寅、司馬席恭穆,謀殺賾,賾遣丹陽尹蕭順之討殺之。十五年二月,遣員外散騎常侍裴昭明、員外散騎侍郎謝竣朝貢。九月,又遣司徒參軍蕭琛、範縝朝貢。十六年,復遣琛與司徒參軍範雲朝貢,又遣車騎功曹庾蓽、南豫州別駕何憲朝貢。十七年,賾雍州刺史王奐與南蠻長史劉興祖論眾罪,賾以興祖付獄,令送還建業。奐輒於獄殺之,而云自死。賾怒,遣其直閤將軍曹道剛、梁州刺史曹虎收奐,奐閉門拒戰。司馬黃瑤起於城內起兵攻奐,殺之,奐子秘書丞肅、肅弟秉來降。 賾子長懋死,立其孫南郡王昭業為太孫。賾遇疾暫絕,其子竟陵王子良在殿內,昭業未入。中書郎王融戎服於中書省閤口斷東宮仗不得進,欲立子良。賾既蘇,昭業入殿。融知子良不得立,乃釋服還省。 賾死,昭業立。十數日,收融付廷尉殺之。昭業生而為其叔子良所養。而矯情飾詐,陰懷鄙慝,與左右無賴群小二十許人共衣食,同臥起。妻何氏擇其中美貌者與交通。密就富商大賈取錢無數。既與子良同居,未得肆意。子良移西邸,昭業獨住西州,每至昏夜,輒開後閤,與諸小人共至諸營署恣淫宴。凡諸不逞,皆迭加爵位,許以南面之日,便即施行,皆疏官位名號於黃牋紙與之,各各囊盛,帶之肘後。昭業師史仁祖、侍書胡天翼聞之,相與謀曰:「若言之二宮,則其事未易,若於營署為異人所毆打,及為犬物所傷殘,豈直罪止一身,亦當盡室及禍。年各已七十餘,生寧足吝也。」數日,仁祖、天翼皆自殺。 昭業父長懋自患及死,昭業侍奉憂哀,號毀過禮,及還私室,與所親愛欣笑酣飲,備諸甘滋。葬畢,立為皇太孫。截壁為閤,於母房內往何氏間,每入輒彌時不出。賾至東宮,昭業迎拜號慟,絕而後蘇,賾自下輿抱持之,寵愛隆重。初,昭業在西州,令女巫楊氏禱祝,速求天位,及其父死,謂由楊氏之力,倍加敬信。楊氏子珉亦有美貌,何氏尤愛悅之。昭業呼楊氏為婆。劉氏以來,民間亦作楊婆兒歌,蓋為此也。及在東宮,賾有疾,令楊氏日夕祈禱,令賾早死。與何氏書,於紙中作一大「喜」字,作小「喜」三十六字遶之。賾謂其必能負荷大業,謂曰:「五年已來,一委宰相,汝多庴意。五年以後,勿復委人。」臨死,執昭業手曰:「阿奴若憶翁,當好作。」如此者再而死。子良時在中書省,昭業疑畏,使虎賁中郎將潘淑領百人屯太極殿西階以防之。使虎賁中郎將潘淑領百人屯太極殿西階以防之 按南齊書卷四0竟陵王子良傳、卷五六呂文度傳「潘淑」作「潘敞」,南史卷四四子良傳同。這裡「淑」字當是「敞」之訛。大斂之始,呼賾伎人備舉眾樂,諸伎雖畏威從事,莫不哽咽流涕。及成服,悉遣諸王還第。子良固乞留過賾葬,不許。 昭業素好狗馬,立未十日,便毀賾所起招婉殿,以殿材乞閹人徐龍駒造宅,於其處為馬埒,馳走墜馬,面額並傷,稱疾不出者數日。多聚名鷹快犬,以粱肉奉之。賾將葬,喪車未出端門,昭業便稱疾還內,裁入閤,便於內奏胡伎,鞞鐸之聲,震響內外。時司空王敬則問射聲校尉蕭坦之曰:「便如此,不當怱怱邪?」坦之曰:「此政當是內人哭聲響徹耳。」自賾葬後,昭業微服而出,遊走裡市,又多往其父母陵隧中,與群小共作鄙藝,擲塗賭跳,放鷹走狗諸雜狡獪,日日輒往,以此為常。朝事大小,皆斷於尚書令蕭鸞。初蕭賾聚錢,上庫至五億萬,齋庫亦出三億萬,金銀布帛絲綿不可稱計,至此歲末,所用過半,皆賜與左右廝卒之徒。及至廢黜,府庫空盡。昭業在內,常著紫綿紅繡雜衣或錦帽。常著紫綿紅繡雜衣或錦帽 按南史卷五齊本紀下此句作「著紅紫錦繡新衣、錦帽、紅縠褌、雜採袒服」。這裡「紫綿」當是「紫錦」之訛。 改年為隆昌。以黃門郎周奉叔為冠軍將軍、青州刺史。奉叔諂諛為事,昭業甚悅之,而專恣跋扈,無所忌憚,常從單刀二十口,出入禁闥,門衞莫敢訶止。每語人云:「周郎刀不識君。」徐龍駒自東宮齋師以便佞見寵,構造姦邪,以取容媚,凡諸鄙黷雜事,皆龍駒所勸誘也。昭業為龍駒置美女伎樂,常住含章殿,著黃綸帽,被貂裘,南面向案,代昭業畫敕,左右侍直,與昭業不異。蕭鸞固請誅之,楊珉及母亦並下獄死。珉及母為昭業所寵,恩情特隆,賞賜傾府藏。珉為何氏所幸,常居中內侍。蕭鸞初令衞尉蕭諶、徵北諮議蕭坦之請誅珉,何氏與昭業同席坐,流涕覆面,謂坦之曰:「楊郎好年少,無罪,何可枉殺!」坦之乃耳語於昭業曰:「此事別有一意,不可令人聞。」昭業呼何氏曰:「阿奴暫起去。」坦之乃曰:「外間並雲楊珉與皇后有情,聞彰遐邇,此事自古所無,恐必誤官事。」昭業不得已,乃許之,俄敕原之,已行刑矣。益州刺史劉悛罷任還,昭業以其饋奉不豐,收付廷尉,將加大辟。悛弟中書郎繪乞以身代,得不死,禁錮終身。昭業與其父寵姬霍氏淫通,納之後宮。蕭鸞謀廢之,率眾而入。時昭業裸身與霍氏相對,聞兵至,拔劍起拒鸞,鸞自殺之。左右死者十餘人。 鸞立其弟昭文,自為使持節、都督揚南徐二州、驃騎大將軍、開府、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加班劍三十人,封宣城郡公,二千戶。以兵五千人出鎮東城。殺其鄱陽王鏘、隨王子隆。遣中護軍王玄邈殺昭文南兗州刺史、安陸王子敬,豫州刺史王廣之殺江州刺史、晉安王子懋,又殺湘州刺史、南平王銳,郢州刺史、晉熙王銶,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鑑。鸞加黃鉞,進授都督中外諸軍、太傅、領大將軍、揚州牧;增班劍四十人,前後部羽葆鼓吹;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封宣城郡王,食邑五千戶;使持節、中書監、錄尚書並如故。又殺昭文桂陽王鑠、衡陽王鈞、江夏王鋒、廬陵王子卿、建安王子真、巴陵王子倫。乃廢昭文為海陵王,尋死。鸞僭立焉。 鸞,字景棲。其叔父道成寵愛之,過於諸子。蕭賾末,為尚書左僕射,甚親委之。賾死,遂秉朝政。既殺昭業,專權酷暴,屠滅賾等子孫。既而自立,時太和十八年也,號年建武。其宣德太僕劉朗之、遊擊將軍劉璩之坐不贍給兄子,致使隨母他嫁,免官禁錮,時論者謂薄義之由,實自鸞始。 鸞雍州刺史曹虎據襄陽請降,高祖詔行徵南將軍薛真度督四將出襄陽,大將軍劉昶出義陽,徐州刺史元衍出鍾離,平南將軍劉藻出南鄭,車駕南伐。十九年,鸞龍陽縣開國侯王朗自渦陽來降。左將軍元麗大破鸞將,擒其寧州刺史董蠻。車駕濟淮,幸八公山。巡淮而東,發鍾離,將臨江水,司徒馮誕薨,乃詔班師,遣使臨江數鸞罪惡。 鸞殺其西陽王子明、南海王子罕、邵陵王子真。 二十一年,車駕討鸞,鸞前將軍韓季方、弋陽太守王嗣之、後將軍趙祖悅等十五將來降。大破鸞軍於江北,獲其將軍王伏保等。車駕遂巡沔東而還。鸞將王曇紛等萬餘人寇南青州,黃郭戍主崔僧淵擊破之,悉虜其眾。又克新野城,斬鸞輔國將軍、新野太守劉忌。鸞湖陽戍主蔡道福,赭陽戍主成公期及軍主胡松,舞陰戍主、輔國將軍、西汝南北義陽二郡太守黃瑤起及直閤將軍、軍主鮑舉,南鄉太守席謙並委戍走,擒瑤起、鮑舉。 鸞又殺其河東王鉉、臨賀王子嶽、西陽王子文、衡陽王子珉、衡陽王子岷 按南齊書卷六高宗紀永泰元年正月丁未記蕭鸞此次所殺諸王有衡陽王子峻、永陽王子岷,卷四0武帝十八王傳同。此傳誤合二人為一,或是「衡陽王」下脫「子峻永陽王」五字。湘東王子建、南郡王子夏、巴陵王昭秀、桂陽王昭粲。 車駕幸南陽,進攻宛北城,拔之,冠軍將軍、南陽太守房伯玉以城降。又大敗鸞平北將軍崔慧景、黃門郎蕭衍於鄧城,斬獲首虜二萬有餘。鸞憂怖,遂疾甚。乃大赦,改年為永泰。其大司馬王敬則於會稽舉兵,將以誅鸞,鎮北諮議謝眺,敬則女夫也,告之,敬則敗而死。 鸞死,子寶卷僭立。二十三年春,寶卷改元為永元,遣其太尉陳顯達率崔慧景攻馬圈城,詔前將軍元英討之。寶卷遣將寇順陽,詔振威將軍慕容平城率騎討之。顯達攻陷馬圈城,車駕南伐,詔鎮南大將軍、廣陽王嘉斷均口。顯達戰敗,潰圍夜走,斬其左軍將軍張子順斬其左軍將軍張子順 按卷七下高祖紀下太和二十三年三月己亥記此事「子順」作「於達」,南齊書卷二六陳顯達傳單作「千」。通鑑卷一四二四四三八頁考異雲:「魏書作『張千達』」,則傳本魏書高祖紀作「於達」誤。此傳敍齊梁間南北戰事,大抵即撮合本紀所記,這裡「子順」疑也是「千達」之訛,但「順」「達」二字音形俱遠,不知何以致誤。賊將蔡道福、成公期等數萬人棄順陽遁走。 寶卷昏狂,政出群竪。其始安王遙光據東府反,不克,見殺。並殺其右僕射蕭坦之、左衞將軍曹虎、領軍將軍劉暄。尋殺司空徐孝嗣、左僕射沈文季、前撫軍長史沈昭略。其太尉、江州刺史陳顯達舉兵襲建業,不果而死。 景明初,寶卷豫州刺史裴叔業以壽陽降,寶卷遣其衞尉蕭懿為徵虜將軍、豫州刺史,步道伐壽陽,頓軍小峴。詔遣軍司李煥及統軍奚康生、楊大眼等率眾入壽陽。驃騎大將軍、彭城王勰,車騎將軍王肅率步騎十萬赴之。寶卷遣將胡松、李居士率眾萬餘屯死虎,陳伯之水軍泝淮而上,以逼壽春。勰、肅大破之,斬首萬數。陳伯之又寇淮南,勰破之肥口。豫州刺史田益宗破寶卷將吳子陽、鄧元起於長風。豫州刺史田益宗破寶卷將吳子陽鄧元起於長風 諸本「鄧元起」作「劉元超」,卷八世宗紀景明元年九月乙丑作「鄧元起」。按事見梁書卷一0鄧元起傳,唯「田益宗」作「田孔明」,又云梁勝。這裡「劉元超」乃「鄧元起」之訛,今改正。 寶卷遣侍中崔慧景率諸軍自廣陵水路,欲赴壽陽。慧景見寶卷狂虐,不復自保,及得專徵,欣然即路。慧景子覺時為直閤,與之密期。慧景至廣陵,覺遂出奔。慧景過廣陵數十里便回軍還,時廣陵闕鎮,司馬崔恭納之,因率眾濟江,遂攻建業。寶卷嬰城自守。寶卷豫州刺史蕭懿擊破慧景,擒殺之。 慧景既死,寶卷便自得志,無所忌憚,日日出遊。愛幸茹法珍、梅蟲兒等及左右應敕、捉御刀之徒並專國命,民間謂之「刀敕」。寶卷每常輕騎戎服,往此諸家,與之讌飲。此等每有吉凶,寶卷輒往弔慶,不欲令人見之,驅斥百姓,惟置空宅而已。所往之處,既無定所,官司常慮得罪,東行驅西面人,南出驅北面人,旦或應出,夜便驅遣,吏司賓士,叫呼盈路,老少震驚,啼號塞路,處處禁斷,不知所適。疾患困篤者悉輿去之,其有無人輿者,匍匐道側,主司又加捶打,絕命者相繼。還宮之時,常至半夜,左右輒入富室取物蕩盡。前魏興太守王敬賓新死未斂,家人被驅,不得守視,及家人還,鼠食敬賓兩眼都盡,如此者非一。寶卷酷亂逾甚,其尚書令蕭懿雖有大勳,忌而殺之,並殺其弟衞尉卿蕭暢。 世宗詔冠軍將軍,南豫州刺史席法友三萬人圍寶卷輔國將軍北新蔡、安豐二郡太守胡景略於建安城,南豫州刺史席法友三萬人圍寶卷輔國將軍北新蔡安豐二郡太守胡景略於建安城 諸本「北新」下無「蔡」字,錢氏考異卷二八以為「脫『蔡』字」。按南齊書卷五七魏虜傳正作「北新蔡」。本書卷七一席法友傳雲:「稍遷至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建安戍主,蕭寶卷遣胡景略代之。」是景略之官即法友之官。席傳脫「北」字,這裡脫「蔡」字。錢說是,今據魏虜傳補。克之,擒景略。 寶卷雍州刺史蕭衍據襄陽,舉兵伐之,荊州行事蕭穎冑應衍。三月,穎冑叛寶卷,以南康王寶融為天子。於是寶融僭即帝位。穎冑為侍中、尚書令;衍為左僕射、都督徵討諸軍、徵東大將軍,使持節如故。穎冑請封寶卷為虞陽縣侯,寶融不許,又封涪陵王。穎冑監八州諸軍事、行荊州刺史。假衍黃鉞。蕭衍軍至沔口,郢州嬰城自守。 寶卷又殺巴陵王昭冑、永新侯昭秀、永新侯昭秀 按南齊書卷四0、南史卷四四竟陵王子良附子昭冑傳,「昭秀」作「昭穎」,疑此傳誤。黃門郎蕭寅。寶卷昏暴日甚,內外不堪,其前南譙太守王靈秀等於石頭迎寶卷弟寶夤率城內文武向其臺城,百姓空手隨從者萬數。會日暮,城門閉,不克。衍兵至建業,所在棄寶卷降之。衍兵入宮,寶卷在含德殿,吹笙歌作女兒子,臥未及睡。聞兵入,趨出北戶,欲還後宮,清曜閤已閉。閹人禁防黃泰平刀傷其膝,仆地,顧曰:「奴反也!」直後張齊斬首送衍,衍追封東昏侯,廢其皇后、太子為庶人。衍殺寶卷弟湘東王寶晊,衍又殺邵陵王寶攸、晉熙王寶松、桂陽王寶貞,其建安王寶夤來奔。尋逼寶融禪位於己,封為巴陵王,宮於姑熟。寶融尋暴死。 ==蕭衍== 島夷蕭衍,字叔達,亦晉陵武進楚也。父順之,蕭賾光祿大夫。衍少輕薄有口辯,歷王儉衞軍府戶曹屬,累遷為蕭鸞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太和二十二年,高祖南伐,詔諸軍圍襄陽,衍時率眾來援,為武衞將軍宇文福所破,單騎走免。 蕭鸞末,出為輔國將軍、雍州刺史。鸞死,子寶卷立,殺衍兄懿,遣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劉山陽西上,聲雲之郡,實令襲衍。山陽至荊州,為蕭劉冑所殺。景明二年,衍乃與冑冑推寶卷弟荊州刺史寶融為主,號年中興,舉兵伐寶卷。其年十二月,克建業,殺寶卷及其妻子。衍為大司馬、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建安郡公,邑萬戶。三年,又自為相國、揚州牧,封十郡為梁王。 衍尋僭立,自稱曰梁,號年天監。五月,揚州小峴戍主黨法宗襲衍大峴戍,破之,擒其龍驤將軍邾菩薩送京師。衍又遣將張囂寇揚州,州軍擊破之,斬二千餘級。四年三月,揚州刺史、任城王澄遣長風戍主奇道顯攻衍陰山戍,破之,斬其龍驤將軍、都亭侯梅興祖;仍攻白藁戍,又破之,斬其寧朔將軍吳道爽等,獲數千級。衍又遣其徐州長史潘伯憐屯軍淮陵,徐州刺史司馬明素又據九山,澄遣軍並擊破之,斬伯憐,擒明素。衍將吳子陽寇白沙,中山王英大破之,擒斬千數。衍梁州刺史平陽縣開國侯翟遠、徐州刺史、永昌縣開國侯陳虎牙來降。衍梁州刺史平陽縣開國侯翟遠徐州刺史永昌縣開國侯陳虎牙來降 按陳虎牙即陳伯之子,上年八月已隨父降魏,此事甚可疑,參卷八校記[八]。 正始元年正月,衍將趙祖悅屯據東關,江州刺史陳伯之擊破之。二月,衍將姜慶真襲陷壽春外郭,州軍擊走之。中山王英圍衍鍾離。衍遣冠軍張惠紹率眾軍送糧於鍾離,任城王澄遣統軍王足、劉思祖邀擊於邵陽,大破之,生擒惠紹,並其驍騎將軍祁陽縣開國男趙景悅等十將,斬獲數千級。惠紹,衍舅子也。衍乃移書求之,朝議欲示威懷,遂聽惠紹等還。三月,元英破衍將王僧炳於樊城。八月,英又攻衍義陽,克之,破衍將馬仙琕,擒其冠軍將軍蔡靈恩等十餘將。九月,衍霍州刺史田道龍、義州刺史張宗之遣使內附。 十二月,衍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遷據漢中內附,詔尚書邢巒率眾赴之。二年四月,巒頻破衍軍,遂入劍閣,執其輔國將軍範始男送京師。巒又遣統軍王足破衍諸將,斬其輔國將軍馮文豪等。六月,衍遣將王超宗寇邊,揚州刺史薛真度大破之,俘斬三千級。七月,王足又大破衍眾,斬其秦梁二州刺史魯方達、王明達等三十餘將,俘虜二千五百人。九月,衍湘州刺史楊公則率眾寇壽春,揚州刺史元嵩擊破之,斬獲數千級。 三年正月,三年正月 按此下敍梁將昌義之攻梁城,王茂先攻荊州,平南將軍陳伯之擊義之,楊大眼擊茂先,皆系於正月。據卷八世宗紀,陳伯之擊昌義之,事在是年二月,王茂先攻荊州,事在四月,陳伯之先已於三月降梁。今牽連敍述,並括以「並大破之」一語,敍事不明。此傳敍戰事,大抵即取本紀記事,撮合成文,常有錯誤,如下文五月敍梁將「蕭昞寇淮陽,張惠紹寇宿豫」,而八月又記「衍又遣張惠紹屯宿豫,蕭昞屯淮陽」,其實自五月梁取淮陽、宿豫,直到九月,始戰敗退出,本非兩事,也是撮合紀文失當。凡此種錯誤,今不列舉。衍徐州刺史昌義之寇梁城,江州刺史王茂先寇荊州,屯河南城。平南將軍陳伯之擊義之,平南將軍楊大眼擊茂先,並大破之,斬其輔國將軍王花,俘斬二千,茂先逃潰,追奔至於漢水,拔其五城。將軍宇文福略衍司州,俘獲千餘口而還。五月,衍將蕭昞寇淮陽,張惠紹寇宿豫,蕭密寇梁城,韋叡寇合肥。平南將軍奚康生破惠紹,斬其徐州刺史宋黑。七月,衍徐州刺史王伯敖入寇陰陵,中山王英大破之,斬將二十五人,首虜五千。衍又遣將桓和屯孤山,冠軍將軍桓方慶屯固城,龍驤將軍矯道儀屯蒙山。八月,安東將軍邢巒擊桓和,破之。將軍元恆攻克固城,將軍元恆攻克固城 諸本「恆」作「常」。按卷八世宗紀正始三年八月、卷六五邢巒傳作「元恆」。這裡本當作「元恆」,宋刻印時避宋諱改,今回改。統軍畢祖朽攻克蒙山,斬獲及赴沂水死者四千有餘。衍又遣張惠紹屯宿豫,蕭昞屯淮陽。九月,都督邢巒大破之,斬其大將藍懷恭等三十餘人,惠紹、蕭昞並棄戍南走,追斬數萬級。衍中軍大將軍、臨川王蕭密,右僕射柳惔,徐州刺史昌義之等屯據梁城,中山王英大破之,密等棄城沿淮東走,追奔至於馬頭,衍冠軍將軍、馬頭戍主朱思遠棄城走,擒衍將三十餘人,斬獲五萬有餘。十月,衍徵虜將軍馬仙琕率眾三萬寇義陽,郢州刺史婁悅以州軍擊走之。 永平元年十月,懸瓠城民白早生據州反叛,衍遣將齊苟仁等四將以助之。詔尚書邢巒率騎討之,巒攻克懸瓠,斬早生,擒苟仁,俘衍眾三千餘人。初,早生之反也,世宗遣主書董紹銜詔宣慰,紹為早生所執,送之於衍。衍乃厚資遣紹,今奉書朝廷,請割宿豫內屬,以求和好。時朝議或有異同,世宗以衍辭雖款順,而不稱藩,詔有司不許。十二月,衍寧朔將軍張凝等率眾寇楚城,中山王英破擒之。衍將馬仙琕據金山,郢州刺史婁悅擊走之。 二年正月,中山王英攻克衍長薄戍,殺傷數萬;攻克衍長薄戍殺傷數萬 卷八世宗紀永平二年正月丙申記此事,「數萬」作「千數」。按長薄小戍,且據卷一九下南安王楨附元英傳稱「英至長薄,馬廣夜遁,入於武陽」,並未大戰,豈有殺傷數萬之理?這裡「萬」字當是「千」之訛。仍攻拔武陽關,擒衍雲騎將軍、松滋縣開國侯馬廣,冠軍將軍、遷陵縣開國子彭瓫,驍騎將軍、當陽縣開國伯徐元秀等二十六將,俘獲七千餘人;又進攻黃峴西關,衍將軍馬仙琕棄西關,李元履棄黃峴遁走。 四年春三月,衍琅邪郡民王萬壽等斬衍輔國將軍、琅邪東莞二郡太守、帶昫山戍主劉晣並將士四十餘人,以城內屬。徐州刺史盧昶遣兼郯城戍副張天惠率眾赴之,而衍鬱洲已遣二軍以拒天惠,天惠與萬壽等內外齊擊,俘斬數百。昶仍遣琅邪戍主傅文驥入城據守,衍又遣將張稷、馬仙琕等攻圍文驥。詔昶率眾赴之,而文驥以糧盡降衍,昶遂失利而還。 延昌二年二月,鬱洲徐玄明斬送衍鎮北將軍、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首,以州內附。三年六月,衍遣眾寇九山,荊州刺史桓叔興大破之,荊州刺史桓叔興大破之 卷八世宗紀延昌三年六月「荊州」上有「南」字。錢氏考異卷二八雲:「當作『南荊州』,脫『南』字。」按桓叔興為南荊州刺史,見卷一0一蠻傳,錢說是。斬其虎旅將軍蔡令孫、冠軍將軍席世興、貞義將軍藍次孫。四年二月,衍寧州刺史任太洪率眾寇關城,益州長史成興孫擊破之。 熙平元年正月,衍遣其恆農太守王定世等寇邊,都督元志破之,斬定世,悉俘其眾。衍豫州刺史趙祖悅率眾數萬,偷據硤石,詔鎮南將軍崔亮、鎮軍將軍李平討克之,斬祖悅,傳首京師。衍衡州刺史張齊寇益州,刺史傅豎眼討之,斬其將任太洪,齊遁走。初,衍每欲稱兵境上,窺伺邊隙,常為諸將摧破,雖懷進趣之計,而勢力不從。遂於浮山堰淮,規為壽春之害。肅宗詔徵南蕭寶夤率諸將討之,大破衍眾於淮北。秋九月,堰自潰決,漂其緣淮城戍居民村落十餘萬口,流入於海。 正光元年,衍改稱普通,至三年,其弟子西豐侯正德棄衍來奔,尋復亡歸,衍初忿之,改其姓為背氏,既而復焉,封為臨賀王。五年九月,衍將裴邃、虞鴻襲據壽春外郭,刺史長孫稚擊走之。 孝昌元年正月,徐州刺史元法僧據城南叛,衍遣豫章王綜鎮彭城,綜,蕭寶卷之遺腹子也。初,衍平建業,因納其母吳氏,吳氏先有孕,後生綜,衍謂為己子,甚寵愛之。綜既長,母密告綜,綜遂潛圖叛衍,既鎮彭城,及大軍往討,綜乃拔身來奔。餘將退走,國軍追躡,所獲萬計。衍初聞之,慟哭氣絕,甚為慚惋,猶雲其子,言其病風所致,時人鹹笑之。 三月,衍遣其北梁州長史錫休儒、司馬魚和、上庸太守姜平洛等入寇直城,梁州刺史傅豎眼遣息敬紹率眾大敗之,擒斬三千人,休儒等遁走。四月,衍益州刺史蕭淵猷遣將樊文熾等率眾圍小劍戍,衍益州刺史蕭淵猷遣將樊文熾等率眾圍小劍戍 諸本「淵」作「潤」,卷九肅宗紀孝昌元年四月作「淵」。錢氏考異卷二八雲:「『潤』當作『淵』。」按卷七一淳于誕傳敍此事也作「蕭淵猷」。淵猷是蕭懿子,弟兄都以「淵」為名之上一字。懿子淵業、淵藻、淵明,梁書避唐諱,例改「淵」為「深」,此「淵猷」也改作「深猷」見梁書卷三武帝紀中大通三年六月及五年七月。南史則徑去「淵」字,單稱下一字,「淵猷」單稱「猷」見卷五一長沙王懿附諸子傳。這裡「潤」乃「淵」之訛,錢說是,今改正。益州刺史邴虯遣子子達,行臺魏子建遣別將淳于誕拒擊之。五月,誕等大破文熾,俘斬二萬,擒其次將蕭世澄等十二人,擒其次將蕭世澄等十二人 諸本「澄」作「隆」,卷九肅宗紀孝昌元年五月作「澄」。按卷七一淳于誕傳、卷八七胡小虎傳記此事都作「蕭世澄」,這裡「隆」字乃「澄」之訛,今改正。文熾走免。是歲,衍又改年為大通。是歲衍又改年為大通 按「是歲」承上文是孝昌元年五二五,而改元大通,實當魏孝昌三年五二七三月,此誤。 二年七月,衍將元樹、湛僧珍等寇壽春。又攻逼新野,詔都督魏承祖討破之。三年二月,衍將成景儁寇彭城,行臺崔孝芬率諸將擊走之。 建義元年,衍遣其將曹義宗寇荊州,大都督費穆大破之,生擒義宗,檻送京師。初,尒朱榮入洛,北海王顥奔於衍,衍以顥為魏主,資顥士馬,令其大將陳慶之部率送顥。永安二年夏,遂入洛陽,車駕還討,破走之,唯慶之一身走免,自餘部眾皆見俘執。閏月,巴州刺史嚴始欣據州入衍,衍遣將蕭玩、張鴻等率眾赴援,都督元景夏率益梁二州軍討之。三年正月,斬始欣,衍眾敗走,又斬蕭玩等首,俘獲萬餘人。 普泰元年春,南青州刺史茹懷朗遣部將何寶率步騎三千擊衍守將於琅邪,擒其雲麾將軍、徐兗二州刺史沈預,斬其宣猛將軍、齊州刺史劉相如。 永熙元年夏,衍遣其鄴王元樹及譙州刺史朱文開入據譙城,東南道行臺樊子鵠率諸軍攻克之,擒元樹、文開等送於京師。 天平元年十月,衍雄信將軍紀耕率眾入寇[山尃]嵣,都督曹仲尼破走之,斬其軍主沈達、閔莊等。二年正月,衍將湛僧珍寇南兗州,州軍擊破之。行臺元晏又破湛僧珍等於項城,虜其□□刺史楊㬓。二月,衍司州刺史陳慶之、郢州刺史田樸特等寇邊,豫州刺史堯雄擊走之。五月,衍仁州刺史黃道始寇北濟陰,徐州刺史任祥討破之。十月,衍將梁秉儁寇單父,祥又大敗之,俘斬萬餘人。十一月,衍雍州刺史蕭恭遣將柳仲禮寇荊州,刺史王元軌破之於牛飲,斬其將張殖、王世興。是年,衍又改號為中大通。是年衍又改號為中大通 張森楷雲:「中大通元年於魏為永安二年五二九,此所謂『是年』,乃天平二年五三五,梁改元『大同』,非『中大通』也。前漏書改號中大通,此誤以『大同』為『中大通』,並非。」三年五月,豫州刺史堯雄攻衍白苟堆鎮,克之,擒其北平太守苟元曠。十月,行臺侯景攻陷衍楚城,獲其楚州刺史桓和兄弟。四年九月,衍青冀二州刺史徐子彥寇圉城,南青州刺史陸景元擊走之。 先是,益州刺史傅和以城降衍,衍資送和,令申意於齊獻武王,求通交好,王志綏邊遠,乃請許之。四年冬,衍遣其散騎常侍張臯、通直常侍劉孝儀、通直常侍崔曉朝貢。二年夏,二年夏 按前記天平四年,下記興和二年,則這裡所謂「二年」乃「元象二年」。元象二年十一月改號興和,此在夏,尚未改號,故仍稱「二年」。上當脫「元象」二字。又遣散騎常侍沈山卿、通直常侍劉研朝貢。興和二年春,又遣散騎常侍柳豹、通直常侍劉景彥朝貢。其年冬,又遣散騎常侍陸晏子、通直常侍沈景徽朝貢。是年,衍改號大同。是年衍改號大同 張森楷雲:「是年興和二年五四0是梁大同六年,非始改號。」三年夏,又遣散騎常侍明少遐、通直郎謝藻朝貢。四年春,又遣散騎常侍袁狎、通直常侍賀文發朝貢。其年冬,又遣散騎常侍劉孝勝、通直常侍謝景朝貢。 武定元年夏,又遣散騎常侍沈眾、通直常侍殷德卿朝貢。其年冬,又遣散騎常侍蕭確、通直常侍陸緬朝貢。三年秋,又遣散騎常侍徐君房、通直常侍庾信朝貢。四年夏,又遣散騎常侍蕭瑳、通直常侍賀德瑒朝貢。五年春,又遣散騎常侍謝藺、又遣散騎常侍謝藺 諸本「藺」作「蘭」。張森楷雲:「『蘭』當作『藺』,梁書謝藺傳卷四七可證。」按傳稱「藺字希如」,又云阮孝緒說他是「藺生之匹」,「因名之曰『藺』」。其出使東魏也見於本傳。「蘭」字乃「藺」之訛,張說是,今據本傳改。通直常侍鮑至朝貢。朝廷亦遣使報之。十餘年間,南境寧息。 六年,衍又改號為中大同,其年又改為太清。六年衍又改號為中大同其年又改為太清 張森楷雲:「中大同之改,當魏武定四年五四六,五年改元太清,六年則太清二年,初非六年改『中大同』,亦非一年併改。」是歲,司徒侯景反,遣使通衍,請其拯援。衍惑景遊說,遂絕貢使。衍子綱及朝臣並切諫以為不可,衍不從。乃遣其兄子豫州刺史、貞陽侯淵明,北兗州刺史胡貴孫等寇逼徐州,與侯景為聲援,仍堰泗水以灌彭城。齊文襄王遣行臺慕容紹宗、儀同三司高嶽、潘相樂等率眾討之。紹宗檄衍境內曰: :夫乾坤交泰,明聖興作,有冥執行之力,俱盡變化之途。抱識含靈,融然並至;呈形賦命,混而同往。所以玄功潛運,至德旁通,百姓日用而不知,萬國受賜而無跡。豈徒鑿其耳目,易其心慮,悟以風雲,一其文軌,使夫日月之照不私,雨露之施均洽,運諸仁壽之域,納於福祿之林。自晉政多僻,金行淪蕩,中原作戰鬬之場,生民為鳥獸之餌;則我皇魏握玄帝之圖,納水靈之祉,駕雲車而自北,策龍御以圖南,致符上帝,援溺下土,怪物殛死,淫水不作,運神器於顧眄,定寶命於踟躕,恢之以武功,振之以文德,宇內反可封之俗,員首識堯舜之心。沙海荒忽之外,瀚漠羈縻之表,方誌所不傳,荒經所不綴,莫不繩谷釣山,依風託水,共仰中國之聖,同欣大道之行。唯夫三吳、百越獨阻聲教,匪民之咎,責有由焉。 :自偽晉之後,劉蕭作慝,擅僭一隅,號令自己。惟我祖宗馭宇,愛民重戰,未極謀臣之畫,不窮節將之兵,聊遣行人,降以尺一,圓臺已築,黃屋輒去,賜其几杖,置之度外。蕭衍輕險有素,士操蔑聞,睥睨君親,自少而長,好亂樂禍,惡直醜正,巧用其短,以少為多。詃惑愚淺,大言以驚俗;驅扇邪僻,口兵以作威。曲體脅肩,搖唇鼓舌,候當朝之顧指,邀在位之餘論。遂汙辱冠帶,偷竊藩維。及寶卷昏狂,下不堪命,曾無北面有犯之節,遽滅人倫在三之禮,憑妖假怪,鬼語神言,稱兵指闕,傾朝鴆主,陵虐孤寡,聾愚士民。天不悔禍,姦醜得志,內恣彫靡,外逞殘賊。驅羸國之兵,迫餬口之眾,南出五嶺,北防九江,屯戍不解,役無寧歲。死亡矢刃之下,夭折霧露之中,哭泣者無已,傷痍者不絕。託身人上,忽下如草。遂使頑嚚子弟,肆行淫虐;狡猾群小,縱極貪惏。剝割蒼生,肌肉略盡;刳剔黔首,骨髓俱罄。猛虎未方其害,餓狼詎侔其禍,惵惵周餘,救死無地。至於矯情飾詐,事非一緒。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胸,謬治清靜。至乃大興寺塔,廣繕臺堂,昭陽到景,垂珠銜璧,崢嶸刻削,千門萬戶。鞭撻疲民,盡其筋骨,延壤運石,悲歌掩途,死而可祈,甘同仙化。智淺謀疏,曾不自揆。遏桐柏之流,翻為己害;子亡齊之胤,忽為戎首。書契迄茲,罕聞其事。至於廢捐冢嫡,崇樹愚子,朋黨路開,彼我側目。疾視扼腕,十室而九,翹足有待,良亦多人。 :二紀於茲,王家多故,始則車馳之警,終有驚墜之哀,神祇痛憤,宇縣崩震。於是故相國、齊獻武高王感天壤之慘黷,激雲雷以慨然,仗高義而率民,奮大節以成務。爰有匡國定霸之圖,非直討賊雪恥之舉。於是叡略紛紜,靈武冠世,盪滌逋孽,尊主康邦。皇上秉歷受圖,天臨日鏡,道隨玄運,德與神行。既而元首懷舞戚之風,上宰薄兵車之會,遂解縶南冠,喻以好睦,舟車遵溯,川陸光華,亭徼相望,欣然自泰,反肉還童,不待羊、陸。雖嘉謀長算,爰自我始,罷戰息民,兩獲其泰。王者之信,明如四時,豈或為人君父,二三其德,書而不法,可不惜哉! :侯景一介役夫,出自凡賤,身名淪蔽,無或可紀。直以趨馳便習,見愛尒朱,小人叨竊,遂忝名位。及中興之際,義旗四指,元惡不赦,實在群胡。景荷人成拔,藉其股肱,主人有丹頸之期,所天蹈族滅之釁。雖不能蔽捍左右,以命酬恩,猶當慘顏後至,義形於色。而趣利改圖,速如覆手,投身麾下,甘為僕隸。獻武王棄其瑕穢,錄其小誠,得厠五命之末,預在一隊之後。參跡驅馳,庶其來效,長鞭利鎩,術以制之。既關隴逋誅,每事經略,以河南空虛之地,非兵戰之衝,薄存掎角,聊示旗鼓,豈資實效,寄以遊聲。軍機催勒,蓋唯景任,總兵統旅,別有司存。而愚褊有積,驕愎遂甚,犯違軍紀,仍自猜貳,禍心潛構,翻為亂階。負恩棄德,罔恤天討,不義不暱,厚而必顛。委慈母如脫屣,棄少弟如遺土,群子陸陸,妻姪成行,慕姜兒之爽言,蔑伯春之宛轉。跳梁猖蹶,夫欲誰欺!比之梟鏡,異類同醜;欲擬蛇鼠,顧匪其倫。及遠託關右,委命寇逆,寶炬定君臣之分,黑獺結兄弟之親,授以名器之尊,救其重圍之死,憑人繫援,假人鼻息。俄而忘恩背惠,親尋干戈,釁暴惡盈,側首無託。以金陵逋逃之藪,江南流禦之地,甘辭卑體,進熟圖身。詭言浮說,抑可知矣,叛豎救命,豈將擇音。偽朝大夫幸災忘義,主耄於上,臣蔽於下。逐雀去草,曾不是圖;竊寶叛邑,椒蘭比好。人而無禮,其能國乎! :夫安危有大勢,成敗有恆兆,不假離朱之目,不藉子野之聽,聊陳刺心之說,且吐伐謀之言。今帝道休明,皇猷允塞,四民樂業,百靈效祉。雖上相雲亡,而伊陟繼事,秉文經武,虎視龍驤。驅日下之俊雄,收一世之英銳,擊刺猶雷電,合戰如風雨,控弦躍馬,固敵是求。蠕蠕昔遭離亂,輻分瓦裂,匹馬孤征,告困於我。國家深敦隣附,愍其入懷,盡憂人之禮,極繼絕之義,保衞出於故地,資給唯其多少,存其已亡之業,成其莫大之基。深仁厚德,鏤其骨髓,引領思報,義如手足。吐谷渾深執忠孝,膠漆不渝,萬裡仰德,奏款屬路,並申以婚好,行李如歸。蠕蠕境斜界黃河,望通豳夏,飛雪千里,層冰洞積。北風轉勁,實筋角之時;沍寒方猛,正氈裘之利。吐谷渾疾彼凶逆,強兵歲舉,傾河及鄯,塵通隴峽。驅龍池之種,藉常勝之氣,二方候隙,企其移踵。加以獨孤如願擁眾秦中,治兵劫脅。黑獺北備西擬,內營腹心,救首救尾,疲於奔命。豈暇稱兵東指,出師函谷。且秋風揚塵,國有恆防,關河形勝之際,山川襟帶之所,猛將精兵,基跱嶽立。基跱嶽立 按「基」當作「棊」,即「棋」,「跱」即「峙」。「棊峙」見三國志卷一五梁習傳、卷二五高堂隆傳、卷五八陸遜傳。意謂如棋之對峙。後漢書卷一00鄭太傳亦作「基峙」,劉邠亦謂「基」當作「棊」。又寶炬河陰之北,黑獺芒山之走,黑獺芒山之走 諸本「芒」作「亡」。錢氏考異卷二八雲:「『亡』當作『芒』。」按芒山之戰歷見本書卷一二孝靜紀武定元年三月及北齊書、周書相關紀傳,這裡「亡」字顯訛,今改正。眾無一旅,僅以身歸。就其不顧根本,輕懷進趣,斯則一勞永逸,天贊我也。言之旦旦,日月經天,舉世所知,義非徒語。持此量之,理有可見,則侯景遊辭,莫非虛誕。 :夫景繩樞席牖之子,阡陌鄙俚之夫,遭風塵之會,逢馳騖之日,遂位在三吏,邑啟千社,揣身量分,久當止足。而乃周章去就,離跂不已,夫豈徒爾,事可搉揚。度其眾叛親離,守死不暇,乃聞將棄懸瓠,遠赴彭城。老賊姦謀,復將作矣。固揚聲赴助,計在圖襲,吞淵明之眾,招厭虐之民,舉長淮以為斷,仍鵄張歲月,南面假名,死而後已。此蓋蚌鷸之禍,我承其弊。 :且偽主昏悖,不惟善隣,賊忍之心,老而彌篤。納逋叛之詭譎,蔑信義以猖狂,天喪其神,人重其怨,將踐瓜圃之蹤,且追兒侯之轍。今徵發犬羊,侵軼徐部,築壘擁川,覬覦小利,此而可忍,孰不可懷!兵兇戰危,出不得已,謬奉朝規,肅茲九伐。扛鼎拔樹之眾,超乘投石之旅,練甲爭途,波聚霧合。虎班龍文之逸,蘭池蒲梢之駔,噓天陸野,躡影追風,振旅南轅,長驅討蹙。非直三吳鼠面,一麾魚駭,乘此而往,青蓋將歸。且衍虐網蚩,兵權在外,持險躁之風俗,兼輕薄之子孫。蕭綸兇狡之魁,豈無商臣之佷;蕭譽失志之憤,當召專諸之客。外崩中潰,今也其時。 :幕府師行以禮,兵動以義,弔民伐罪,理有存焉。其有知機審變,翻然鵲起,立功立事,去危就安,賞典未忘,事必加等。若軍威所至,敢有拒違,尺兒已上,鹹從梟戮。今三禮四義之將,豹虎熊羆之士,深銜逋偽信納叛亡,違卜愎諫,實興伐役。莫不含怒作色,如赴私讎;茹肝涉血,義不旋踵。攻戰之日,事若有神,莽積麻亂,匪旦伊夕。以彼曲師危卒,望我軍鋒,何異蛣蜣被甲,蝍蛆舉尾。正恐旗鼓一接,芝藋俱摧,先事喻懷,備知翰墨。王侯無種,禍福由人,斯蓋丈夫肉食之秋,壯士封侯之會。冬冰可折,時不再來,凡百君子,勉求多福。檄之所到,鹹共申省,知我國行師之意。 冬十二月,紹宗、高嶽等大破衍眾寒山,擒淵明、貴孫等,俘斬五萬,其凍溺燒之而死,不可勝數。衍既慚悔,六年,復遣使羊珍孫款關乞和,並修弔書於齊文襄王。文襄王欲以威德懷之,許其通而不復其書。衍於是遣其散騎常侍謝珽、衍於是遣其散騎常侍謝珽 諸本「珽」作「班」。按本書卷一0四自序,北史卷五六、北齊書卷三七魏收傳,梁書卷三八朱異傳都作「謝珽」。這裡「班」字乃「珽」之訛,今改正。通直常侍徐陵詣闕朝貢。 珽等未及還而侯景舉兵襲衍,密與衍弟子臨賀王正德交通,許推為主。景至橫江,衍令正德率軍拒景,正德因而迎之。景濟江,立以為主,以趣建業。衍好人佞己,末年尤甚,或有云國家強盛者,即便忿怒,有云朝廷衰弱者,因致喜悅。是以其朝臣左右皆承其風旨,莫敢正言。初景之將渡江也,衍沿道軍戍,皆有啟列,而中領軍朱異恐忤衍意,且謂景不能渡,遂不為聞。景至嵫湖,方大驚駭,乃令其太子綱守中書省,軍事悉以委之。又逼居民入城,百姓因相剝掠,不可禁止。衍令直從監俞景茂赦二冶、尚方、錢署罪人及建康、廷尉諸囚,欲押令入城以充防捍。諸徒囚放火燒冶,一時散走。衍憂懣無計,唯令其王公已下分屯諸門;攝諸寺藏錢皆入聚德陽堂,以充軍實。 景既至,便圍其城,縱火燒爇,掘長圍,築土山以攻衍。衍亦於城內起山以應之。衍令文武運土,人責二十石,於是其王侯朝貴皆自負簷。蕭綱亦欲自負,僉議以為太示迫屈,乃止。衍每募人出戰,素無號令,初或暫勝,後必奔背。景宣言曰「城中非無菜,但無醬耳」,以戲侮之。衍太官及軍人無柴,乃發取尚書省、武庫、左右藏以充用。衍州鎮外援雖有至者,而景圍柵深固,內外斷絕。衍數募人出戰,常為景所執獲。有一小兒請以飛鵄傳致訊息,綱乃作數千丈繩,綴紙鵄於繩端,縛書其背,又題鵄口:「若有得鵄送援軍者賞銀百兩。」綱出太極殿,因西北風而颺之,頻放數鵄,景令走馬射取之,竟不能達也。 衍城內大饑,人相食,米一斗八十萬,皆以人肉雜牛馬而賣之。軍人共於德陽堂前立市,屠一牛得絹三千匹,賣一狗得錢二十萬。皆燻鼠捕雀而食之,至是雀鼠皆盡,死者相枕。初有盜取其池魚者,衍猶大怒,敕付廷尉,既而宿昔都盡。其不識事宜如此。 景久攻未拔,而衍外援雖多,各各乖張,無有總制,更相妬忌,不肯奮擊。唯衍子邵陵王綸再於鍾山決戰,戰敗而走。景糧既少,遂譎衍求和。衍信之,乃割江西四州授景,封為壽陽王,遣其朝貢。與部下歃血盟訖,景詐引軍還石頭。衍乃敕援軍令下,諸軍初不受詔,後重敕乃從。衍又令援軍以船三百艘給景,景猶嫌其少,又敕付二百。衍永安侯蕭確、直閤將軍趙威方頗有勇略,為景所憚。景乃謂衍曰:「確與威方頻隔岸見罵,雲:『天子自與汝和,我終不置汝!』我今便不敢去,若召此二人入城者,吾當解圍。」衍復遣使徵確等,確等不從。衍又為手書與諸軍,雲:「確若不入者,宜以軍法送之。」確等不得已,乃赴衍。景復謂衍曰:「始有西信至,北軍已克壽春、鍾離,我今便無委足處,求權借廣陵、譙州,待徵復兩城,還以此州相歸。」衍又許之。景外雲欲和,伺其懈怠,衍君臣上下信景欺詐,所有戰具,悉皆收去。後知非實,更狼狽裝置,有甚於初。城轉危急,衍等計窮,乃復遣使詣景。景又詭雲:「今時既熱,便不能得去,正當乞留京師,為朝廷立效耳。」而悉力大攻,七年三月遂拔之。 景自至建業,縱軍士前後虜掠,倉庫所有皆掃地盡矣。景乃從數百騎見衍,歔欷流涕,因請香火為作義兒,還以衍為主。令正德通啟雲:「前為景所擒,使攝四海,辭不獲免,權總萬機,今景既入輔,乞解僭濫,以王還邸。」自景圍建業,城中多有腫病,死者相繼,無復板木,乃刳柱為棺。自雲龍、神虎門外,橫屍重沓,血汁漂流,無復行路。及景入城,悉聚屍焚之,煙氣張天,臭聞數十里。初,城中男女十餘萬人,及陷,存者才二三千人,又皆帶疾病,蓋天亡之也。衍尋為景所餓殺。自衍為景攻圍歷百餘日,衍子荊州刺史、湘東王繹,益州刺史、武陵王紀各擁兵自守,坐看衍之懸危,竟不奔赴。始景渡江至陷城之後,江南之民及衍王侯妃主、世冑子弟為景軍人所掠,或自相賣鬻,漂流入國者蓋以數十萬口,加以飢饉死亡,所在塗地,江左遂為丘墟矣。 初,衍崇信佛道,於建業起同泰寺,又於故宅立光宅寺,於鍾山立大愛敬寺,兼營長幹二寺,皆窮工極巧,殫竭財力,百姓苦之。曾設齋會,自以身施同泰寺為奴,其朝臣三表不許,於是內外百官共斂珍寶而贖之。衍每禮佛,捨其法服,著乾陀袈裟。令其王侯子弟皆受佛誡,有事佛精苦者,輒加以菩薩之號。其臣下奏表上書亦稱衍為皇帝菩薩。衍所部刺史郡守初至官者,皆責其上禮獻物,多者便雲稱職,所貢微少,言為弱惰。故其牧守,在官皆競事聚斂,劫剝細民,以自封殖,多妓妾、粱肉、金綺。百姓怨苦,鹹不聊生。又發召兵士,皆須鎖械,不爾便即逃散。其王侯貴人,奢淫無度,弟兄子姪,侍妾或及千數,至乃回相贈遺。其風俗頹喪,綱維不舉若此。衍自以持戒,乃至祭其祖禰,不設牢牲,時人皆竊雲,雖僭司王者,然其宗廟實不血食矣。衍未敗前,災其同泰寺,衍祖父墓前石麟一旦亡失,識者鹹知其將滅也。景又立衍子綱,尋復殺之。衍之親屬並見屠害矣。 ==【史評】== 史臣曰:二蕭競塗泥之中,同蝸角之戰,或年才三紀,或身不獲終,而偷名江徼,自擬王者,考之遂古,所未前聞。昔句踐致貢而延世,夫差爭長而後死,兩寇方之吳越,不乃劣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9
魏書卷九十九 ==張寔== 張寔,字安遜,安定烏氏人。父軌,字士彥,散騎常侍。以晉室多難,陰圖保據河西,求為涼州,乃除持節、護羌校尉、涼州刺史。桓帝西略也,軌遣使貢其方物。晉加號安西將軍,封安樂鄉侯,邑一千戶。永嘉五年,晉以軌為鎮西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封霸城侯。尋進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愍帝即位,進拜司空,封西平公,邑三千戶。後拜侍中、太尉、涼州牧。軌年老多疾,拜寔撫軍大將軍,副涼州刺史。未幾,軌風病積年,二子代行州事,閉絕音問,莫能知者。軌頗識天文,每州內有賊,輿疾仰觀曰:「無能為害。」終如其言。 寔代統任,愍帝拜為使持節、都督涼州諸軍事、西中郎將、涼州刺史、領護羌校尉、西平公。劉曜陷長安,寔自稱侍中、司空、大都督、涼州牧,承製行事。於時天下喪亂,秦雍之民死者十八九,唯涼州獨全。寔自恃眾強,轉為驕恣。平文皇帝四年,寔為左右閻沙等所殺。先是謠曰:「蛇利砲,蛇利砲,公頭墜地而不覺。」寔所住室梁間有人象而無頭,久之乃滅。寔惡之,未幾見殺。寔弟茂統任。 茂字成遜,私署使持節、都督涼州諸軍事、平西將軍、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誅閻沙等百餘人。遣使朝貢。茂妻弟賈模兄弟謀害茂,茂妻弟賈模兄弟謀害茂 殿本考證雲:「按晉書張茂傳卷八六雲:『涼州大姓賈摹,寔之妻弟也。』此以為茂之妻弟,與晉書異。又按茂傳有『手莫頭,圖涼州』之謠,則字當從『手』上『莫』。」茂殺之。劉曜上隴,茂懼而降,曜以為太師、涼王。茂卒,無子,寔子駿統任。 駿,字公庭,自稱使持節、大將軍、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遣使朝貢。煬帝時,隴西人辛晏以枹罕降之,駿遂有河南之地,至於狄道,與石勒分境。 駿築南城,起謙光殿於其中,窮珍極巧,又四面各起一殿,東曰宜陽青殿,南曰朱陽赤殿,西曰正德白殿,北曰玄武黑殿,服章器物皆依色隨四時居之,其旁有直省寺署,一依方色。其奢僭如此,民以勞怨。駿議治石田,參軍索孚諫曰:「凡為治者,動不逆天機,作不破地德。昔后稷之播百穀,不墾磐石;禹決江河,不逆流勢。今欲徙石為田,運土殖穀,計所損用,畝盈百石,所收不過三石而已,竊所未安。」駿怒,出孚為伊吾都尉。有石隕於破胡,燋而碎,聲如擊鼓,聞七百里。其處氣上黑如煙,煙首如赤飊。駿少而淫佚,常夜出微行,姦亂邑里,少年皆化之。性又貪惏。有圖秦隴意。以穀帛付民,歲收倍利,利不充者,簿賣田宅。 分武威、武興、西平、張掖、酒泉、建康、西海、西郡、湟河、晉興、廣武十一郡為涼州,以長子重華為刺史;興晉、金城、興晉金城 諸本「興晉、金城」作「金興晉城」。按晉書卷一四地理志上作「興晉、金城」。這裡誤倒,今乙正。武始、南安、永晉、大夏、武城、漢中八郡為河州,以其寧戎校尉張瓘為刺史;敦煌、晉昌、高昌,西域都護、戊己校尉、玉門大護軍,三郡三營為沙州,以西胡校尉楊宣為刺史。駿私署大都督、大將軍、假涼王、督攝三州。始置諸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謁者之官,官號皆擬天朝,而微辨其名。舞六佾,建豹尾,車服旌旗一如王者。軌保涼州,陰澹之力,駿以陰氏門宗強盛,忌之,乃逼澹弟鑒令自殺,由是大失人情。駿既病,見鑒為祟,遂死,時建國九年也。子重華統任。 重華,字太林。私署使持節、大都督、太尉公、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西平公 諸本「西平」作「平西」,晉書卷八六張軌傳作「西平」。按自張軌封西平公之後,子孫繼位之初,自稱或受晉封都是「西平公」。這裡「平西」乃誤倒,今乙正。假涼王。石虎遣麻秋率眾渡河,城於長最,涼州震動。司馬張耽薦主簿謝艾於重華,重華任之。艾擊斬秋將綦毌安等,俘斬萬五千人。重華遣使朝貢,自署丞相、涼王、領秦雍涼三州牧。重華死,子曜靈統任。 曜靈,年十歲。自稱大司馬、涼州牧,以重華兄祚為撫軍將軍輔政。祚先蒸重華母馬氏,密說馬氏以曜靈幼弱,須立長君,馬從之,遂廢曜靈而立祚。曜靈尋為祚所殺。 祚,字太伯。既統任,自稱大將軍、涼州牧、涼公。專為姦虐,駿及重華子女未嫁者皆淫之,涼州人士鹹賦牆茨。初,重華末年,有螽斯蟲集安昌門外,緣壁逆行。都尉常據諫曰:「螽斯是祚小字,今乃逆行,災之大者,願出之。」重華曰:「子孫繁昌之徵,何為災也?吾昨夢祚攝位,方委以周公之事,輔翼世子。」而祚終殺曜靈焉。 自署涼王,立宗廟,置百官,號和平元年。遣使朝貢。又追加軌以下王號。濫殺謝艾於酒泉。郎中丁琪諫祚僭竊,祚斬琪於闕下。廢諸神祀,山川枯竭。置五都尉,司人姦過。禁四品以下不得衣繒帛,庶人不得畜奴婢、乘車馬。百姓怨憤。有光狀如車蓋,聲如雷,震動城邑。仲夏降霜。有神降自稱「玄冥」,與人交語,祚日夜祈之,神言與其福利,祚信焉。眾知祚必敗,而祚暴虐彌甚。 明年,祚河州刺史張瓘起兵討祚,驍騎將軍宋混率眾應瓘。混進攻姑臧,祚遣侍中索孚伐瓘。有王鸞者,雲「師出必敗」,並陳祚三不道。祚以妖言惑眾,斬之,鸞臨刑曰:「我死之後,軍敗於外,王死於內。」祚族之。宋混至姑臧,領軍趙長等開宮門應之。入殿稱萬歲,祚以長等破混也,出勞之。長以槊刺祚中額,祚奔入,為廚士徐黑所殺,暴屍道左。城內鹹稱萬歲。瓘等立重華少子玄靖統任。 玄靖,字元安。自署使持節、大都督、大將軍、涼王。以瓘為尚書令、涼州牧秉政,宋混為尚書僕射。 瓘性猜惡,賞罰皆以愛憎,無復綱紀。郎中殷郇陳損益,諫瓘,瓘曰:「虎生三日能食肉,不須人教。」由是莫有言者。瓘與玄靖參乘出城,城北大橋三梁俱折。瓘惡之,乃日日散錢帛,樹私惠,而都街殺人,朝朝不絕。思為亂者十室而九。東苑大冢上忽有池水;城東大澤,地忽火燃,廣數裡。乃殺宿嫌牛旋等以應水火之變。瓘謀誅諸宋,廢玄靖自立。先是,太白守輿鬼,佔者以為州分,當有暴兵,故瓘欲厭之。於是宋混率眾誅瓘,瓘先殺妻子三十口,乃自殺。 玄靖以混為驃騎大將軍、尚書令。混病死,弟玄安代輔政。以旱祈帶石山,玄安欲登之,弟名犯世宗諱曰:「世人云登此山者破家身亡。」玄安曰:「安有此也!」策馬登之,馬倒傷足。御史房屋柱自燃燋折,或曰:「柱之為字也,左木右主,『宋』字含木,木燋,宋破而主存,災之大也,宜防之。」又所乘馬五匹,一夜中髭尾禿,人曰:「尾之為字也,屍下毛,毛去屍,絕滅之徵。」玄安曰:「吉凶在天,知可如何。」未幾,玄安司馬張邕起兵殺玄安,盡誅宋氏。先是謠曰:「滅宋者田土子。」 邕,一名野。邕刑殺過差,內外復思為亂,駿少子天錫因民心起兵殺邕,以冠軍大將軍輔政。玄靖庶母郭氏以天錫擅權,與張氏疏宗謀誅之,事發,天錫殺玄靖而自立。 天錫,字純嘏,一名公純。私署使持節、大都督、大將軍、護羌校尉、涼州牧、涼王。有火燃於泥中。天錫驕恣淫昏,不恤民務,元日與嬖人褻飲。既。□□群臣朝賀,又不省其母。從事中郎張慮輿櫬切諫,且求大覲,天錫不納。昭成末,苻堅遣將苟萇伐涼州,破之,天錫降於萇。初駿時謠曰:「劉新婦簸米,石新婦炊羖,羝蕩滌,簸張兒,張兒食之口正披。」是時姑臧及諸郡國童兒皆歌之,謂劉曜、石虎並伐涼州不克,至堅而降之也。天錫至長安,堅拜為尚書。堅敗於壽春,天錫奔建康。 ==乞伏國仁== 鮮卑乞伏國仁,出於隴西。其先如弗自漠北南出。五代祖祐隣併兼諸部,部眾漸盛。父司繁,擁部落降於苻堅,以為南單於,又拜鎮西將軍,鎮勇士川。司繁死,國仁代統任。苻堅之伐司馬昌明,以國仁為前將軍,領騎先鋒。及堅之敗,國仁叔步頹叛於隴右,堅令國仁討之,步頹大悅,迎而推之,招集部落,眾十餘萬。太祖時,私署大都督,大將軍,大單於,秦州、河州牧,號年建義,署置官屬,分部內為十一郡,築勇士城以都之。 國仁死,弟乾歸統事,自署大都督、大將軍、大單於、河南王,改年為太初,署百官。登國中,遷於金城。南門自壞,乾歸惡之,遷於苑川。尋為姚興所破,又奔枹罕,遂降姚興,興拜為河州刺史,封歸義侯。尋還苑川。乾歸乃背姚興,私稱秦王,置百官,年號更始。遣使請援,太宗許之。後乾歸田於五谿,梟集其手,尋為兄子公府所殺。子熾磐殺公府,代統位。 熾磐,自稱大將軍、河南王,改年為永康。後襲禿髮傉檀於樂都,滅之,乃私署秦王,置百官,改年為建洪。改年為建洪 北史卷九三「洪」作「弘」,當是魏收避魏諱改「洪」,下慕末改年永洪,北史也作「永弘」。不再出校記。後遣其尚書郎莫胡、後遣其尚書郎莫胡 北史卷九三西秦傳「莫」下有「者」字。按「莫者」是複姓,見元和姓纂卷一四、廣韻卷九鐸韻、通志氏族略,這裡當脫「者」字。積射將軍乞伏又寅等貢黃金二百斤,請伐赫連昌,世祖許之。及世祖平統萬,熾磐乃遣其叔平遠將軍泥頭、弟安遠將軍度質於京師,又使其中書侍郎王愷、丞相從事中郎烏訥闐奉表貢其方物。熾磐死,子暮末統任。 暮末,字安石跋。既立,改年為永洪。其尚書隴西辛進曾隨熾磐遊於後園,進彈鳥丸,誤傷暮末母面,至是殺進五族二十七人。暮末弟殊羅蒸熾磐左夫人禿髮氏,暮末知而禁之。殊羅懼,與叔父什夤謀殺暮末。禿髮氏盜門鑰於內,鑰誤,門者告暮末,收其黨與盡殺之。欲鞭什夤,什夤曰:「我負汝死,不負汝鞭。」暮末怒,刳其腹,投屍於河。什夤母弟白養及去列頗有怨言,又殺之。政刑酷濫,內外崩離,部民多叛,人思亂矣。後為赫連定所逼,遣王愷、烏訥闐請迎於世祖,世祖許以安定以西、平涼以東封之。暮末乃焚城邑,毀寶器,率戶萬五千至高田穀,為赫連定所拒,遂保南安。世祖遣使迎之,暮末衞將軍吉毗固諫,以為不宜內徙,暮末從之。赫連定遣其北平公韋伐率眾一萬攻南安,城內大饑,人相食。神䴥四年,暮末及宗族五百餘人出降,送於上邽。 ==禿髮烏孤== 鮮卑禿髮烏孤,八世祖匹孤自塞北遷於河西。其地東至麥田、牽屯,西至濕羅,南至澆河,北接大漠。匹孤死,子壽闐統任。初母孕壽闐,因寢產於被中,乃名禿髮,其俗為被覆之義。五世祖樹機能壯果多謀略,晉泰始中,殺秦州刺史胡烈於萬斛堆,殺秦州刺史胡烈於萬斛堆 諸本「萬」作「高」,晉書卷一二六禿髮烏孤載記作「萬」。按晉書卷三武帝紀泰始六年六月、卷五七胡奮傳附見胡烈都作「萬斛堆」。「高」乃「萬」字形近而訛,今據改。敗涼州刺史蘇愉於金山。鹹寧中,又斬涼州刺史楊欣於丹嶺,盡有涼州之地。後為部民沒骨所殺,從弟務丸統任。務丸曾孫思復犍,部眾稍盛,即烏孤父也。 思復犍死,烏孤統任。皇始初,呂光拜烏孤益州牧、左賢王。烏孤私署大都督、大將軍、大單於、西平王,年號太初。天興初,烏孤又稱武威王,徙治樂都,置車騎將軍已下,分立郡縣。烏孤因酒走馬,馬倒傷脅,笑曰:「幾為呂光父子所喜。」既而遂死。 弟涼州牧、西平公利鹿孤統任,徙治西平,改年建和。使使朝貢。遣弟車騎將軍傉檀拒呂纂,纂士馬精銳,軍人大懼,傉檀下馬據胡床,以安眾情。乃貫甲交戰,破纂軍,斬二千餘級。斬二千餘級 諸本無「斬」字,於文理不洽,今據晉書卷一二六補。利鹿孤私署百官,自丞相以下。 利鹿孤死,傉檀統任,私署涼王。還居樂都,年號洪昌。遣使朝貢。 天賜中,傉檀詐降姚興,興以傉檀為涼州刺史,遂據姑臧。與沮渠蒙遜戰於均石,為蒙遜所敗。傉檀又為赫連屈丐所破於陽武,以數千騎奔南山,幾為追騎所得。懼東西寇至,乃徙三百里內民於姑臧。姚興乘釁遣將姚弼等至於城下,傉檀驅牛羊於野,弼眾採掠,傉檀因分擊大破之,弼乃退還。傉檀又自署涼王,署百官,改號嘉平。永興中,盡眾伐沮渠蒙遜,為蒙遜所敗於窮泉,單馬歸姑臧。懼為蒙遜所滅,懼為蒙遜所滅 諸本脫「為」字,於文理不洽,今據晉書卷一二六補。乃遷于樂都。蒙遜以兵圍之,築室反耕,為持久之計。傉檀以子保周為質於蒙遜,蒙遜乃還。 神瑞初,傉檀率騎擊乙弗虜,大有擒獲,而乞伏熾磐乘虛襲樂都克之,執傉檀子虎臺以下。傉檀聞之曰:「若歸熾磐,便為奴僕,豈忍見妻子在他懷中也!」引眾而西,眾皆離散。傉檀曰:「蒙遜、熾磐昔皆委質於吾,今而歸之,不亦鄙哉!四海之廣,無所容身,何其痛乎!」既乃歎曰:「吾老矣,寧見妻子而死。」遂降熾磐,熾磐待以上賓之禮,用為驃騎大將軍,封左南公。歲餘,鴆殺之。傉檀少子賀,後來奔,自有傳。 ==李暠== 李暠,字玄盛,小字長生,隴西狄道人也,漢前將軍廣之後。曾祖柔,晉相國從事中郎、北地太守。祖太,祖太 按晉書卷八七涼武昭王傳、北史卷一00自序、御覽卷一二四六0一頁引十六國春秋前涼錄都作「弇」,御覽且注「音掩」。疑「太」字訛。張祚武衞將軍。父昶,早卒,暠,遺腹子也。皇始中,呂光建康太守段業自稱涼州牧,以敦煌太守孟敏為沙州刺史,暠為效穀令。敏死,敦煌護軍郭謙等推暠為寧朔將軍、敦煌太守。業私稱涼王,暠詐臣於業,業以暠為鎮西將軍。天興中,暠私署大都督、大將軍、護羌校尉、秦涼二州牧、涼公,年號庚子,居敦煌,遣使朝貢。天賜中,改年建初,遷於酒泉,歲修職貢。暠死,子歆統任。 歆,字士業,自稱大都督、大將軍、護羌校尉、涼州牧、涼公,號年嘉興元年。大破沮渠蒙遜於鮮支澗,大破沮渠蒙遜於鮮支澗 諸本「鮮」作「解」。按晉書卷一0安帝紀義熙十三年夏作「鮮」,卷一二九沮渠蒙遜載記作「解」。檢宋書卷九八沮渠蒙遜傳作「西」,「鮮」「西」音近,知晉書載記及此傳「解」並是「鮮」字形訛,今據晉書安帝紀改。獲七千餘級。遣使朝貢。歆聞蒙遜南伐乞伏,乃起兵攻張掖。其母尹氏謂歆曰:「汝新造之國,地狹民希,蒙遜驍武,汝非其敵。吾觀其數年以來,經謀規略,有兼併之志,且天時人事,似欲歸之。度德量力,春秋之義。先王遺令『深慎兵戰,保境寧民,俟時而動』,言猶在耳,奈何忘之。汝必行也,非唯師敗,國亦亡矣。」歆不從,遂率步騎三萬東伐,次於都瀆澗。蒙遜自浩舋拒歆,戰於懷城,為蒙遜所敗。左右勸歆還酒泉,歆曰:「吾違太后明敕,遠取敗辱,不殺此胡,復何面目見吾母也!」勒眾復戰,敗於蓼泉,為蒙遜所殺,蒙遜遂克酒泉。歆之未敗,有一大蛇從南門而入,至歆恭德殿前,有雙雉飛出;宮內通街大樹上有烏鵲爭巢,鵲為烏所殺。敦煌父老令狐熾夢一白頭公帢衣,而謂曰:「南風動,吹長木。胡桐椎,不中轂。」言訖,忽然不見。歆小字桐椎,至是而亡。 歆弟敦煌太守恂復自立於敦煌,稱冠軍將軍、涼州刺史。蒙遜攻恂於敦煌,三面起堤,以水灌城。恂請降,不許。城陷,恂自殺,蒙遜克敦煌。恂兄翻子寶後入國,自有傳。 ==沮渠蒙遜== 胡沮渠蒙遜,本出臨松盧水,其先為匈奴左沮渠,遂以官為氏。蒙遜滑稽有權變,頗曉天文,為諸胡所歸。呂光殺其伯父西平太守羅仇,蒙遜聚眾萬餘,屯於金山,與從兄晉昌太守男成共推建康太守段業為使持節、大都督、龍驤大將軍、涼州牧、建康公,稱神璽元年。業以蒙遜為張掖太守,封臨池侯,男成為輔國將軍,委以軍國之任。業自稱涼王,以蒙遜為尚書左丞,忌蒙遜威名,微疏遠之。天興四年,蒙遜內不自安,請為安西太守。請為安西太守 晉書卷一二九沮渠蒙遜載記「安西」作「西安」。按載記上文稱「業作西安城,以其將臧莫孩為太守」,晉書卷一二二呂光載記見「光西安太守石元良」。當時呂光有西安郡,段業既反光自立,別築城以立郡,亦名「西安」。「安西」不見載記,當是誤倒。蒙遜欲激怒其眾,乃密誣告男成叛逆,業殺之。蒙遜泣告眾,陳欲復讎之意。男成素有恩信,眾情怨憤,泣而從之。蒙遜因舉兵攻殺業,私署使持節、大都督、大將軍、涼州牧、張掖公,號年永安,居張掖。 永興中,蒙遜克姑臧,遷居之。改號玄始元年,自稱河西王,置百官丞郎以下,頻遣使朝貢。蒙遜寢於新臺,閹人王懷祖斫蒙遜傷足,蒙遜妻孟氏擒懷祖斬之。蒙遜聞劉裕滅姚泓,怒甚,有校書郎言事於蒙遜,蒙遜曰:「汝聞劉裕入關,敢妍妍然也!」遂殺之,其峻暴如此。泰常中,蒙遜克李歆,尋滅敦煌。後改年承玄。 神䴥中,遣尚書郎宗舒、左常侍高猛朝貢,上表曰:「伏惟陛下天縱叡聖,德超百王,陶育齊於二儀,洪基隆於三代。然鍾運多難,九服紛擾,神旗暫擁,車書未同。上靈降祐,祚歸有道,純風一鼓,殊方革面。群生幸甚,率土齊欣。臣誠弱才,效無可錄,幸遇重光,思竭力命。自欣投老,得覩盛化;冀終餘年,憑倚皇極。前後奉表,貢使相望,去者杳然,寂無旋返。未審津塗寇險,竟不仰達,為天朝高遠,未蒙齒錄?屏營戰灼,無地自措。往年侍郎郭祇等還,奉被詔書,三接之恩始隆,萬裡之心有賴。今極難之餘,開泰唯始,誘勸既加,引納彌篤。老臣見存,遐外無棄,仰荷愷悌之仁,俯蹈康哉之詠。然商胡後至,奉公卿書,援引歷數安危之機,厲以竇融知命之美。顧惟情願,實深悚惕。何者?臣不自揆,遠託大蔭,庶微誠上宣,天鑒下降。若萬國來庭,百辟陛賀,高蹈先至之端,獨步知機之首。但世難尚殷,情願未遂,章表頻修,滯懷不暢,許身於國,款誠莫表。致惑群後,貽慮公卿,辭旨紛紜,抑引重沓,不在同奬之例,未達拱辰之心,延首一隅,低迴四極。臣歷觀符瑞,候察天時,未有過於皇魏,踰於陛下。加以靈啟聖姿,幼登天位,美詠侔於成康,道化踰於文景。方將振神綱以掩六合,灑玄澤以潤八荒。況在秦隴荼炭之餘,直是老臣盡效之會。」 後蒙遜遣子安周內侍,世祖遣兼太常李順持節拜蒙遜為假節,加侍中,都督涼州、西域羌戎諸軍事,太傅,行徵西大將軍,涼州牧,涼王。冊曰:「昔我皇祖冑自黃軒,總御群才,攝服戎夏,疊曜重光,不殞其舊。逮於太祖,應期協運,大業唯新,奄有區宇,受命作魏。降及太宗,廣闢崇基,政和民阜。朕承天緒,思廓宇縣,然時運或否,雰霧四張,赫連跋扈於關西,大檀陸梁於漠北,戎夷負阻,江淮未賓,是用自東徂西,戎軒屢駕。賴宗廟靈長,將士宣力,克翦兇渠,震服強獷,四方漸泰,表裡無塵。王先識機運,經略深遠,與朕協同,厥功洪茂。當今運鍾時季,僭逆憑陵,有土者莫不跨峙一隅,有民者莫不榮其私號,不遵眾星拱極之道,不慕細流歸海之義。而王深悟大體,率由典章,任土貢珍,愛子入侍。勳義著焉,道業存焉。惟王乃祖乃父有土有民,論功德則無二於當時,言氏族則始因於世爵。古先帝王褒賢賞德,莫不胙土分民,建為藩輔,是以周成命太公以表東海,襄王錫晉文大啟南陽。是用割涼州之武威、張掖、敦煌、酒泉、西海、金城、西平七郡封王為涼王。受茲素土,苴以白茅,用建冢社,為魏室藩輔,盛衰存亡,與魏升降。夫功高則爵尊,德厚則任重,又加命王入贊百揆,謀謨幃幄,出征不懷,登攝侯伯。其以太傅行徵西大將軍,仗鉞秉旄,鷹揚河右,遠祛王略,懷柔荒隅,北盡於窮髮,南極於庸岷,西被於崐嶺,東至於河曲,王實徵之,以夾輔皇室。又命王建國:署將相群卿百官,承製假授,除文官刺史以還、武官撫軍以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蹕,如漢初諸侯王故事。欽哉惟時,往踐乃職,祗服朕命,協亮天工,俾九德鹹事,無忝庶官,用終爾顯德,對揚我皇祖之休烈。」崔浩之辭也。 蒙遜又改稱義和元年。延和二年四月,蒙遜死,遣使監護喪事,諡曰武宣王。蒙遜性淫忌,忍於刑戮,閨庭之中,略無風禮。 第三子牧犍統任,自稱河西王,遣使請朝命。 先是,世祖遣李順迎蒙遜女為夫人,會蒙遜死,牧犍受蒙遜遺意,送妹於京師,拜右昭儀。改稱承和元年。世祖又遣李順拜牧犍使持節,侍中,都督涼沙河三州、西域羌戎諸軍事,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護西戎校尉,涼州刺史,河西王。牧犍以無功授賞,乃留順,上表乞安、平一號,優詔不許。牧犍尚世祖妹武威公主,遣其相宋繇表謝,獻馬五百匹,黃金五百斤。繇又表請公主及牧犍母妃後定號。朝議謂禮母以子貴,妻從夫爵,牧犍母宜稱河西國太后,公主於其國內可稱王后,於京師則稱公主,詔從之。牧犍遣其將軍沮渠旁周朝京師,世祖遣侍中古弼、尚書李順賜其侍臣衣服有差,並徵世子封壇入侍。牧犍乃遣封壇朝於京師。 太延五年,世祖遣尚書賀多羅使涼州,且觀虛實。以牧犍雖稱蕃致貢,而內多乖悖,於是親徵之。詔公卿為書讓之曰:「王外從正朔,內不捨僭,罪一也。民籍地圖不登公府,任土作貢,不入司農,罪二也。既荷王爵,又受偽官,取兩端之榮,邀不二之寵,罪三也。知朝廷志在懷遠,固違聖略,切稅商胡,以斷行旅,罪四也。揚言西戎,高自驕大,罪五也。坐自封殖,不欲入朝,罪六也。北託叛虜,南引仇池,憑援谷軍,憑援谷軍 「谷軍」不可解,「谷」字當訛。提挈為姦,罪七也。承敕過限,輒假徵、鎮,罪八也。欣敵之全,幸我之敗,侮慢王人,供不以禮,罪九也。既婚帝室,寵踰功舊,方恣慾情,蒸淫其嫂,罪十也。既違伉儷之體,不篤婚姻之義,公行酖毒,規害公主,罪十一也。備防王人,候守關要,有如寇讎,罪十二也。為臣如是,其可恕乎!先令後誅,王者之典也。若親率群臣,委贄郊迎,謁拜馬首,上策也;六軍既臨,面縛輿櫬,又其次也。如其守迷窮城,不時悛悟,身死族滅,為世大戮。宜思厥中,自求多福也。」 官軍濟河,牧犍曰:「何故爾也!」用其左丞姚定國計,不肯出迎,求救於蠕蠕,又遣弟董來率兵萬餘人拒官軍於城南,戰退。車駕至姑臧,遣使喻牧犍令出。牧犍聞蠕蠕內侵於善無,幸車駕返斾,遂嬰城自守。牧犍兄子祖踰城出降,具知其情,世祖乃引諸軍進攻。牧犍兄子萬年率麾下又來降。城拔,牧犍與左右文武面縛請罪,詔釋其縛。徙涼州民三萬餘家於京師。 初,太延中,有一父老投書於敦煌城東門,忽然不見,其書一紙八字,文曰:「涼王三十年,若七年。」又於震電之所得石,丹書曰:「河西、河西三十年,破帶石,樂七年。」帶石,山名,在姑臧南山祀傍,泥陷不通。牧犍徵南大將軍董來曰:「祀豈有知乎!」遂毀祀伐木,通道而行。牧犍立,果七年而滅,如其言。牧犍淫嫂李氏,兄弟三人傳嬖之。李與牧犍姊共毒公主,上遣解毒醫乘傳救公主得愈。上徵李氏,牧犍不遣,厚送居於酒泉,上大怒。既克,猶以妹壻待之。其母死,以王太妃禮葬焉。又為蒙遜置守墓三十家。改授牧犍徵西大將軍、王如故。 初,官軍未入之間,牧犍使人斫開府庫,取金銀珠玉及珍奇器物,不更封閉。小民因之入盜,巨細蕩盡。有司求賊不得。真君八年,其所親人及守藏者告之,上乃窮竟其事,搜其家中,悉得所藏器物。又告牧犍父子多畜毒藥,前後隱竊殺人乃有百數;姊妹皆為左道,朋行淫佚,曾無愧顏。始罽賓沙門曰曇無讖,東入鄯善,自雲「能使鬼治病,令婦人多子」,與鄯善王妹曼頭陀林私通。發覺,亡奔涼州。蒙遜寵之,號曰「聖人」。曇無讖以男女交接之術教授婦人,蒙遜諸女、子婦皆往受法。世祖聞諸行人,言曇無讖之術,乃召曇無讖。蒙遜不遣,遂發露其事,拷訊殺之。至此,帝知之,於是賜昭儀沮渠氏死,誅其宗族,唯萬年及祖以前先降得免。是年,人又告牧犍猶與故臣民交通謀反,詔司徒崔浩就公主第賜牧犍死。牧犍與主訣,良久乃自裁,葬以王禮,諡曰哀王。及公主薨,詔與牧犍合葬。公主無男,有女,以國甥親寵,得襲母爵為武威公主。 蒙遜子秉,字季義。世祖以其父故,拜東雍州刺史。險詖多端,真君中,遂與河東蜀薛安都謀逆。至京師,至京師 北史卷九三北涼傳「至」上有「召」字。按此字不宜省,當是脫文。付其兄弟扼而殺之。 萬年、祖並以先降,萬年拜安西將軍、張掖王,祖為廣武公。萬年後為冀定二州刺史,復坐謀逆,與祖俱死。 初,牧犍之敗也,弟樂都太守安周南奔吐谷渾,世祖遣鎮南將軍奚眷討之。牧犍弟酒泉太守無諱奔晉昌,乃使弋陽公元絜守酒泉。真君初,無諱圍酒泉,絜輕之,出城與語,為無諱所執。絜所部相率固守,無諱仍圍之,糧盡為無諱所陷。無諱又圍張掖,不能克,退保臨松,遂還。世祖下詔喻之。時永昌王健鎮涼州,無諱使其中尉梁偉詣健,求奉酒泉,又送絜及統帥兵士於健軍。二年春,世祖遣兼鴻臚持節策拜無諱為徵西大將軍、涼州牧、酒泉王。尋以無諱復規叛逆,復遣鎮南將軍、南陽公奚眷討酒泉,克之。 無諱遂謀渡流沙,遣安周西擊鄯善。鄯善王恐懼欲降,會魏使者勸令拒守。安周遂與連戰,不能克,退保東城。三年春,鄯善王比龍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從安周,鄯善大亂。無諱遂渡流沙,士卒渴死者太半,仍據鄯善。 先是,高昌太守闞爽為李寶舅唐契所攻,聞無諱至鄯善,遣使詐降,欲令無諱與唐契相擊。無諱留安周住鄯善,從焉耆東北趣高昌。會蠕蠕殺唐契,爽拒無諱,無諱將衞興奴詐誘爽,遂屠其城,爽奔蠕蠕。無諱因留高昌。五年夏,無諱病死,安周代立。後為蠕蠕國所並。 ==【論】== 史臣曰:周德之衰,七雄競跱,鹹分割神州,睥睨尊極。至是,張寔等介在人外,地實戎墟,大爭鵄張,大爭鵄張 「大爭」疑是「犬爭」之訛。潛懷不遜,其不知量固為甚矣。蛇虺相噬,終為擒滅,宜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100
魏書卷一百 ==高句麗== 高句麗者,出於夫餘,自言先祖朱蒙。朱蒙母河伯女,為夫餘王閉於室中,為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夫餘王棄之與犬,犬不食;棄之與豕,豕又不食;棄之於路,牛馬避之;後棄之野,眾鳥以毛茹之。夫餘王割剖之,不能破,遂還其母。其母以物裹之,置於暖處,有一男破殼而出。及其長也,字之曰朱蒙,其俗言「朱蒙」者,善射也。夫餘人以朱蒙非人所生,將有異志,請除之,王不聽,命之養馬。朱蒙每私試,知有善惡,駿者減食令瘦,駑者善養令肥。夫餘王以肥者自乘,以瘦者給朱蒙。後狩于田,以朱蒙善射,限之一矢。朱蒙雖矢少,殪獸甚多。夫餘之臣又謀殺之。朱蒙母陰知,告朱蒙曰:「國將害汝,以汝才略,宜遠適四方。」朱蒙乃與烏引、烏違等二人,棄夫餘,東南走。中道遇一大水,欲濟無梁,夫餘人追之甚急。朱蒙告水曰:「我是日子,河伯外孫,今日逃走,追兵垂及,如何得濟?」於是魚鼈並浮,為之成橋,朱蒙得渡,魚鼈乃解,追騎不得渡。朱蒙遂至普述水,遇見三人,其一人著麻衣,一人著納衣,一人著水藻衣,與朱蒙至紇升骨城,遂居焉,號曰高句麗,因以為氏焉。 初,朱蒙在夫餘時,妻懷孕,朱蒙逃後生一子,字始閭諧。及長,知朱蒙為國主,即與母亡而歸之,名之曰閭達,委之國事。朱蒙死,閭達代立。閭達死,子如栗代立。如栗死,子莫來代立,乃征夫餘,夫餘大敗,遂統屬焉。莫來子孫相傳,至裔孫宮,生而開目能視,國人惡之。及長兇虐,國以殘破。宮曾孫位宮亦生而視,人以其似曾祖宮,故名為位宮,高句麗呼相似為「位」。位宮亦有勇力,便弓馬。魏正始中,入寇遼西安平,魏正始中入寇遼西安平 三國魏志卷三0東夷傳、隋書卷八一高麗傳「遼西安平」作「西安平」。按後漢書郡國志二安平國屬冀州,志五,西安平屬幽州遼東郡。遼西郡沒有安平或西安平縣。這裡「遼」字衍,或「遼」下脫「東」字。為幽州刺史毋丘儉所破。其玄孫乙弗利,利子釗,烈帝時與慕容氏相攻擊。建國四年,慕容元真率眾伐之,入自南陝,戰於木底,大破釗軍,乘勝長驅,遂入丸都,釗單馬奔竄。元真掘釗父墓,載其屍,並掠其母妻、珍寶、男女五萬餘口,焚其宮室,毀丸都城而還。自後釗遣使來朝,阻隔寇讎,不能自達。釗後為百濟所殺。 世祖時,釗曾孫璉始遣使者安東奉表貢方物,並請國諱。世祖嘉其誠款,詔下帝系名諱於其國,遣員外散騎侍郎李敖拜璉為都督遼海諸軍事、徵東將軍、領護東夷中郎將、遼東郡開國公、高句麗王。敖至其所居平壤城,訪其方事,雲:遼東南一千餘裡,東至柵城,南至小海,北至舊夫餘,民戶參倍於前。魏時,其地東西二千里,南北一千餘裡。民皆土著,隨山谷而居,衣布帛及皮。土田薄塉,蠶農不足以自供,故其人節飲食。其俗淫,好歌舞,夜則男女群聚而戲,無貴賤之節,然潔淨自喜。其王好治宮室。其官名有謁奢、太奢、大兄、小兄之號。頭著折風,其形如弁,旁插鳥羽,貴賤有差。立則反拱,跪拜曳一腳,行步如走。常以十月祭天,國中大會。其公會,衣服皆錦繡,金銀以為飾。好蹲踞。食用俎幾。出三尺馬,雲本朱蒙所乘,馬種即果下也。後貢使相尋,歲致黃金二百斤,白銀四百斤。 時馮文通率眾奔之,世祖遣散騎常侍封撥詔璉令送文通,璉上書稱當與文通俱奉王化,竟不送。世祖怒,欲往討之,樂平王丕等議待後舉,世祖乃止,而文通亦尋為璉所殺。 後文明太后以顯祖六宮未備,敕璉令薦其女。璉奉表,雲女已出嫁,求以弟女應旨,朝廷許焉,乃遣安樂王真、尚書李敷等至境送幣。璉惑其左右之說,雲朝廷昔與馮氏婚姻,未幾而滅其國,殷鑒不遠,宜以方便辭之。璉遂上書妄稱女死。朝廷疑其矯詐,又遣假散騎常侍程駿切責之,若女審死者,聽更選宗淑。璉雲:「若天子恕其前愆,謹當奉詔。」會顯祖崩,乃止。 至高祖時,璉貢獻倍前,其報賜亦稍加焉。時光州於海中得璉所遣詣蕭道成使餘奴等送闕,高祖詔責璉曰:「道成親殺其君,竊號江左,朕方欲興滅國於舊邦,繼絕世於劉氏,而卿越境外交,遠通篡賊,豈是藩臣守節之義!今不以一過掩卿舊款,即送還藩,其感恕思愆,祗承明憲,輯寧所部,動靜以聞。」 太和十五年,璉死,年百餘歲。高祖舉哀於東郊,遣謁者僕射李安上策贈車騎大將軍、太傅、遼東郡開國公、高句麗王,諡曰康。又遣大鴻臚拜璉孫雲使持節、都督遼海諸軍事、徵東將軍、領護東夷中郎將、遼東郡開國公、高句麗王,賜衣冠服物車旗之飾,又詔雲遣世子入朝,令及郊丘之禮。雲上書辭疾,惟遣其從叔升於隨使詣闕,嚴責之。自此歲常貢獻。正始中,世宗於東堂引見其使芮悉弗,正始中世宗於東堂引見其使芮悉弗 諸本「宗」作「祖」,北史卷九四高麗傳作「宣武」。按上稱「正始」年號,自當作「世宗」,北史例稱帝號。今改正。悉弗進曰:「高麗係誠天極,累葉純誠,地產土毛,無愆王貢。但黃金出自夫餘,珂則涉羅所產。今夫餘為勿吉所逐,涉羅為百濟所並,國王臣雲惟繼絕之義,悉遷於境內。二品所以不登王府,實兩賊是為。」世宗曰:「高麗世荷上將,專制海外,九夷黠虜,實得徵之。瓶罄罍恥,誰之咎也?昔方貢之愆,責在連率。卿宜宣朕旨於卿主,務盡威懷之略,揃披害群,輯寧東裔,使二邑還復舊墟,土毛無失常貢也。」 神龜中,雲死,靈太后為舉哀於東堂,遣使策贈車騎大將軍、領護東夷校尉、遼東郡開國公、高句麗王。又拜其世子安為安東將軍、領護東夷校尉、遼東郡開國公、高句麗王。正光初,光州又於海中執得蕭衍所授安寧東將軍衣冠劍佩,及使人江法盛等,送於京師。安死,子延立。出帝初,詔加延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領護東夷校尉、遼東郡開國公、高句麗王,賜衣冠服物車旗之飾。天平中,詔加延侍中、驃騎大將軍,餘悉如故。延死,子成立。訖於武定末,其貢使無歲不至。 ==百濟== 百濟國,其先出自夫餘。其國北去高句麗千餘裡,處小海之南。其民土著,地多下濕,率皆山居。有五穀,其衣服飲食與高句麗同。 延興二年,其王餘慶始遣使上表曰:「臣建國東極,豺狼隔路,雖世承靈化,莫由奉藩,瞻望雲闕,馳情罔極。涼風微應,伏惟皇帝陛下協和天休,不勝係仰之情,謹遣私署冠軍將軍、駙馬都尉弗斯侯,長史餘禮,龍驤將軍、帶方太守、司馬張茂等投舫波阻,搜徑玄津,託命自然之運,遣進萬一之誠。冀神祇垂感,皇靈洪覆,克達天庭,宣暢臣志,雖旦聞夕沒,永無餘恨。」又云:「臣與高句麗源出夫餘,先世之時,篤崇舊款。其祖釗輕廢隣好,親率士眾,陵踐臣境。臣祖須整旅電邁,應機馳擊,矢石暫交,梟斬釗首。自爾已來,莫敢南顧。自馮氏數終,餘燼奔竄,醜類漸盛,遂見陵逼,構怨連禍,三十餘載,財殫力竭,轉自孱踧。若天慈曲矜,遠及無外,速遣一將,來救臣國,當奉送鄙女,執掃後宮,並遣子弟,牧圉外廐。尺壤匹夫不敢自有。」又云:「今璉有罪,國自魚肉,大臣強族,戮殺無已,罪盈惡積,民庶崩離。是滅亡之期,假手之秋也。且馮族士馬,有鳥畜之戀;樂浪諸郡,懷首丘之心。天威一舉,有徵無戰。臣雖不敏,志效畢力,當率所統,承風響應。且高麗不義,逆詐非一,外慕隗囂藩卑之辭,內懷兇禍豕突之行。或南通劉氏,或北約蠕蠕,共相唇齒,謀陵王略。昔唐堯至聖,致罰丹水;孟常稱仁,不捨塗詈。涓流之水,宜早壅塞,今若不取,將貽後悔。去庚辰年後,臣西界小石山北國海中見屍十餘,並得衣器鞍勒,視之非高麗之物,後聞乃是王人來降臣國。長蛇隔路,以沉於海,雖未委當,深懷憤恚。昔宋戮申舟,楚莊徒跣;鷂撮放鳩,信陵不食。克敵建名,美隆無已。夫以區區偏鄙,猶慕萬代之信,況陛下合氣天地,勢傾山海,豈令小竪,跨塞天逵。今上所得鞍一,以為實驗。」 顯祖以其僻遠,冒險朝獻,禮遇優厚,遣使者邵安與其使俱還。詔曰:「得表聞之,無恙甚善。卿在東隅,處五服之外,不遠山海,歸誠魏闕,欣嘉至意,用戢於懷。朕承萬世之業,君臨四海,統御群生。今宇內清一,八表歸義,襁負而至者不可稱數,風俗之和,士馬之盛,皆餘禮等親所聞見。卿與高麗不穆,屢致陵犯,苟能順義,守之以仁,亦何憂於寇讎也。前所遣使,浮海以撫荒外之國,從來積年,往而不返,存亡達否,未能審悉。卿所送鞍,比校舊乘,非中國之物。不可以疑似之事,以生必然之過。經略權要,已具別旨。」又詔曰:「知高麗阻強,侵軼卿土,修先君之舊怨,棄息民之大德,兵交累載,難結荒邊。使兼申胥之誠,國有楚越之急,乃應展義扶微,乘機電舉。但以高麗稱藩先朝,供職日久,於彼雖有自昔之釁,於國未有犯令之愆。卿使命始通,便求致伐,尋討事會,理亦未周。故往年遣禮等至平壤,欲驗其由狀。然高麗奏請頻煩,辭理俱詣,行人不能抑其請,司法無以成其責,故聽其所啟,詔禮等還。若今復違旨,則過咎益露,後雖自陳,無所逃罪,然後興師討之,於義為得。九夷之國,世居海外,道暢則奉藩,惠戢則保境,故羈縻著於前典,楛貢曠於歲時。卿備陳強弱之形,具列往代之跡,俗殊事異,擬貺乖衷,洪規大略,其致猶在。今中夏平一,宇內無虞,每欲陵威東極,懸旌域表,拯荒黎於偏方,舒皇風於遠服。良由高麗即敍,未及卜征。今若不從詔旨,則卿之來謀,載協朕意,元戎啟行,將不雲遠。便可豫率同興,具以待事,時遣報使,速究彼情。師舉之日,卿為鄉導之首,大捷之後,又受元功之賞,不亦善乎。所獻錦布海物雖不悉達,明卿至心。今賜雜物如別。」又詔璉護送安等。 安等至高句麗,璉稱昔與餘慶有讎,不令東過,安等於是皆還。乃下詔切責之。五年,使安等從東萊浮海,賜餘慶璽書,褒其誠節。安等至海濱,遇風飄蕩,竟不達而還。 ==勿吉== 勿吉國,在高句麗北,舊肅慎國也。邑落各自有長,不相總一。其人勁悍,於東夷最強。言語獨異。常輕豆莫婁等國,諸國亦患之。去洛五千裡。自和龍北二百餘裡有善玉山,山北行十三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如洛瓌水,水廣裡餘,又北行十五日至太魯水,又東北行十八日到其國。國有大水,闊三里餘,名速末水。其地下濕,築城穴居,屋形似塚,開口於上,以梯出入。其國無牛,有車馬,佃則偶耕,車則步推。有粟及麥穄,菜則有葵。水氣醎凝,鹽生樹上,亦有鹽池。多豬無羊。嚼米醞酒,飲能至醉。婦人則布裙,男子豬犬皮裘。初婚之夕,男就女家執女乳而罷,便以為定,仍為夫婦。俗以人溺洗手面。頭插虎豹尾。善射獵,弓長三尺,箭長尺二寸,以石為鏃。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不令雨濕;若秋冬,以其屍捕貂,貂食其肉,多得之。常七八月造毒藥傅箭鏃,射禽獸,中者便死,煮藥毒氣亦能殺人。國南有徒太山,魏言「大白」,有虎豹羆狼害人,人不得山上溲汙,行逕山者,皆以物盛。 去延興中,遣使乙力支朝獻。太和初,又貢馬五百匹。乙力支稱:初發其國,乘船泝難河西上,至太𣳅河,沉船於水,南出陸行,渡洛孤水,從契丹西界達和龍。自雲其國先破高句麗十落,密共百濟謀從水道併力取高句麗,遣乙力支奉使大國,請其可否。詔敕三國同是藩附,宜共和順,勿相侵擾。乙力支乃還。從其來道,取得本船,汎達其國。九年,復遣使侯尼支朝獻。明年復入貢。 其傍有大莫盧國、覆鍾國、莫多回國、庫婁國、素和國、具弗伏國、具弗伏國 按卷六顯祖紀皇興元年二月、二年四月兩見此部,都作「具伏弗」。下契丹傳有「伏弗鬱部」,上脫「具」字,又「鬱」「部」二字倒誤,但也可證這裡「弗伏」當作「伏弗」。匹黎尒國、拔大何國、拔大何國 按下契丹傳有「何大何部」,卷六顯祖紀皇興二年四月作「阿大何」。這裡「拔」字當是「何」或「阿」之訛。鬱羽陵國、庫伏真國、魯婁國、羽真侯國,前後各遣使朝獻。 太和十二年,勿吉復遣使貢楛矢方物於京師。十七年,又遣使人婆非等五百餘人朝獻。景明四年,復遣使俟力歸等朝貢。自此迄於正光,貢使相尋。爾後,中國紛擾,頗或不至。興和二年六月,遣使石久雲等貢方物,至於武定不絕。 ==失韋== 失韋國,在勿吉北千里,去洛六千里。路出和龍北千餘裡,入契丹國,又北行十日至啜水,又北行三日有蓋水,又北行三日有犢了山,其山高大,週迴三百餘裡,又北行三日有大水名屈利,又北行三日至刃水,又北行五日到其國。有大水從北而來,廣四里餘,名㮈水。國土下濕。語與庫莫奚、契丹、豆莫婁國同。頗有粟麥及穄,唯食豬魚,養牛馬,俗又無羊。夏則城居,冬逐水草。亦多貂皮。丈夫索髮。用角弓,其箭尤長。女婦束髮,作叉手髻。其國少竊盜,盜一徵三,殺人者責馬三百匹。男女悉衣白鹿皮襦袴。有麴釀酒。俗愛赤珠,為婦人飾,穿掛於頸,以多為貴,女不得此,乃至不嫁。父母死,男女眾哭三年,屍則置於林樹之上。武定二年四月,始遣使張焉豆伐等獻其方物,迄武定末,貢使相尋。 ==豆莫婁== 豆莫婁國,在勿吉國北千里,去洛六千里,舊北扶餘也。在失韋之東,東至於海,方二千里。其人土著,有宮室倉庫。多山陵廣澤,於東夷之域最為平敞。地宜五穀,不生五果。其人長大,性強勇,謹厚,不寇抄。其君長皆以六畜名官,邑落有豪帥。飲食亦用俎豆。有麻布衣,制類高麗而幅大,其國大人,以金銀飾之。用刑嚴急,殺人者死,沒其家人為奴婢。俗淫,尤惡妬婦,妬者殺之,屍其國南山上至腐。女家欲得,輸牛馬乃與之。或言本穢貊之地也。 ==地豆於== 地豆於國,地豆於國 北史卷九四「於」作「幹」。按本書他處也多作「地豆於」,間亦作「幹」,北史則多作「幹」,間作「於」,今仍之。在失韋西千餘裡。多牛羊,出名馬,皮為衣服,無五穀,惟食肉酪。延興二年八月,遣使朝貢,至於太和六年,貢使不絕。十四年,頻來犯塞,高祖詔徵西大將軍、陽平王頤擊走之。自後時朝京師,迄武定末,貢使不絕。 ==庫莫奚== 庫莫奚國之先,東部宇文之別種也。初為慕容元真所破,遺落者竄匿松漠之間。其民不潔淨,而善射獵,好為寇鈔。登國三年,太祖親自出討,至弱洛水南,大破之,獲其四部落,馬牛羊豕十餘萬。帝曰:「此群狄諸種不識德義,互相侵盜,有犯王略,故往徵之。且鼠竊狗盜,何足為患。今中州大亂,吾先平之,然後張其威懷,則無所不服矣。」既而車駕南還雲中,懷服燕趙。十數年間,諸種與庫莫奚亦皆滋盛。及開遼海,置戍和龍,諸夷震懼,各獻方物。高宗、顯祖世,庫莫奚歲致名馬文皮。高祖初,遣使朝貢。太和四年,輒入塞內,辭以畏地豆於鈔掠,詔書切責之。二十二年,入寇安州,營燕幽三州兵數千人擊走之。後復款附,每求入塞,與民交易。世宗詔曰:「庫莫奚去太和二十一年以前,與安營二州邊民參居,交易往來,並無疑貳。至二十二年叛逆以來,遂爾遠竄。今雖款附,猶在塞表,每請入塞與民交易。若抑而不許,乖其歸向之心;聽而不虞,或有萬一之警。不容依先任其交易,事宜限節,交市之日,州遣上佐監之。」自是已後,歲常朝獻,至於武定末不絕。 ==契丹== 契丹國,在庫莫奚東,異種同類,俱竄於松漠之間。登國中,國軍大破之,遂逃迸,與庫莫奚分背。經數十年,稍滋蔓,有部落,於和龍之北數百里,多為寇盜。真君以來,求朝獻,歲貢名馬。顯祖時,使莫弗紇何辰奉獻,得班饗於諸國之末。歸而相謂,言國家之美,心皆忻慕,於是東北群狄聞之,莫不思服。悉萬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鬱部、羽陵部、伏弗鬱部羽陵部 按上勿吉傳見「具弗伏國」、「鬱羽陵國」,卷六顯祖紀皇興元年二月、二年四月並見「具伏弗、鬱羽陵」,這裡「伏弗」上當脫「具」字,「鬱」「部」誤倒,當作「具伏弗部、鬱羽陵部」。日連部、匹絜部、黎部、匹絜部黎部 按上勿吉傳及卷六顯祖紀皇興元年、二年並見「匹黎尒部」,通典卷二00契丹條作「匹黎部」。疑這裡「匹絜」下衍「部」字,本作「匹絜黎部」,誤分二部。吐六於部等,吐六於部 北史卷九四契丹傳「於」作「幹」,卷六顯祖紀皇興二年四月作「叱六手」,通典卷二00作「比六幹」。疑「吐」「比」皆「叱」字之訛。「手」顯訛,「於」「幹」不知孰是。各以其名馬文皮入獻天府,遂求為常。皆得交市於和龍、密雲之間,貢獻不絕。太和三年,高句麗竊與蠕蠕謀,欲取地豆於以分之。契丹懼其侵軼,其莫弗賀勿於率其部落車三千乘、眾萬餘口,驅徙雜畜,求入內附,止於白狼水東。自此歲常朝貢。後告饑,高祖矜之,聽其入關市糴。及世宗、肅宗時,恆遣使貢方物。熙平中,契丹使人祖真等三十人還,靈太后以其俗嫁娶之際,以青氊為上服,人給青氊兩匹,賞其誠款之心,餘依舊式。朝貢至齊受禪常不絕。 ==烏洛侯== 烏洛侯國,在地豆於之北,去代都四千五百餘裡。其土下濕,多霧氣而寒,民冬則穿地為室,夏則隨原阜畜牧。多豕,有穀麥。無大君長,部落莫弗皆世為之。其俗繩髮,皮服,以珠為飾。民尚勇,不為姦竊,故慢藏野積而無寇盜。好獵射。樂有箜篌,木槽革面而施九弦。其國西北有完水,東北流合於難水,其地小水皆注於難,東入於海。又西北二十日行有於巳尼大水,所謂北海也。世祖真君四年來朝,稱其國西北有國家先帝舊墟,石室南北九十步,東西四十步,高七十尺,室有神靈,民多祈請。世祖遣中書侍郎李敞告祭焉,刊祝文於室之壁而還。 ==【論】== 史臣曰:夷狄之於中國,羈縻而已。高麗歲修貢職,東藩之冠,榮哀之禮,致自天朝,亦為優矣。其他碌碌,鹹知款貢,豈牛馬內向,東風入律者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101
魏書卷一百一魏書卷一百一 諸本目錄此卷注「闕」字,卷末有宋人校語殿本入考證雲:「魏收書列傳第八十九亡,史臣論蓋略北史。」錢氏考異卷二八氐傳條據此篇用東晉年號,不斥晉帝姓名,以為「蓋非魏收書之舊」。其實此卷諸傳都以北史相同諸傳補而刪去魏以後事。 ==氐== 氐者,西夷之別種,號曰白馬。三代之際,蓋自有君長,而世一朝見,故詩稱「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也。秦漢以來,世居岐隴以南,漢川以西,自立豪帥。漢武帝遣中郎將郭昌、衞廣滅之,以其地為武都郡。自汧渭抵於巴蜀,種類實繁,或謂之白氐,或謂之故氐,各有侯王,受中國封拜。 漢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勇健多計略,騰勇健多計略 按宋書卷九八氐胡傳「騰」下有「子駒」二字。徙居仇池者始於駒,周書卷四九氐傳、通典卷一八九氐條同,這裡「騰」下當脫「子駒」二字。始徙居仇池。仇池方百頃,因以為號,四面鬥絕,高七里餘,羊腸蟠道三十六回,其上有豐水泉,煮土成鹽。騰後有名千萬者,魏拜為百頃氐王。千萬孫名飛龍,漸強盛,晉武帝假平西將軍。無子,養外甥令狐茂搜為子。惠帝元康中,茂搜自號輔國將軍、右賢王,群氐推以為主。關中人士流移者多依之。愍帝以為驃騎將軍、左賢王。茂搜死,子難敵統位,與弟堅頭分部曲。難敵自號左賢王,屯下辨;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難敵死,子毅立,自號使持節、龍驤將軍、左賢王、下辨公,以堅頭子盤為使持節、冠軍將軍、右賢王、河池公。臣晉,晉以毅為徵南將軍。三年,三年 按上不記年號,宋書卷九八上文見「鹹康元年」,故這裡無須重出,北史此傳,多採宋書,這裡刪去上文,卻漏補年號。毅族兄初襲殺毅,並有其眾,自立為仇池公,臣於石虎,後稱藩於晉。永和十年,改初為天水公。十一年,毅小弟宋奴使姑子梁三王因侍直手刃殺初,初子國率左右誅三王及宋奴,復自立為仇池公。桓溫表國為秦州刺史,國子安為武都太守。十二年,國從叔俊復殺國自立。國子安叛苻生,殺俊,復稱藩於晉。安死,子世自立為仇池公。國子安叛苻生殺俊復稱藩於晉安死子世自立為仇池公 冊府卷九六六一一三六一頁「叛」作「奢」,「安死」作「及死」。按宋書卷九八作「安奔苻生,俊遣使歸藩。中略俊卒,子世立」。考楊安在苻堅時屢任將帥,見晉書卷一一三苻堅載記。並無「叛」苻生,歸晉之事。且此傳先沒有說他歸苻生,何以忽言其「叛」?知這裡「叛」乃「奔」之訛,冊府已訛「奢」,尚存痕跡,當是後人以不可解,妄改為「叛」。楊俊也非為安所殺,世乃俊子。「殺」字當涉上「殺國自立」而衍。「安死」本作「及死」,承上文指俊死,冊府不誤。原文當作「國子安奔苻生,俊復稱藩於晉,及死,子世自立為仇池公」。與宋書合。晉太和三年,以世為秦州刺史,弟統為武都太守。世死,統廢世子纂自立。統一名德。纂聚黨襲殺統,自立為仇池公,遣使詣簡文帝,遣使詣簡文帝 冊府同上卷頁「詣」下有「闕」字,按文理當有此字。「簡文帝」三字屬下讀。通志卷一九五氐傳「闕」字作「建康」,當是鄭樵所見本已脫此字,以意增。以纂為秦州刺史。 晉咸安元年,苻堅遣楊安伐纂,克之,徙其民於關中,空百頃之地。宋奴之死,二子佛奴、佛狗逃奔苻堅,堅以女妻佛奴子定,堅以女妻佛奴子定 諸本脫「女」字,今據北史卷九六、冊府同上卷頁及宋書卷九八補。拜為尚書、領軍。苻堅之敗,關右擾亂,定盡力於堅。堅死,乃率眾奔隴右。徙治歷城,去仇池百二十里,置倉儲於百頃。招夷夏得千餘家,自稱龍驤將軍、仇池公,稱藩於晉,孝武即以其自號假之,後以為秦州刺史。登國四年,登國四年 按宋書卷九八事在太元十五年三九0,當魏登國五年,「四」字應作「五」。遂有秦州之地,自號隴西王。後為乞伏乾歸所殺,無子。佛狗子盛,先為監國,守仇池,乃統事,自號徵西將軍、秦州刺史、仇池公,諡定為武王。分諸氐羌為二十部護軍,各為鎮戍,不置郡縣。遂有漢中之地,仍稱藩於晉。天興初,遣使朝貢,詔以盛為徵南大將軍、仇池王。隔礙姚興,不得歲通貢使。盛以兄子撫為平南將軍、梁州刺史,守漢中。 劉裕永初中,封盛為武都王。盛死,私諡曰惠文王,子玄統位。玄字黃眉,玄字黃眉 諸本及北史卷九六「字」作「子」。宋書卷九八、通志卷一九五作「字」。按下文所敍均玄事,不及「黃眉」,知作「字」是,今據改。號徵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雖稱藩於劉義隆,仍奉晉義熙之號,仍奉晉義熙之號 諸本及北史卷九六「義熙」作「永熙」,晉無此年號,今據宋書卷九八改。後始用義隆元嘉正朔。初,盛謂玄曰:「吾年已老,當終為晉臣,汝善事宋帝,故玄奉焉。玄善於待士,為流舊所懷。始光四年,世祖遣大鴻臚公孫軌拜玄為徵南大將軍、都督、梁州刺史、南秦王,玄上表請比內藩,許之。 玄死,私諡孝昭王,子保宗統位。初,玄臨終,謂弟難當曰:「今境候未寧,方須撫慰,保宗沖昧,吾授卿國事,其無墜先勳。」難當固辭,請立保宗以輔之。保宗既立,難當妻姚氏謂難當曰:「國險宜立長君,反事孺子,非久計。」難當從之,廢保宗而自立,稱藩於劉義隆。難當拜保宗為鎮南將軍,鎮石昌,鎮石昌 宋書卷九八「石」作「宕」。按「石昌」不見他處,但宕昌乃羌族居地,自有王,下宕昌傳也沒有說曾為楊氏佔領,亦可疑,今仍之。以次子順為鎮東將軍、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謀襲難當,事洩被繫。 先是,四方流人以仇池豐實,多往依附。流人有許穆之、郝惔之二人投難當,並改姓為司馬,穆之自雲名飛龍,惔之自雲名康之,雲是晉室近戚。康之尋為人所殺。 時劉義隆梁州刺史甄法護刑政不理,義隆遣刺史蕭思話代任,難當以思話未至,遣將舉兵襲梁州,破白馬,遂有漢中之地。尋而思話使其司馬蕭承之先驅進討,所向克捷,遂平梁州,因又附義隆。 難當後釋保宗,遣鎮董亭。保宗與兄保顯歸京師,世祖拜保宗徵南大將軍、秦州牧、武都王,尚公主;保顯為鎮西將軍、晉壽公。後遣大鴻臚崔賾拜難當為徵南大將軍、儀同三司、領護西羌校尉、秦梁二州牧、南秦王。難當後自立為大秦王,號年曰建義,立妻為王后,世子為太子,置百官,具擬天朝。然猶貢獻於劉義隆不絕。尋而其國大旱,多災異,降大秦王復為武都王。太延初,難當立鎮上邽,世祖遣車騎大將軍、樂平王丕等督河西高平諸軍取上邽,又詔諭難當,難當奉詔攝守。 尋而傾國南寇,規有蜀土,襲義隆益州,攻涪城,又伐巴西,獲雍州流人七千餘家還於仇池。獲雍州流人七千餘家還於仇池 諸本及北史卷九六「雍」作「維」,當時無此州名。按卷四上世祖紀上延和三年正月記「楊難當克漢中,送雍州流民七千家於長安」,即此掠獲之戶,「維」乃「雍」之訛,今改正。義隆怒,遣將裴方明等伐之。難當為方明所敗,棄仇池,與千餘騎奔上邽,世祖遣中山王辰迎之赴行宮。方明既克仇池,以保宗弟保熾守之,河間公齊擊走之。 先是,詔保宗鎮上邽,又詔鎮駱谷,復其本國。保宗弟文德先逃氐中,乃說保宗令叛,事洩,齊執保宗送京師,詔難當殺之。氐羌立文德,屯於濁水。文德自號徵西將軍、秦河梁三州牧、仇池公,求援於義隆。義隆封文德為武都王,遣偏將房亮之等助之。齊逆擊,禽亮之。文德奔守葭蘆,武都、陰平氐多歸之。詔淮陽公皮豹子等率諸軍討之,文德走漢中,收其妻子僚屬資糧,及保宗妻公主送京師,賜死。初,公主勸保宗反,人問曰:「背父母之邦若何?」公主曰:「禮,婦人外成,因夫而榮,事立,據守一方,我亦一國之母,豈比小縣之主。」以此得罪。 高宗時,拜難當營州刺史,還為外都大官。卒,諡曰忠。子和,隨父歸國,別賜爵仇池公。子德襲難當爵,早卒。子小眼襲,例降為公,拜天水太守,卒。子大眼,別有傳。小眼子公熙襲爵。正光中,尚書右丞張普惠為行臺,送租於南秦、東益,普惠啟公熙俱行。至南秦,以氐反不得進,遣公熙先慰氐。東益州刺史魏子建以公熙險薄,密令訪察,公熙果有潛謀,將為叛亂。子建仍報普惠,令其攝錄。普惠急追,公熙竟不肯赴,東出漢中。普惠表列其事,公熙大行賄賂,終得免罪。後為假節、別將,與都督元志同守岐州,為秦賊莫折天生所虜,死於秦州。 文德後自漢中入統汧隴,文德後自漢中入統汧隴 按宋書卷九八作「率軍自漢中西入,搖動汧隴」。據宋書卷九五索虜傳,乃元嘉二十七年伐魏詔書中語詔作「震盪汧隴」,本非實事,下文說文德「有陰平、武興之地」,距汧隴尚遠,談不上「入統」。北史殿本「統」作「絕」,當是以意改,然「統」字必誤。遂有陰平、武興之地,後為劉義隆荊州刺史劉義宣所殺。 保宗之執也,子元和奔義隆,以為武都、白水太守。元和據城歸順,高宗嘉之,拜徵南大將軍、武都王,內徙京師。元和從叔僧嗣復自稱武都王於葭蘆。僧嗣死,從弟文度自立為武興王,遣使歸順,顯祖授文度武興鎮將。既而復叛。高祖初,徵西將軍皮歡喜攻葭蘆破之,斬文度首。 文度弟弘,小名鼠,犯顯祖廟諱,以小名稱。鼠自為武興王,遣使奉表謝罪,貢其方物,高祖納之。鼠遣子苟奴入侍,拜鼠都督、南秦州刺史、徵西將軍、西戎校尉、武都王。鼠死,從子後起統任,高祖復以鼠爵授之。 鼠子集始為白水太守,後起死,以集始為徵西將軍、武都王。集始後朝於京師,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安南大將軍、領護南蠻校尉、漢中郡侯、武興王,賜以車旗戎馬錦綵繒纊等。尋還武興,進號鎮南將軍,加督寧、湘等五州諸軍事。後仇池鎮將楊靈珍襲破武興,集始遂入蕭賾。集始遂入蕭賾 張森楷雲:「楊靈珍襲武興,據齊書氐傳卷五九在建武世,則是蕭鸞,非蕭賾也。」按張說是。北史卷九六作「入齊」。魏書照例不稱南朝國號,直稱帝名,補此傳者也改從此例,卻未考年月,以致誤「鸞」為「賾」。 景明初,集始來降,還授爵位,歸守武興。死,子紹先立,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徵虜將軍、漢中郡公、武興王;贈集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安王。紹先年幼,委事二叔集起、集義。夏侯道遷以漢中歸順也,蕭衍白馬戍主尹天保率眾圍之。道遷求援於集起、集義,二人貪保邊藩,不欲救之,唯集始弟集朗心願立功,率眾破天保,全漢川,集朗之力也。集義見梁益既定,恐武興不得久為外藩,遂扇動諸氐,推紹先僭稱大號,集起、集義並稱王,外引蕭衍為援。安西將軍邢巒遣建武將軍傅竪眼攻武興,克之,執紹先送於京師,遂滅其國,以為武興鎮,復改鎮為東益州。前後鎮將唐法樂,刺史杜纂、邢豹,以威惠失衷,氐豪仇石柱等相率反叛。朝廷以西南為憂。正光中,詔魏子建為刺史,以恩信招撫,風化大行,遠近款附,如內地焉。後唐永代子建為州,未幾,氐人悉反,永棄城東走,自此復為氐地。其後,紹先奔還武興,復自立為王。 ==吐谷渾== 吐谷渾,本遼東鮮卑徒河涉歸子也。涉歸一名弈洛韓,有二子,庶長曰吐谷渾,少曰若洛廆。涉歸死,若洛廆代統部落,別為慕容氏。涉歸之存也,分戶七百以給吐谷渾。吐谷渾與若洛廆二部馬鬬相傷,若洛廆怒,遣人謂吐谷渾曰:「先公處分,與兄異部,何不相遠,而馬鬬相傷!」吐谷渾曰:「馬是畜耳,食草飲水,春氣發動,所以鬬。鬬在馬而怒及人,乖別甚易,今當去汝萬裡之外。」若洛廆悔,遣舊老及長史七那樓追謝留之。遣舊老及長史七那樓追謝留之 晉書卷九七吐谷渾傳「七那樓」作「史那樓馮」,宋書卷九六吐谷渾傳作「乙那樓」。疑「七」字訛,晉書「史」字亦涉上「長史」而訛,作「乙」是。吐谷渾曰:「我乃祖以來,樹德遼右,先公之世,卜筮之言,雲有二子當享福祚,並流子孫。我是卑庶,理無並大,今以馬致乖,殆天所啟。諸君試驅馬令東,馬若還東,我當隨去。」即令從騎擁馬令回,數百步,欻然悲鳴,突走而西,聲若頹山,如是者十餘輩,一回一迷。一回一迷 按宋書卷九六作「一向一遠」。上雲「擁馬令回」,作「回」是,「迷」字疑當作「遠」。樓力屈,乃跪曰:「可汗,此非復人事。」渾謂其部落曰:「我兄弟子孫並應昌盛,廆當傳子及曾玄孫,其間可百餘年,我及玄孫間始當顯耳。」於是遂西附陰山,後假道上隴。若洛廆追思吐谷渾,作阿幹歌,徒河以兄為阿幹也。作阿幹歌徒河以兄為阿幹也 諸本及北史卷九六、宋書卷九六「幹」並作「於」。殿本考證雲「『於』應作『幹』,晉書卷九七鮮卑謂兄曰『阿幹』是也」。按通志卷一九五吐谷渾傳也作「幹」。我國東北諸族及蒙古語稱兄音近「阿幹」,知「於」字訛,今據晉書、通志改。子孫僭號,以此歌為輦後鼓吹大麴。 吐谷渾遂徙上隴,止於枹罕暨甘松,南界昂城、龍涸,從洮水西南極白蘭數千里中,逐水草,廬帳而居,以肉酪為糧。西北諸種謂之阿柴虜。 吐谷渾死,有子六十人。長子吐延,身長七尺八寸,勇力過人,性刻暴,為昂城羌酋姜聰所刺。劍猶在體,呼子葉延,語其大將紇拔埿曰:「吾氣絕,棺斂訖,便速去保白蘭,地既險遠,又土俗懦弱,易控御。葉延小兒,欲授餘人,恐倉卒終不能相制。今以葉延付汝,竭股肱之力以輔之。孺子得立,吾無恨也。」抽劍而死。有子十二人。 葉延少而勇果,年十歲,縛草為人,號曰姜聰,每旦輒射之,射中則嘷叫泣涕。其母曰:「讎賊諸將已屠膾之,汝年小,何煩朝朝自苦。」葉延嗚咽若不自勝,答母曰:「誠知無益,然罔極之心,不勝其痛。」性至孝,母病三日不食,葉延亦不食。頗視書傳,自謂曾祖弈洛韓始封昌黎公,吾為公孫之子,案禮,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為氏,遂以吐谷渾為氏焉。 葉延死,子碎奚立,性淳謹,三弟專權,碎奚不能制,諸大將共誅之。奚憂哀不復攝事,遂立子視連為世子,委之事,號曰「莫賀郎」,華言父也。碎奚遂以憂死。視連立,以父憂思,不遊娛酣宴。十五年,死,弟視羆立。弟視羆立 按晉書卷九七、宋書卷九六並雲視連二子,長曰視羆,少曰烏紇提。這裡「弟」當作「子」。死,子樹洛乾等並幼,弟烏紇提立而妻樹洛幹母,生二子慕璝、利延。生二子慕璝利延 按下文「利延」都作「慕利延」,宋書卷九六作「慕延」,省「利」字。這裡「慕」字不宜省,當是脫文。烏紇提一名大孩,死,樹洛幹立,自號車騎將軍,是歲晉義熙初也。樹洛乾死,弟阿豺立,自號驃騎將軍、沙州刺史。部內有黃沙,週迴數百里,不生草木,因號「沙州」。 阿豺兼併羌氐,地方數千里,號為強國。田於西強山,觀墊江源,問於群臣曰:「此水東流,有何名?由何郡國入何水也?」其長史曾和曰:「此水經仇池,過晉壽,出宕渠,號墊江,至巴郡入江,度廣陵會於海。」阿豺曰:「水尚知有歸,吾雖塞表小國,而獨無所歸乎?」遣使通劉義符,獻其方物,義符封為澆河公。未及拜受,劉義隆元嘉三年又加除命。又將遣使朝貢,會暴病,臨死召諸子弟告之曰:「先公車騎捨其子虔以大業屬吾,吾豈敢忘先公之舉而私於緯代,其以慕璝繼事。」阿豺有子二十人,緯代,長子也。阿豺又謂曰:「汝等各奉吾一隻箭,折之地下。」汝等各奉吾一隻箭折之地下 北史卷九六、冊府卷九六七一一三六七頁「折」作「將玩」二字。按下文稱「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隻箭折之』。」若諸子先已各折一箭,何須慕利延更試?這裡「折」字本當作「將玩」,因下「折之」字適在次行相並處而訛。俄而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隻箭折之。」慕利延折之。又曰:「汝取十九隻箭折之。」延不能折。阿豺曰:「汝曹知否?單者易折,眾則難摧,戮力一心,然後社稷可固。」言終而死。兄子慕璝立。 先是阿豺時,劉義隆命竟未至而死,慕璝又奉表通義隆,義隆又授隴西公。慕璝招集秦涼亡業之人及羌戎雜夷眾至五六百落,南通蜀漢,北交涼州、赫連,部眾轉盛。 世祖時,慕璝始遣其侍郎謝大寧奉表歸國,尋討禽赫連定,送之京師。世祖嘉之,遣使者策拜慕璝為大將軍、西秦王。慕璝表曰:「臣誠庸弱,敢竭情款,俘禽僭逆,獻捷王府。爵秩雖崇而土不增廓,車旗既飾而財不周賞,願垂鑒察,亮其單款。臣頃接寇逆,疆境之人,為賊所抄,流轉東下,今皇化混一,求還鄉土。乞佛日連、乞佛日連 諸本「佛」作「拂」,北史卷九六作「佛」。按「拂」「佛」譯音無定字,但此傳下文載群臣議也作「佛」,一篇之中,不應歧異,今據北史改。窟略寒、張華等三人家弱在此,分乖可愍,願並敕遣使,恩洽遐荒,存亡感戴。」 世祖詔公卿朝會議答施行。太尉長孫嵩及議郎、博士二百七十九人議曰:「前者有司處以為秦王荒外之君,本非政教所及,來則受之,去則不禁。皇威遠被,西秦王慕義畏威,稱臣納貢,求受爵號。議者以為古者要荒之君,雖人土眾廣,而爵不擬華夏。陛下加寵王官,及越常分,容飾車旗,班同上國。至於繒絮多少,舊典所無,皆當臨時以制豐寡。自漢魏以來,撫接荒遐,頗有故事。呂后遺單於御車二乘、馬二駟,單於答馬千匹;其後匈奴和親,敵國遺繒絮不過數百;呼韓邪稱臣,身自入朝,始至萬匹。始至萬匹 諸本「萬匹」作「方伯」,北史卷九六作「萬匹」。按上文是說漢遺匈奴繒絮事,呼韓邪入朝,初次賜錦繡綺縠雜物八千匹,絮六千斤;弟二次是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見漢書卷九四下匈奴傳下,約計為萬匹。作「方伯」與上文不相連,且漢也未命呼韓邪為方伯。今據改。今西秦王若以土無桑蠶,便當上請,不得言『財不周賞』。昔周室衰微,齊侯小白一匡天下,有賜胙之命,無益土之賞;晉侯重耳破楚城濮,唯受南陽之田為朝宿之邑。西秦所致,唯定而已。塞外之人,因時乘便,侵入秦涼,未有經略拓境之勳,爵登上國,統秦、涼、河、沙四州之地,而云『土不增廓』。比聖朝於弱周,而自同於五霸,無厭之情,其可極乎?西秦王忠款於朝廷,原其本情,必不至此,或左右不敏,因致斯累。檢西秦流人賊時所抄,悉在蒲坂,今既稱藩,四海鹹泰,天下一家,可敕秦州送詣京師,隨後遣還。所請乞佛三人,昔為賓國之使,來在王庭,國破家遷,即為臣妾,可勿聽許。」制曰:「公卿之議,未為失體。西秦王所收金城、枹罕、隴西之地,彼自取之,朕即與之,便是裂土,何須復廓。西秦款至,綿絹隨使疏數增益之,非一匹而已。」自是慕璝貢獻頗簡,又通於劉義隆,義隆封為隴西王。 太延二年,慕璝死,弟慕利延立,詔遣使者策諡慕璝曰惠王。後拜慕利延鎮西大將軍、儀同三司,改封西平王;以慕璝子元緒為撫軍將軍。時慕利延又通劉義隆,義隆封為河南王。世祖徵涼州,慕利延懼,遂率其部人西遁沙漠。世祖以慕利延兄有禽赫連定之功,遣使宣喻之,乃還。後慕利延遣使表謝,書奏,乃下詔褒奬之。慕利延兄子緯代懼慕利延害己,與使者謀欲歸國,慕利延覺而殺之。緯代弟叱力延等八人逃歸京師,請兵討慕利延。世祖拜叱力延歸義王,詔晉王伏羅率諸將討之。軍至大母橋,慕利延兄子拾寅走河西,伏羅遣將追擊之,斬首五千餘級。慕利延走白蘭。慕利延從弟伏念、長史䳕鳩黎、部大崇娥等率眾一萬三千落歸降。後復遣徵西將軍、高涼王那等討之於白蘭,慕利延遂入於闐國,殺其王,死者數萬人。南征罽賓。遣使通劉義隆求援,獻烏丸帽、女國金酒器、胡王金釧等物,義隆賜以牽車。七年,遂還舊土。 慕利延死,樹洛乾子拾寅立,始邑於伏羅川,其居止出入竊擬王者。拾寅奉修貢職,受朝廷正朔,又受劉義隆封爵,號河南王。世祖遣使拜為鎮西大將軍、沙州刺史、西平王。後拾寅自恃險遠,頗不恭命,通使於劉彧,獻善馬、四角羊,彧加之官號。通使於劉彧獻善馬四角羊彧加之官號 百衲、南、北、汲四本兩「彧」字都作「或」,殿、局二本作「彧」。殿本考證雲:「兩『彧』字監本俱誤作『或』,北史卷九六雲:『通使於宋,獻善馬四角羊,宋文按本作「明」帝加之官號』。『彧』,文明帝諱也,今改正。」按考證說是,今從作「彧」。然檢宋書,獻馬羊在世祖劉駿大明五年,加官在太宗劉彧即明帝泰始三年,本非同時事。北史刪簡宋書,前稱「宋」,後稱「明帝」本不誤,補此傳者依魏書例改稱宋帝名,則「通使於宋」,當作「通使於劉駿」,卻因後有「明帝」字,也一概改作「彧」,殊謬。又宋書作「獻善舞馬」,又稱「皇太子、王公以下上舞馬歌二十七首」,這裡「馬」上當脫「舞」字。高宗時,定陽侯曹安表拾寅今保白蘭,多有金銀牛馬,若擊之,可以大獲。議者鹹以先帝忿拾寅兄弟不穆,使晉王伏羅、高涼王那再徵之,竟不能克。拾寅雖復遠遁,軍亦疲勞。今在白蘭,不犯王塞,不為人患,非國家之所急也。若遣使招慰,必求為臣妾,可不勞而定也。王者之於四荒,羈縻而已,何必屠其國有其地。安曰:「臣昔為澆河戍將,與之相近,明其意勢。若分軍出其左右,拾寅必走保南山,不過十日,牛馬草盡,人無所食,眾必潰叛,可一舉而定也。」從之,詔陽平王新成、建安王穆六頭等出南道,南郡公李惠、給事中公孫拔及安出北道以討之。拾寅走南山,諸軍濟河追之。時軍多病,諸將議賊已遠遁,軍容已振,今驅疲病之卒,要難冀之功,不亦過乎。眾以為然,乃引還,獲駝馬二十餘萬。顯祖復詔上黨王長孫觀等率州郡兵討拾寅。軍至曼頭山,拾寅來逆戰,觀等縱兵擊敗之,拾寅宵遁。於是思悔,復修藩職,遣別駕康盤龍奉表朝貢。顯祖幽之,不報其使。拾寅部落大饑,屢寇澆河,詔平西將軍、廣川公皮歡喜率敦煌、枹罕、高平諸軍為前鋒,司空、上黨王長孫觀為大都督以討之。觀等軍入拾寅境,芻其秋稼,拾寅窘怖,遣子詣軍,表求改過。觀等以聞,顯祖以重勞將士,乃下詔切責之,徵其任子。拾寅遣子斤入侍,顯祖尋遣斤還。拾寅後復擾掠邊人,遣其將良利守洮陽、枹罕所統,枹罕鎮將、西郡公楊鍾葵貽拾寅書以責之。拾寅表曰:「奉詔聽臣還舊土,故遣良利守洮陽,若不追前恩,求令洮陽貢其土物。」辭旨懇切,顯祖許之。自是歲修職貢。 太和五年,拾寅死,子度易侯立,遣其侍郎時真貢方物,提上表稱嗣事。遣其侍郎時真貢方物提上表稱嗣事 按「提」字不可解,通志卷一九五吐谷渾傳作「併」,恐也是以意改。後度易侯伐宕昌,詔讓之,賜錦綵一百二十匹,喻令悛改,所掠宕昌口累部送時還。易侯並奉詔。死,子伏連籌立。高祖欲令入朝,表稱疾病,輒修洮陽、泥和城而置戍焉。文明太后崩,使人告兇,伏連籌拜命不恭,有司請伐之,高祖不許。群臣以其受詔不敬,不宜納所獻。高祖曰:「拜受失禮,乃可加以告責,乃可加以告責 北史卷九六「告」作「詰」,是。但作「告」亦可通,今不改。所獻土毛,乃是臣之常道,杜棄所獻,便是絕之,縱欲改悔,其路無由矣。」詔曰:「朕在哀疚之中,未有徵討,而去春枹罕表,取其洮陽、泥和二戍。時以此既邊將之常,即便聽許。及偏師致討,二戍望風請降,執訊二千餘人,又得婦女九百口。子婦可悉還之。」伏連籌乃遣世子賀魯頭朝於京師,禮錫有加,拜伏連籌使持節、都督西垂諸軍事、徵西將軍、領護西戎中郎將、西海郡開國公、吐谷渾王,麾旗章綬之飾皆備給之。後遣兼員外散騎常侍張禮使於伏連籌,伏連籌謂禮曰:「昔與宕昌通和,恆見稱大王,己則自名,今忽名僕而拘執此使,將命偏師往問其意。」禮曰:「君與宕昌並為魏藩,而比輒有興動,殊違臣節。當發之日,宰輔以為君若反迷知罪,則克保藩業,脫守愚不改,則禍難將至。」伏連籌遂默然。及高祖崩,遣使赴哀,盡其誠敬。 伏連籌內修職貢,外並戎狄,塞表之中,號為強富。準擬天朝,樹置官司,稱制諸國,以自誇大。世宗初,詔責之曰:「梁州表送卿報宕昌書,梁彌邕與卿並為邊附,語其國則隣藩,論其位則同列,而稱書為表,名報為旨,有司以國有常刑,殷勤請討。朕慮險遠多虞,輕相構惑,故先宣此意,善自三思。」伏連籌上表自申,辭誠懇至。終世宗世至於正光,犛牛蜀馬及西南之珍無歲不至。 後秦州城人莫折念生反,河西路絕,涼州城人萬於菩提等東應念生,涼州城人萬於菩提等東應念生 卷九肅宗紀正光五年七月記此事作「於菩提」。按卷一一三官氏志「勿忸於氏後改為於氏」,廣韻十虞引作「萬忸於」。這裡「萬」當作「萬」,「萬於」即「萬忸於」之省。囚刺史宋穎。穎密遣求援於伏連籌,伏連籌親率大眾救之,遂獲保全。自爾以後,關徼不通,貢獻路絕。 伏連籌死,子誇呂立,始自號為可汗,居伏俟城,在青海西十五里,雖有城郭而不居,恆處穹廬,隨水草畜牧。其地東西三千里,南北千餘裡。官有王公、僕射、尚書及郎將、將軍之號。誇呂椎髻毦珠,以皂為帽,坐金師子床。號其妻為「恪尊」,衣織成裙,披錦大袍,辮髮於後,首戴金花冠。其俗:丈夫衣服略同於華夏,多以羅冪為冠,亦以繒為帽;婦人皆貫珠貝,束髮,以多為貴。兵器有弓刀甲矟。國無常賦,須則稅富室商人以充用焉。其刑罰:殺人及盜馬者死,餘則徵物以贖罪,亦量事決杖;刑人,必以氈蒙頭,持石從高擊之。父兄死,妻後母及嫂等,與突厥俗同。至於婚,貧不能備財者,輒盜女去。死者亦皆埋殯。其服制,葬訖則除之。性貪婪,忍於殺害。好射獵,以肉酪為糧。亦知種田,大麥、粟、豆,然其北界氣候多寒,唯得蕪菁、大麥,故其俗貧多富少。青海週迴千餘裡,海內有小山,每冬冰合後,以良牝馬置此山,至來春收之,馬皆有孕,所生得駒,號為龍種,必多駿異。吐谷渾嘗得波斯草馬,放入海,因生驄駒,能日行千里,世傳青海驄者是也。土出犛牛、馬,多鸚鵡,饒銅、鐵、朱沙。地兼鄯善、且末。 興和中,齊獻武王作相,招懷荒遠,蠕蠕既附於國,誇呂遣使致敬。獻武王喻以大義,徵其朝貢,誇呂乃遣使人趙吐骨真假道蠕蠕頻來,又薦其從妹,靜帝納以為嬪。遣員外散騎常侍傅靈㯹使於其國。誇呂又請婚,乃以濟南王匡孫女為廣樂公主以妻之。此後朝貢不絕。 吐谷渾北有乙弗勿敵國。俗風與吐谷渾同。不識五穀,唯食魚及蘇子。蘇子狀若中國苟𣏌子。 北又有阿蘭國。與鳥獸同,不知鬬戰,忽見異人,舉國便走。土無所出,大養群畜。體輕工走,逐之不可得。 北又有女王國。以女為主,人所不至,其傳云然。 ==宕昌羌== 宕昌羌者,其先蓋三苗之胤,周時與庸、蜀、微、盧等八國從武王滅商,漢有先零、燒當等,世為邊患。其地東接中華,西通西域,南北數千里,姓別自為部落,酋帥皆有地分,不相統攝,宕昌即其一也。俗皆土著,居有屋宇,其屋織犛牛尾及羖羊毛覆之。國無法令,又無徭賦。惟戰伐之時,乃相屯聚,不然則各事生業,不相往來。皆衣裘褐。牧養犛牛、羊、豕以供其食。牧養犛牛羊豕以供其食 諸本及北史卷九六「牧」訛「收」,今據冊府卷九六一一一三0五頁、周書卷四九宕昌傳、通典卷一九0宕昌條改。父子、伯叔、兄弟死者,即以繼母、世叔母及嫂、弟婦等為妻。父子伯叔兄弟死者即以繼母世叔母及嫂弟婦等為妻 諸本「叔母」上脫「世」字,今據北史卷九六、冊府卷九六一一一三0五頁、周書卷四九補。俗無文字,但候草木榮落,記其歲時。三年一相聚,殺牛羊以祭天。 有梁懃者,世為酋帥,得羌豪心,乃自稱王焉。懃孫彌忽,世祖初,遣子彌黃奉表求內附,世祖嘉之,遣使拜彌忽為宕昌王,賜彌黃爵甘松侯。彌忽死,孫虎子立。其地自仇池以西,東西千里,席水以南,席水以南 諸本及北史卷九六、周書卷四九「席」都作「廗」,通典卷一九0作「席」,注云:「席水在今天水上邽縣。」按本書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天水上封即上邽縣下雲「有席水」。「廗」字訛,今據改。南北八百里,地多山阜,人二萬餘落。世修職貢,頗為吐谷渾所斷絕。虎子死,彌治立。虎子弟羊子先奔吐谷渾,吐谷渾遣兵送羊子,欲奪彌治位。彌治遣使請救,顯祖詔武都鎮將宇文生救之,羊子退走。彌治死,子彌機立,遣其司馬利住奉表貢方物。楊文度之叛,圍武都,彌機遣其二兄率眾救武都,破走文度。高祖時,遣使子橋表貢朱沙、雌黃、白石膽各一百斤。自此後,歲以為常,朝貢相繼。後高祖遣鴻臚劉歸、謁者張察拜彌機徵南大將軍、西戎校尉、梁益二州牧、河南公、宕昌王。後朝於京師,殊無風禮。朝罷,高祖顧謂左右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宕昌王雖為邊方之主,乃不如中國一吏。」於是改授領護西戎校尉、靈州刺史,王如故,賜以車騎、戎馬、錦綵等,遣還國。 ==高昌== 高昌者,車師前王之故地,漢之前部地也。東西二千里,南北五百里,四面多大山。或雲昔漢武遣兵西討,師旅頓弊其中,尤困者因住焉。地勢高敞,人庶昌盛,因雲「高昌」。亦云其地有漢時高昌壘,故以為國號。東去長安四千九百里,漢西域長史、戊己校尉並居於此。晉以其地為高昌郡,張軌、呂光、沮渠蒙遜據河西,皆置太守以統之。去敦煌十三日行。國有八城,皆有華人。地多石磧。氣候溫暖,厥土良沃,穀麥一歲再熟,宜蠶,多五果,又饒漆。有草名羊刺,其上生蜜而味甚佳。引水溉田。出赤鹽,其味甚美。復有白鹽,其形如玉,高昌人取以為枕,貢之中國。多蒲萄酒。俗事天神,兼信佛法。國中羊馬,牧在隱僻處以避寇,非貴人不知其處。北有赤石山。七十里有貪汗山,七十里有貪汗山 諸本「汗」訛「汙」,今據北史卷九七高昌傳、通典卷一九一高昌條改。夏有積雪,此山北鐵勒界也。 世祖時,有闞爽者,自為高昌太守。太延中,遣散騎侍郎王恩生等使高昌,為蠕蠕所執。真君中,爽為沮渠無諱所襲,奪據之。無諱死,弟安周代立,和平元年,為蠕蠕所並。蠕蠕以闞伯周為高昌王,其稱王自此始也。太和初,伯周死,子義成立,歲餘,為其兄首歸所殺,自立為高昌王。 五年,高車王可至羅殺首歸兄弟,高車王可至羅殺首歸兄弟 冊府卷九六六一一三六四頁、隋書卷八三高昌傳、通典卷一九一車師條「可至羅」作「阿伏至羅」。按「阿伏至羅」見卷一0三高車傳,這裡「可」當是「阿」之訛,省「伏」字。以敦煌人張孟明為王。後為國人所殺,立馬儒為王,以鞏顧禮、麴嘉為左右長史。二十一年,遣司馬王體玄奉表朝貢,請師迎接,求舉國內徙。高祖納之,遣明威將軍韓安保率騎千餘赴之,割伊吾五百里,以儒居之。至羊榛水,儒遣禮、嘉率步騎一千五百迎安保,去高昌四百里而安保不至。禮等還高昌,安保亦還伊吾。安保遣使韓興安等十二人使高昌,儒復遣顧禮將其世子義舒迎安保。至白棘城,去高昌百六十里,而高昌舊人情戀本土,不願東遷,相與殺儒而立麴嘉為王。 嘉字靈鳳,金城榆中人。既立,又臣於蠕蠕那蓋。顧禮與義舒隨安保至洛陽。及蠕蠕主伏圖為高車所殺,嘉又臣高車。初前部胡人悉為高車所徙,入於焉耆,焉耆又為嚈噠所破滅,國人分散,眾不自立,請王於嘉。嘉遣第二子為焉耆王以主之。永平元年,永平元年 諸本及北史卷九七「永」作「熙」。張森楷雲:「通鑑卷一四七、四五八九頁置此於永平元年梁天監七年,據下文有『延昌』,又有『熙平』,則此『熙』字誤也。」按事見卷八世宗紀永平元年歲末,張說是,今據紀改。嘉遣兄子私署左衞將軍、田地太守孝亮朝京師,仍求內徙,乞軍迎援。於是遣龍驤將軍孟威發涼州兵三千人迎之,至伊吾,失期而反。於後十餘遣使,獻珠像、白黑貂裘、名馬、鹽枕等,款誠備至,惟賜優旨,卒不重迎。三年,嘉遣使朝貢,世宗又遣孟威使詔勞之。延昌中,以嘉為持節、平西將軍、瓜州刺史、泰臨縣開國伯,私署王如故。熙平初,遣使朝獻。詔曰:「卿地隔關山,境接荒漠,頻請朝援,徙國內遷。雖來誠可嘉,即於理未帖。何者?彼之甿庶,是漢魏遺黎,自晉氏不綱,因難播越,成家立國,世積已久。惡徙重遷,人懷戀舊,今若動之,恐異同之變,爰在肘腋,不得便如來表。」神龜元年冬,孝亮復表求援內徙,朝廷不許。正光元年,肅宗遣假員外將軍趙義等使於嘉。嘉朝貢不絕。又遣使奉表,自以邊遐,不習典誥,求借五經、諸史,並請國子助教劉變以為博士,並請國子助教劉變以為博士 北史卷九七「變」作「爕」,疑「變」字訛。肅宗許之。 嘉死,贈鎮西將軍、涼州刺史,子堅立。於後,關中賊亂,使命遂絕。普泰初,堅遣使朝貢,除平西將軍、瓜州刺史、泰臨縣伯,王如故,又加衞將軍。至永熙中,特除儀同三司,進為郡公。後遂隔絕。 ==鄧至== 鄧至者,白水羌也,世為羌豪,因地名號,自稱鄧至。其地自亭街以東,平武以西,汶嶺以北,宕昌以南。土風習俗,亦與宕昌同。其王像舒治遣使內附,高祖拜龍驤將軍、鄧至王,其王像舒治遣使內附高祖拜龍驤將軍鄧至王 按通典卷一九0鄧至條雲:「自舒理即舒治,避唐諱改至十代孫舒彭附於後魏。」本書卷七下高祖紀下太和十七年九月乙亥記鄧至王像舒彭遣子舊詣闕朝貢,並奉表求以位授舊。」舒彭受封當更在前,據紀十五年已記鄧至國「朝貢」。據此,元宏時遣使並受封者乃像舒彭,通典當本魏書原文,這裡「像舒治」下有脫文。遣貢不絕。 鄧至之西有赫羊等二十國,時遣使朝貢,朝廷皆授以雜號將軍、子男、渠帥之名。 ==蠻== 蠻之種類,蓋盤瓠之後,其來自久。習俗叛服,前史具之。在江淮之間,依託險阻,部落滋蔓,布於數州,東連壽春,西通上洛,北接汝潁,往往有焉。其於魏氏之時,不甚為患,至晉之末,稍以繁昌,漸為寇暴矣。自劉石亂後,諸蠻無所忌憚,故其族類,漸得北遷,陸渾以南,滿於山谷,宛洛蕭條,略為丘墟矣。 太祖既定中山,聲教被於河表。泰常八年,蠻王梅安率渠帥數千朝京師,求留質子以表忠款。始光中,拜安侍子豹為安遠將軍、江州刺史、順陽公。興光中,蠻王文武龍請降,詔褒慰之,拜南雍州刺史、魯陽侯。 延興中,大陽蠻酋桓誕擁沔水以北,滍葉以南八萬餘落,遣使內屬。高祖嘉之,拜誕徵南將軍、東荊州刺史、襄陽王,聽自選郡縣。誕字天生,桓玄之子也。初玄西奔至枚回洲,被殺,誕時年數歲,流竄大陽蠻中,遂習其俗。及長,多智謀,為群蠻所歸。誕既內屬,治於朗陵。太和四年,王師南伐,誕請為前驅,乃授使持節、南征西道大都督,討義陽,不果而還。十年,移居潁陽。十六年,依例降王為公。十七年,加徵南將軍、中道大都督,徵竟陵,遇遷洛,師停。是時蕭賾徵虜將軍,直閤將軍蠻酋田益宗率部曲四千餘戶內屬。襄陽酋雷婆思等十一人率戶千餘內徙,求居大和川,詔給廩食。後開南陽,令有沔北之地。蠻人安堵,不為寇賊。十八年,誕入朝,賞遇隆厚。卒,諡曰剛。子暉,字道進,位龍驤將軍、東荊州刺史,襲爵。 景明初,大陽蠻酋田育丘等二萬八千戶內附,詔置四郡十八縣。暉卒,贈冠軍將軍。三年,魯陽蠻魯北鷰等聚眾攻逼潁川,詔左衞將軍李崇討平之,徙萬餘家於河北諸州及六鎮。尋叛南走,所在追討,比及河,殺之皆盡。四年,東荊州蠻樊素安反,僭帝號。正始元年,素安弟秀安復反,李崇、楊大眼悉討平之。二年,蕭衍沔東太守田清喜擁七郡三十一縣,戶萬九千遣使內附,戶萬九千遣使內附 卷八世宗紀正始二年八月記此事「萬九千」作「萬九十」。乞師討衍。其雍州以東,石城以西五百餘裡水陸援路,請率部曲斷之。四年,蕭衍永寧太守文雲生六部自漢東遣使歸附。 永平初,東荊州表囗囗太守桓叔興前後招慰大陽蠻歸附者一萬七百戶,請置郡十六、縣五十,詔前鎮東府長史酈道元檢行置之。叔興即暉弟也。延昌元年,拜南荊州刺史,居安昌,隸於東荊。三年,蕭衍遣兵討江沔,破掠諸蠻,百姓擾動。蠻自相督率二萬餘人,頻請統帥為聲勢。叔興給一統並威儀,叔興給一統並威儀 按語晦澀費解,其意當是給叔興一統帥名義並威儀,疑有訛脫。為之節度,蠻人遂安。其年,蕭衍雍州刺史蕭藻遣其將蔡令孫等三將寇南荊之西南,沿襄沔上下,破掠諸蠻。蠻酋衍龍驤將軍楚石廉叛衍來請援,蠻酋衍龍驤將軍楚石廉叛衍來請援 北史卷九五蠻傳「楚」作「樊」。按樊是蠻族大姓,「楚」當是「樊」之訛。叔興與石廉督集蠻夏二萬餘人擊走之,斬令孫等三將。藻又遣其新陽太守邵道林於沔水之南,石城東北立清水戍,為抄掠之基。叔興遣諸蠻擊破之。四年,叔興上表請不隸東荊,許之。蕭衍每有寇抄,叔興必摧破之。 正光中,叔興擁所部南叛。蠻首成龍強率戶數千內附,拜為刺史。蠻帥田午生率戶二千內徙揚州,拜為郡守。蕭衍義州刺史、邊城王文僧明,鐵騎將軍、邊城太守田官德等率戶萬餘舉州內屬,拜僧明平南將軍、西豫州刺史,封開封侯;官德龍驤將軍、義州刺史;自餘封授各有差。僧明、官德並入朝,蠻出山至邊城、建安者八九千戶。義州尋為蕭衍將裴邃所陷。衍定州刺史田超秀亦遣使求附,請援歷年,朝廷恐輕致邊役,未之許。會超秀死,其部曲相率內附,徙之六鎮、秦隴,所在反叛。二荊、西郢,蠻大擾動,斷三鵶路,殺都督,寇盜至於襄城、汝水,百姓多被其害。蕭衍遣將圍廣陵,樊城諸蠻並為前驅,蕭衍遣將圍廣陵樊城諸蠻並為前驅 北史卷九五「樊」作「楚」。按楚城是西楚州治所今河南信陽附近,與廣陵西豫州治所今河南息縣鄰接,樊城相距尚遠,疑「樊」是「楚」之訛。自汝水以南,處處鈔劫,恣其暴掠。連年攻討,散而復合,其暴滋甚。 又有冉氏、向氏者,陬落尤盛,餘則大者萬家,小者千戶,更相崇僭,稱王侯,屯據三峽,斷遏水路,荊、蜀行人至有假道者。 ==獠== 獠者,蓋南蠻之別種,自漢中達於卭笮川洞之間,所在皆有。種類甚多,散居山谷,略無氏族之別。又無名字,所生男女,唯以長幼次第呼之。其丈夫稱阿謩、阿段,婦人阿夷、阿等之類,皆語之次第稱謂也。依樹積木,以居其上,名曰「幹蘭」,幹蘭大小,隨其家口之數。往往推一長者為王,亦不能遠相統攝。父死則子繼,若中國之貴族也。若中國之貴族也 御覽卷七九六三五三四頁「貴」作「黨」,疑「貴」字訛。獠王各有鼓角一雙,使其子弟自吹擊之。好相殺害,多不敢遠行。好相殺害多不敢遠行 北史卷九五僚傳「多」下有「死」字。按御覽卷七六三三五三四頁「多」下有「仇怨」二字,北史「怨」字訛「死」,又脫「仇」字,補此傳者遂併刪「死」字。能臥水底,持刀刺魚。其口嚼食並鼻飲。死者豎棺而埋之。性同禽獸,至於忿怒,父子不相避,惟手有兵刃者先殺之。若殺其父,走避,走避 北史卷九五「走避」下有「外」字。按御覽卷七九六三五三四頁有「於外」二字,當是魏書原文,此傳以北史補,當脫「外」字。御覽先引後魏書,後引北史,似據魏書原文,但更簡略,必經刪節,亦無多異文。求得一狗以謝其母,母得狗謝,不復嫌恨。若報怨相攻擊,必殺而食之。平常劫掠,賣取豬狗而已。親戚比隣,指授相賣,被賣者號哭不服,逃竄避之,乃將買人捕逐,指若亡叛,獲便縛之。但經被縛者,即服為賤隸,不敢稱良矣。亡失兒女,一哭便止,不復追思。惟執盾持矛,不識弓矢。用竹為簧,群聚鼓之,以為音節。能為細布,色至鮮凈。大狗一頭,買一生口。其俗畏鬼神,尤尚淫祀。所殺之人,美鬢髯者必剝其麵皮,籠之於竹,及燥,號之曰「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至有賣其昆季妻奴盡者,乃自賣以供祭焉。鑄銅為器,大口寬腹,名曰銅爨,既薄且輕,易於熟食。 建國中,李勢在蜀,諸獠始出巴西、渠川、廣漢、陽安、資中,攻破郡縣,為益州大患。勢內外受敵,所以亡也。自桓溫破蜀之後,力不能制,又蜀人東流,山險之地多空,獠遂挾山傍谷。與夏人參居者頗輸租賦,在深山者仍不為編戶。蕭衍梁益二州歲歲伐獠以自裨潤,公私頗藉為利。 正始中,夏侯道遷舉漢中內附,世宗遣尚書邢巒為梁益二州刺史以鎮之,近夏人者安堵樂業,在山谷者不敢為寇。後以羊祉為梁州,傅豎眼為益州。祉性酷虐,不得物情。蕭衍輔國將軍範季旭與獠王趙清荊率眾屯孝子谷,祉遣統軍魏胡擊走之。後蕭衍寧朔將軍姜白復擁夷獠入屯南城,梁州人王法慶與之通謀,眾屯於固門川,祉遣徵虜將軍囗囗討破之。豎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後以元法僧代傅豎眼為益州,法僧在任貪殘,獠遂反叛,勾引蕭衍軍圍逼晉壽。朝廷憂之,以豎眼先得物情,復令乘傳往撫。獠聞豎眼至,莫不欣然,拜迎道路,於是而定。及元恆、元子真相繼為梁州,並無德績,諸獠苦之。 其後朝廷以梁益二州控攝險遠,乃立巴州以統諸獠,後以巴酋嚴始欣為刺史。又立隆城鎮,所綰獠二十萬戶,彼謂北獠,歲輸租布,又與外人交通貿易。巴州生獠並皆不順,其諸頭王每於時節謁見刺史而已。孝昌初,諸獠以始欣貪暴,相率反叛,攻圍巴州。山南行臺勉諭,山南行臺勉諭 通志卷一九七「行臺」下有「魏子建」三字。按魏子建為「山南行臺」,見卷九肅宗紀正光五年十二月,卷一0四自序也說「詔子建兼尚書,為行臺。」這裡當脫「魏子建」三字,致下文忽稱「子建厚勞賚之」,不知「子建」為何人。即時散罷。自是獠諸頭王相率詣行臺者相繼,子建厚勞賚之。始欣見中國多事,又失彼心,慮獲罪譴。時蕭衍南梁州刺史陰子春扇惑邊陲,始欣謀將南叛。始欣族子愷時為隆城鎮將,密知之,嚴設邏候,遂禽蕭衍使人,並封始欣詔書、鐵券、刀劍、衣冠之屬,表送行臺。子建乃啟以鎮為南梁州,愷為刺史,發使執始欣,囚於南鄭。遇子建見代,梁州刺史傅豎眼仍為行臺。豎眼久病,其子敬紹納始欣重賂,使得還州。始欣乃起眾攻愷,屠滅之,據城南叛,蕭衍將蕭玩率眾援接。時梁益二州並遣將討之,攻陷巴州,執始欣,遂大破玩軍。及斬玩,以傅曇表為刺史。後元羅在梁州,為所陷,後元羅在梁州為所陷 諸本「所」訛「使」,不可通,今據北史卷九五改。自此遂絕。 ==【論】== 史臣曰:氐、羌、蠻、獠,風俗各異,嗜慾不同,言語不通,聖人因時設教,所以達其志而通其俗也。然而外寧必有內憂,覽之者不可不誡慎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102
魏書卷一百二魏書卷一百二 諸本目錄此卷注「闕」字,卷末有宋人校語殿本入考證雲:「魏收書西域傳亡,此卷全寫北史西域傳卷九七,而不錄安國以後。案隋書西域傳卷八三雲康國『大業中始遣使貢方物,後遂絕焉』,此改『大業』字為『太延』,蓋後百衲本訛『行』人妄改。」 夏書稱「西戎即序」,班固雲:就而序之,非盛威武,致其貢物也。漢氏初開西域,有三十六國。其後分立五十五王,置校尉、都護以撫納之。王莽篡位,西域遂絕。至於後漢,班超所通者五十餘國,西至西海,東西萬裡,皆來朝貢,復置都護、校尉以相統攝。其後或絕或通,漢朝以為勞弊中國,其官時置時廢。暨魏晉之後,互相吞滅,不可復詳記焉。 太祖初,經營中原,未暇及於四表。既而西戎之貢不至,有司奏依漢氏故事,請通西域,可以振威德於荒外,又可致奇貨於天府。太祖曰:「漢氏不保境安人,乃遠開西域,使海內虛耗,何利之有?今若通之,前弊復加百姓矣。」遂不從。歷太宗世,竟不招納。 太延中,魏德益以遠聞,西域龜茲、疏勒、烏孫、悅般、渴槃陁、鄯善、焉耆、車師、粟特諸國王始遣使來獻。世祖以西域漢世雖通,有求則卑辭而來,無欲則驕慢王命,此其自知絕遠,大兵不可至故也。若報使往來,終無所益,欲不遣使。有司奏九國不憚遐嶮,遠貢方物,當與其進,安可豫抑後來,乃從之。於是始遣行人王恩生、許綱等西使,恩生出流沙,為蠕蠕所執,竟不果達。又遣散騎侍郎董琬、高明等多齎錦帛,出鄯善,招撫九國,厚賜之。初,琬等受詔,便道之國可往赴之。琬過九國,北行至烏孫國,其王得朝廷所賜,拜受甚悅,謂琬曰:「傳聞破洛那、者舌皆思魏德,欲稱臣致貢,但患其路無由耳。今使君等既到此,可往二國,副其慕仰之誠。」琬於是自向破洛那,遣明使者舌。烏孫王為發導譯達二國,琬等宣詔慰賜之。已而琬、明東還,烏孫、破洛那之屬遣使與琬俱來貢獻者十有六國。自後相繼而來,不間於歲,國使亦數十輩矣。 初,世祖每遣使西域,常詔河西王沮渠牧犍令護送,至姑臧,牧犍恆發使導路出於流沙。後使者自西域還,至武威,牧犍左右謂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吳提妄說,雲:『去歲魏天子自來伐我,士馬疫死,大敗而還,我禽其長弟樂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國中。」又聞吳提遣使告西域諸國,稱:「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為強,若更有魏使,勿復恭奉。」西域諸國亦有貳者。牧犍事主稍以慢惰。使還,具以狀聞,世祖遂議討牧犍。涼州既平,鄯善國以為「唇亡齒寒,自然之道也,今武威為魏所滅,次及我也。若通其使人,知我國事,取亡必近,不如絕之,可以支久」,乃斷塞行路,西域貢獻,歷年不入。後平鄯善,行人復通。 始琬等使還京師,具言凡所經見及傳聞傍國,雲:西域自漢武時五十餘國,後稍相併。至太延中,為十六國,分其地為四域。自蔥嶺以東,流沙以西為一域;蔥嶺以西,海曲以東為一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為一域;兩海之間,水澤以南為一域。內諸小渠長蓋以百數。其出西域本有二道,後更為四:出自玉門,渡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為一道;自玉門渡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車師為一道;從莎車西行一百里至蔥嶺,蔥嶺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為一道;自莎車西南五百里蔥嶺,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為一道焉。自琬所不傳而更有朝貢者,紀其名,不能具國俗也。其與前使所異者錄之。 ==鄯善== 鄯善國,都扜泥城,鄯善國都扜泥城 諸本及北史卷九七鄯善傳「扜」作「扞」,獨殿本作「扜」。按漢書卷九六上西域傳上鄯善傳作「扜」,顏注:「扜,音一胡反。」御覽卷七九二三五一三頁字訛「杆」,但注「音烏」,與顏注合。知「扞」「杆」皆「扜」之訛,今從殿本。古樓蘭國也。去代七千六百里,所都城方一里。地多沙鹵,少水草,北即白龍堆路。至太延初,始遣使來獻。四年,遣其弟素延耆入侍。及世祖平涼州,沮渠牧犍弟無諱走保敦煌。無諱後謀渡流沙,遣其弟安周擊鄯善,王比龍恐懼欲降。會魏使者自天竺、罽賓還,俱會鄯善,勸比龍拒之,遂與連戰,安周不能克,退保東城。後比龍懼,率眾西奔且末,其世子乃應安周。鄯善人頗剽劫之,鄯善人頗剽劫之 按此句與上文不相連屬,通志卷一九六鄯善條此句上有「其後魏遣使使西域,道出其國」十二字,與傳序所云鄯善「乃斷塞行路,西域貢獻歷年不入」語合,疑此傳脫去。令不得通。世祖詔散騎常侍、成周公萬度歸乘傳發涼州兵討之,度歸到敦煌,留輜重,以輕騎五千渡流沙,至其境。時鄯善人眾布野,度歸敕吏卒不得有所侵掠,邊守感之,皆望旗稽服。其王真達面縛出降,度歸釋其縛,留軍屯守,與真達詣京都。世祖大悅,厚待之。是歲,拜交趾公韓拔為假節、拜交趾公韓拔為假節 諸本「拔」作「牧」,北史卷九七作「杖」。按卷四下世祖紀下太平真君九年五月甲戌記此事作「韓拔」,韓拔又見卷七上高祖紀上延興二年正月乙卯、卷一0五之一天象志一。「牧」「杖」皆「拔」之形訛,今改正。徵西將軍、領護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鎮之,賦役其人,比之郡縣。 ==且末== 且末國,都且末城,在鄯善西,去代八千三百二十里。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龍避沮渠安周之難,率國人之半奔且末,後役屬鄯善。且末西北方流沙數百里,夏日有熱風為行旅之患。風之所至,唯老駝豫知之,即鳴而聚立,埋其口鼻於沙中,人每以為候,亦即將氈擁蔽鼻口。其風迅駛,斯須過盡,若不防者,必至危斃。 ==於闐== 於闐國,在且末西北,蔥嶺之北二百餘裡。東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國二千里,南去女國二千里 北史卷九七、隋書卷八三、通志卷一九六於闐傳、冊府卷九五七一一二六三頁「二」都作「三」,這裡「二」字當是「三」之訛。西去朱俱波千里,西去朱俱波千里 諸本及北史卷九七無「西」字,隋書卷八三於闐傳、冊府同上卷頁有。按朱俱波即下文之朱居國,雲「在於闐西」,若無「西」字,便似與上女國同在南,且此傳記四至,不應西面獨缺,今據補。北去龜茲千四百里,去代九千八百里。其地方亙千里,連山相次。所都城方八九里,部內有大城五,小城數十。於闐城東三十里有首拔河,中出玉石。土宜五穀並桑麻,山多美玉,有好馬、駝、騾。其刑法,殺人者死,餘罪各隨輕重懲罰之。自外風俗物產與龜茲略同。俗重佛法,寺塔僧尼甚眾,王尤信尚,每設齋日,必親自灑掃饋食焉。城南五十里有贊摩寺,即昔羅漢比丘盧旃為其王造覆盆浮圖之所,即昔羅漢比丘盧旃為其王造覆盆浮圖之所 周書卷五0、隋書卷八三於闐傳「盧旃」上有「比」字。按洛陽伽藍記卷五載宋雲行記作「毗盧旃」,知當有「比」字。然御覽卷七九二三五一三頁引北史已無「比」字。石上有辟支佛跣處,雙跡猶存。於闐西五百里有比摩寺,於闐西五百里有比摩寺 諸本無「百」字,北史卷九七、隋書卷八三、通志卷一九六於闐傳有。按此卷以北史補,北史此條又採隋書,通志則錄北史,皆作「五百里」,知脫「百」字,今據補。雲是老子化胡成佛之所。俗無禮義,多盜賊,淫縱。自高昌以西,諸國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國,貌不甚胡,頗類華夏。城東二十里有大水北流,號樹枝水,號樹枝水 周書三朝本卷五0於闐傳作「拔」。按通典卷一九二於闐條有注云:「名首拔河,亦名樹拔河。」疑「枝」乃「拔」之形訛,但北史卷九七、冊府卷九五七一一二六三頁並作「枝」,今不改。又「首拔」、「樹拔」是一河之異譯,周書有「樹拔」,無「首拔」,北史此傳前半當本魏書,已見「首拔河」,這裡則又採周書,以致複出。即黃河也,一名計式水。城西五十五里亦有大水,城西五十五里亦有大水 北史卷九七、周書卷五0於闐傳作「十五里」。疑上「五」字衍。名達利水,與樹枝水會,俱北流。 真君中,世祖詔高涼王那擊吐谷渾慕利延,慕利延懼,驅其部落渡流沙。那進軍急追之,慕利延遂西入於闐,殺其王,死者甚眾。顯祖末,蠕蠕寇於闐,於闐患之,遣使素目伽上表曰:「西方諸國,今皆已屬蠕蠕,奴世奉大國,至今無異。今蠕蠕軍馬到城下,奴聚兵自固,故遣使奉獻,延望救援。」顯祖詔公卿議之,公卿奏曰:「於闐去京師幾萬裡,蠕蠕之性,惟習野掠,不能攻城,若為所拒,當已旋矣。雖欲遣師,勢無所及。」顯祖以公卿議示其使者,亦以為然。於是詔之曰:「朕承天理物,欲令萬方各安其所,應敕諸軍以拯汝難。但去汝遐阻,雖復遣援,不救當時之急,已停師不行,汝宜知之。朕今練甲養卒,一二歲間當躬率猛將,為汝除患,汝其謹警候以待大舉。」先是,朝廷遣使者韓羊皮使波斯,波斯王遣使獻馴象及珍物。經於闐,於闐中於王秋仁輒留之,經於闐於闐中於王秋仁輒留之 按語不可解,疑當作「經於闐中,於闐王秋仁輒留之」。假言慮有寇不達。羊皮言狀,顯祖怒,又遣羊皮奉詔責讓之,自後每使朝獻。 ==蒲山-悉居半-權於摩-渠莎== 蒲山國,故皮山國也。居皮城,在於闐南,去代一萬二千里。其國西南三里,有凍凌山。後役屬於闐。 悉居半國,故西夜國也,一名子合。其王號子,治呼犍。其王號子治呼犍 按漢書卷九六上西域傳上雲「西夜國,王號子合王,治呼犍谷」。這裡「子」下當脫「合」字,但御覽卷七九六三五三三頁已同今本。在於闐西,去代萬二千九百七十里。太延初,遣使來獻,自後貢使不絕。 權於摩國,故烏秅國也。其王居烏秅城,在悉居半西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七十里。 渠莎國,居故莎車城,在子合西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八十里。 ==車師-且彌== 車師國,一名前部。其王居交河城。去代萬五十里,其地北接蠕蠕。本通使交易,世祖初,始遣使朝獻,詔行人王恩生、許綱等出使。恩生等始度流沙,為蠕蠕所執。恩生見蠕蠕吳提,持魏節不為之屈。後世祖切讓吳提,吳提懼,乃遣恩生等歸。許綱到敦煌,病死,朝廷壯其節,賜諡曰貞。初,沮渠無諱兄弟之渡流沙也,鳩集遺人,破車師國。真君十一年,車師王車夷落遣使琢進、薛直上書曰:「臣亡父僻處塞外,仰慕天子威德,遣使表獻,不空於歲。天子降念,賜遺甚厚。及臣繼立,亦不闕常貢,天子垂矜,亦不異前世。敢緣至恩,輒陳私艱。臣國自無諱所攻擊,經今八歲,人民饑荒,無以存活。賊今攻臣甚急,臣不能自全,遂捨國東奔,三分免一,即日已到焉耆東界。思歸天闕,幸垂賑救。」於是下詔撫慰之,開焉耆倉給之。正平初,遣子入侍,自後每使朝貢。 且彌國,都天山東於大谷,在車師北,去代一萬五百七十里。本役屬車師。 ==焉耆== 焉耆國,在車師南,都員渠城,白山南七十里,漢時舊國也。去代一萬二百里。其王姓龍,名鳩屍卑那,即前涼張軌所討龍熙之胤。所都城方二里,國內凡有九城。國小人貧,無綱紀法令。兵有弓刀甲矟。婚姻略同華夏。死亡者皆焚而後葬,其服制滿七日則除之。丈夫並翦髮以為首飾。文字與婆羅門同。俗事天神,並崇信佛法。尤重二月八日、四月八日,是日也,其國鹹依釋教,齋戒行道焉。氣候寒,土田良沃,穀有稻粟菽麥,畜有駝馬。養蠶不以為絲,唯充綿纊。俗尚蒲萄酒,兼愛音樂。南去海十餘裡,有魚鹽蒲葦之饒。東去高昌九百里;西去龜茲九百里,皆沙磧;東南去瓜州二千二百里。 恃地多險,頗剽劫中國使。世祖怒之,詔成周公萬度歸討之,約齎輕糧,取食路次。度歸入焉耆東界,擊其邊守左回、尉犁二城拔之,進軍向員渠。鳩屍卑那以四五萬人出城守險以拒。度歸募壯勇,短兵直往衝,鳩屍卑那眾大潰,盡虜之,單騎走入山中。度歸進屠其城,四鄙諸戎皆降服。焉耆為國,鬥絕一隅,不亂日久,獲其珍奇異玩殊方譎詭不識之物,橐駝馬牛雜畜巨萬。時世祖幸陰山北宮,度歸破焉耆露板至,世祖省訖,賜司徒崔浩書曰:「萬度歸以五千騎經萬餘裡,拔焉耆三城,獲其珍奇異物及諸委積不可勝數。自古帝王雖雲即序西戎,有如指注,不能控引也。朕今手把而有之,如何?」浩上書稱美,遂命度歸鎮撫其人。初鳩屍卑那走山中,猶覬城不拔,得還其國。既見盡為度歸所克,乃奔龜茲,龜茲以其壻,厚待之。 ==龜茲== 龜茲國,在尉犂西北,白山之南一百七十里,都延城,漢時舊國也。去代一萬二百八十里。其王姓白,即後涼呂光所立白震之後。其王頭繫綵帶,垂之於後,坐金師子床。所居城方五六里。其刑法,殺人者死,劫賊則斷其一臂並刖一足。稅賦準地徵租,無田者則稅銀錢。風俗、婚姻、喪葬、物產與焉耆略同,唯氣候少溫為異。又出細氈,饒銅、鐵、鉛、麖皮、氍毹、鐃沙、鐃沙 諸本及北史卷九七無「鐃」字,周書卷五0、隋書卷八三龜茲傳有。按通典卷一九一龜茲條注引隋西域圖稱白山「即是出碙沙之處」。「碙」乃「硇」字訛,硇沙即鐃沙。這裡脫「鐃」字,今據補。鹽綠、雌黃、胡粉、安息香、良馬、犎牛等。東有輪臺,即漢貳師將軍李廣利所屠者。其南三百里有大河東流,號計式水,即黃河也。東去焉耆九百里,南去於闐一千四百里,西去疏勒一千五百里,北去突厥牙帳六百餘裡,東南去瓜州三千一百里。東南去瓜州三千一百里 諸本及北史卷九七「三」下無「千一」二字,隋書卷八三龜茲傳有。按上雲「東去焉耆九百里」,焉耆傳雲「西去龜茲九百里,皆沙磧;東南去瓜州二千二百里」,合計正得三千一百里,知這裡脫「千一」二字,今據隋書補。其東闕城戍。其東闕城戍 諸本「闕」字作正文,北史卷九七訛作「關」。按「闕」字指「東」下有闕文,本是旁註,誤作正文,今改正。寇竊非一。世祖詔萬度歸率騎一千以擊之,龜茲遣烏羯目提等領兵三千距戰,度歸擊走之,斬二百餘級,大獲駝馬而還。俗性多淫,置女巿,收男子錢入官。土多孔雀,群飛山谷間,人取養而食之,孳乳如鷄鶩,其王家恆有千餘隻雲。其國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數裡入地,如䬾餬,甚臭,服之髮齒已落者能令更生,病人服之皆愈。自後每使朝貢。 姑默國,居南城,在龜茲西,去代一萬五百里。役屬龜茲。 溫宿國,居溫宿城,在姑默西北,去代一萬五百五十里。役屬龜茲。 尉頭國,居尉頭城,在溫宿北,去代一萬六百五十里。役屬龜茲。 ==烏孫-疏勒-悅般== 烏孫國,居赤穀城,在龜茲西北,去代一萬八百里。其國數為蠕蠕所侵,西徙蔥嶺山中,無城郭,隨畜牧逐水草。太延三年遣使者董琬等使其國,後每使朝貢。 疏勒國,在姑默西,白山南百餘裡,漢時舊國也。去代一萬一千二百五十里。高宗末,其王遣使送釋迦牟尼佛袈裟一,長二丈餘。高宗以審是佛衣,應有靈異,遂燒之以驗虛實,置於猛火之上,經日不然,觀者莫不悚駭,心形俱肅。其王戴金師子冠。土多稻、粟、麻、麥、銅、鐵、錫、雌黃、錦、綿,每歲常供送於突厥。其都城方五里,國內有大城十二,小城數十。人手足皆六指,產子非六指者即不育。勝兵二千人。南有黃河,西帶蔥嶺,東去龜茲千五百里,西去鏺汗國千里,南去朱俱波八九百里,東北至突厥牙帳千餘裡,東南去瓜州四千六百里。 悅般國,在烏孫西北,去代一萬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單於之部落也。為漢車騎將軍竇憲所逐,北單於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龜茲北。地方數千里,眾可二十餘萬。涼州人猶謂之「單於王」。其風俗言語與高車同,而其人清潔於胡。俗剪髮齊眉,以醍醐塗之,昱昱然光澤,日三澡漱,然後飲食。其國南界有火山,山傍石皆燋鎔,流地數十里乃凝堅,人取為藥,即石流黃也。 與蠕蠕結好,其王嘗將數千人入蠕蠕國,欲與大檀相見。入其界百餘裡,見其部人不浣衣,不絆髮,不洗手,婦人舌舐器物,王謂其從臣曰:「汝曹誑我入此狗國中!」乃馳還。大檀遣騎追之不及,自是相仇讎,數相徵討。真君九年,遣使朝獻。並送幻人,稱能割人喉脈令斷,擊人頭令骨陷,皆血出或數升或盈鬥,以草藥內其口中,令嚼咽之,須臾血止,養瘡一月復常,又無痕瘢。世祖疑其虛,乃取死罪囚試之,皆驗。雲中國諸名山皆有此草,乃使人受其術而厚遇之。又言其國有大術者,蠕蠕來抄掠,術人能作霖雨狂風大雪及行潦,蠕蠕凍死漂亡者十二三。是歲再遣使朝貢,求與官軍東西齊契討蠕蠕。世祖嘉其意,命中外諸軍戒嚴,以淮南王他為前鋒,襲蠕蠕。仍詔有司以其鼓舞之節施於樂府。自後每使貢獻。 者至拔國,都者至拔城,在疏勒西,去代一萬一千六百二十里。其國東有潘賀那山,出美鐵及師子。 迷密國,都迷密城,在者至拔西,去代一萬二千六百里。正平元年,遣使獻一峰黑橐駝。其國東有山,名鬱悉滿,山出金玉,亦多鐵。 悉萬斤國,都悉萬斤城,在迷密西,在迷密西 諸本及北史卷九七「迷」作「悉」,通志卷一九六作「迷」。按上條即迷密國,這裡乃涉上兩「悉」字而訛,今據改。去代一萬二千七百二十里。其國南有山,名伽色那,山出師子。每使朝貢。 忸密國,都忸密城,在悉萬斤西,去代二萬二千八百二十八里。 洛那國,洛那國 按傳序及下者舌傳並見「破洛那」,又見卷四上世祖紀上太延三年十一月甲申、卷五高宗紀和平六年四月。「洛那」上當脫「破」字。故大宛國也。都貴山城,在疏勒西北,去代萬四千四百五十里。太和三年,遣使獻汗血馬,太和三年遣使獻汗血馬 按卷七上高祖紀上本年不記此事,而卷四上世祖紀上太延三年十一月甲申稱「破洛那、者舌國各獻汗血馬」。且傳記通使之始,即使太和有此事,也不當捨「太延」而敍「太和」。這裡「和」字當是「延」之訛。自此每使朝貢。 ==粟特== 粟特國,在蔥嶺之西,古之奄蔡,一名溫那沙。居於大澤,在康居西北,去代一萬六千里。先是,匈奴殺其王而有其國,至王忽倪已三世矣。其國商人先多詣涼土販貨,及克姑臧,悉見虜。高宗初,粟特王遣使請贖之,詔聽焉。自後無使朝獻。 ==波斯== 波斯國,都宿利城,在忸密西,古條支國也。去代二萬四千二百二十八里。城方十里,戶十餘萬,河經其城中南流。土地平正,出金、銀、鍮石、珊瑚、琥珀、車渠、馬腦,多大真珠、頗梨、瑠璃、水精、瑟瑟、金剛、火齊、鑌鐵、銅、錫、硃砂、水銀、綾、錦、疊、毼、氍毹、毾㲪、赤麞皮,赤麞皮 隋書卷八三、通典卷一九二、通志卷一九六波斯傳「麞」作「麖」。按「麖」乃大鹿,上龜茲傳記土產也有「麖皮」,這裡疑亦作「麖」,後人改作「麞」。及薰陸、鬱金、蘇合、青木等香,胡椒、畢撥、石蜜、千年棗、香附子、訶梨勒、無食子、鹽綠、雌黃等物。氣候暑熱,家自藏冰。地多沙磧,引水溉灌。其五穀及鳥獸等與中夏略同,唯無稻及黍、稷。土出名馬、大驢及駝,往往有日行七百里者。富室至有數千頭。又出白象、師子、大鳥卵。有鳥形如橐駝,有兩翼,飛而不能高,食草與肉,亦能噉火。 其王姓波氏,名斯。坐金羊床,戴金花冠,衣錦袍、織成帔,飾以真珠寶物。其俗丈夫剪髮,戴白皮帽,貫頭衫,兩廂近下開之,亦有巾帔,緣以織成;婦女服大衫,披大帔,其髮前為髻,後披之,飾以金銀花,仍貫五色珠,絡之於膊。王於其國內,別有小牙十餘所,猶中國之離宮也。每年四月出遊處之,十月乃還。王即位以後,擇諸子內賢者,密書其名,封之於庫,諸子及大臣皆莫之知也。王死,眾乃發書視之,其封內有名者,即立以為王,餘子出各就邊任,兄弟更不相見也。國人號王曰「醫囋」,妃曰「防步率」,王之諸子曰「殺野」。大官有摸胡壇,掌國內獄訟;泥忽汗,掌庫藏開禁;掌庫藏開禁 周書卷五0波斯傳「開」作「關」。按此謂掌庫藏及關禁,疑當作「關」。地卑,地卑 諸本及北史卷九七「卑」作「早」。按周書卷五0作「地卑勃」,冊府卷九六二一一三一八頁作「地卑」。北史採周書,冊府此條出北史,知北史本亦作「卑」,「早」字訛,今據改。掌文書及眾務;次有遏羅訶地,掌王之內事;薛波勃,掌四方兵馬。其下皆有屬官,分統其事。兵有甲矟圓排劍弩弓箭,戰兼乘象,百人隨之。其刑法:重罪懸諸竿上,射殺之;次則繫獄,新王立乃釋之;輕罪則劓刖若髠,或剪半鬢,及繫牌於項,以為恥辱;犯強盜者,繫之終身;姦貴人妻者,男子流,婦人割其耳鼻。賦稅則準地輸銀錢。 俗事火神、天神。文字與胡書異。多以姊妹為妻妾,自餘婚合,亦不擇尊卑,諸夷之中最為醜穢矣。百姓女年十歲以上有姿貌者,王收養之,有功勳人即以分賜。死者多棄屍於山,一月著服。城外有人別居,唯知喪葬之事,號為不淨人,若入城巿,搖鈴自別。以六月為歲首,尤重七月七日、十二月一日,其日人庶以上各相命召,設會作樂,以極歡娛。又每年正月二十日,各祭其先死者。 神龜中,其國遣使上書貢物,雲:「大國天子,天之所生,願日出處常為漢中天子。波斯國王居和多千萬敬拜。」朝廷嘉納之。自此每使朝獻。 伏盧尼國,都伏盧尼城,在波斯國北,去代二萬七千三百二十里。累石為城。東有大河南流,中有鳥,其形似人,亦有如橐駝、馬者,皆有翼,常居水中,出水便死。城北有云尼山,出銀、珊瑚、琥珀,多師子。 色知顯國,都色知顯城,在悉萬斤西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四十里,土平,多五果。 伽色尼國,都伽色尼城,在悉萬斤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里。土出赤鹽,多五果。 薄知國,都薄知城,在伽色尼南,去代一萬三千三百二十里。多五果。 牟知國,都牟知城,在忸密西南,去代二萬二千九百二十里。土平,禽獸草木類中國。 阿弗太汗國,都阿弗太汗城,在忸密西,去代二萬三千七百二十里。土平,多五果。 呼似密國,都呼似密城,在阿弗太汗西,去代二萬四千七百里。土平,出銀、琥珀,有師子,多五果。 諾色波羅國,都波羅城,在忸密南,去代二萬三千四百二十八里。土平,宜稻麥,多五果。 早伽至國,都早伽至城,在忸密西,去代二萬三千七百二十八里。土平,少田植,取稻麥於隣國,有五果。 伽不單國,都伽不單城,在悉萬斤西北,去代一萬二千七百八十里。土平,宜稻麥,有五果。 者舌國,故康居國,在破洛那西北,去代一萬五千四百五十里。太延三年,遣使朝貢,自是不絕。 伽倍國,故休密翕侯。都和墨城,在莎車西,去代一萬三千里。人居山谷間。 折薛莫孫國,故雙靡翕侯。都雙靡城,在伽倍西,去代一萬三千五百里。人居山谷間。 鉗敦國,故貴霜翕侯。都護澡城,在折薛莫孫西,去代一萬三千五百六十里。人居山谷間。 弗敵沙國,故肸頓翕侯。都薄茅城,在鉗敦西,去代一萬三千六百六十里。居山谷間。 閻浮謁國,故高附翕侯。都高附城,在弗敵沙南,去代一萬三千七百六十里。居山谷間。 ==大月氏國== 大月氏國,都盧監氏城,在弗敵沙西,去代一萬四千五百里。北與蠕蠕接,數為所侵,遂西徙都薄羅城,去弗敵沙二千一百里。其王寄多羅勇武,遂興師越大山,南侵北天竺,自乾陁羅以北五國盡役屬之。世祖時,其國人商販京師,自雲能鑄石為五色瑠璃,於是採礦山中,於京師鑄之。既成,光澤乃美於西方來者。乃詔為行殿,容百餘人,光色映徹,觀者見之,莫不驚駭,以為神明所作。自此中國瑠璃遂賤,人不復珍之。 ==安息國== 安息國,在蔥嶺西,都蔚搜城。北與康居,西與波斯相接,在大月氏西北,去代二萬一千五百里。 ==大秦國== 大秦國,一名黎軒,都安都城。從條支西渡海曲一萬裡,去代三萬九千四百里。其海傍出,猶勃海也,而東西與勃海相望,蓋自然之理。地方六千里,居兩海之間。其地平正,人居星布。其王都城分為五城,各方五里,週六十里。王居中城。城置八臣以主四方,而王城亦置八臣,分主四城。若謀國事及四方有不決者,則四城之臣集議王所,王自聽之,然後施行。王三年一出觀風化,人有冤枉詣王訴訟者,當方之臣小則讓責,大則黜退,令其舉賢人以代之。其人端正長大,衣服車旗擬儀中國,故外域謂之大秦。其土宜五穀桑麻,人務蠶田,多璆琳、琅玕、神龜、白馬朱鬣、明珠、夜光璧。東南通交趾,又水道通益州永昌,郡多出異物。大秦西海水之西有河,河西南流。河西有南、北山,山西有赤水,西有白玉山。玉山西有西王母山,玉為堂雲。從安息西界循海曲,亦至大秦,回萬餘裡。回萬餘裡 諸本「回」作「四」。據張元濟校勘記,百衲本的底本作「回」,影印時依殿本修。按北史卷九七大秦傳作「迴」。「回」或「迴」意為迂迴,「四」字訛,今從百衲本的底本。於彼國觀日月星辰,無異中國,而前史雲條支西行百里日入處,失之遠矣。 阿鈎羌國,在莎車西南,去代一萬三千里。國西有縣度山,其間四百里中,往往有棧道,下臨不測之淵,人行以繩索相持而度,因以名之。土有五穀諸果。巿用錢為貨。居止立宮室。有兵器。土出金珠。 波路國,在阿鈎羌西北,去代一萬三千九百里。其地濕熱,有蜀馬,土平,物產國俗與阿鈎羌同。 ==小月氏國== 小月氏國,都富樓沙城。其王本大月氏王寄多羅子也。寄多羅為匈奴所逐,寄多羅為匈奴所逐 按大月氏為匈奴所逐,遠在西漢初,見漢書卷九六上西域傳上,這裡所說據上大月氏傳,乃是被「蠕蠕」所侵,才「西徙都薄羅城」。「匈奴」應作「蠕蠕」。西徙後令其子守此城,因號小月氏焉。在波路西南,去代一萬六千六百里。先居西平、張掖之間,被服頗與羌同。其俗以金銀錢為貨。隨畜牧移徙,亦類匈奴。其城東十里有佛塔,週三百五十步,高八十丈。自佛塔初建,計至武定八年,八百四十二年,所謂「百丈佛圖」也。 ==罽賓國== 罽賓國,都善見城,在波路西南,去代一萬四千二百里。居在四山中。其地東西八百里,南北三百里。地平溫和。有苜蓿、雜草、奇木、檀、槐、梓、竹。種五穀,糞園田。地下濕,生稻。冬食生菜。其人工巧,雕文、刻鏤、織罽。有金銀銅錫以為器物。巿用錢。他畜與諸國同。每使朝獻。 ==吐呼羅國== 吐呼羅國,去代一萬二千里。東至範陽國,西至悉萬斤國,中間相去二千里;南至連山,不知名;北至波斯國,中間相去一萬裡。國中有薄提城,周帀六十里。城南有西流大水,名漢樓河。土宜五穀,有好馬、駝、騾。其王曾遣使朝貢。 ==副貨國== 副貨國,去代一萬七千裡。東至阿副使且國,西至沒誰國,中間相去一千里;南有連山,不知名;北至奇沙國,相去一千五百里。國中有副貨城,周帀七十里。宜五穀、萄桃,唯有馬、駝、騾。國王有黃金殿,殿下金駝七頭,各高三尺。其王遣使朝貢。 ==南天竺== 南天竺國,去代三萬一千五百里。有伏醜城,周帀十里,城中出摩尼珠、城中出摩尼珠 諸本「摩」訛「麾」,今據北史卷九七南天竺國傳、冊府卷九六0一一三0一頁、御覽卷七九三三五一五頁改。珊瑚。城東三百里有拔賴城,城中出黃金、白真檀、石蜜、蒲萄。土宜五穀。世宗時,其國王婆羅化遣使獻駿馬、金、銀,自此每使朝貢。 ==疊伏羅國== 疊伏羅國,去代三萬一千里。國中有勿悉城。城北有鹽奇水,西流。有白象,並有阿末黎,木皮中織作布。土宜五穀。世宗時,其國王伏陀末多遣使獻方物,自是每使朝貢。 ==拔豆國== 拔豆國,去代五萬一千里。東至多勿當國,西至旃那國,中間相去七百五十里;南至罽陵伽國,北至弗那伏且國,中間相去九百里。國中出金、銀、雜寶、白象、水牛、氂牛、蒲萄、五果。土宜五穀。 ==嚈噠== 嚈噠國,大月氏之種類也,亦曰高車之別種,其原出於塞北。自金山而南,在於闐之西,都烏許水南二百餘裡,都烏許水南二百餘裡 諸本「烏」作「馬」。按烏許、或烏滸水常見紀載,「馬」字顯訛,今據北史卷九七嚈噠傳、隋書卷八三挹怛傳、御覽卷七九三三五二0頁改。去長安一萬一百里。其王都拔底延城,蓋王舍城也。其城方十里餘,多寺塔,皆飾以金。風俗與突厥略同。其俗兄弟共一妻,夫無兄弟者其妻戴一角帽,若有兄弟者依其多少之數,更加角焉。衣服類加以纓絡。衣服類加以纓絡 通典卷一九三嚈噠條「類」下有「胡」字,疑當有此字。頭皆剪髮。其語與蠕蠕、高車及諸胡不同。眾可十萬。無城邑,依隨水草,以氈為屋,夏遷涼土,冬逐暖處。分其諸妻,各在別所,相去或二百、三百里。其王巡歷而行,每月一處,冬寒之時,三月不徙。王位不必傳子,子弟堪任,死便授之。其國無車有輿。多駝馬。用刑嚴急,偷盜無多少皆腰斬,盜一責十。死者,富者累石為藏,貧者掘地而埋,隨身諸物,皆置冢內。其人兇悍,能鬬戰。西域康居、於闐、沙勒、安息及諸小國三十許皆役屬之,號為大國。與蠕蠕婚姻。自太安以後,每遣使朝貢。正光末,遣使貢師子一,至高平,遇万俟醜奴反,因留之。醜奴平,送京師。永熙以後,朝獻遂絕。其國南去漕國千五百里,東去瓜州六千五百里。其國南去漕國千五百里東去瓜州六千五百里 此句諸本及北史卷九七都在下文「及山川裡數蓋舉其略雲」後。按此句是說嚈噠方位,出隋書卷八三挹怛傳。下文「朱居國」等都是「慧生所經諸國」,此句橫隔其間,不成文體,當是錯簡,今乙正。又諸本脫「南」「東」二字,北史卷九七也脫「南」字,今據隋書挹怛傳補。 初,熙平中,肅宗遣王伏子統宋雲、沙門法力等使西域,肅宗遣王伏子統宋雲沙門法力等使西域 北史卷九七嚈噠傳「王」作「賸」。按王或賸伏子統均不可解,當有訛脫。訪求佛經。時有沙門慧生者亦與俱行,正光中還。慧生所經諸國,不能知其本末及山川裡數,蓋舉其略雲。 朱居國,朱居國 按上於闐傳、疏勒傳「朱居」作「朱俱波」,下渴槃陁傳作「朱駒波」,卷八世宗紀景明三年歲末、永平四年九月甲寅作「朱居槃」。通典卷一九三朱俱波條雲:「朱俱波,後魏時通焉,亦名朱居槃國。」譯音出入,本不足怪,但一篇之中,甚至一行之隔,異名錯出,實由北史採取諸書,未加整齊。「朱居槃」未見省稱「朱居」之例,當脫「槃」字。又上文之「悉居半國」,亦即此「朱居槃」之異譯,則前據董琬等所說而此則轉錄宋雲行記,以致重出。在於闐西。其人山居。有麥,多林果。鹹事佛。語與於闐相類。役屬嚈噠。 渴槃陁國,在蔥嶺東,朱駒波西。河經其國,東北流。有高山,夏積霜雪。亦事佛道。附於嚈噠。 缽和國,在渴槃陁西。其土尤寒,人畜同居,穴地而處。又有大雪山,望若銀峰。其人唯食餅麨,飲麥酒,服氊裘。有二道,一道西行向嚈噠,一道西南趣烏萇。亦為嚈噠所統。 波知國,在缽和西南。土狹人貧,依託山谷,其王不能總攝。有三池,傳雲大池有龍王,次者有龍婦,小者有龍子,行人經之,設祭乃得過,不祭多遇風雪之困。 賒彌國,在波知之南。山居。不信佛法,專事諸神。亦附嚈噠。東有缽盧勒國,東有缽盧勒國 按「缽盧勒」即上文之「波路」,此據行記。路嶮,緣鐵鎖而度,下不見底。熙平中,宋雲等竟不能達。 烏萇國,在賒彌南。北有蔥嶺,南至天竺。婆羅門胡為其上族。婆羅門多解天文吉凶之數,其王動則訪決焉。土多林果,引水灌田,豐稻麥。事佛,多諸寺塔,事極華麗。人有爭訴,服之以藥,曲者發狂,直者無恙。為法不殺,犯死罪唯徙於靈山。犯死罪唯徙於靈山 洛陽伽藍記卷五載宋雲等行記「靈山」作「空山」。西南有檀特山,山上立寺,以驢數頭運食,山下無人控御,自知往來也。 乾陀國,在烏萇西,本名業波,為嚈噠所破,因改焉。其王本是敕勒,臨國已二世矣。臨國已二世矣 諸本「已」訛「民」,今據北史卷九七乾陀傳、伽藍記卷五載行記改。好徵戰,與罽賓鬬,三年不罷,人怨苦之。有鬬象七百頭,十人乘一象,皆執兵仗,象鼻縳刀以戰。所都城東南七里有佛塔,高七十丈,週三百步,即所謂「雀離佛圖」也。 康國者,康居之後也。遷徙無常,不恆故地,自漢以來,相承不絕。其王本姓溫,月氏人也。舊居祁連山北昭武城,因被匈奴所破,西踰蔥嶺,遂有其國。枝庶各分王,故康國左右諸國,並以昭武為姓,示不忘本也。王字世夫畢,為人寬厚,甚得眾心。其妻突厥達度可汗女也。都於薩寶水上阿祿迪城,多人居。大臣三人共掌國事。其王索髮,冠七寶金花,衣綾、羅、錦、繡、白疊;其妻有髻,幪以皂巾。丈夫翦髮,錦袍。名為強國,西域諸國多歸之。米國、史國、曹國、何國、安國、小安國、那色波國、烏那曷國、穆國皆歸附之。有胡律,置於祅祠,將決罰,則取而斷之。重者族,次罪者死,賊盜截其足。人皆深目、高鼻、多髯。善商賈,諸夷交易多湊其國。有大小鼓、琵琶、五絃箜篌。婚姻喪制與突厥同。國立祖廟,以六月祭之,諸國皆助祭。奉佛為胡書。氣候溫,宜五穀,勤修園蔬,樹木滋茂。出馬、駝、驢、犎牛、黃金、硇沙、硇沙 諸本「硇」作「碙」,北史卷九七康國傳百衲本作「碙」,北本、汲本作「硇」。按「碙」乃「硇」之訛,今據北史北、汲本改。參本卷校記一三。𧵊香、阿薛那香、瑟瑟、麞皮、氍毹、錦、疊。多蒲萄酒,富家或致十石,連年不敗。太延中,太延中 此條全出北史,北史康國條又出隋書,「太延」本作「大業」,後人妄改。宋人校語已指出。參本卷校記一。始遣使貢方物,後遂絕焉。 ==【論】== 史臣曰:西域雖通魏氏,而中原始平,天子方以混一為心,未遑征伐。其信使往來,深得羇縻勿絕之道耳。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103
魏書卷一百三魏書卷一百三 諸本目錄此卷注「闕」字,百衲本、汲本、局本卷末有宋人校語雲:「魏收書列傳第九十一亡。」殿本考證雲:「魏收書亡,後人所補。」按此卷以北史卷九八補,唯蠕蠕傳末刪節東、西魏以及齊、周與「蠕蠕」和戰事,遠較北史簡略。 ==蠕蠕== 蠕蠕,東胡之苗裔也,姓鬱久閭氏。始神元之末,掠騎有得一奴,髮始齊眉,忘本姓名,其主字之曰木骨閭。「木骨閭」者,首禿也。木骨閭與鬱久閭聲相近,故後子孫因以為氏。木骨閭既壯,免奴為騎卒。穆帝時,坐後期當斬,亡匿廣漠谿谷間,收合逋逃得百餘人,依紇突隣部。依紇突隣部 諸本及北史卷九八蠕蠕傳「紇」作「純」。按本卷高車傳末即附有紇突隣部,卷二太祖紀登國五年五月及十二月、皇始二年二月見此部,都作「紇突隣」,「純」乃形近而訛,今改正。木骨閭死,子車鹿會雄健,始有部眾,自號柔然,而役屬於國。後世祖以其無知,狀類於蟲,故改其號為蠕蠕。狀類於蟲故改其號為蠕蠕 諸本「蟲」作「蠱」,北史卷九八作「蟲」,冊府卷九五六一一二五一頁、通典卷一九六蠕蠕條作「蟲」。洪氏考異卷一0以為「蠱」即「蟲」字。按這裡實是字訛,北史作「蟲」即俗「蟲」字可證,今據改。又本傳稱此族「自號柔然」,宋書、南齊書稱「芮芮」,北齊書、隋書作「茹茹」,與「柔然」都是一名的異譯,此譯作「蠕蠕」則是拓跋燾有意侮辱。 車鹿會既為部帥,歲貢馬畜、貂豽皮,冬則徙度漠南,夏則還居漠北。車鹿會死,子吐奴傀立。吐奴傀死,子跋提立。跋提死,子地粟袁立。地粟袁死,其部分為二,地粟袁長子匹候跋繼父居東邊,次子縕紇提別居西邊。及昭成崩,縕紇提附衞辰而貳於我。登國中討之,蠕蠕移部遁走,追之,及於大磧南床山下,大破之,虜其半部。匹候跋及部帥屋擊各收餘落遁走,遣長孫嵩及長孫肥追之,渡磧。嵩至平望川,大破屋擊,禽之,斬以徇。肥至涿邪山,及匹候跋,跋舉落請降。獲縕紇提子曷多汗及曷多汗兄詰歸之、社崘、斛律等並宗黨數百人,分配諸部。縕紇提西遁,將歸衞辰,太祖追之,至跋那山,縕紇提復降,太祖撫慰如舊。 九年,曷多汗與社崘率部眾棄其父西走,長孫肥輕騎追之,至上郡跋那山,斬曷多汗,盡殪其眾。社崘與數百人奔匹候跋,匹候跋處之南鄙,去其庭五百里,令其子四人監之。既而社崘率其私屬執匹候跋四子而叛,襲匹候跋。諸子收餘眾,亡依高車斛律部。社崘兇狡有權變,月餘,乃釋匹候跋,歸其諸子,欲聚而殲之。密舉兵襲匹候跋,殺匹候跋。子啟拔、吳頡等十五人歸於太祖。社崘既殺匹候跋,懼王師討之,乃掠五原以西諸部,北度大漠。太祖以拔、頡為安遠將軍、平棘侯。太祖以拔頡為安遠將軍平棘侯 按「拔、頡」指上文之「啟拔、吳頡」,不可能二人同封「平棘侯」,疑「拔」下脫授拔之官爵。社崘與姚興和親。太祖遣材官將軍和突襲黜弗、素古延諸部,社崘遣騎救素古延,突逆擊破之。 社崘遠遁漠北,侵高車,深入其地,遂並諸部,兇勢益振。北徙弱洛水,始立軍法:千人為軍,軍置將一人,百人為幢,幢置帥一人;先登者賜以虜獲,退懦者以石擊首殺之,或臨時捶撻。無文記,將帥以羊屎粗計兵數,後頗知刻木為記。其西北有匈奴餘種,國尤富強,部帥曰拔也稽,舉兵擊社崘,社崘逆戰於頞根河,大破之,後盡為社崘所並。號為強盛。隨水草畜牧,其西則焉耆之地,東則朝鮮之地,北則渡沙漠,窮瀚海,南則臨大磧。其常所會庭則敦煌、張掖之北。小國皆苦其寇抄,羈縻附之,於是自號丘豆伐可汗。「丘豆伐」猶魏言駕馭開張也,「可汗」猶魏言皇帝也。蠕蠕之俗,君及大臣因其行能即為稱號,若中國立諡,既死之後,不復追稱。太祖謂尚書崔玄伯曰:「蠕蠕之人,昔來號為頑嚚,每來抄掠,駕牸牛奔遁,驅犍牛隨之,牸牛伏不能前。異部人有教其以犍牛易之者,蠕蠕曰『其母尚不能行,而況其子』,終於不易,遂為敵所虜。今社崘學中國,立法置戰陳,卒成邊害。道家言聖人生,大盜起,信矣。」 天興五年,社崘聞太祖徵姚興,遂犯塞,入參合陂,南至豺山及善無北澤。時遣常山王遵以萬騎追之,不及。天賜中,社崘從弟悅代、大那等謀殺社崘而立大那,發覺,大那等來奔。以大那為冠軍將軍、西平侯,悅代為越騎校尉、易陽子。三年夏,社崘寇邊,永興元年冬,又犯塞。二年,太宗討之,社崘遁走,道死。其子度拔年少,未能御眾,部落立社崘弟斛律,號藹苦蓋可汗,魏言姿質美好也。 斛律北並賀術也骨國,東破譬曆辰部落。三年,斛律宗人悅侯咄觝乾等數百人來降。斛律畏威自守,不敢南侵,北邊安靜。神瑞元年,與馮跋和親,跋聘斛律女為妻,將為交婚。斛律長兄子步鹿真謂斛律曰:「女小遠適,憂思生疾,可遣大臣樹黎、勿地延等女為媵。」斛律不許。步鹿真出,謂樹黎等曰:「斛律欲令汝女為媵,遠至他國。」黎遂共結謀,令勇士夜就斛律穹廬,候伺其出執之,與女俱嬪於和龍。乃立步鹿真。 步鹿真立,委政樹黎。初,高車叱洛侯者叛其渠帥,導社崘破諸部落,社崘德之,以為大人。步鹿真與社崘子社拔共至叱洛侯家,淫其少妻。妻告步鹿真,叱洛侯欲舉大檀為主,遺大檀金馬勒為信。步鹿真聞之,歸發八千騎往圍叱洛侯,叱洛侯焚其珍寶,自刎而死。步鹿真遂掩大檀,大檀發軍執步鹿真及社拔,絞殺之,乃自立。 大檀者,社崘季父僕渾之子,先統別部,鎮於西界,能得眾心,國人推戴之,號牟汗紇升蓋可汗,魏言制勝也。斛律父子既至和龍,馮跋封為上谷侯。大檀率眾南徙犯塞,太宗親討之,大檀懼而遁走。遣山陽侯奚斤等追之,遇寒雪,士眾凍死墮指者十二三。及太宗崩,世祖即位,大檀聞而大喜,始光元年秋,乃寇雲中。世祖親討之,三日二夜至雲中。大檀騎圍世祖五十餘重,騎逼馬首,相次如堵焉。士卒大懼,世祖顏色自若,眾情乃安。先是,大檀弟大那與社崘爭國,敗而來奔。大檀以大那子於陟斤為部帥,軍士射於陟斤殺之,大檀恐,乃還。二年,世祖大舉徵之,東西五道並進:平陽王長孫翰等從黑漠,汝陰公長孫道生從白黑兩漠間,車駕從中道,東平公娥清次西從粟園,宜城王奚斤、將軍安原等西道從爾寒山。諸軍至漠南,舍輜重,輕騎齎十五日糧,絕漠討之,大檀部落駭驚北走。神䴥元年八月,大檀遣子將騎萬餘人入塞,殺掠邊人而走。附國高車追擊破之。自廣寧還,自廣寧還 按卷四上世祖紀神䴥元年八月記拓拔燾「東幸廣寧」,又云「蠕蠕大檀遣子將萬餘騎入塞」,則所謂「自廣寧還」乃指拓跋燾,「自」上當有「帝」字。追之不及。 二年四月,世祖練兵於南郊,將襲大檀。公卿大臣皆不願行,術士張淵、徐辯以天文說止世祖,世祖從崔浩計而行。會江南使還,稱劉義隆欲犯河南,謂行人曰:「汝疾還告魏主,歸我河南地,即當罷兵,不然盡我將士之力。」世祖聞而大笑,告公卿曰:「龜鼈小竪,自救不暇,何能為也。就使能來,若不先滅蠕蠕,便是坐待寇至,腹背受敵,非上策也。吾行決矣。」於是車駕出東道向黑山,平陽王長孫翰從西道向大娥山,同會賊庭。五月,次於沙漠南,舍輜重輕襲之,至栗水,大檀眾西奔。弟匹黎先典東落,將赴大檀,遇翰軍,翰縱騎擊之,殺其大人數百。大檀聞之震怖,將其族黨,焚燒廬舍,絕跡西走,莫知所至。於是國落四散,竄伏山谷,畜產布野,無人收視。世祖緣栗水西行,過漢將竇憲故壘。六月,車駕次於兔園水,去平城三千七百里。分軍搜討,東至瀚海,西接張掖水,北渡燕然山,東西五千餘裡,南北三千里。高車諸部殺大檀種類,前後歸降三十餘萬,俘獲首虜及戎馬百餘萬匹。八月,世祖聞東部高車屯巳尼陂,人畜甚眾,去官軍千餘裡。遂遣左僕射安原等往討之。暨巳尼陂,高車諸部望軍降者數十萬。 大檀部落衰弱,因發疾而死,子吳提立,號敕連可汗,魏言神聖也。四年,遣使朝獻。先是,北鄙候騎獲吳提南偏邏者二十餘人,世祖賜之衣服,遣歸。吳提上下感德,故朝貢焉。世祖厚賓其使而遣之。延和三年二月,以吳提尚西海公主,又遣使人納吳提妹為夫人,又進為左昭儀。吳提遣其兄禿鹿傀及左右數百人來朝,獻馬二千匹,世祖大悅,班賜甚厚。至太延二年,乃絕和犯塞。四年,車駕幸五原,遂徵之。樂平王丕、河東公賀多羅督十五將出東道,永昌王健、宜都王穆壽督十五將出西道,車駕出中道。至浚稽山,分中道復為二道,陳留王崇從大澤向涿邪山,車駕從浚稽北向天山。西登白阜,刻石記行,不見蠕蠕而還。時漠北大旱,無水草,軍馬多死。五年,車駕西伐沮渠牧犍,宜都王穆壽輔景穆居守,長樂王嵇敬、建寧王崇二萬人鎮漠南,以備蠕蠕。吳提果犯塞,壽素不裝置,賊至七介山,京邑大駭,爭奔中城。司空長孫道生拒之於吐頹山。吳提之寇也,留其兄乞列歸與北鎮諸軍相守,敬、崇等破乞列歸於陰山之北,獲之。乞列歸歎曰:「沮渠陷我也。」獲其伯父他吾無鹿胡及其將帥五百人,斬首萬餘級。吳提聞而遁走,道生追之,至於漠南而還。真君四年,車駕幸漠南,分四道:樂安王範、建寧王崇各統十五將出東道,樂平王督十五將出西道,樂平王督十五將出西道 通鑑卷一二四三九0一頁「樂平王」下有「丕」字。按前後帶兵諸王都具名,不應獨異,當是脫文。車駕出中道,中山王辰領十五將為中軍後繼。車駕至鹿渾谷,與賊將遇,吳提遁走,追至頞根河,擊破之。車駕至石水而還。五年,復幸漠南,欲襲吳提,吳提遠遁,乃還。 吳提死,子吐賀真立,號處可汗,魏言唯也。十年正月,車駕北伐,高涼王那出東道,高涼王那出東道 諸本及北史卷九八「高涼」作「高昌」,通鑑卷一二五三九三六頁作「高涼」。按那附見卷一四高涼王孤傳,襲高涼王爵。卷七下世祖紀下記歷次重要戰役,幾乎都見高涼王那領兵的紀載,「昌」字訛,今改正。略陽王羯兒出西道,車駕與景穆自中道出涿邪山。吐賀真別部帥尒綿他拔等率千餘家來降。是時,軍行數千里,吐賀真新立,恐懼遠遁。九月,車駕北伐,高涼王那出東道,略陽王羯兒出中道,與諸軍期會於地弗池。吐賀真悉國精銳,軍資甚盛,圍那數十重,那掘長圍堅守,相持數日。吐賀真數挑戰,輒不利,以那眾少而固,疑大軍將至,解圍夜遁。那引軍追之,九日九夜,吐賀真益懼,棄輜重,踰穹隆嶺遠遁。那收其輜重,引軍還,與車駕會於廣澤。略陽王羯兒盡收其人戶畜產百餘萬。自是吐賀真遂單弱,遠竄,邊疆息警矣。太安四年,車駕北征,騎十萬,車十五萬兩,旌旗千里,遂渡大漠。吐賀真遠遁,其莫弗烏朱駕頹率眾數千落來降,乃刊石記功而還。世祖征伐之後,世祖征伐之後 按上敍高宗拓跋濬太安四年事,與此句不貫,「世祖」上疑脫「承」字。意存休息,蠕蠕亦怖威北竄,不敢復南。 和平五年,吐賀真死,子予成立,號受羅部真可汗,魏言惠也。自稱永康元年,率部侵塞,北鎮遊軍大破其眾。皇興四年,予成犯塞,車駕北討。京兆王子推、東陽公元丕督諸軍出西道,任城王雲等督軍出東道,汝陰王賜、濟南公羅烏拔督軍為前鋒,隴西王源賀督諸軍為後繼。諸將會車駕於女水之濱,顯祖親誓眾,詔諸將曰:「用兵在奇不在眾也,卿等為朕力戰,方略已在朕心。」乃選精兵五千人挑戰,多設奇兵以惑之。虜眾奔潰,逐北三十餘裡,斬首五萬級,降者萬餘人,戎馬器械不可稱計。旬有九日,往返六千餘裡,改女水曰武川,遂作北征頌,刊石紀功。 延興五年,予成求通婚娉,有司以予成數犯邊塞,請絕其使,發兵討之。顯祖曰:「蠕蠕譬若禽獸,貪而亡義,朕要當以信誠待物,不可抑絕也。予成知悔前非,遣使請和,求結姻援,安可孤其款意?」乃詔報曰:「所論婚事,今始一反,尋覽事理,未允厥中。夫男而下女,爻象所明,初婚之吉,敦崇禮娉,君子所以重人倫之本。不敬其初,令終難矣。」予成每懷譎詐,終顯祖世,更不求婚。太和元年四月,遣莫何去汾比拔等來獻良馬、貂裘,比拔等稱伏承天朝珍寶華麗甚積,求一觀之。乃敕有司出御府珍玩金玉、文繡器物,御廐文馬、奇禽、異獸,及人間所宜用者列之京肆,令其歷觀焉。比拔見之,自相謂曰:「大國富麗,一生所未見也。」二年二月,又遣比拔等朝貢,尋復請婚焉。高祖志存招納,許之。予成雖歲貢不絕,而款約不著,婚事亦停。 九年,予成死,子豆崘立,號伏古敦可汗,號伏古敦可汗 冊府卷九九六一一六九0頁「古」作「名」。按通鑑卷一三六四二七0頁也作「名」。胡注:「魏收曰『伏名敦,魏言恆也』。」似司馬光與胡三省所見魏書、北史此傳作「名」,與冊府同。疑「古」字訛。魏言恆也。自稱太平元年。豆崘性殘暴好殺,其臣侯醫垔、石洛候數以忠言諫之,又勸與國通和,勿侵中國。豆崘怒,誣石洛候謀反,殺之,夷其三族。十六年八月,高祖遣陽平王頤、左僕射陸叡並為都督,領軍斛律桓等十二將七萬騎討豆崘。部內高車阿伏至羅率眾十餘萬落西走,自立為主。豆崘與叔父那蓋為二道追之,豆崘出自浚稽山北而西,那蓋出自金山。豆崘頻為阿伏至羅所敗,那蓋累有勝捷。國人鹹以那蓋為天所助,欲推那蓋為主。那蓋不從,眾強之,那蓋曰:「我為臣不可,焉能為主!」眾乃殺豆崘母子,以屍示那蓋,那蓋乃襲位。 那蓋號候其伏代庫者可汗,魏言悅樂也。自稱太安元年。那蓋死,子伏圖立,號他汗可汗,魏言緒也。自稱始平元年。正始三年,伏圖遣使紇奚勿六跋朝獻,請求通和。世宗不報其使,詔有司敕勿六跋曰:「蠕蠕遠祖社崘是大魏叛臣,往者包容,暫時通使。今蠕蠕衰微,有損疇日,大魏之德,方隆周漢,跨據中原,指清八表。正以江南未平,權寬北掠,通和之事,未容相許。若修藩禮,款誠昭著者,當不孤爾也。」永平元年,伏圖又遣勿六跋奉函書一封,並獻貂裘,世宗不納,依前喻遣。 伏圖西征高車,為高車王彌俄突所殺,子醜奴立,號豆羅伏跋豆伐可汗,魏言彰制也。自稱建昌元年。永平四年九月,醜奴遣沙門洪宣奉獻珠像。延昌三年冬,世宗遣驍騎將軍馬義舒使於醜奴,未發而崩,事遂停寢。醜奴壯健,善用兵。四年,遣使俟斤尉比建朝貢。遣使俟斤尉比建朝貢 諸本及北史卷九八「俟」作「侯」,通志卷二00蠕蠕傳作「俟」。按通鑑卷一四八四六三三頁作「俟」,胡注:「俟斤,柔然大臣之名。」下文又見「俟斤丘升頭」。「侯」乃「俟」字形訛,今改正。下二年又見同改。熙平元年,西征高車大破之,禽其王彌俄突,殺之,盡並叛者,國遂強盛。二年,又遣俟斤尉比建、紇奚勿六跋、鞏顧禮等朝貢。神龜元年二月,肅宗臨顯陽殿,引顧禮等二十人於殿下,遣中書舍人徐紇宣詔,讓以蠕蠕藩禮不備之意。 初,豆崘之死也,那蓋為主,伏圖納豆崘之妻候呂陵氏,伏圖納豆崘之妻候呂陵氏 通志卷二00「候」作「俟」。按本卷高車傳附此部,作「侯呂隣」。考卷一一三官氏志有「叱呂氏,後改為呂氏」。元和姓纂卷六、通志氏族略五、古今姓氏書辨證卷二二都作「俟呂鄰」,金石萃編卷二七元宏弔比干墓文碑陰有「俟呂阿倪」。「叱」「俟」音近,「候」或「侯」當是「俟」之訛。下高車傳末「侯呂鄰部」同,不再出校記。生醜奴、阿那瓌等六人。醜奴立後,忽亡一子,字祖惠,求募不能得。有屋引副升牟妻是豆渾地萬、年二十許,為醫巫,假託神鬼,先常為醜奴所信,出入去來,乃言此兒今在天上,我能呼得。醜奴母子欣悅,後歲仲秋,在大澤中施帳屋,齋潔七日,祈請天上。經一宿,祖惠忽在帳中,自雲恆在天上。醜奴母子抱之悲喜,大會國人,號地萬為聖女,納為可賀敦,授夫副升牟爵位,賜牛馬羊三千頭。地萬既挾左道,亦有姿色,醜奴甚加重愛,信用其言,亂其國政。如是積歲,祖惠年長,其母問之,祖惠言:「我恆在地萬家,不嘗上天,上天者地萬教也。」其母具以狀告醜奴,醜奴言:「地萬懸鑒遠事,不可不信,勿用讒言也。」既而地萬恐懼,譖祖惠於醜奴,醜奴陰殺之。 正光初,醜奴母遣莫何去汾李具列等絞殺地萬,醜奴怒,欲誅具列等。又阿至羅侵醜奴,醜奴擊之,軍敗。還,為母與其大臣所殺,立醜奴弟阿那瓌。立經十日,其族兄俟力發示發率眾數萬以伐阿那瓌,阿那瓌戰敗,將弟乙居伐輕騎南走歸國。阿那瓌母候呂陵氏及其二弟尋為示發所殺,而阿那瓌未之知也。 九月,阿那瓌將至,肅宗遣兼侍中陸希道為使主,兼散騎常侍孟威為使副,迎勞近畿;使司空公、京兆王繼至北中,侍中崔光、黃門郎元纂在近郊,並申宴勞,引至門闕下。十月,肅宗臨顯陽殿,引從五品以上清官、皇宗、藩國使客等列於殿庭,王公以下及阿那瓌等入,就庭中北面。位定,謁者引王公以下升殿,阿那瓌位於藩王之下,又引將命之官及阿那瓌弟並二叔位於群官之下。遣中書舍人曹道宣詔勞問,阿那瓌啟雲:「陛下優隆,命臣弟叔等升殿預會,但臣有從兄,在北之日,官高於二叔,乞命升殿。」詔聽之,乃位於阿那瓌弟之下,二叔之上。宴將罷,阿那瓌執啟立於座後,詔遣舍人常景問所欲言,阿那瓌求詣殿前,詔引之。阿那瓌再拜跽曰:「臣先世源由,出於大魏。」詔曰:「朕已具之。」阿那瓌起而言曰:「臣之先,逐草放牧,遂居漠北。」詔曰:「卿言未盡,可具陳之。」阿那瓌又言曰:「臣先祖以來,世居北土,雖復隔越山津,而乃心慕化;未能時宣者,正以高車悖逆,臣國擾攘,不暇遣使以宣遠誠。自頃年以前,漸定高車。及臣兄為主,故遣鞏顧禮等使來大魏,實欲虔修藩禮,是以曹道芝北使之日,是以曹道芝北使之日 按上見「曹道」,當是雙名單稱,但「曹道」附見卷七五馮元興傳,他處屢見,並無「芝」字。臣與主兄即遣大臣五人拜受詔命。臣兄弟本心未及上徹。但高車從而侵暴,中有姦臣,因亂作逆,殺臣兄,立臣為主。裁過旬日,臣以陛下恩慈如天,是故倉卒輕身投國,歸命陛下。」詔曰:「具卿所陳,理猶未盡,可更言之。」阿那瓌再拜受詔,起而言曰:「臣以家難,輕來投闕,老母在彼,萬裡分張,本國臣民,皆已迸散。陛下隆恩,有過天地,求乞兵馬,還向本國,誅翦叛逆,收集亡散。陛下慈念,賜借兵馬。老母若在,得生相見,以申母子之恩;如其死也,即得報讎,以雪大恥。臣當統臨餘人,奉事陛下,四時之貢,不敢闕絕。陛下聖顏難覩,敢有披陳,但所欲言者口不能盡言,別有辭啟,謹以仰呈,願垂昭覽。」仍以啟付舍人常景,具以奏聞。尋封阿那瓌朔方郡公、蠕蠕王,賜以衣冕,加之軺蓋,祿從、祿從 卷九肅宗紀正光元年十一月詔作「祿䘏」,通鑑卷一四八四六六一頁作「祿恤」。按「䘏」或「恤」屢見南朝史籍。南齊書卷三四虞玩之傳稱「將位既眾,舉恤為祿」。祿䘏即差使庶民向貴族或官納資代役,作為俸祿的一種形式。這裡本作「䘏」或「恤」,後人不解,改「䘏」為「從」。儀衞,同於戚藩。 十二月,肅宗以阿那瓌國無定主,思還綏集,啟請切至,詔議之。時朝臣意有同異,或言聽還,或言不可。領軍元叉為宰相,阿那瓌私以金百斤貨之,遂歸北。二年正月,阿那瓌等五十四人請辭,肅宗臨西堂,引見阿那瓌及其伯叔兄弟五人,升階賜坐,遣中書舍人穆弼宣勞。阿那瓌等拜辭,詔賜阿那瓌細明光人馬鎧二具,鐵人馬鎧六具;露絲銀纏槊二張並白眊,赤漆槊十張並白眊,黑漆槊十張並幡;露絲弓二張並箭,朱漆柘弓六張並箭,黑漆弓十張並箭;赤漆盾六幡並刀,黑漆盾六幡並刀;赤漆鼓角二十具;五色錦被二領,黃紬被褥三十具;私府繡袍一領並帽,內者緋納襖一領;緋袍二十領並帽,內者雜綵千段;緋納小口袴褶一具,內中宛具;紫納大口袴褶一具,內中宛具;百子帳十八具,黃布幕六張;新乾飯一百石,麥麨八石,榛麨五石;銅烏錥四枚,柔鐵烏錥二枚,各受二斛;黑漆竹榼四枚,各受二升;婢二口;父草馬五百匹,駝百二十頭,㹀牛一百頭,羊五千口;朱畫盤器十合;粟二十萬石。至鎮給之。詔侍中崔光、黃門元纂郭外勞遣。 阿那瓌來奔之後,其從父兄俟力發婆羅門率數萬人入討示發,破之。示發走奔地豆於,為其所殺。推婆羅門為主,號彌偶可社句可汗,魏言安靜也。時安北將軍、懷朔鎮將楊鈞表:「傳聞彼人已立主,是阿那瓌同堂兄弟。夷人獸心,已相君長,恐未肯以殺兄之人,郊迎其弟。輕往虛反,徒損國威,自非廣加兵眾,無以送其入北。」二月,肅宗詔舊經蠕蠕使者牒雲具仁,往喻婆羅門迎阿那瓌復藩之意。婆羅門殊自驕慢,無遜避之心,責具仁禮敬,具仁執節不屈。婆羅門遣大官莫何去汾、俟斤丘升頭六人將兵二千隨具仁迎阿那瓌。五月,具仁還鎮,論彼事勢。阿那瓌慮不敢入,表求還京。會婆羅門為高車所逐,率十部落詣涼州歸降,於是蠕蠕數萬相率迎阿那瓌。七月,阿那瓌啟雲:「投化蠕蠕元退社、渾河旃等二人以今月二十六日到鎮,雲國土大亂,姓姓別住,迭相抄掠,當今北人鵠望待拯。今乞依前恩,賜給精兵一萬,還令督率送臣磧北,撫定荒人,脫蒙所請,事必克濟。」詔付尚書、門下博議。八月,詔兼散騎常侍王遵業馳驛宣旨慰阿那瓌,並申賜賚。 九月,蠕蠕後主俟匿伐來奔懷朔鎮,阿那瓌兄也,列稱規望乞軍,並請阿那瓌。十月,錄尚書事高陽王雍、尚書令李崇、侍中侯剛、尚書左僕射元欽、侍中元叉、侍中安豐王延明、吏部尚書元脩義、尚書李彥、給事黃門侍郎元纂、給事黃門侍郎張烈、給事黃門侍郎盧同等奏曰:「竊聞漢立南、北單於,晉有東、西之稱,皆所以相維禦難,為國藩籬。今臣等參議以為懷朔鎮北土名無結山吐若奚泉,敦煌北西海郡即漢晉舊障,二處寬平,原野彌沃。阿那瓌宜置西吐若奚泉,阿那瓌宜置西吐若奚泉 通鑑卷一四九四六六九頁無「西」字。按上文只稱「吐若奚泉」,疑「西」字衍。婆羅門宜置西海郡,各令總率部落,收離聚散。其爵號及資給所須,唯恩裁處。彼臣下之官,任其舊俗。阿那瓌所居,既是境外,宜少優遣,以示威刑。請沃野、懷朔、武川鎮各差二百人,令當鎮軍主監率,給其糧仗,送至前所,仍於彼為其造構,功就聽還。諸於北來,在婆羅門前投化者,令州鎮上佐準程給糧,送詣懷朔阿那瓌,鎮與使人量給食廩。在京館者任其去留。阿那瓌草創,先無儲積,請給朔州麻子乾飯二千斛,官駝運送。婆羅門居於西海,既是境內,資衞不得同之。阿那瓌等新造藩屏,宜各遣使持節馳驛先詣慰喻,並委經略。」肅宗從之。十二月,詔安西將軍、廷尉元洪超兼尚書行臺,詣敦煌安置婆羅門。婆羅門尋與部眾謀叛投嚈噠,嚈噠三妻,皆婆羅門姊妹也。仍為州軍所討,禽之。 三年十二月,阿那瓌上表乞粟以為田種,詔給萬石。四年,阿那瓌眾大飢,入塞寇抄,肅宗詔尚書左丞元孚兼行臺尚書持節喻之。孚見阿那瓌,為其所執,以孚自隨,驅掠良口二千,公私驛馬牛羊數十萬北遁,謝孚放還。詔驃騎大將軍、尚書令李崇等率騎十萬討之,出塞三千餘裡,至瀚海,不及而還。俟匿伐至洛陽,肅宗臨西堂,引見之。五年,婆羅門死於洛南之館,詔贈使持節、鎮西將軍、秦州刺史、廣牧公。 是歲,沃野鎮人破六韓拔陵反,諸鎮相應。孝昌元年春,阿那瓌率眾討之,詔遣牒雲具仁齎雜物勞賜阿那瓌,阿那瓌拜受詔命,勒眾十萬,從武川鎮西向沃野,頻戰克捷。四月,肅宗又遣兼通直散騎常侍、中書舍人馮儁使阿那瓌,宣勞班賜有差。阿那瓌部落既和,士馬稍盛,乃號敕連頭兵豆伐可汗,魏言把攬也。十月,阿那瓌復遣鬱久閭彌娥朝貢。三年四月,阿那瓌遣使人鞏鳳景等朝貢,及還,肅宗詔之曰:「北鎮群狄,為逆不息,蠕蠕主為國立忠,助加誅討,言念誠心,無忘寢食。今知停在朔垂,與尒朱榮隣接,其嚴勒部曲,勿相暴掠,又近得蠕蠕主啟,更欲為國東討。但蠕蠕主世居北漠,不宜炎夏,今可且停,聽待後敕。」蓋朝廷慮其反覆也。此後頻使朝貢。 建義初,孝莊詔曰:「夫勳高者賞重,德厚者名隆,蠕蠕主阿那瓌鎮衞北藩,禦侮朔表,遂使陰山息警,弱水無塵,刊跡狼山,銘功瀚海,至誠既篤,勳緒莫酬。故宜標以殊禮,何容格以常式。自今以後,讚拜不言名,上書不稱臣。」太昌元年六月,阿那瓌遣烏句蘭樹什伐等朝貢,並為長子請尚公主。永熙二年四月,出帝詔以範陽王誨之長女琅邪公主許之,未及婚,帝入關。未及婚帝入關 此下北史記東、西魏以至周、齊和「蠕蠕」和戰事,於東魏尤詳,本書大加刪節。按北史所述不見他書,其東魏事當即出於魏書。補此傳者刪周、齊時事以就魏書斷限,卻連魏書範圍內應有的紀載也一併刪去,殊謬。齊獻武王遣使說之,阿那瓌遣使朝貢,求婚。獻武王方招四遠,以常山王妹樂安公主許之,改為蘭陵公主。瓌遣奉馬千匹為娉禮,迎公主,詔宗正元壽送公主往北。自是朝貢相尋。瓌以齊獻武王威德日盛,請致愛女於王,靜帝詔王納之。自此塞外無塵矣。 ==宇文莫槐== 匈奴宇文莫槐,出於遼東塞外,其先南單於遠屬也,世為東部大人。其語與鮮卑頗異。人皆翦髮而留其頂上,以為首飾,長過數寸則截短之。婦女披長襦及足,而無裳焉。秋收烏頭為毒藥,以射禽獸。 莫槐虐用其民,為部人所殺,更立其弟普撥為大人。普撥死,子丘不勤立,尚平文女。尚平文女 錢氏考異卷二八雲:「序紀卷一邱不懃娶平帝綽女,非平文帝鬱律女,此傳誤。」丘不勤死,子莫廆立,本名犯太祖諱。莫廆遣弟屈雲攻慕容廆,廆擊破之;又遣別部素延伐慕容廆於棘城,復為慕容廆所破。時莫廆部眾強盛,自稱單於,塞外諸部鹹畏憚之。莫廆死,子遜暱延立,率眾攻慕容廆於棘城。廆子翰先戍於外,遜暱延謂其眾曰:「翰素果勇,必為人患,宜先取之,城不足憂也。」乃分騎數千襲翰。翰聞之,翰聞之 諸本脫「翰」字,今據北史卷九八補。使人詐為段末波使者,逆謂遜暱延曰:「翰數為吾患,久思除之,今聞來討,甚善,戒嚴相待,宜兼路早赴。」翰設伏待之,遜暱延以為信然,長驅不備,至於伏所,為翰所虜。為翰所虜 張森楷雲:「據此文似遜暱延已見虜矣,而下稱『遜暱延見而方嚴』,兵敗逃還,又與此相矛盾。詳玩事勢,此蓋說遜暱延之前驅被虜,非謂遜暱延也,屬文殊欠了晰。」按通志卷二00宇文莫槐傳「虜」作「敗」,當是以意改。翰馳使告廆,乘勝遂進,及晨而至。廆亦盡銳應之。遜暱延見而方嚴,率眾逆戰,前鋒始交,而翰已入其營,縱火燎之,眾乃大潰,遜暱延單馬奔還,悉俘其眾。遜暱延父子世雄漠北,又先得玉璽三紐,自言為天所相,每自跨大。及此敗也,乃卑辭厚幣,遣使朝獻於昭帝,帝嘉之,以女妻焉。 遜暱延死,子乞得龜立,復伐慕容廆,廆拒之。惠帝三年,乞得龜屯保澆水,固壘不戰,遣其兄悉跋堆襲廆子仁於栢林,仁逆擊,斬悉跋堆。廆又攻乞得龜克之,乞得龜單騎夜奔,悉虜其眾。乘勝長驅,入其國城,收資財億計,徙部民數萬戶以歸。先是,海出大龜,枯死於平郭,至是而乞得龜敗。 別部人逸豆歸殺乞得龜而自立,與慕容晃相攻擊,遣其國相莫渾伐晃,而莫渾荒酒縱獵,為晃所破,死者萬餘人。建國八年,晃伐逸豆歸,逸豆歸拒之,為晃所敗,殺其驍將涉亦幹。逸豆歸遠遁漠北,遂奔高麗。晃徙其部眾五千餘落於昌黎,自此散滅矣。 ==段就六眷== 徒何段就六眷,本出於遼西。其伯祖日陸眷,因亂被賣為漁陽烏丸大庫辱官家奴。諸大人集會幽州,皆持唾壺,唯庫辱官獨無,乃唾日陸眷口中。日陸眷因咽之,西向拜天曰:「願使主君之智慧祿相盡移入我腹中。」其後漁陽大飢,庫辱官以日陸眷為健,使將之詣遼西逐食,招誘亡叛,遂至強盛。日陸眷死,弟乞珍代立。乞珍死,子務目塵代立,即就陸眷父也,據有遼西之地,而臣於晉。其所統三萬餘家,控絃上馬四五萬騎。穆帝時,幽州刺史王浚以段氏數為己用,穆帝時幽州刺史王浚以段氏數為己用 百衲、南、汲、局四本「穆帝」上有「晉」字,又無「時」字,北本、殿本及北史卷九八如上摘句。按此穆帝指拓跋猗盧,補此傳者妄加「晉」字,又刪「時」字,遂使死於西晉之王浚忽為三十餘年後東晉穆帝的幽州刺史。北、殿本據北史改是,今從之。深德之,乃表封務目塵為遼西公,假大單於印綬。浚使務目塵率萬餘騎伐石勒於常山封龍山下,大破之。 務目塵死,就六眷立。就六眷與弟匹磾、從弟末波等率五萬餘騎圍石勒於襄國。勒登城望之,見將士皆釋仗寢臥,無警備之意,勒因其懈怠,選募勇徤,穿城突出,直衝末波,生禽之。置之座上,與飲宴盡歡,約為父子,盟誓而遣之。末波既得免,就六眷等遂攝軍而還,不復報浚,歸於遼西。自此以後,末波常不敢南向溲焉,人問其故,末波曰:「吾父在南。」其感勒不害己也如此。 就六眷死,其子幼弱,匹磾與劉琨世子群奔喪。匹磾陰卷甲而往,欲殺其從叔羽鱗及末波而奪其國。末波等知之,遣軍逆擊,匹磾、劉群為末波所獲。匹磾走還薊,懼琨禽己,請琨宴會,因執而害之。匹磾既殺劉琨,與羽鱗、末波自相攻擊,部眾乖離。欲擁其眾徙保上谷,阻軍都之險,以拒末波等。平文帝聞之,陰嚴精騎將擊之。匹磾恐懼,南奔樂陵。後石勒遣石虎擊段文鴦于樂陵,破之,生擒文鴦。匹磾遂率其屬及諸塢壁降於石勒。 末波自稱幽州刺史,屯遼西。末波死,國人立日陸眷弟護遼為主,國人立日陸眷弟護遼為主 按日陸眷是末波祖父輩,其弟亦是從祖,似不能嗣末波位。晉書卷六三段匹磾傳稱末波死,弟牙立,牙死,其後從祖就陸眷之孫遼即護遼立。此傳之「就六眷」,晉書作「疾陸眷」,而晉書之「就陸眷」當即此傳之「日陸眷」。乃同名異譯。這裡「弟」疑當作「孫」。烈帝時,假護遼驃騎大將軍、幽州刺史、大單於、北平公,弟鬱蘭撫軍將軍、冀州刺史、勃海公。建國元年,石虎徵護遼於遼西,護遼奔平岡山,遂投慕容晃,晃殺之。鬱蘭奔石虎,以所徙鮮卑五千人配之,使屯令支。鬱蘭死,子龕代之。及冉閔之亂,龕率眾南移,遂據齊地。慕容儁使弟玄恭帥眾伐龕於廣固,執龕送之薊,儁毒其目而殺之,坑其徒三千餘人。 ==高車== 高車,蓋古赤狄之餘種也,初號為狄歷,北方以為勑勒,諸夏以為高車、丁零。其語略與匈奴同而時有小異,或雲其先匈奴之甥也。其種有狄氏、袁紇氏、袁紇氏 諸本及北史卷九八「袁」作「表」,御覽卷八0一三五五五頁作「袁」。下文見「高車餘種袁紇」,又見卷二太祖紀登國三年三月。袁紇即隋書卷八四鐵勒傳之韋紇,唐代之迴紇。「表」乃「袁」字形訛,今據御覽改。下「表紇樹者」同改,不再出校記。斛律氏、解批氏、護骨氏、異奇斤氏。俗雲匈奴單於生二女,姿容甚美,國人皆以為神。單於曰:「吾有此女,安可配人,將以與天。」乃於國北無人之地,築高臺,置二女其上,曰:「請天自迎之。」經三年,其母欲迎之,單於曰:「不可,未徹之間耳。」復一年,乃有一老狼晝夜守臺嘷呼,因穿臺下為空穴,經時不去。其小女曰:「吾父處我於此,欲以與天,而今狼來,或是神物,天使之然。」將下就之。其姊大驚曰:「此是畜生,無乃辱父母也!」妹不從,下為狼妻而產子,後遂滋繁成國,故其人好引聲長歌,又似狼嘷。 無都統大帥,當種各有君長,為性粗猛,黨類同心,至於寇難,翕然相依。鬬無行陳,頭別衝突,乍出乍入,不能堅戰。其俗蹲踞褻黷,無所忌避。婚姻用牛馬納聘以為榮。婚姻用牛馬納聘以為榮 御覽卷八0一三五五五頁「以」下有「多」字。按納聘用牛馬,北族常事,似不得雲「引以為榮」,傳本當脫「多」字。結言既定,男黨營車闌馬,令女黨恣取,上馬袒乘出闌,馬主立於闌外,振手驚馬,不墜者即取之,墜則更取,數滿乃止。俗無穀,不作酒,迎婦之日,男女相將,持馬酪熟肉節解。主人延賓亦無行位,穹廬前叢坐,飲宴終日,復留其宿。明日,將婦歸,既而將夫黨還入其家馬群,極取良馬。父母兄弟雖惜,終無言者。頗諱取寡婦而優憐之。其畜產自有記識,雖闌縱在野,終無妄取。俗不清潔。喜致震霆,每震則叫呼射天而棄之移去。至來歲秋,馬肥,復相率候於震所,埋羖羊,燃火,拔刀,女巫祝說,似如中國祓除,而群隊馳馬旋繞,百帀乃止。人持一束柳桋,回竪之,以乳酪灌焉。婦人以皮裹羊骸,戴之首上,縈屈髮鬢而綴之,有似軒冕。其死亡葬送,掘地作坎,坐屍於中,張臂引弓,佩刀挾矟,無異於生,而露坎不掩。時有震死及疫癘,則為之祈福。若安全無他,則為報賽。多殺雜畜,燒骨以燎,走馬遶旋,多者數百帀,男女無小大皆集會,平吉之人則歌舞作樂,死喪之家則悲吟哭泣。其遷徙隨水草,衣皮食肉,牛羊畜產盡與蠕蠕同,唯車輪高大,輻數至多。 後徙於鹿渾海西北百餘裡,部落強大,常與蠕蠕為敵,亦每侵盜於國家。太祖親襲之,大破其諸部。後太祖復度弱洛水,西行至鹿渾海,停駕簡輕騎,西北行百餘裡,襲破之,虜獲生口馬牛羊二十餘萬。復討其餘種於狼山,大破之。車駕巡幸,分命諸將為東西二道,太祖親勒六軍從中道,自駁髯水西北,徇略其部,諸軍同時雲合,破其雜種三十餘落。衞王儀別督將從西北絕漠千餘裡,復破其遺迸七部。於是高車大懼,諸部震駭。太祖自牛川南引,大校獵,以高車為圍,騎徒遮列,周七百餘裡,聚雜獸於其中。因驅至平城,即以高車眾起鹿苑,南因臺陰,北距長城,東包白登,屬之西山。尋而高車姪利曷莫弗敕力犍率其九百餘落內附,拜敕力犍為揚威將軍,置司馬、參軍,賜穀二萬斛。後高車解批莫弗幡豆建復率其部三十餘落內附,亦拜為威遠將軍,置司馬、參軍,賜衣服,歲給廩食。 蠕蠕社崘破敗之後,收拾部落,轉徙廣漠之北,侵入高車之地。斛律部部帥倍侯利患之,曰:「社崘新集,兵貧馬少,易與耳。」乃舉眾掩擊,入其國落。高車昧利,不顧後患,分其廬室,妻其婦女,安息寢臥不起。社崘登高望見,乃招集亡散得千人,晨掩殺之,走而脫者十二三。倍侯利遂來奔,賜爵孟都公。倍侯利質直勇徤過人,奮戈陷陳,有異於眾。北方之人畏嬰兒啼者,北方之人畏嬰兒啼者 北史卷九八、御覽卷八0一三五五六頁「畏」下有「之」字,疑當有此字。語曰「倍侯利來」,便止。處女歌謠雲:「求良夫,當如倍侯。」其服眾如此。善用五十蓍筮吉凶,每中,故得親幸,賞賜豐厚,命其少子曷堂內侍。及倍侯利卒,太祖悼惜,葬以國禮,諡曰忠壯王。後詔將軍伊謂帥二萬騎北襲高車餘種袁紇、烏頻,破之。太祖時,分散諸部,唯高車以類粗獷,不任使役,故得別為部落。 後世祖徵蠕蠕,破之而還,至漠南,聞高車東部在巳尼陂,人畜甚眾,去官軍千餘裡,將遣左僕射安原等討之。司徒長孫翰、尚書令劉潔等諫,世祖不聽,乃遣原等並發新附高車合萬騎,至於巳尼陂,高車諸部望軍而降者數十萬落,獲馬牛羊亦百餘萬,皆徙置漠南千里之地。乘高車,逐水草,畜牧蕃息,數年之後,漸知粒食,歲致獻貢,由是國家馬及牛羊遂至於賤,氈皮委積。高宗時,五部高車合聚祭天,眾至數萬。大會,走馬殺牲,遊遶歌吟忻忻,其俗稱自前世以來無盛於此。會車駕臨幸,莫不忻悅。後高祖召高車之眾隨車駕南討,高車不願南行,遂推袁紇樹者為主,相率北叛,遊踐金陵,都督宇文福追討,大敗而還。又詔平北將軍、江陽王繼為都督討之,繼先遣人慰勞樹者。樹者入蠕蠕,尋悔,相率而降。 高車之族,又有十二姓:一曰泣伏利氏,二曰吐盧氏,二曰吐盧氏 通典卷一九七、通志卷二00高車傳「吐」作「叱」。按「叱盧氏」見卷一一三官氏志,疑作「叱」是,但冊府卷九五六一一二五三頁、御覽卷八0一三五五五頁都作「吐」。三曰乙旃氏,四曰大連氏,五曰窟賀氏,六曰達薄幹氏,七曰阿崘氏,八曰莫允氏,九曰俟分氏,十曰副伏羅氏,十一曰乞袁氏,十二曰右叔沛氏。先是,副伏羅部為蠕蠕所役屬,豆崘之世,蠕蠕亂離,國部分散,副伏羅阿伏至羅與從弟窮奇俱統領高車之眾十餘萬落。太和十一年,豆崘犯塞,阿伏至羅等固諫不從,怒,率所部之眾西叛,至前部西北,自立為王,國人號之曰「候婁匐勒」,猶魏言大天子也。窮奇號「候倍」,猶魏言儲主也。二人和穆,分部而立,阿伏至羅居北,窮奇在南。豆崘追討之,頻為阿伏至羅所敗,乃引眾東徙。十四年,阿伏至羅遣商胡越者至京師,以二箭奉貢,雲:「蠕蠕為天子之賊,臣諫之不從,遂叛來至此而自豎立。當為天子討除蠕蠕。」高祖未之信也,遣使者於提往觀虛實。阿伏至羅與窮奇遣使者薄頡隨於提來朝,貢其方物。詔員外散騎侍郎可足渾長生復與於提使高車,各賜繡袴褶一具,雜綵百匹。窮奇後為嚈噠所殺,虜其子彌俄突等,其眾分散,或來奔附,或投蠕蠕。詔遣宣威將軍、羽林監孟威撫納降人,置之高平鎮。阿伏至羅長子蒸阿伏至羅餘妻,謀害阿伏至羅,阿伏至羅殺之。 阿伏至羅又殘暴,大失眾心,眾共殺之,立其宗人跋利延為主。歲餘,嚈噠伐高車,將納彌俄突,國人殺跋利延,迎彌俄突而立之。彌俄突既立,復遣朝貢,又奉表獻金方一、銀方一、金杖二、馬七匹、駝十頭。詔使者慕容坦賜彌俄突雜綵六十匹。世宗詔之曰:世宗詔之曰 諸本「宗」作「祖」,北史卷九八作「宣武」,即「世宗」。按下文即作「世宗」,「祖」字訛,今據改。「卿遠據沙外,頻申誠款,覽揖忠志,特所欽嘉。蠕蠕、嚈噠、吐谷渾所以交通者,皆路由高昌,掎角相接。今高昌內附,遣使迎引,蠕蠕往來路絕,姦勢。不得妄令群小敢有陵犯,擁塞王人,蠕蠕往來路絕姦勢不得妄令群小敢有陵犯擁塞王人 按「姦勢」下顯有脫文,通典卷一九七高車條作:「蠕蠕既與吐谷渾路絕,姦勢亦沮,於卿彼蕃,便有所益,行途經由,宜相供俟疑當作『候』,不得令群小擁塞王人。」這裡「姦勢」下應有「亦沮」以下文字。但通典、北史皆本魏書,各有刪節,不盡相同,今不補,於「姦勢」下句斷。罪在不赦。」彌俄突尋與蠕蠕主伏圖戰於蒲類海北,為伏圖所敗,西走三百餘裡。伏圖次於伊吾北山。先是,高昌王麴嘉表求內徙,世宗遣孟威迎之,至伊吾,蠕蠕見威軍,怖而遁走。彌俄突聞其離駭,追擊大破之,殺伏圖於蒲類海北,割其髮,送於孟威。又遣使獻龍馬五匹、金銀貂皮及諸方物,詔東城子於亮報之,詔東城子於亮報之 諸本「於」作「幹」,獨殿本作「於」。按北史卷九八作「於」,殿本當即依北史改。此傳本以北史補,今從殿本。賜樂器一部,樂工八十人,赤紬十匹,雜綵六十匹。彌俄突遣其莫何去汾屋引叱賀真貢其方物。 肅宗初,彌俄突與蠕蠕主醜奴戰敗被禽,醜奴繫其兩腳於駑馬之上,頓曳殺之,漆其頭為飲器。其部眾悉入嚈噠。經數年,嚈噠聽彌俄突弟伊匐還國。伊匐既復國,遣使奉表,於是詔遣使者谷楷等拜為鎮西將軍、西海郡開國公、高車王。伊匐復大破蠕蠕,蠕蠕主婆羅門走投涼州。正光中,伊匐遣使朝貢,因乞朱畫步挽一乘並幔褥,鞦䩛一副,傘扇各一枚,青曲蓋五枚,赤漆扇五枚,鼓角十枚。詔給之。伊匐後與蠕蠕戰,敗歸,其弟越居殺伊匐自立。天平中,越居復為蠕蠕所破,伊匐子比適復殺越居而自立。興和中,比適又為蠕蠕所破。越居子去賓自蠕蠕來奔,齊獻武王欲招納遠人,上言封去賓為高車王,拜安北將軍、肆州刺史。既而病死。 初,太祖時,有吐突隣部,有吐突隣部 按卷二太祖紀登國二年四月癸己條、卷二六尉古真傳「吐」都作「叱」,疑「吐」字訛。在女水上,常與解如部相為唇齒,不供職事。登國三年,太祖親西征,渡弱洛水,復西行趣其國,至女水上,討解如部落破之。明年春,盡略徙其部落畜產而還。 又有紇突隣,與紇奚世同部落,而各有大人長帥,擁集種類,常為寇於意辛山。登國五年,太祖勒眾親討焉,慕容驎率師來會,大破之。紇突隣大人屋地鞬、紇奚大人庫寒等皆舉部歸降。皇始二年,車駕伐中山,軍於栢肆,慕容寶夜來攻營,軍人驚走還於國,路由幷州,遂反,將攻晉陽,幷州刺史元延討平之。紇突隣部帥匿物尼、紇奚部帥叱奴根等復聚黨反於陰館,南安公元順討之不克,死者數千人。太祖聞之,遣安遠將軍庾嶽還討匿物尼等,皆殄之。 又有侯呂隣部,眾萬餘口,常依險畜牧。登國中,其大人叱伐為寇於苦水河。八年夏,太祖大破之,並禽其別帥焉古延等。 薛幹部,常屯聚於三城之間。及滅衞辰後,其部帥太悉伏望軍歸順,太祖撫安之。車駕還,衞辰子屈丐奔其部。太祖聞之,使使詔太悉伏執送之。太悉伏出屈丐以示使者曰:「今窮而見投,寧與俱亡,何忍送之。」遂不遣。太祖大怒,車駕親討之。會太悉伏先出擊曹覆寅,官軍乘虛,遂屠其城,獲太悉伏妻子珍寶,徙其人而還。太悉伏來赴不及,遂奔姚興,未幾亡歸嶺北。上郡以西諸鮮卑、雜胡聞而皆應之。天賜五年,屈丐盡劫掠總服之。及平統萬,薛幹種類皆得為編戶矣。 而牽屯山鮮卑別種破多蘭部世傳主部落,而牽屯山鮮卑別種破多蘭部世傳主部落 諸本「牽」作「率」,北史卷九八作「帥」。按卷七五尒朱天光傳稱万俟道洛「率眾西依牽屯山」,周書卷一文帝紀、卷一0邵惠公顥附宇文導傳稱導追斬侯莫陳悅於「牽屯山」。通鑑卷一五四四七七五頁胡注引杜佑說,「牽屯山在今原州高平縣今寧夏固原」。此傳下稱木易幹「劫掠左右,西及金城今甘肅蘭州,東侵安定今甘肅鎮原」,地望正合。「率」乃「牽」字形訛,北史「率」又音訛作「帥」,今改正。至木易幹有武力壯勇,至木易幹有武力壯勇 通志卷二00高車傳「幹」作「於」。按卷二太祖紀天興四年十二月作「於」。卷九五鐵弗劉虎傳作「沒弈於」百衲本,晉書卷一三0赫連勃勃載記同劉虎傳,「幹」當是「於」之訛。劫掠左右,西及金城,東侵安定,數年間諸種患之。天興四年,遣常山王遵討之於高平,木易幹將數千騎棄國遁走,盡徙其人於京師。餘種分迸,其後為赫連屈丐所滅。 又黜弗、素古延等諸部,富而不恭,天興五年,材官將軍和突率六千騎襲而獲之。 又越勒倍泥部,又越勒倍泥部 北史卷九八作「勤」。按卷三太宗紀永興五年七月己巳作「勤」,又卷二太祖紀天興五年十二月辛亥見「越勤莫弗」,疑「勒」字訛。參卷一一三校記[四二]。永興五年,轉牧跋那山西。七月,遣奚斤討破之,徙其人而還。 ==【論】== 史臣曰:周之獫狁,漢之匈奴,其作害中國固亦久矣。魏晉之世,種族瓜分,去來沙漠之陲,窺擾鄣塞之際,猶皆東胡之餘緒,冒頓之枝葉。至如蠕蠕者,匈奴之裔,根本莫尋,逃刑集醜,自小為大,風馳鳥赴,倐來忽往,代京由之屢駭,戎車所以不寧。是故魏氏祖宗揚威曜武,驅其畜產,收其部落,翦之窮髮之野,逐之無人之鄉,豈好肆兵極銳,兇器不戢,蓋亦急病除惡,事不得已而然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五帝本紀贊
< 史記 < 古文觀止 ===五帝本紀贊    史 記=== 太史公曰:「學者多稱五帝,尚矣!然《尚書》獨載堯以來,而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薦紳先生難言之。孔子所傳宰予問《五帝德》及《帝繫姓》《五帝德》、《帝繫姓》二篇,見《大戴禮》及《家語》。,儒者或不傳。餘嘗西至崆峒,北過涿鹿,東漸於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教固殊焉。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予觀《春秋》、《國語》,其發明《五帝德》、《帝繫姓》章矣。顧弟弗深考,其所表見皆不虛。書缺有間矣,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說。非好學深思,心知其意,固難為淺見寡聞道也。餘並論次,擇其言尤雅者,故著為本紀書首。」 ===註釋=== 贊︰以評論為主的文體。太史公︰司馬遷的自稱。五帝︰即黃帝、顓頊、帝嚳、堯、舜。尚︰久遠。薦紳︰縉紳。宰予︰孔子弟子。崆峒︰山名,位於河南省臨汝縣西南。涿鹿︰山名,位於河北省涿鹿縣東南。顧︰不過。弟弗深考︰但觀大略而不加深考。軼︰遺聞軼事。論次︰以次序論述。 __NOTOC__ __NOEDITSECTION__ Category:漢朝 Category:史記
項羽本紀贊
< 史記 < 古文觀止 ===項羽本紀贊    史 記===   太史公曰:「吾聞之周生曰:『舜目蓋重瞳子。』又聞項羽亦重瞳子,羽豈其苗裔邪?何興之暴也!夫秦失其政,陳涉首難,豪傑蠭起,相與並爭,不可勝數。然羽非有尺寸,乘勢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   及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難矣!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霸王之業,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尚不覺寤而不自責,過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豈不謬哉!」 ===註釋=== 周生︰漢時儒者。重瞳子︰目中有兩眸。項羽︰秦末下相人,名籍,楚將項燕之孫。苗裔︰後嗣。陳涉︰秦陽城人,名勝,二世元年,與吳廣起兵造反。蠭︰「蜂」的異體字。尺寸︰言尺寸之地。隴畝︰田畝。五諸侯︰即燕、齊、韓、趙、魏。背關︰謂項羽背棄入關之約,自行封王。懷楚︰謂項羽思念江東而定都彭城。義帝︰即楚懷王之孫羋心。東城︰縣名,位於安徽省定遠縣。 __NOTOC__ __NOEDITSECTION__ Category:漢朝 Category:史記
簡化字總表(1986年版)
簡化字總表 == 國務院批轉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關於廢止〈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草案)〉和糾正社會用字混亂現象的請示》的通知 == (1986年6月24日) 國務院同意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關於廢止〈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草案)〉和糾正社會用字混亂現象的請示》,現轉發給你們,請貫徹執行。 1977年12月20日發表的《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草案)》,自本通知下達之日起停止使用。今後,對漢字的簡化應持謹慎態度,使漢字的形體在一個時期內保持相對穩定,以利於社會應用。當前社會上濫用繁體字,亂造簡化字,隨便寫錯別字,這種用字混亂現象,應引起高度重視。國務院責成國家語言文字委員會盡快會同有關部門研究、制訂各方面用字管理辦法,逐步消除社會用字混亂的不正常現象。為便利人們正確使用簡化字,請《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以及其他有關報刊重新發表《簡化字總表》。 == 關於重新發表《簡化字總表》的說明 == 為糾正社會用字混亂,便於群眾使用規範的簡化字,經國務院批准重新發表原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於1964年編印的《簡化字總表》。 原《簡化字總表》中的個別字,作了調整。“-{疊}-”、“-{覆}-”、“-{像}-”、“-{囉}-”不再作“-{迭}-”、“-{復}-”、“-{象}-”、“-{羅}-”的繁體字處理。因此,在第一表中刪去了“-{迭}-〔-{疊}-〕”、“-{象}-〔-{像}-〕”,“-{復}-”字字頭下刪去繁體字〔-{覆}-〕。在第二表“-{羅}-”字字頭下刪去繁體字〔-{囉}-〕,“-{囉}-”依簡化偏旁“-{羅}-”類推簡化為“-{囉}-”。“-{瞭}-”字讀“liǎo”(瞭解)時,仍簡作“了”,讀“liào”(-{瞭望}-)時作“-{瞭}-”,不簡作“了”。此外,對第一表“-{餘}-〔-{餘}-〕”的腳註內容作了補充,第三表“-{訁}-”下偏旁類推字“-{讎}-”字加了腳註。 漢字的形體在一個時期內應當保持穩定,以利應用。《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草案)》已經國務院批准廢止。我們要求社會用字以《簡化字總表》為標準:凡是在《簡化字總表》中已經被簡化了的繁體字,應該用簡化字而不用繁體字;凡是不符合《簡化字總表》規定的簡化字,包括《第二次漢字簡化方案(草案)》的簡化字和社會上流行的各種簡體字,都是不規範的簡化字,應當停止使用。希望各級語言文字工作部門和文化、教育、新聞等部門多作宣傳,採取各種措施,引導大家逐漸用好規範的簡化字。 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 1986年10月10日 == 關於簡化字的聯合通知 == 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 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關於簡化字的聯合通知 (1964年3月7日) 根據國務院1964年2月4日關於簡化字問題給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的批示:“同意你會在報告中提出的意見:《漢字簡化方案》中所列的簡化字,用作偏旁時,應同樣簡化;《漢字簡化方案》的偏旁簡化表中所列的偏旁,除了四個偏旁(-{訁、飠、糹、釒}-)外,其餘偏旁獨立成字時,也應同樣簡化。你會應將上述可以用作偏旁的簡化字和可以獨立成字的偏旁,分別作成字表,會同有關部門下達執行”,現特將這兩類字分別列表通知如下。 一、下列92個字已經簡化,作偏旁時應該同樣簡化。例如,“-{為}-”已簡化作“-{為}-”,“-{偽媯}-”同樣簡化作“-{偽媯}-”。 : -{愛愛 罷罷 備備 筆筆 畢畢 邊邊 參參 倉倉}- : -{嘗嘗 蟲蟲 從從 竄竄 達達 帶帶 黨黨 動動}- : -{斷斷 對對 隊隊 爾爾 豐豐 廣廣 歸歸 龜龜}- : -{國國 過過 華華 畫畫 匯匯 夾夾 薦薦 將將}- : -{節節 盡盡 進進 舉舉 殻殼 來來 樂樂 離離}- : -{歷歷 麗麗 兩兩 靈靈 劉劉 盧盧 虜虜 鹵滷}- : -{録錄 慮慮 買買 麥麥 黽黽 難難 聶聶 寧寧}- : -{豈豈 氣氣 遷遷 親親 窮窮 嗇嗇 殺殺 審審}- : -{聖聖 時時 屬屬 雙雙 嵗歲 孫孫 條條 萬萬}- : -{為為 烏烏 無無 獻獻 鄉鄉 寫寫 尋尋 亞亞}- : -{嚴嚴 厭厭 業業 藝藝 陰陰 隱隱 猶猶 與與}- : -{雲雲 鄭鄭 執執 質質}- 二、下列40個偏旁已經簡化,獨立成字時應該同樣簡化(言食糸金一般只作左旁時簡化,獨立成字時不簡化)。例如,“-{魚}-”作偏旁已簡化作“-{魚}-”旁,獨立成字時同樣簡化作“-{魚}-”。 : -{貝貝 賓賓 産產 長長 車車 齒齒 芻芻 單單}- : -{當當 東東 發發 風風 岡岡 會會 幾幾 戔戔}- : -{監監 見見 龍龍 婁婁 侖侖 羅羅 馬馬 賣賣}- : -{門門 鳥鳥 農農 齊齊 僉僉 喬喬 區區 師師}- : -{壽壽 肅肅 韋韋 堯堯 頁頁 義義 魚魚 專專}- 三、在一般通用字範圍內,根據上述一、二兩項規定類推出來的簡化字,將收入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編印的《簡化字總表》中。 == 《簡化字總表》說明 == 1. 本表收錄1956年國務院公佈的《漢字簡化方案》中的全部簡化字。關於簡化偏旁的應用範圍,本表遵照1956年方案中的規定以及1964年3月7日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文化部、教育部《關於簡化字的聯合通知》的規定,用簡化字和簡化偏旁作為偏旁得出來的簡化字,也收錄本表內(本表所說的偏旁,不限於左旁和右旁,也包括字的上部下部內部外部,總之指一個字的可以分出來的組成部分而言。這個組成部分在一個字裡可以是筆畫較少的,也可以是筆畫較多的。例如“-{擺}-”字,“-{扌}-”固然是偏旁,但是“-{罷}-”也作偏旁)。 2. 總表分成三個表。表內所有簡化字和簡化偏旁後面,都在括弧裡列入原來的繁體。 : 第一表所收的是352個不作偏旁用的簡作字。這些字的繁體一般都不用作別的字的偏旁。個別能作別的字的偏旁,也不依簡化字簡化。如“-{習}-”簡化作“-{習}-”,但“-{褶}-”不簡化作“”。 : 第二表所收的是:一、132個可作偏旁用的簡化字和二、14個簡化偏旁。 : 第一項所列繁體字,無論單獨用或者作別的字的偏旁用,同樣簡化。第二項的簡化偏旁,不論在一個字的任何部位,都可以使用,其中“-{訁、飠、糹、釒}-”一般只能用於左偏旁。這些簡化偏旁一般都不能單獨使用。 : 在《漢字簡化方案》中已另行簡化的繁體字,不能再適用上述原則簡化。例如“-{戰}-”、“-{過}-”、“-{誇}-”,按《漢字簡化方案》已簡化作“-{戰}-”、“-{過}-”、“-{誇}-”,因此不能按“-{單}-”、“-{咼}-”、“-{訁}-”作為偏旁簡化作“戰”、“𬨨”、“”。 :除本表所列的146個簡化字和簡化偏旁外,不得任意將某一簡化字的部分結構當作簡化偏旁使用。例如“-{陽}-”按《漢字簡化方案》作“-{陽}-”,但不得任意將“日”當作“昜”的簡化偏旁。如“-{楊}-”應按簡化偏旁“-{𠃓}-(昜)”簡化作“-{楊}-”,不得簡化作“𣏬”。 :第三表所收的是應用第二表的簡化字和簡化偏旁作為偏旁得出來的簡化字。漢字總數很多,這個表不必盡列。例如有“-{車}-”旁的字,如果儘量地列,就可以列出一二百個,其中有許多是很生僻的字,不大用得到。現在為了適應一般的需要,第三表所列的簡化字的範圍,基本上以《新華字典》(1962年第三版,只收漢字八千個左右)為標準。未收入第三表的字,凡用第二表的簡化字或簡化偏旁作為偏旁的,一般應該同樣簡化。 3. 此外,在1955年文化部和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發布的《第一批異體字整理表》中,有些被淘汰的異體字和被選用的正體字繁簡不同,一般人習慣把這些筆畫少的正體字看作簡化字。為了便於檢查,本表把這些字列為一表,作為附錄。 4. 一部分簡化字,有特殊情形,需要加適當的註解。例如“-{幹}-”是“-{乾}-”(gān)的簡作字,但是“-{乾坤}-”的“-{乾}-”(qián)並不簡化;又如“-{籲}-”是“-{籲}-”(yù)的簡化字,但是“-{長吁短嘆}-”的“-{籲}-”仍舊讀xū;這種一字兩讀的情形,在漢字裡本來常有,如果不注出來,就容易引起誤會。又如以“-{餘}-”代“-{餘}-”,以“-{復}-”代“-{覆}-”,雖然群眾已經習慣了,而在某些情況下卻不適宜,需要區別。又如“-{麼}-”和“-{么}-”有什麼不同,“-{馬}-”字究竟幾筆,等等。諸如此類可能發生疑難的地方,都在頁末加了腳註。 1964年5月 == 簡化字總表 == === 第一表 === 不作簡化偏旁用的簡化字 本表共收簡化字350個,按讀音的拼音字母順序排列。本表的簡化字都不得作簡化偏旁使用。 -{ ::A :礙〔礙〕 :骯〔骯〕 :襖〔襖〕 ::B :壩〔壩〕 :板〔闆〕 :辦〔辦〕 :幫〔幫〕 :寶〔寶〕 :報〔報〕 :幣〔幣〕 :斃〔斃〕 :標〔標〕 :表〔錶〕 :別〔彆〕 :卜〔蔔〕 :補〔補〕 ::C :才〔才〕 :蠶〔蠶〕a1 :燦〔燦〕 :層〔層〕 :攙〔攙〕 :讒〔讒〕 :饞〔饞〕 :纏〔纏〕a2 :懺〔懺〕 :償〔償〕 :廠〔廠〕 :徹〔徹〕 :塵〔塵〕 :襯〔襯〕 :稱〔稱〕 :懲〔懲〕 :遲〔遲〕 :衝〔衝〕 :醜〔醜〕 :出〔齣〕 :礎〔礎〕 :處〔處〕 :觸〔觸〕 :辭〔辭〕 :聰〔聰〕 :叢〔叢〕 ::D :擔〔擔〕 :膽〔膽〕 :導〔導〕 :燈〔燈〕 :鄧〔鄧〕 :敵〔敵〕 :糴〔糴〕 :遞〔遞〕 :點〔點〕 :澱〔澱〕 :電〔電〕 :冬〔鼕〕 :鬥〔鬥〕 :獨〔獨〕 :噸〔噸〕 :奪〔奪〕 :墮〔墮〕 ::E :兒〔兒〕 ::F :礬〔礬〕 :範〔範〕 :飛〔飛〕 :墳〔墳〕 :奮〔奮〕 :糞〔糞〕 :鳳〔鳳〕 :膚〔膚〕 :婦〔婦〕 :復〔復〕 : 〔複〕 ::G :蓋〔蓋〕 :幹〔乾〕a3 : 〔幹〕 :趕〔趕〕 :個〔個〕 :鞏〔鞏〕 :溝〔溝〕 :構〔構〕 :購〔購〕 :谷〔穀〕 :顧〔顧〕 :刮〔颳〕 :關〔關〕 :觀〔觀〕 :櫃〔櫃〕 ::H :漢〔漢〕 :號〔號〕 :合〔閤〕 :轟〔轟〕 :後〔後〕 :胡〔鬍〕 :壺〔壺〕 :滬〔滬〕 :護〔護〕 :劃〔劃〕 :懷〔懷〕 :壞〔壞〕a4 :歡〔歡〕 :環〔環〕 :還〔還〕 :回〔迴〕 :夥〔夥〕a5 :獲〔獲〕 : 〔穫〕 ::J :擊〔擊〕 :雞〔鷄〕 :積〔積〕 :極〔極〕 :際〔際〕 :繼〔繼〕 :家〔傢〕 :價〔價〕 :艱〔艱〕 :殲〔殲〕 :繭〔繭〕 :揀〔揀〕 :礆〔鹼〕 :艦〔艦〕 :姜〔薑〕 :漿〔漿〕a6 :槳〔槳〕 :獎〔奬〕 :講〔講〕 :醬〔醬〕 :膠〔膠〕 :階〔階〕 :癤〔癤〕 :潔〔潔〕 :借〔藉〕a7 :僅〔僅〕 :驚〔驚〕 :競〔競〕 :舊〔舊〕 :劇〔劇〕 :據〔據〕 :懼〔懼〕 :卷〔捲〕 ::K :開〔開〕 :克〔剋〕 :墾〔墾〕 :懇〔懇〕 :誇〔誇〕 :塊〔塊〕 :虧〔虧〕 :困〔睏〕 ::L :臘〔臘〕 :蠟〔蠟〕 :蘭〔蘭〕 :攔〔攔〕 :欄〔欄〕 :爛〔爛〕 :累〔纍〕 :壘〔壘〕 :類〔類〕a8 :裡〔裡〕 :禮〔禮〕 :隸〔隸〕 :簾〔簾〕 :聯〔聯〕 :憐〔憐〕 :煉〔煉〕 :練〔練〕 :糧〔糧〕 :療〔療〕 :遼〔遼〕 :了〔瞭〕a9 :獵〔獵〕 :臨〔臨〕a10 :鄰〔鄰〕 :嶺〔嶺〕a11 :廬〔廬〕 :蘆〔蘆〕 :爐〔爐〕 :陸〔陸〕 :驢〔驢〕 :亂〔亂〕 ::M :麼〔麼〕a12 :黴〔黴〕 :蒙〔矇〕 : 〔濛〕 : 〔懞〕 :夢〔夢〕 :面〔麵〕 :廟〔廟〕 :滅〔滅〕 :蔑〔衊〕 :畝〔畝〕 ::N :惱〔惱〕 :腦〔腦〕 :擬〔擬〕 :釀〔釀〕 :瘧〔瘧〕 ::P :盤〔盤〕 :闢〔闢〕 :蘋〔蘋〕 :憑〔憑〕 :撲〔撲〕 :僕〔僕〕a13 :樸〔樸〕 ::Q :啟〔啟〕 :籤〔籤〕 :千〔韆〕 :牽〔牽〕 :纖〔縴〕 : 〔纖〕a14 :竅〔竅〕 :竊〔竊〕 :寢〔寢〕 :慶〔慶〕a15 :瓊〔瓊〕 :秋〔鞦〕 :曲〔麯〕 :權〔權〕 :勸〔勸〕 :確〔確〕 ::R :讓〔讓〕 :擾〔擾〕 :熱〔熱〕 :認〔認〕 ::S :灑〔灑〕 :傘〔傘〕 :喪〔喪〕 :掃〔掃〕 :澀〔澀〕 :曬〔曬〕 :傷〔傷〕 :舍〔捨〕 :沈〔瀋〕 :聲〔聲〕 :勝〔勝〕 :溼〔濕〕 :實〔實〕 :適〔適〕a16 :勢〔勢〕 :獸〔獸〕 :書〔書〕 :術〔術〕a17 :樹〔樹〕 :帥〔帥〕 :松〔鬆〕 :蘇〔蘇〕 : 〔囌〕 :雖〔雖〕 :隨〔隨〕 ::T :臺〔臺〕 : 〔檯〕 : 〔颱〕 :態〔態〕 :壇〔壇〕 : 〔罎〕 :嘆〔嘆〕 :謄〔謄〕 :體〔體〕 :糶〔糶〕 :鐵〔鐵〕 :聽〔聽〕 :廳〔廳〕a18 :頭〔頭〕 :圖〔圖〕 :塗〔塗〕 :團〔團〕 : 〔糰〕 :橢〔橢〕 ::W :窪〔窪〕 :襪〔襪〕a19 :網〔網〕 :衛〔衛〕 :穩〔穩〕 :務〔務〕 :霧〔霧〕 ::X :犧〔犧〕 :習〔習〕 :系〔係〕 : 〔繫〕a20 :戲〔戲〕 :蝦〔蝦〕 :嚇〔嚇〕a21 :鹹〔鹹〕 :顯〔顯〕 :憲〔憲〕 :縣〔縣〕a22 :響〔響〕 :向〔嚮〕 :協〔協〕 :脅〔脅〕 :褻〔褻〕 :釁〔釁〕 :興〔興〕 :須〔鬚〕 :懸〔懸〕 :選〔選〕 :旋〔鏇〕 ::Y :壓〔壓〕a23 :鹽〔鹽〕 :陽〔陽〕 :養〔養〕 :癢〔癢〕 :樣〔樣〕 :鑰〔鑰〕 :藥〔藥〕 :爺〔爺〕 :葉〔葉〕a24 :醫〔醫〕 :億〔億〕 :憶〔憶〕 :應〔應〕 :癰〔癰〕 :擁〔擁〕 :傭〔傭〕 :踴〔踴〕 :憂〔憂〕 :優〔優〕 :郵〔郵〕 :餘〔餘〕a25 :御〔禦〕 :籲〔籲〕a26 :鬱〔鬱〕 :譽〔譽〕 :淵〔淵〕 :園〔園〕 :遠〔遠〕 :願〔願〕 :躍〔躍〕 :運〔運〕 :醞〔醞〕 ::Z :雜〔雜〕 :贓〔贜〕 :髒〔臟〕 : 〔髒〕 :鑿〔鑿〕 :棗〔棗〕 :灶〔灶〕 :齋〔齋〕 :氈〔氈〕 :戰〔戰〕 :趙〔趙〕 :折〔摺〕a27 :這〔這〕 :徵〔徵〕a28 :症〔癥〕 :證〔證〕 :只〔隻〕 : 〔衹〕 :致〔緻〕 :制〔製〕 :鍾〔鐘〕 : 〔鍾〕 :腫〔腫〕 :種〔種〕 :眾〔眾〕 :晝〔晝〕 :朱〔硃〕 :燭〔燭〕 :築〔築〕 :莊〔莊〕a29 :樁〔樁〕 :妝〔妝〕 :裝〔裝〕 :壯〔壯〕 :狀〔狀〕 :準〔準〕 :濁〔濁〕 :總〔總〕 :鑽〔鑽〕 }- ====註釋==== *a1-{蠶}-:上從天,不從夭。 *a2-{纏}-:右從㢆,不從-{釐}-。 *a3-{乾}-坤、-{乾}-隆的-{乾}-讀qián(前),不簡化。 *a4不作坯。坯是磚坯的坯,讀pī(批),-{壞}-坯二字不可互混。 *a5作多解的-{夥}-不簡化。 *a6-{漿、槳、獎、醬}-:右上角從夕,不從或爫。 *a7-{藉}-口、憑-{藉}-的-{藉}-簡化作-{借}-,慰-{藉}-、狼-{藉}-等的-{藉}-仍用-{藉}-。 *a8-{類}-:下從大,不從犬。 *a9-{瞭}-:讀liǎo(-{了}-解)時,仍簡作-{了}-,讀liào(-{瞭}-望)時作-{瞭}-,不簡作-{了}-。 *a10-{臨}-:左從一短豎一長豎,不從リ。 *a11-{嶺}-:不作岺,免與岑混。 *a12讀me輕聲。讀yāo(夭)的-{麼}-應作-{么}-(-{麼}-本字)。-{䶸}-應作-{吆}-。-{麼}-讀mó(摩)時不簡化,如-{么麼小醜}-。 *a13前-{僕}-後繼的-{僕}-讀pū(撲)。 *a14纖維的纖讀xiān(先)。 *a15-{慶}-:從大,不從犬。 *a16古人南宮-{適}-、洪-{適}-的-{適}-(古字罕用)讀kuò(括)。此-{適}-字本作𨓈,為了避免混淆,可恢復本字𨓈。 *a17中藥蒼-{術}-、白-{術}-的-{術}-讀zhú(竹)。 *a18-{廳}-:從-{廠}-,不從-{廣}-。 *a19-{襪}-:從末,不從未。 *a20繫帶子的系讀jì(計)。 *a21恐嚇的嚇讀hè(赫)。 *a22-{縣}-:七筆。上從且。 *a23-{壓}-:六筆。土的右旁有一點。 *a24-{葉}-韻的-{葉}-讀xié(協)。 *a25在-{餘}-和-{餘}-意義可能混淆時,仍用-{餘}-。如文言句“-{餘年無多}-”。 *a26喘吁吁,長吁短嘆的籲讀xū(虛)。 *a27在折和-{摺}-意義可能混淆時,-{摺}-仍用-{摺}-。 *a28宮商角-{徵}-羽的-{徵}-讀zhǐ(止),不簡化。 *a29-{莊}-:六筆。土的右旁無點。 ===第二表=== 可作簡化偏旁用的簡化字和簡化偏旁 本表共收簡化字132個和簡化偏旁14個。簡化字按讀音的拼音字母順序排列,簡化偏旁按筆數排列。 -{ ::A :愛〔愛〕 ::B :罷〔罷〕 :備〔備〕 :貝〔貝〕 :筆〔筆〕 :畢〔畢〕 :邊〔邊〕 :賓〔賓〕 ::C :參〔參〕 :倉〔倉〕 :產〔産〕 :長〔長〕b1 :嘗〔嘗〕b2 :車〔車〕 :齒〔齒〕 :蟲〔蟲〕 :芻〔芻〕 :從〔從〕 :竄〔竄〕 ::D :達〔達〕 :帶〔帶〕 :單〔單〕 :當〔當〕 : 〔噹〕 :黨〔黨〕 :東〔東〕 :動〔動〕 :斷〔斷〕 :對〔對〕 :隊〔隊〕 ::E :爾〔爾〕 ::F :發〔發〕 : 〔髮〕 :豐〔豐〕b3 :風〔風〕 ::G :岡〔岡〕 :廣〔廣〕 :歸〔歸〕 :龜〔龜〕 :國〔國〕 :過〔過〕 ::H :華〔華〕 :畫〔畫〕 :匯〔匯〕 : 〔彙〕 :會〔會〕 ::J :幾〔幾〕 :夾〔夾〕 :戔〔戔〕 :監〔監〕 :見〔見〕 :薦〔薦〕 :將〔將〕b4 :節〔節〕 :盡〔盡〕 : 〔儘〕 :進〔進〕 :舉〔舉〕 ::K :殼〔殻〕b5 ::L :來〔來〕 :樂〔樂〕 :離〔離〕 :歷〔歷〕 : 〔曆〕 :麗〔麗〕b6 :兩〔兩〕 :靈〔靈〕 :劉〔劉〕 :龍〔龍〕 :婁〔婁〕 :盧〔盧〕 :虜〔虜〕 :滷〔鹵〕 : 〔滷〕 :錄〔録〕 :慮〔慮〕 :侖〔侖〕 :羅〔羅〕 ::M :馬〔馬〕b7 :買〔買〕 :賣〔賣〕b8 :麥〔麥〕 :門〔門〕 :黽〔黽〕b9 ::N :難〔難〕 :鳥〔鳥〕b10 :聶〔聶〕 :寧〔寧〕b11 :農〔農〕 ::Q :齊〔齊〕 :豈〔豈〕 :氣〔氣〕 :遷〔遷〕 :僉〔僉〕 :喬〔喬〕 :親〔親〕 :窮〔窮〕 :區〔區〕b12 ::S :嗇〔嗇〕 :殺〔殺〕 :審〔審〕 :聖〔聖〕 :師〔師〕 :時〔時〕 :壽〔壽〕 :屬〔屬〕 :雙〔雙〕 :肅〔肅〕b13 :歲〔歲〕 :孫〔孫〕 ::T :條〔條〕b14 ::W :萬〔萬〕 :為〔為〕 :韋〔韋〕 :烏〔烏〕b15 :無〔無〕b16 ::X :獻〔獻〕 :鄉〔鄉〕 :寫〔寫〕b17 :尋〔尋〕 ::Y :亞〔亞〕 :嚴〔嚴〕 :厭〔厭〕 :堯〔堯〕b18 :業〔業〕 :頁〔頁〕 :義〔義〕b19 :藝〔藝〕 :陰〔陰〕 :隱〔隱〕 :猶〔猶〕 :魚〔魚〕 :與〔與〕 :雲〔雲〕 ::Z :鄭〔鄭〕 :執〔執〕 :質〔質〕 :專〔專〕 ::簡化偏旁 :訁〔訁〕b20 :飠〔飠〕b21 :𠃓〔昜〕b22 :糹〔糹〕 :𰀡〔臤〕 :𫇦〔𤇾〕 :𰀢〔𰯲〕 :只〔戠〕 :釒〔釒〕b23 :𰃮〔𦥯〕 :𠬤〔睪〕b24 :𢀖〔巠〕 :𰁜〔龻〕 :咼〔咼〕 }- ====註釋==== *b1-{長}-:四筆。筆順是:丿-{長}-。 *b2-{嘗}-:不是-{賞}-的簡化字。-{賞}-的簡化字是-{賞}-(見第三表)。 *b3四川省-{酆}-都縣已改-{豐}-都縣。姓-{酆}-的-{酆}-不簡化作-{邦}-。 *b4-{將}-:右上角從夕,不從或爫。 *b5-{殼}-:-{幾}-上沒有一小橫。 *b6-{麗}-:七筆。上邊一橫,不作兩小橫。 *b7-{馬}-:三筆。筆順是:乛-{馬}-。上部向左稍斜,左上角開口,末筆作左偏旁時改作平挑。 *b8-{賣}-:從十從-{買}-,上不從士或土。 *b9-{黽}-:從口從-{電}-。 *b10-{鳥}-:五筆。 *b11作門屏之間解的-{寧}-(古字罕用)讀zhù(柱)。為避免此-{寧}-字與-{寧}-的簡化字混淆,原讀zhù的-{寧}-作-{㝉}-。 *b12-{區}-:不作。 *b13-{肅}-:中間一豎下-{面}-的兩邊從八,下半中間不從米。 *b14-{條}-:上從夂,三筆,不從攵。 *b15-{烏}-:四筆。 *b16-{無}-:四筆。上從二,不可誤作旡。 *b17-{寫}-:上從冖,不從宀。 *b18-{堯}-:六筆。右上角無點,不可誤作。 *b19-{義}-:從乂(讀yì)加點,不可誤作叉(讀chā)。 *b20-{訁}-:二筆。不作。 *b21-{飠}-:三筆。中一橫折作乛,不作㇇或點。 *b22-{𠃓}-:三筆。 *b23-{釒}-:第二筆是一短橫,中兩橫,豎折不出頭。 *b24-{睪}-丸的-{睪}-讀gāo(高),不簡化。 ===第三表=== 應用第二表所列簡化字和簡化偏旁得出來的簡化字 本表共收簡化字1,753個(不包含重見的字。例如“-{纜}-”分見“-{糹、𰀢、見}-”三部,只算一字),以第二表中的簡化字和簡化偏旁作部首,按第二表的順序排列。同一部首中的簡化字,按筆數排列。 -{ ::愛 :噯〔噯〕 :嬡〔嬡〕 :靉〔靉〕 :璦〔璦〕 :曖〔曖〕 ::罷 :擺〔擺〕 : 〔襬〕 :羆〔羆〕 :䎱〔䎱〕 ::備 :憊〔憊〕 ::貝 :貞〔貞〕 :則〔則〕 :負〔負〕 :貢〔貢〕 :唄〔唄〕 :員〔員〕 :財〔財〕 :狽〔狽〕 :責〔責〕 :廁〔厠〕 :賢〔賢〕 :賬〔賬〕 :販〔販〕 :貶〔貶〕 :敗〔敗〕 :貯〔貯〕 :貪〔貪〕 :貧〔貧〕 :偵〔偵〕 :側〔側〕 :貨〔貨〕 :貫〔貫〕 :測〔測〕 :湞〔湞〕 :惻〔惻〕 :貳〔貳〕 :賁〔賁〕 :貰〔貰〕 :費〔費〕 :鄖〔鄖〕 :勳〔勛〕 :幀〔幀〕 :貼〔貼〕 :貺〔貺〕 :貽〔貽〕 :賤〔賤〕 :貴〔貴〕 :鋇〔鋇〕 :貸〔貸〕 :貿〔貿〕 :賀〔賀〕 :隕〔隕〕 :溳〔溳〕 :資〔資〕 :禎〔禎〕 :賈〔賈〕 :損〔損〕 :贄〔贄〕 :壎〔塤〕 :楨〔楨〕 :嗊〔嗊〕 :嗩〔嗩〕 :賅〔賅〕 :圓〔圓〕 :賊〔賊〕 :賄〔賄〕 :贐〔贐〕 :賂〔賂〕 :債〔債〕 :賃〔賃〕 :漬〔漬〕 :慣〔慣〕 :瑣〔瑣〕 :賚〔賚〕 :匱〔匱〕 :摜〔摜〕 :殞〔殞〕 :勩〔勩〕 :賑〔賑〕 :嬰〔嬰〕 :嘖〔嘖〕 :賒〔賒〕 :幘〔幘〕 :僨〔僨〕 :鍘〔鍘〕 :績〔績〕 :潰〔潰〕 :濺〔濺〕 :賡〔賡〕 :憒〔憒〕 :憤〔憤〕 :蕢〔蕢〕 :齎〔賫〕 :蕆〔蕆〕 :䝼〔䝼〕 :賠〔賠〕 :賧〔賧〕 :遺〔遺〕 :賦〔賦〕 :噴〔噴〕 :賭〔賭〕 :贖〔贖〕 :賞〔賞〕c1 :賜〔賜〕 :賙〔賙〕 :鎖〔鎖〕 :饋〔饋〕 :賴〔賴〕 :赬〔赬〕 :磧〔磧〕 :殨〔殨〕 :賵〔賵〕 :膩〔膩〕 :賽〔賽〕 :䙡〔䙡〕 :贅〔贅〕 :攖〔攖〕 :檟〔檟〕 :嚶〔嚶〕 :賺〔賺〕 :賻〔賻〕 :罌〔罌〕 :鐨〔鐨〕 :簀〔簀〕 :鰂〔鰂〕 :纓〔纓〕 :瓔〔瓔〕 :聵〔聵〕 :櫻〔櫻〕 :賾〔賾〕 :簣〔簣〕 :瀨〔瀨〕 :癭〔癭〕 :懶〔懶〕 :贗〔贋〕 :豶〔豶〕 :贈〔贈〕 :鸚〔鸚〕 :獺〔獺〕 :贊〔贊〕 :贏〔贏〕 :贍〔贍〕 :癩〔癩〕 :攢〔攢〕 :籟〔籟〕 :纘〔纘〕 :瓚〔瓚〕 :臢〔臢〕 :贛〔贛〕 :趲〔趲〕 :躦〔躦〕 :戇〔戇〕 ::筆 :潷〔潷〕 ::畢 :蓽〔蓽〕 :嗶〔嗶〕 :篳〔篳〕 :蹕〔蹕〕 ::邊 :籩〔籩〕 ::賓 :儐〔儐〕 :濱〔濱〕 :擯〔擯〕 :嬪〔嬪〕 :繽〔繽〕 :殯〔殯〕 :檳〔檳〕 :臏〔臏〕 :鑌〔鑌〕 :髕〔髕〕 :鬢〔鬢〕 ::參 :滲〔滲〕 :慘〔慘〕 :摻〔摻〕 :驂〔驂〕 :毿〔毿〕 :瘮〔瘮〕 :磣〔磣〕 :穇〔穇〕 :糝〔糝〕 ::倉 :傖〔傖〕 :創〔創〕 :滄〔滄〕 :愴〔愴〕 :蒼〔蒼〕 :搶〔搶〕 :嗆〔嗆〕 :熗〔熗〕 :瑲〔瑲〕 :槍〔槍〕 :戧〔戧〕 :瘡〔瘡〕 :鶬〔鶬〕 :艙〔艙〕 :蹌〔蹌〕 ::產 :滻〔滻〕 :薩〔薩〕 :鏟〔鏟〕 ::長 :倀〔倀〕 :悵〔悵〕 :帳〔帳〕 :張〔張〕 :棖〔棖〕 :賬〔賬〕 :脹〔脹〕 :漲〔漲〕 ::嘗 :鱨〔鱨〕 ::車 :軋〔軋〕 :軍〔軍〕 :軌〔軌〕 :厙〔厙〕 :陣〔陣〕 :庫〔庫〕 :連〔連〕 :軒〔軒〕 :諢〔諢〕 :鄆〔鄆〕 :軔〔軔〕 :軛〔軛〕 :匭〔匭〕 :轉〔轉〕 :輪〔輪〕 :斬〔斬〕 :軟〔軟〕 :渾〔渾〕 :惲〔惲〕 :硨〔硨〕 :軼〔軼〕 :軻〔軻〕 :軲〔軲〕 :軤〔軤〕 :輕〔輕〕 :轤〔轤〕 :軸〔軸〕 :揮〔揮〕 :葷〔葷〕 :轢〔轢〕 :軫〔軫〕 :軺〔軺〕 :漣〔漣〕 :琿〔琿〕 :載〔載〕 :蓮〔蓮〕 :較〔較〕 :軾〔軾〕 :輊〔輊〕 :輅〔輅〕 :轎〔轎〕 :暈〔暈〕 :漸〔漸〕 :慚〔慚〕 :皸〔皸〕 :璉〔璉〕 :輔〔輔〕 :輒〔輒〕 :輛〔輛〕 :塹〔塹〕 :囀〔囀〕 :嶄〔嶄〕 :褲〔褲〕 :褳〔褳〕 :輦〔輦〕 :輞〔輞〕 :輟〔輟〕 :輥〔輥〕 :槧〔槧〕 :輜〔輜〕 :暫〔暫〕 :輝〔輝〕 :輩〔輩〕 :鏈〔鏈〕 :翬〔翬〕 :輳〔輳〕 :輻〔輻〕 :輯〔輯〕 :輸〔輸〕 :轂〔轂〕 :轡〔轡〕 :轄〔轄〕 :轅〔轅〕 :輾〔輾〕 :輿〔輿〕 :轆〔轆〕 :攆〔攆〕 :鰱〔鰱〕 :轍〔轍〕 :鏨〔鏨〕 :轔〔轔〕 ::齒 :齔〔齔〕 :齧〔嚙〕 :齠〔齠〕 :齙〔齙〕 :齟〔齟〕 :齡〔齡〕 :齜〔齜〕 :齦〔齦〕 :齬〔齬〕 :齪〔齪〕 :齷〔齷〕 :齲〔齲〕 ::蟲 :蠱〔蠱〕 ::芻 :謅〔謅〕 :㑳〔㑳〕 :鄒〔鄒〕 :㥮〔㥮〕 :騶〔騶〕 :縐〔縐〕 :皺〔皺〕 :趨〔趨〕 :雛〔雛〕 ::從 :蓯〔蓯〕 :縱〔縱〕 :樅〔樅〕 :慫〔慫〕 :聳〔聳〕 ::竄 :攛〔攛〕 :鑹〔鑹〕 :躥〔躥〕 ::達 :澾〔澾〕 :闥〔闥〕 :撻〔撻〕 :噠〔噠〕 :韃〔韃〕 ::帶 :滯〔滯〕 ::單 :鄲〔鄲〕 :憚〔憚〕 :闡〔闡〕 :撣〔撣〕 :彈〔彈〕 :嬋〔嬋〕 :禪〔禪〕 :殫〔殫〕 :癉〔癉〕 :蟬〔蟬〕 :簞〔簞〕 :蘄〔蘄〕 :囅〔囅〕 ::當 :擋〔擋〕 :檔〔檔〕 :襠〔襠〕 :鐺〔鐺〕 ::黨 :讜〔讜〕 :儻〔儻〕 :钂〔钂〕 ::東 :凍〔凍〕 :陳〔陳〕 :崬〔崬〕 :棟〔棟〕 :腖〔腖〕 :鶇〔鶇〕 ::動 :慟〔慟〕 ::斷 :籪〔籪〕 ::對 :懟〔懟〕 ::隊 :墜〔墜〕 ::爾 :邇〔邇〕 :彌〔彌〕 : 〔瀰〕 :禰〔禰〕 :璽〔璽〕 :獼〔獼〕 ::發 :潑〔潑〕 :廢〔廢〕 :撥〔撥〕 :鏺〔鏺〕 ::豐 :灃〔灃〕 :豔〔艷〕 :灩〔灧〕 ::風 :諷〔諷〕 :渢〔渢〕 :嵐〔嵐〕 :楓〔楓〕 :瘋〔瘋〕 :颯〔颯〕 :碸〔碸〕 :颶〔颶〕 :颸〔颸〕 :颼〔颼〕 :飀〔飀〕 :飄〔飄〕 :飆〔飆〕 ::岡 :剛〔剛〕 :掆〔掆〕 :崗〔崗〕 :綱〔綱〕 :棡〔棡〕 :鋼〔鋼〕 ::廣 :鄺〔鄺〕 :壙〔壙〕 :擴〔擴〕 :獷〔獷〕 :纊〔纊〕 :曠〔曠〕 :礦〔礦〕 ::歸 :巋〔巋〕 ::龜 :鬮〔鬮〕 ::國 :摑〔摑〕 :幗〔幗〕 :膕〔膕〕 :蟈〔蟈〕 ::過 :撾〔撾〕 ::華 :譁〔嘩〕 :驊〔驊〕 :燁〔燁〕 :樺〔樺〕 :曄〔曄〕 :鏵〔鏵〕 ::畫 :嫿〔嫿〕 ::匯 :擓〔擓〕 ::會 :劊〔劊〕 :鄶〔鄶〕 :儈〔儈〕 :澮〔澮〕 :薈〔薈〕 :噲〔噲〕 :獪〔獪〕 :繪〔繪〕 :燴〔燴〕 :檜〔檜〕 :膾〔膾〕 :鱠〔鱠〕 ::幾 :譏〔譏〕 :嘰〔嘰〕 :飢〔饑〕 :機〔機〕 :璣〔璣〕 :磯〔磯〕 :蟣〔蟣〕 ::夾 :郟〔郟〕 :俠〔俠〕 :陝〔陝〕 :浹〔浹〕 :挾〔挾〕 :莢〔莢〕 :峽〔峽〕 :狹〔狹〕 :愜〔愜〕 :硤〔硤〕 :鋏〔鋏〕 :頰〔頰〕 :蛺〔蛺〕 :瘞〔瘞〕 :篋〔篋〕 ::戔 :剗〔剗〕 :淺〔淺〕 :餞〔餞〕 :線〔綫〕 :殘〔殘〕 :棧〔棧〕 :賤〔賤〕 :盞〔盞〕 :錢〔錢〕 :箋〔箋〕 :濺〔濺〕 :踐〔踐〕 ::監 :濫〔濫〕 :藍〔藍〕 :尷〔尷〕 :檻〔檻〕 :襤〔襤〕 :籃〔籃〕 ::見 :莧〔莧〕 :峴〔峴〕 :覎〔覎〕 :視〔視〕 :規〔規〕 :現〔現〕 :梘〔梘〕 :覓〔覓〕 :覺〔覺〕 :硯〔硯〕 :覘〔覘〕 :覽〔覽〕 :寬〔寬〕 :蜆〔蜆〕 :覬〔覬〕 :筧〔筧〕 :覡〔覡〕 :覿〔覿〕 :靚〔靚〕 :攪〔攪〕 :攬〔攬〕 :纜〔纜〕 :窺〔窺〕 :欖〔欖〕 :覦〔覦〕 :覯〔覯〕 :覲〔覲〕 :覷〔覷〕 :髖〔髖〕 ::薦 :韉〔韉〕 ::將 :蔣〔蔣〕 :鏘〔鏘〕 ::節 :櫛〔櫛〕 ::盡 :濜〔濜〕 :藎〔藎〕 :燼〔燼〕 :贐〔贐〕 ::進 :璡〔璡〕 ::舉 :櫸〔櫸〕 ::殼 :愨〔慤〕 ::來 :淶〔淶〕 :萊〔萊〕 :崍〔崍〕 :徠〔徠〕 :賚〔賚〕 :睞〔睞〕 :錸〔錸〕 ::樂 :濼〔濼〕 :爍〔爍〕 :櫟〔櫟〕 :轢〔轢〕 :礫〔礫〕 :鑠〔鑠〕 ::離 :漓〔灕〕 :籬〔籬〕 ::歷 :瀝〔瀝〕 :壢〔壢〕 :藶〔藶〕 :嚦〔嚦〕 :櫪〔櫪〕 :癧〔癧〕 :靂〔靂〕 ::麗 :儷〔儷〕 :酈〔酈〕 :邐〔邐〕 :驪〔驪〕 :鸝〔鸝〕 :釃〔釃〕 :鱺〔鱺〕 ::兩 :倆〔倆〕 :啢〔啢〕 :輛〔輛〕 :滿〔滿〕 :瞞〔瞞〕 :顢〔顢〕 :蟎〔蟎〕 :魎〔魎〕 :懣〔懣〕 :蹣〔蹣〕 ::靈 :欞〔欞〕 ::劉 :瀏〔瀏〕 ::龍 :隴〔隴〕 :瀧〔瀧〕 :寵〔寵〕 :龐〔龐〕 :壟〔壟〕 :攏〔攏〕 :蘢〔蘢〕 :嚨〔嚨〕 :瓏〔瓏〕 :櫳〔櫳〕 :龑〔龑〕 :曨〔曨〕 :朧〔朧〕 :礱〔礱〕 :襲〔襲〕 :聾〔聾〕 :龔〔龔〕 :龕〔龕〕 :籠〔籠〕 :讋〔讋〕 ::婁 :僂〔僂〕 :漊〔漊〕 :蔞〔蔞〕 :摟〔摟〕 :嶁〔嶁〕 :嘍〔嘍〕 :縷〔縷〕 :屢〔屢〕 :數〔數〕 :樓〔樓〕 :瘻〔瘻〕 :褸〔褸〕 :窶〔窶〕 :瞜〔瞜〕 :鏤〔鏤〕 :屨〔屨〕 :螻〔螻〕 :簍〔簍〕 :耬〔耬〕 :藪〔藪〕 :擻〔擻〕 :髏〔髏〕 ::盧 :瀘〔瀘〕 :壚〔壚〕 :櫨〔櫨〕 :轤〔轤〕 :臚〔臚〕 :鸕〔鸕〕 :顱〔顱〕 :艫〔艫〕 :鱸〔鱸〕 ::虜 :擄〔擄〕 ::滷 :鹺〔鹺〕 ::錄 :籙〔籙〕 ::慮 :濾〔濾〕 :攄〔攄〕 ::侖 :論〔論〕 :倫〔倫〕 :淪〔淪〕 :掄〔掄〕 :圇〔圇〕 :綸〔綸〕 :輪〔輪〕 :癟〔癟〕 ::羅 :蘿〔蘿〕 :囉〔囉〕 :邏〔邏〕 :玀〔玀〕 :欏〔欏〕 :鑼〔鑼〕 :籮〔籮〕 ::馬 :馮〔馮〕 :馭〔馭〕 :闖〔闖〕 :嗎〔嗎〕 :獁〔獁〕 :馱〔馱〕 :馳〔馳〕 :馴〔馴〕 :媽〔媽〕 :瑪〔瑪〕 :驅〔驅〕 :駁〔駁〕 :碼〔碼〕 :駝〔駝〕 :駐〔駐〕 :駔〔駔〕 :駕〔駕〕 :驛〔驛〕 :駟〔駟〕 :駛〔駛〕 :駒〔駒〕 :騶〔騶〕 :駘〔駘〕 :駙〔駙〕 :駑〔駑〕 :罵〔駡〕 :螞〔螞〕 :篤〔篤〕 :駭〔駭〕 :駢〔駢〕 :驍〔驍〕 :驕〔驕〕 :驊〔驊〕 :駱〔駱〕 :驪〔驪〕 :騁〔騁〕 :驗〔驗〕 :駿〔駿〕 :駸〔駸〕 :騎〔騎〕 :騏〔騏〕 :騍〔騍〕 :騅〔騅〕 :驂〔驂〕 :騙〔騙〕 :騭〔騭〕 :騖〔騖〕 :騷〔騷〕 :騫〔騫〕 :驁〔驁〕 :驀〔驀〕 :騰〔騰〕 :騮〔騮〕 :騸〔騸〕 :驃〔驃〕 :驄〔驄〕 :騾〔騾〕 :羈〔羈〕 :驟〔驟〕 :驥〔驥〕 :驤〔驤〕 ::買 :蕒〔蕒〕 ::賣 :讀〔讀〕 :瀆〔瀆〕 :續〔續〕 :櫝〔櫝〕 :覿〔覿〕 :贖〔贖〕 :犢〔犢〕 :牘〔牘〕 :竇〔竇〕 :黷〔黷〕 ::麥 :嘜〔嘜〕 :麩〔麩〕 ::門 :閂〔閂〕 :閃〔閃〕 :們〔們〕 :閉〔閉〕 :闖〔闖〕 :問〔問〕 :捫〔捫〕 :闈〔闈〕 :閔〔閔〕 :悶〔悶〕 :閏〔閏〕 :閒〔閑〕 :間〔間〕 :鬧〔鬧〕c2 :閘〔閘〕 :鍆〔鍆〕 :閡〔閡〕 :閨〔閨〕 :聞〔聞〕 :闥〔闥〕 :閩〔閩〕 :閭〔閭〕 :闓〔闓〕 :䦛〔䦛〕 :閣〔閣〕 :閥〔閥〕 :潤〔潤〕 :澗〔澗〕 :憫〔憫〕 :閬〔閬〕 :閱〔閲〕 :閫〔閫〕 :鬮〔鬮〕c2 :䦟〔䦟〕 :嫻〔嫻〕 :閼〔閼〕 :閾〔閾〕 :閹〔閹〕 :閶〔閶〕 :閽〔閽〕 :閿〔閿〕 :鬩〔鬩〕c2 :闡〔闡〕 :閻〔閻〕 :燜〔燜〕 :闌〔闌〕 :襉〔襇〕 :闊〔闊〕 :癇〔癇〕 :鷳〔鷳〕 :闋〔闋〕 :闃〔闃〕 :擱〔擱〕 :鐧〔鐧〕 :鉲〔鉲〕 :闕〔闕〕 :闔〔闔〕 :闐〔闐〕 :櫚〔櫚〕 :簡〔簡〕 :讕〔讕〕 :闞〔闞〕 :藺〔藺〕 :瀾〔瀾〕 :斕〔斕〕 :㘚〔㘚〕 :鑭〔鑭〕 :躪〔躪〕 ::黽 :澠〔澠〕 :繩〔繩〕 :黿〔黿〕 :蠅〔蠅〕 :鼉〔鼉〕 ::難 :儺〔儺〕 :灘〔灘〕 :攤〔攤〕 :癱〔癱〕 ::鳥 :鳧〔鳬〕 :鳩〔鳩〕 :島〔島〕 :蔦〔蔦〕 :鳶〔鳶〕 :鳴〔鳴〕 :梟〔梟〕 :鴆〔鴆〕 :鴉〔鴉〕 :鳾〔鳾〕 :鷗〔鷗〕 :鴇〔鴇〕 :鶬〔鶬〕 :窵〔窵〕 :鶯〔鶯〕 :鴣〔鴣〕 :搗〔搗〕 :鶇〔鶇〕 :鸕〔鸕〕 :鴨〔鴨〕 :鴦〔鴦〕 :鴞〔鴞〕 :鴝〔鴝〕 :鴒〔鴒〕 :鴛〔鴛〕 :鴕〔鴕〕 :嫋〔裊〕 :鴟〔鴟〕 :鷥〔鷥〕 :鸞〔鸞〕 :鵁〔鵁〕 :鴻〔鴻〕 :鷙〔鷙〕 :鴯〔鴯〕 :鴷〔鴷〕 :鵃〔鵃〕 :鴿〔鴿〕 :鴰〔鴰〕 :鵂〔鵂〕 :鴴〔鴴〕 :鵜〔鵜〕 :鷳〔鷳〕 :鵓〔鵓〕 :鸝〔鸝〕 :鵑〔鵑〕 :鵒〔鵒〕 :鵠〔鵠〕 :鵝〔鵝〕 :鶉〔鶉〕 :鶊〔鶊〕 :鶄〔鶄〕 :鵡〔鵡〕 :鵲〔鵲〕 :鶓〔鶓〕 :鵪〔鵪〕 :鵬〔鵬〕 :鵮〔鵮〕 :鷀〔鷀〕 :鶘〔鶘〕 :鶡〔鶡〕 :鶪〔鶪〕 :鶚〔鶚〕 :鶻〔鶻〕 :鶖〔鶖〕 :鶩〔鶩〕 :鶥〔鶥〕 :鶴〔鶴〕 :鶼〔鶼〕 :鷂〔鷂〕 :鶺〔鶺〕 :鷉〔鷉〕 :鷓〔鷓〕 :鷖〔鷖〕 :鸚〔鸚〕 :鷚〔鷚〕 :鷲〔鷲〕 :鷯〔鷯〕 :鷦〔鷦〕 :鷸〔鷸〕 :鷹〔鷹〕 :鸇〔鸇〕 :鷺〔鷺〕 :鸊〔鸊〕 :鸛〔鸛〕 ::聶 :懾〔懾〕 :灄〔灄〕 :攝〔攝〕 :囁〔囁〕 :鑷〔鑷〕 :顳〔顳〕 :躡〔躡〕 ::寧 :濘〔濘〕 :擰〔擰〕 :嚀〔嚀〕 :獰〔獰〕 :檸〔檸〕 :聹〔聹〕 ::農 :儂〔儂〕 :濃〔濃〕 :噥〔噥〕 :膿〔膿〕 ::齊 :劑〔劑〕 :儕〔儕〕 :濟〔濟〕 :薺〔薺〕 :擠〔擠〕 :臍〔臍〕 :蠐〔蠐〕 :躋〔躋〕 :霽〔霽〕 :鱭〔鱭〕 :齏〔齏〕 ::豈 :剴〔剴〕 :凱〔凱〕 :愷〔愷〕 :闓〔闓〕 :塏〔塏〕 :榿〔榿〕 :覬〔覬〕 :磑〔磑〕 :皚〔皚〕 :鎧〔鎧〕 ::氣 :愾〔愾〕 :餼〔餼〕 ::遷 :躚〔躚〕 ::僉 :劍〔劍〕 :儉〔儉〕 :險〔險〕 :撿〔撿〕 :獫〔獫〕 :驗〔驗〕 :檢〔檢〕 :殮〔殮〕 :斂〔斂〕 :臉〔臉〕 :襝〔襝〕 :瞼〔瞼〕 :籤〔簽〕 :瀲〔瀲〕 :蘞〔蘞〕 ::喬 :僑〔僑〕 :撟〔撟〕 :蕎〔蕎〕 :嶠〔嶠〕 :驕〔驕〕 :嬌〔嬌〕 :橋〔橋〕 :轎〔轎〕 :礄〔礄〕 :矯〔矯〕 :鞽〔鞽〕 ::親 :櫬〔櫬〕 ::窮 :藭〔藭〕 ::區 :謳〔謳〕 :傴〔傴〕 :漚〔漚〕 :慪〔慪〕 :摳〔摳〕 :奩〔奩〕 :嘔〔嘔〕 :嶇〔嶇〕 :嫗〔嫗〕 :驅〔驅〕 :樞〔樞〕 :甌〔甌〕 :歐〔歐〕 :毆〔毆〕 :鷗〔鷗〕 :瞘〔瞘〕 :軀〔軀〕 ::嗇 :薔〔薔〕 :牆〔墻〕 :嬙〔嬙〕 :檣〔檣〕 :穡〔穡〕 ::殺 :鎩〔鎩〕 ::審 :讅〔讅〕 :嬸〔嬸〕 ::聖 :檉〔檉〕 :蟶〔蟶〕 ::師 :溮〔溮〕 :獅〔獅〕 :螄〔螄〕 :篩〔篩〕 ::時 :塒〔塒〕 :蒔〔蒔〕 :鰣〔鰣〕 ::壽 :儔〔儔〕 :濤〔濤〕 :禱〔禱〕 :燾〔燾〕 :疇〔疇〕 :鑄〔鑄〕 :籌〔籌〕 :躊〔躊〕 ::屬 :囑〔囑〕 :矚〔矚〕 ::雙 :㩳〔㩳〕 ::肅 :蕭〔蕭〕 :嘯〔嘯〕 :瀟〔瀟〕 :簫〔簫〕 :蠨〔蠨〕 ::歲 :劌〔劌〕 :噦〔噦〕 :穢〔穢〕 ::孫 :蓀〔蓀〕 :猻〔猻〕 :遜〔遜〕 ::條 :滌〔滌〕 :絛〔縧〕 :鰷〔鰷〕 ::萬 :厲〔厲〕 :邁〔邁〕 :勵〔勵〕 :癘〔癘〕 :蠆〔蠆〕 :躉〔躉〕 :礪〔礪〕 :糲〔糲〕 :蠣〔蠣〕 ::為 :偽〔偽〕 :溈〔溈〕 :媯〔媯〕 ::韋 :諱〔諱〕 :偉〔偉〕 :闈〔闈〕 :違〔違〕 :葦〔葦〕 :韌〔韌〕 :幃〔幃〕 :圍〔圍〕 :緯〔緯〕 :煒〔煒〕 :禕〔禕〕 :瑋〔瑋〕 :韍〔韍〕 :潿〔潿〕 :韓〔韓〕 :韞〔韞〕 :韙〔韙〕 :韜〔韜〕 ::烏 :鄔〔鄔〕 :塢〔塢〕 :嗚〔嗚〕 :鎢〔鎢〕 ::無 :憮〔憮〕 :廡〔廡〕 :撫〔撫〕 :蕪〔蕪〕 :嘸〔嘸〕 :嫵〔嫵〕 ::獻 :讞〔讞〕 ::鄉 :薌〔薌〕 :饗〔饗〕 ::寫 :瀉〔瀉〕 ::尋 :潯〔潯〕 :蕁〔蕁〕 :撏〔撏〕 :鱘〔鱘〕 ::亞 :堊〔堊〕 :埡〔埡〕 :掗〔掗〕 :啞〔啞〕 :婭〔婭〕 :惡〔惡〕 : 〔噁〕 :氬〔氬〕 :壼〔壼〕 ::嚴 :儼〔儼〕 :釅〔釅〕 ::厭 :懨〔懨〕 :厴〔厴〕 :靨〔靨〕 :饜〔饜〕 :魘〔魘〕 :黶〔黶〕 ::堯 :僥〔僥〕 :澆〔澆〕 :撓〔撓〕 :蕘〔蕘〕 :嶢〔嶢〕 :嘵〔嘵〕 :嬈〔嬈〕 :驍〔驍〕 :繞〔繞〕 :饒〔饒〕 :燒〔燒〕 :橈〔橈〕 :曉〔曉〕 :磽〔磽〕 :鐃〔鐃〕 :翹〔翹〕 :蟯〔蟯〕 :蹺〔蹺〕 ::業 :鄴〔鄴〕 ::頁 :頂〔頂〕 :頃〔頃〕 :項〔項〕 :頇〔頇〕 :順〔順〕 :須〔須〕 :頏〔頏〕 :煩〔煩〕 :頊〔頊〕 :頑〔頑〕 :頓〔頓〕 :頎〔頎〕 :頒〔頒〕 :頌〔頌〕 :傾〔傾〕 :預〔預〕 :廎〔廎〕 :碩〔碩〕 :顱〔顱〕 :領〔領〕 :頸〔頸〕 :頗〔頗〕 :頦〔頦〕 :頰〔頰〕 :頡〔頡〕 :潁〔潁〕 :頜〔頜〕 :頲〔頲〕 :澦〔澦〕 :頤〔頤〕 :蕷〔蕷〕 :頻〔頻〕 :頹〔頽〕 :頷〔頷〕 :穎〔穎〕 :顆〔顆〕 :額〔額〕 :顏〔顔〕 :擷〔擷〕 :題〔題〕 :顒〔顒〕 :顓〔顓〕 :纈〔纈〕 :瀕〔瀕〕 :顛〔顛〕 :顢〔顢〕 :顳〔顳〕 :顙〔顙〕 :囂〔囂〕 :顥〔顥〕 :顫〔顫〕 :巔〔巔〕 :顬〔顬〕 :癲〔癲〕 :灝〔灝〕 :顰〔顰〕 :顴〔顴〕 ::義 :議〔議〕 :儀〔儀〕 :蟻〔蟻〕 ::藝 :囈〔囈〕 ::陰 :蔭〔蔭〕 ::隱 :癮〔癮〕 ::猶 :蕕〔蕕〕 ::魚 :魛〔魛〕 :漁〔漁〕 :魴〔魴〕 :魷〔魷〕 :魯〔魯〕 :鱟〔鱟〕 :薊〔薊〕 :鮃〔鮃〕 :鮍〔鮍〕 :鮁〔鮁〕 :鱸〔鱸〕 :鯰〔鯰〕 :鮓〔鮓〕 :鮣〔鮣〕 :穌〔穌〕 :鮒〔鮒〕 :鮑〔鮑〕 :鮐〔鮐〕 :鯗〔鮝〕 :鮺〔鮺〕 :鱭〔鱭〕 :鮫〔鮫〕 :鮮〔鮮〕 :鮭〔鮭〕 :鮚〔鮚〕 :鮪〔鮪〕 :鱘〔鱘〕 :鰂〔鰂〕 :鮦〔鮦〕 :鱠〔鱠〕 :鯊〔鯊〕 :嚕〔嚕〕 :鱺〔鱺〕 :鯁〔鯁〕 :鰱〔鰱〕 :鯽〔鯽〕 :鰣〔鰣〕 :鯇〔鯇〕 :鰹〔鰹〕 :鯉〔鯉〕 :鰷〔鰷〕 :鯀〔鯀〕 :櫓〔櫓〕 :氌〔氌〕 :鯨〔鯨〕 :鯖〔鯖〕 :鯪〔鯪〕 :鯫〔鯫〕 :鯤〔鯤〕 :鯔〔鯔〕 :鯧〔鯧〕 :鯡〔鯡〕 :鯢〔鯢〕 :鯛〔鯛〕 :鯰〔鯰〕 :蘚〔蘚〕 :鰌〔鰌〕 :鰆〔鰆〕 :鱨〔鱨〕 :鯿〔鯿〕 :鰈〔鰈〕 :鰮〔鰛〕 :鰓〔鰓〕 :鱷〔鰐〕 :鎦〔鎦〕 :鰍〔鰍〕 :鰒〔鰒〕 :鰉〔鰉〕 :鰲〔鰲〕 :䱷〔䱷〕 :鰧〔鰧〕 :鰜〔鰜〕 :鰭〔鰭〕 :鰨〔鰨〕 :鰥〔鰥〕 :鰟〔鰟〕 :癬〔癬〕 :鱉〔鱉〕 :鱅〔鱅〕 :鰼〔鰼〕 :鱈〔鱈〕 :鰾〔鰾〕 :鰳〔鰳〕 :鰵〔鰵〕 :鰻〔鰻〕 :鱔〔鱔〕 :鱒〔鱒〕 :鱗〔鱗〕 :鱖〔鱖〕 :鱣〔鱣〕 :鱧〔鱧〕 ::與 :嶼〔嶼〕 :歟〔歟〕 ::雲 :芸〔蕓〕 :曇〔曇〕 :靉〔靉〕 :靆〔靆〕 ::鄭 :擲〔擲〕 :躑〔躑〕 ::執 :墊〔墊〕 :摯〔摯〕 :贄〔贄〕 :鷙〔鷙〕 :蟄〔蟄〕 :縶〔縶〕 ::質 :鑕〔鑕〕 :躓〔躓〕 ::專 :傳〔傳〕 :摶〔摶〕 :轉〔轉〕 :膞〔膞〕 :磚〔磚〕 :囀〔囀〕 ::訁 :計〔計〕 :訂〔訂〕 :訃〔訃〕 :譏〔譏〕 :議〔議〕 :討〔討〕 :訌〔訌〕 :訐〔訐〕 :記〔記〕 :訊〔訊〕 :訕〔訕〕 :訓〔訓〕 :訖〔訖〕 :訪〔訪〕 :訝〔訝〕 :諱〔諱〕 :詎〔詎〕 :謳〔謳〕 :訣〔訣〕 :訥〔訥〕 :設〔設〕 :諷〔諷〕 :訛〔訛〕 :訢〔訢〕 :許〔許〕 :論〔論〕 :訟〔訟〕 :訩〔訩〕 :詁〔詁〕 :訶〔訶〕 :評〔評〕 :詔〔詔〕 :詞〔詞〕 :譯〔譯〕 :詘〔詘〕 :詗〔詗〕 :詛〔詛〕 :識〔識〕 :謅〔謅〕 :詆〔詆〕 :訴〔訴〕 :詐〔詐〕 :診〔診〕 :詒〔詒〕 :諢〔諢〕 :該〔該〕 :詳〔詳〕 :詫〔詫〕 :誆〔誆〕 :詿〔詿〕 :詰〔詰〕 :詼〔詼〕 :試〔試〕 :詩〔詩〕 :詡〔詡〕 :諍〔諍〕 :詮〔詮〕 :誅〔誅〕 :誄〔誄〕 :詬〔詬〕 :詣〔詣〕 :話〔話〕 :詭〔詭〕 :詢〔詢〕 :誠〔誠〕 :誕〔誕〕 :滸〔滸〕 :誚〔誚〕 :說〔説〕 :誡〔誡〕 :誣〔誣〕 :語〔語〕 :誦〔誦〕 :罰〔罰〕 :誤〔誤〕 :誥〔誥〕 :誑〔誑〕 :誘〔誘〕 :誨〔誨〕 :誒〔誒〕 :獄〔獄〕 :誼〔誼〕 :諒〔諒〕 :談〔談〕 :諄〔諄〕 :讅〔讅〕 :誶〔誶〕 :請〔請〕 :諾〔諾〕 :諸〔諸〕 :讀〔讀〕 :諑〔諑〕 :諏〔諏〕 :課〔課〕 :誹〔誹〕 :諉〔諉〕 :誰〔誰〕 :諛〔諛〕 :調〔調〕 :諂〔諂〕 :諗〔諗〕 :諦〔諦〕 :諳〔諳〕 :謎〔謎〕 :諺〔諺〕 :諞〔諞〕 :諮〔諮〕 :諶〔諶〕 :謊〔謊〕 :謀〔謀〕 :諜〔諜〕 :諧〔諧〕 :諫〔諫〕 :諝〔諝〕 :謔〔謔〕 :謁〔謁〕 :諤〔諤〕 :謂〔謂〕 :諼〔諼〕 :諭〔諭〕 :諡〔謚〕 :謗〔謗〕 :謙〔謙〕 :謐〔謐〕 :謨〔謨〕 :讜〔讜〕 :謖〔謖〕 :謝〔謝〕 :謠〔謡〕 :儲〔儲〕 :謫〔謫〕 :譾〔謭〕 :謹〔謹〕 :謬〔謬〕 :謾〔謾〕 :譜〔譜〕 :譖〔譖〕 :譚〔譚〕 :讕〔讕〕 :譎〔譎〕 :譙〔譙〕 :藹〔藹〕 :櫧〔櫧〕 :譴〔譴〕 :譫〔譫〕 :讞〔讞〕 :辯〔辯〕 :讌〔讌〕 :讎〔讎〕c3 :讖〔讖〕 :靄〔靄〕 ::飠 :飢〔饑〕 :飥〔飥〕 :餳〔餳〕 :飩〔飩〕 :飯〔飯〕 :飲〔飲〕 :飫〔飫〕 :餼〔餼〕 :飪〔飪〕 :飭〔飭〕 :飼〔飼〕 :餞〔餞〕 :飾〔飾〕 :飽〔飽〕 :飴〔飴〕 :飿〔飿〕 :餄〔餄〕 :餉〔餉〕 :餃〔餃〕 :餏〔餏〕 :餅〔餅〕 :餌〔餌〕 :饒〔饒〕 :蝕〔蝕〕 :餎〔餎〕 :餑〔餑〕 :餒〔餒〕 :餓〔餓〕 :館〔館〕 :餛〔餛〕 :餜〔餜〕 :餡〔餡〕 :餶〔餶〕 :餷〔餷〕 :饋〔饋〕 :餿〔餿〕 :饈〔饈〕 :饃〔饃〕 :餺〔餺〕 :餾〔餾〕 :饉〔饉〕 :饅〔饅〕 :饊〔饊〕 :饌〔饌〕 :饢〔饢〕 ::𠃓 :湯〔湯〕 :揚〔揚〕 :場〔場〕 :暘〔暘〕 :餳〔餳〕 :煬〔煬〕 :楊〔楊〕 :腸〔腸〕 :瘍〔瘍〕 :碭〔碭〕 :暢〔暢〕 :鍚〔鍚〕 :殤〔殤〕 :蕩〔蕩〕 :燙〔燙〕 :觴〔觴〕 ::糹 :絲〔絲〕 :糾〔糾〕 :纊〔纊〕 :紆〔紆〕 :紂〔紂〕 :紅〔紅〕 :紀〔紀〕 :紉〔紉〕 :紇〔紇〕 :約〔約〕 :紈〔紈〕 :級〔級〕 :紡〔紡〕 :紋〔紋〕 :緯〔緯〕 :紜〔紜〕 :純〔純〕 :紕〔紕〕 :紐〔紐〕 :納〔納〕 :綱〔綱〕 :紗〔紗〕 :紝〔紝〕 :紛〔紛〕 :綸〔綸〕 :紙〔紙〕 :縱〔縱〕 :紓〔紓〕 :紖〔紖〕 :噝〔噝〕 :絆〔絆〕 :線〔綫〕 :紺〔紺〕 :紲〔紲〕 :紱〔紱〕 :紼〔紼〕 :繹〔繹〕 :經〔經〕 :紹〔紹〕 :組〔組〕 :細〔細〕 :紬〔紬〕 :紳〔紳〕 :織〔織〕 :絀〔絀〕 :終〔終〕 :縐〔縐〕 :紿〔紿〕 :喲〔喲〕 :絰〔絰〕 :葤〔葤〕 :葒〔葒〕 :絞〔絞〕 :統〔統〕 :絨〔絨〕 :繞〔繞〕 :絝〔絝〕 :結〔結〕 :絎〔絎〕 :給〔給〕 :繪〔繪〕 :絕〔絶〕 :絳〔絳〕 :絡〔絡〕 :絢〔絢〕 :綁〔綁〕 :蓴〔蒓〕 :綆〔綆〕 :綈〔綈〕 :綃〔綃〕 :絹〔絹〕 :繡〔綉〕 :綏〔綏〕 :絛〔縧〕 :鷥〔鷥〕 :綜〔綜〕 :綻〔綻〕 :綰〔綰〕 :綣〔綣〕 :績〔績〕 :綾〔綾〕 :緒〔緒〕 :續〔續〕 :綺〔綺〕 :綴〔綴〕 :綠〔緑〕 :綽〔綽〕 :緄〔緄〕 :繩〔繩〕 :緋〔緋〕 :綬〔綬〕 :綢〔綢〕 :繃〔綳〕 :綹〔綹〕 :維〔維〕 :綿〔綿〕 :緇〔緇〕 :締〔締〕 :編〔編〕 :縷〔縷〕 :緗〔緗〕 :緙〔緙〕 :緬〔緬〕 :緣〔緣〕 :緝〔緝〕 :緹〔緹〕 :緲〔緲〕 :緡〔緡〕 :縕〔縕〕 :緦〔緦〕 :纜〔纜〕 :緩〔緩〕 :緘〔緘〕 :緱〔緱〕 :縋〔縋〕 :緞〔緞〕 :轡〔轡〕 :縗〔縗〕 :繽〔繽〕 :縞〔縞〕 :縑〔縑〕 :縊〔縊〕 :縛〔縛〕 :縉〔縉〕 :縟〔縟〕 :縝〔縝〕 :縫〔縫〕 :縭〔縭〕 :濰〔濰〕 :縮〔縮〕 :縹〔縹〕 :繆〔繆〕 :縵〔縵〕 :纓〔纓〕 :繅〔繅〕 :縲〔縲〕 :蘊〔蘊〕 :繕〔繕〕 :繒〔繒〕 :纈〔纈〕 :繚〔繚〕 :櫞〔櫞〕 :韁〔韁〕 :繯〔繯〕 :繰〔繰〕 :繾〔繾〕 :繳〔繳〕 :辮〔辮〕 :纘〔纘〕 ::𰀡 :堅〔堅〕 :賢〔賢〕 :腎〔腎〕 :豎〔竪〕 :慳〔慳〕 :緊〔緊〕 :鏗〔鏗〕 :鰹〔鰹〕 ::𫇦 :勞〔勞〕 :煢〔煢〕 :塋〔塋〕 :熒〔熒〕 :榮〔榮〕 :滎〔滎〕 :犖〔犖〕 :澇〔澇〕 :嶗〔嶗〕 :瑩〔瑩〕 :撈〔撈〕 :嘮〔嘮〕 :鶯〔鶯〕 :螢〔螢〕 :營〔營〕 :縈〔縈〕 :癆〔癆〕 :嶸〔嶸〕 :鐒〔鐒〕 :耮〔耮〕 :蠑〔蠑〕 ::𰀢 :覽〔覽〕 :攬〔攬〕 :纜〔纜〕 :欖〔欖〕 :鑑〔鑒〕 ::只 :識〔識〕 :幟〔幟〕 :織〔織〕 :熾〔熾〕 :職〔職〕 ::釒 :釓〔釓〕 :釔〔釔〕 :釕〔釕〕 :釙〔釙〕 :釘〔釘〕 :針〔針〕 :釗〔釗〕 :釵〔釵〕 :釺〔釺〕 :釣〔釣〕 :釧〔釧〕 :釷〔釷〕 :釤〔釤〕 :釩〔釩〕 :鍚〔鍚〕 :釹〔釹〕 :鍆〔鍆〕 :鈥〔鈥〕 :鍅〔鍅〕 :鈽〔鈽〕 :釾〔釾〕 :鈧〔鈧〕 :鈀〔鈀〕 :鈄〔鈄〕 :鈣〔鈣〕 :鈍〔鈍〕 :鈦〔鈦〕 :鈃〔鈃〕 :鈕〔鈕〕 :鈔〔鈔〕 :鋼〔鋼〕 :鈉〔鈉〕 :鋇〔鋇〕 :鈐〔鈐〕 :鈞〔鈞〕 :鉤〔鈎〕 :欽〔欽〕 :鎢〔鎢〕 :鉍〔鉍〕 :鈺〔鈺〕 :錢〔錢〕 :鉦〔鉦〕 :鉗〔鉗〕 :鈷〔鈷〕 :鉞〔鉞〕 :缽〔缽〕 :鈸〔鈸〕 :鉬〔鉬〕 :鉀〔鉀〕 :鈾〔鈾〕 :鈿〔鈿〕 :鐸〔鐸〕 :鏺〔鏺〕 :鈴〔鈴〕 :鉛〔鉛〕 :鉑〔鉑〕 :鑠〔鑠〕 :鉚〔鉚〕 :鈹〔鈹〕 :鈳〔鈳〕 :鉈〔鉈〕 :鉭〔鉭〕 :鈮〔鈮〕 :鉕〔鉕〕 :鈰〔鈰〕 :鉉〔鉉〕 :鉺〔鉺〕 :銠〔銠〕 :銪〔銪〕 :銦〔銦〕 :銣〔銣〕 :銫〔銫〕 :銩〔銩〕 :鉿〔鉿〕 :銱〔銱〕 :銚〔銚〕 :銨〔銨〕 :銜〔銜〕 :鏟〔鏟〕 :鉸〔鉸〕 :銃〔銃〕 :銥〔銥〕 :鋩〔鋩〕 :鋏〔鋏〕 :銬〔銬〕 :鉶〔鉶〕 :鐃〔鐃〕 :銀〔銀〕 :鐺〔鐺〕 :銅〔銅〕 :鋁〔鋁〕 :鍘〔鍘〕 :鎧〔鎧〕 :銓〔銓〕 :銖〔銖〕 :銑〔銑〕 :鋌〔鋌〕 :銘〔銘〕 :鉻〔鉻〕 :錚〔錚〕 :鏵〔鏵〕 :鎩〔鎩〕 :撳〔撳〕 :鋅〔鋅〕 :銳〔鋭〕 :銻〔銻〕 :鋃〔鋃〕 :鋪〔鋪〕 :鑄〔鑄〕 :嶔〔嶔〕 :鋟〔鋟〕 :鋥〔鋥〕 :鏈〔鏈〕 :鏗〔鏗〕 :鐧〔鐧〕 :銷〔銷〕 :鎖〔鎖〕 :鋤〔鋤〕 :鍋〔鍋〕 :銼〔銼〕 :鏽〔銹〕 :鋒〔鋒〕 :鋯〔鋯〕 :鐒〔鐒〕 :鋦〔鋦〕 :錒〔錒〕 :鉲〔鉲〕 :鋱〔鋱〕 :錸〔錸〕 :鋨〔鋨〕 :鋰〔鋰〕 :鑕〔鑕〕 :鍩〔鍩〕 :錁〔錁〕 :錠〔錠〕 :鍺〔鍺〕 :鎝〔鎝〕 :鉳〔鉳〕 :錯〔錯〕 :錨〔錨〕 :錛〔錛〕 :鋸〔鋸〕 :錳〔錳〕 :錮〔錮〕 :錕〔錕〕 :錫〔錫〕 :鑼〔鑼〕 :錘〔錘〕 :錐〔錐〕 :錦〔錦〕 :鍁〔鍁〕 :錙〔錙〕 :鍵〔鍵〕 :鍍〔鍍〕 :鎡〔鎡〕 :鎂〔鎂〕 :鏤〔鏤〕 :鍥〔鍥〕 :鏘〔鏘〕 :鍔〔鍔〕 :鍶〔鍶〕 :鍇〔鍇〕 :鍰〔鍰〕 :鍬〔鍬〕 :鑀〔鑀〕 :鋂〔鋂〕 :鐨〔鐨〕 :鍛〔鍛〕 :鍤〔鍤〕 :鎪〔鎪〕 :錼〔錼〕 :鎵〔鎵〕 :钂〔钂〕 :鑌〔鑌〕 :鎰〔鎰〕 :䥇〔䥇〕 :鎊〔鎊〕 :鎬〔鎬〕 :鎘〔鎘〕 :鑷〔鑷〕 :鎮〔鎮〕 :鎳〔鎳〕 :鐫〔鎸〕 :鎦〔鎦〕 :鏡〔鏡〕 :鏑〔鏑〕 :鏞〔鏞〕 :鏃〔鏃〕 :鏢〔鏢〕 :鏰〔鏰〕 :鏜〔鏜〕 :鐯〔鐯〕 :鏝〔鏝〕 :鑹〔鑹〕 :鐓〔鐓〕 :鐥〔鐥〕 :鐠〔鐠〕 :鑭〔鑭〕 :鎦〔鎦〕 :鏷〔鏷〕 :钁〔鐝〕 :鐐〔鐐〕 :鐙〔鐙〕 :鏹〔鏹〕 :鐮〔鐮〕 :鐿〔鐿〕 :鐳〔鐳〕 :鑊〔鑊〕 :鐶〔鐶〕 :鐲〔鐲〕 :鑔〔鑔〕 :鑣〔鑣〕 :鑞〔鑞〕 :鑲〔鑲〕 :钁〔钁〕 ::𰃮 :嶨〔嶨〕 :學〔學〕 :覺〔覺〕 :攪〔攪〕 :嚳〔嚳〕 :鱟〔鱟〕 :黌〔黌〕 ::𠬤 :譯〔譯〕 :澤〔澤〕 :懌〔懌〕 :擇〔擇〕 :嶧〔嶧〕 :繹〔繹〕 :驛〔驛〕 :鐸〔鐸〕 :蘀〔蘀〕 :釋〔釋〕 :籜〔籜〕 ::𢀖 :勁〔勁〕 :剄〔剄〕 :陘〔陘〕 :涇〔涇〕 :莖〔莖〕 :徑〔徑〕 :經〔經〕 :烴〔烴〕 :輕〔輕〕 :氫〔氫〕 :脛〔脛〕 :痙〔痙〕 :羥〔羥〕 :頸〔頸〕 :巰〔巰〕 ::𰁜 :變〔變〕 :彎〔彎〕 :孿〔孿〕 :巒〔巒〕 :孌〔孌〕 :戀〔戀〕 :欒〔欒〕 :攣〔攣〕 :鸞〔鸞〕 :灣〔灣〕 :蠻〔蠻〕 :臠〔臠〕 :灤〔灤〕 :鑾〔鑾〕 ::咼 :剮〔剮〕 :渦〔渦〕 :堝〔堝〕 :喎〔喎〕 :萵〔萵〕 :媧〔媧〕 :禍〔禍〕 :腡〔腡〕 :窩〔窩〕 :鍋〔鍋〕 :蝸〔蝸〕 }- ====註釋==== *c1-{賞}-:不可誤作-{嘗}-。-{嘗}-是-{嘗}-的簡化字〔見第二表〕。 *c2-{鬥}-字頭的字,一般也寫作-{門}-字頭,如-{鬧、鬮、鬩}-寫作-{閙、𨷺、䦧}-。因此,這些-{鬥}-字頭的字可簡化作-{門}-字頭。但-{鬥}-爭的-{鬥}-應簡作-{鬥}-〔見第一表〕。 *c3-{讎}-:用於校讎、讎定、仇讎等。表示仇恨、仇敵義時用仇。 ==附錄== 以下39個字是從《第一批異體字整理表》摘錄出來的。這些字習慣被看作簡化字,附此以便檢查。括弧裡的字是停止使用的異體字。 -{ :呆〔獃騃〕 :布〔佈〕 :痴〔痴〕 :床〔床〕 :唇〔唇〕 :僱〔僱〕 :掛〔掛〕 :哄〔閧鬨〕 :跡〔跡蹟〕 :秸〔稭〕 :傑〔傑〕d1 :巨〔鉅〕 :昆〔崑崐〕 :捆〔綑〕 :淚〔淚〕 :釐〔釐〕 :麻〔蔴〕 :脈〔脈〕 :貓〔貓〕 :棲〔棲〕 :棄〔棄〕 :升〔陞昇〕 :筍〔筍〕 :它〔牠〕 :席〔蓆〕 :兇〔兇〕 :繡〔繡〕 :鏽〔鏽〕 :巖〔巖〕 :異〔異〕 :湧〔湧〕 :嶽〔嶽〕 :韻〔韻〕 :災〔災〕 :札〔剳劄〕 :扎〔紥紮〕 :佔〔佔〕 :周〔週〕 :注〔註〕 }- 下列地名用字,因為生僻難認,已經國務院批准更改,錄後以備檢查。 黑龍江 -{鐵驪}-縣改-{鐵}-力縣 黑龍江 -{璦琿}-縣改-{愛輝}-縣 青海 亹源回族自治縣改-{門}-源回族自治縣 新疆 和-{闐}-專區改和田專區 新疆 和-{闐}-縣改和田縣 新疆 -{于闐}-縣改-{於}-田縣 新疆 婼羌縣改若羌縣 江西 雩都縣改-{於}-都縣 江西 大庾縣改大余縣 江西 虔南縣改全南縣 江西 新淦縣改新-{幹}-縣 江西 新喻縣改新余縣 江西 鄱-{陽}-縣改波-{陽}-縣 江西 -{尋鄔}-縣改尋烏縣 廣西 -{鬰}-林縣改玉林縣 四川 酆都縣改-{豐}-都縣 四川 石砫縣改石柱縣 四川 越嶲縣改越西縣 四川 呷洛縣改甘洛縣 貴州 婺川縣改-{務}-川縣 貴州 -{鰼}-水縣改-{習}-水縣 陝西 商雒專區改商洛專區 陝西 盩厔縣改周至縣 陝西 郿縣改眉縣 陝西 醴泉縣改-{禮}-泉縣 陝西 郃-{陽}-縣改合-{陽}-縣 陝西 鄠縣改-{戶}-縣 陝西 雒南縣改洛南縣 陝西 邠縣改彬縣 陝西 鄜縣改富縣 陝西 葭縣改佳縣 陝西 沔縣改勉縣 陝西 栒邑縣改旬邑縣 陝西 洵-{陽}-縣改旬-{陽}-縣 陝西 汧-{陽}-縣改千-{陽}-縣 此外,還有以下兩種更改地名用字的情況:(1)由於漢字簡化,例如遼寧省-{瀋}-陽市改為-{瀋陽}-市;(2)由於異體字整理,例如河南省-{濬}-縣改為濬縣。 ====註釋==== *d1-{傑}-,從木,不從-{術}-。 1986年
高祖功臣侯年表
< 史記 < 古文觀止 ===高祖功臣侯年表    史 記===   太史公曰:「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廟,定社稷曰勳,以言曰勞,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積日曰閱。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寧,爰及苗裔。』始未嘗不欲固其根本,而枝葉稍陵夷衰微也。餘讀高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曰:『異哉所聞!』《書》曰:『協和萬國』,遷於夏、商,或數千歲。蓋周封八百,幽、厲之後,見於《春秋》、《尚書》有唐、虞之侯伯,歷三代千有餘載,自全以蕃衛天子,豈非篤於仁義,奉上法哉?   漢興,功臣受封者,百有餘人;天下初定,故大城名都,散亡戶口,可得而數者十二三;是以大侯不過萬家,小者五六百戶。後數世,民鹹歸鄉裡,戶益息。蕭、曹、絳、灌之屬,或至四萬,小侯自倍,富厚如之。子孫驕溢,忘其先,淫嬖。至太初,百年之間,見侯五;餘皆坐法,隕命亡國,秏矣。罔亦少密焉!然皆身無兢兢於當世之禁雲。   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鏡也,未必盡同。帝王者,各殊禮而異務,要以成功為統紀,豈可緄乎?觀所以得尊寵,及所以廢辱,亦當世得失之林也,何必舊聞?於是謹其終始,表見其文,頗有所不盡本末。著其明,疑者闕之。後有君子,欲推而列之,得以覽焉。」 ===註釋=== 明其等︰謂明其功之等差也。積日︰任事長久的人臣。使河如帶,泰山若厲︰謂縱使黃河成為衣帶般窄,泰山成為礪石般小,所封之國也永存不廢。爰︰於是。苗裔︰後嗣。枝葉︰指後代。陵夷︰逐漸衰微。幽、厲︰即周幽王、周厲王,皆暴君也。蕃︰通「藩」,遮蔽、保護。十二三︰十分之二、三。鹹︰都、皆。蕭、曹、絳、灌︰即蕭何、曹參、絳勃、灌嬰。坐法︰犯罪。 罔亦少密︰謂法禁亦太過嚴緊。兢兢︰小心戒慎。統紀︰綱紀。緄︰強合也。言帝王之道,原各有不同,不可強合。 __NOTOC__ __NOEDITSECTION__ Category:漢朝 Category:史記
外戚世家序
< 史記 < 古文觀止 ===外戚世家序    史 記===   自古受命帝王,及繼體守文之君,非獨內德茂也,蓋亦有外戚之助焉。夏之興也,以塗山;而桀之放也,以妹喜;殷之興也,以有娀;紂之殺也,嬖妲己;周之興也,以姜原及大任;而幽王之禽也,淫於褒姒。故《易》基乾坤,《詩》始關雎,《書》美釐降,《春秋》譏不親迎。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禮之用,唯婚姻為兢兢。夫樂調而四時和,陰陽之變,萬物之統也。可不慎與!   人能弘道,無如命何!甚哉!妃匹之愛,君不能得之於臣,父不能得之於子,況卑下乎?既驩合矣,或不能成子姓,能成子姓矣,或不能要其終。豈非命也哉?孔子罕稱命,蓋難言之也,非通幽明之變,惡能識乎性命哉? ===註釋=== 繼體︰嗣位。守文︰遵守法度。塗山︰國名。放︰放逐。妹喜︰夏桀之妃。有娀︰國名。妲己︰殷紂之妃。姜原︰帝嚳元妃。大任︰周文王之母。禽︰通「擒」。褒姒︰周幽王之寵妃。基︰始也。美︰稱讚。釐降︰謂堯以二女下嫁於舜。親迎︰婿自迎娶也。兢兢︰小心謹慎。人能弘道,無如命何︰謂人縱使能宏揚道義,卻實在難料天命。妃匹︰夫婦。子姓︰猶言子孫。罕稱命︰謂孔子少談天命。幽明︰陰陽。 __NOTOC__ __NOEDITSECTION__ Category:漢朝 Category:史記
天燈施放作業指導要點
天燈施放作業指導要點 內授消字第0950822748號函頒 一、目的:為指導民俗活動進行施放天燈時之安全管理,避免引起火災,特訂定本要點。 二、下列場所應避免施放天燈: (一)依民用航空法第34條規定,機場四周之一定距離範圍內,經交通部會同有關機關劃定公告禁止施放有礙飛航安全物體之區域。 (二)儲油裝置之油槽區、彈藥庫、火藥庫、可燃性氣體儲槽與其基地內。 (三)高速公路、化學工廠或人口稠密之商業、住宅區附近及港區。 三、應避免下列時機施放: (一)天乾物燥季節。 (二)風速過大經評估不宜施放時。 四、施放之天燈,其規格不應超過下列尺寸: (一)底座直徑60公分。 (二)高度130公分。 (三)外圍360公分。 五、施放現場安全須知: (一)施放場地周遭應平坦空曠、遠離易燃物,施放空間應無障礙物,並須考量不受天候、風向及風速等影響,致飄落至重要設施或危險場所之可能性。 (二)施放天燈之燃料及用紙,應徴詢專家之意見,其燃燒時間以不超過10分鐘為原則,飄落地點應不致超過施放地點5公里外之區域,天燈應有施放人員之簽名(及施放單位名稱)以示負責。 (三)天燈施放區域主辦單位應指派專人指導天燈施放,如有未滿14歲之兒童或身心障礙者施放時,應有成人或家人在旁協助。 (四)在完成場地選定、佈置並預備相關器材、工具等前置工作後,主辦單位應召集有關人員至場地會勘,模擬活動狀況,評估安全措施。並遴聘具有舉辦該項活動實際經驗之專業人員參與規劃,並於活動時擔任現場之指導。 (五)現場所劃設之各項活動區域或管制區域,應落實管制人員之進出,並確實注意各項可燃物及火源之管理。 (六)主辦單位應訂定消防安全計畫,配置若干專人,處理意外事件,並須強化現場滅火應變能力,並應與消防單位建立聯絡合作機制。 六、提醒主辦單位或個人若因施放天燈致生公共安全、飛航安全、環境保護或其他災害事故者,應負相關法律責任。 參考文獻 內政部消防署 天燈施放作業指導要點 95.2.21版 95年訂定 分類:內政部消防署命令
夢江南
*夢江南 (李煜) *夢江南 (溫庭筠) *夢江南 (納蘭性德)
屈原列傳
< 史記 < 古文觀止 ===屈原列傳    史 記===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楚之同姓︰屈原的祖先與楚同族,封於屈。也。為楚懷王楚懷王︰名熊槐。左徒左徒︰官名,掌管諷諫。。博聞彊志彊志︰記憶力強。,明於治亂,嫻於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上官上官︰即上官靳尚,楚國大夫。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害其能︰嫉妒屈原的才能。。懷王使屈原造為憲令,屈平屬草稿屬草稿︰擬定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屈平不與,因讒之,曰:「王使屈平為令,眾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伐其功︰自稱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平疾疾︰感到痛心。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   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怛︰悲憂,音「笪」。,未嘗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遠;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汙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皭︰潔白乾淨。然泥而不滓泥而不滓︰出於汙泥而不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   屈原既絀絀︰同「黜」。,其後秦欲伐齊,齊與楚從親從親︰謂齊、楚兩國有合縱之約而相親。,惠王惠王︰即秦惠文王,名嬴駟。患之,乃令張儀詳去秦,厚幣委質事楚。曰:「秦甚憎齊,齊與楚從親,楚誠能絕齊,秦願獻商於商於︰地名,位於河南省淅川縣西。之地六百里。」楚懷王貪而信張儀,遂絕齊,使使如秦受地。張儀詐之曰:「儀與王約六里,不聞六百里。」楚使怒去,歸告懷王。懷王怒,大興師伐秦。秦發兵擊之,大破楚師於丹、淅丹、淅︰即丹水、淅水之合流處,位於河南省淅川縣。,斬首八萬,虜楚將屈匄,遂取楚之漢中漢中︰古地名,位於今陝西省南及湖北省西北。地。懷王乃悉發國中兵,以深入擊秦,戰於藍田藍田︰地名,位於陝西省今縣。。魏聞之,襲楚至鄧鄧︰地名,位於河南省今縣。,楚兵懼,自秦歸。而齊竟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漢中地與楚以和。楚王曰:「不願得地,願得張儀而甘心焉。」張儀聞,乃曰:「以一儀而當漢中地,臣請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幣用事者臣靳尚,而設詭辯於懷王之寵姬鄭袖。懷王竟聽鄭袖,復釋去張儀。是時屈原既疏,不復在位,使於齊,顧反,諫懷王曰:「何不殺張儀?」懷王悔,追張儀不及。   其後諸侯共擊楚,大破之,殺其將唐眛。時秦昭王與楚婚,欲與懷王會,懷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無行。」懷王稚子子蘭勸王行:「奈何絕秦歡?」懷王卒行,入武關,秦伏兵絕其後,因留懷王,以求割地,懷王怒,不聽。亡走趙,趙不內內︰同「納」。,復之秦,竟死於秦而歸葬。長子頃襄王頃襄王︰名熊橫。立,以其弟子蘭為令尹。楚人既咎子蘭,以勸懷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雖放流,睠睠︰關心、顧念,同「眷」。顧楚國,繫心懷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後無可柰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懷王之終不悟也。   人君無無︰不論。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聖君治國,累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懷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內惑於鄭袖,外欺於張儀,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禍也。《易》曰:「井渫渫︰淘去汙泥,音「洩」。不食,為我心惻,可以汲,王明竝受其福。」王之不明,豈足福哉?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短︰說壞話。屈原於頃襄王,頃襄王怒而遷之。   屈原至於江濱,被髮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三閭大夫︰職官名,春秋時楚國所置,掌管王族昭、屈、景三氏,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勵國士。閭,音「雷」。歟?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餔餔︰吃。其糟糟︰以酒醃漬食品,音「遭」。而啜其醨醨︰薄酒。?何故懷瑾握瑜懷瑾握瑜︰比喻懷有高貴的美德與才能。,而自令見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察察︰明淨。,受物之汶汶汶汶︰汙垢。者乎?寧赴常流常流︰長流。而葬乎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溫蠖溫蠖︰昏憒。乎?」乃作《懷沙》之賦。於是懷石,遂自投汨羅汨羅︰江名,位於湖南省湘陰縣北。汨,音「覓」。以死。屈原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從容辭令,終莫敢直諫。   其後楚日以削,數十年,竟為秦所滅。自屈原沈汨羅,後百有餘年,漢有賈生賈生︰即賈誼。,為長沙王太傅,過湘水,投書以弔屈原。   太史公曰:「餘讀《離騷》、《天問》、《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長沙,觀屈原所自沈淵,未嘗不垂涕,想見其為人;及見賈生弔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遊諸侯,何國不容,而自令若是?讀《服服︰又作「鵩」,即貓頭鷹,古人以為不祥之鳥。鳥賦》,同死生,輕去就,又爽然爽然︰驚悟的樣子。自失矣!」 ===註釋=== __NOTOC__ __NOEDITSECTION__ Category:漢朝 Category:史記
舊唐書/卷190下
../ =李華= 李華字遐叔,趙郡人。開元二十三年進士擢第。天寶中,登朝為監察御史。累轉侍御史,禮部、吏部二員外郎。華善屬文,與蘭陵蕭穎士友善。華進士時,著含元殿賦萬餘言,穎士見而賞之,曰:「景福之上,靈光之下。」華文體溫麗,少宏傑之氣,穎士詞鋒俊發,華自以所業過之,疑其誣詞。乃為祭古戰場文,燻汙之如故物,置於佛書之閣。華與穎士因閱佛書得之,華謂之曰:「此文何如?」穎士曰:「可矣。」華曰:「當代秉筆者,誰及於此?」穎士曰:「君稍精思,便可及此。」華愕然。華著論言龜卜可廢,通人當其言。 祿山陷京師,玄宗出幸,華扈從不及,陷賊,偽署為鳳閣舍人。收城後,三司類例減等,從輕貶官,遂廢於家,卒。華嘗為魯山令元德秀墓碑,顏真卿書,李陽冰篆額,後人爭模寫之,號為「四絕碑」。有文集十卷,行於時。 =蕭穎士= 蕭穎士者,字茂挺,與華同年登進士第。當開元中,天下承平,人物駢集如賈。曽席豫、張垍、韋述軰皆有盛名,而穎士皆與之遊。由是縉紳多譽之。李林甫採其名,欲拔用之,乃召見。時穎士寓居廣陵,毋䘮,即縗麻而詣京師,徑謁林甫於政事省。林甫素不識,遽見縗麻大惡之,即令斥去。穎士大忿,乃為伐《櫻桃賦》以刺林甫雲:「擢無用之剿質,蒙本枝而自庇;汨群林而非據,專廟庭之右地。雖先寢而式薦,豈和羹之正味?」其狂率不遜,皆此類也,然而聰警絶倫。甞與李華、陸據同遊洛南龍門,三人共讀路側古碑,穎士一閲即能誦之,華再閲,據三閲方能記之。議者以三人才格髙下亦如此。是時,外夷亦知穎士之名,新羅使入朝,言國人願得蕭夫子為師,其名動華夷,若此終以誕傲褊忿困躓而卒。 ==附 李翰== 華宗人翰,亦以進士知名。天寳中,寓居陽翟。為文精密,用思苦澁。常從陽翟令皇甫曽求音樂,每思涸則奏樂,神逸則著文。祿山之亂,從友人張巡客宋州,巡率州人守城,賊攻圍經年,食盡矢窮方䧟。當時薄巡者,言其降賊,翰乃序巡守城事蹟,撰張巡、姚誾等傳兩卷,上之肅宗。方明巡之忠義士,友稱之。上元中,為衛縣尉,入朝為侍御史。 =陸據= 陸據者,週上庸公騰六代孫。少孤,文章俊逸,言論縱橫。年三十餘,始遊京師,舉進士。公卿覽其文,稱重之。闢為從事,累官至司勲員外郎。天寳十三載,卒。開元、天寳間,文士知名者,汴州崔顥,京兆王昌齡、高適,㐮陽孟浩然,皆名位不振,唯高適官逹,自有傳。 =崔顥= 崔顥者,登進士第。有俊才無士行,好蒱博飲酒。及遊京師,娶妻擇有貎者,稍不愜意即去之,前後數四。累官司勲員外郎。天寳十三年,卒。 =王昌齡= 王昌齡者,進士登第,補秘書省,校書郎。又以博學宏詞登科,再遷汜水縣尉,不護細行,屢見貶斥,卒。昌齡為文緒微而思清,有集五卷。 =孟浩然= 孟浩然,隠鹿門山,以詩自適。年四十來遊京師,應進士不第,還。襄陽張九齡鎮荊州,署為從事,與之唱和,不逹而卒。 =元德秀= 元德秀者,河南人,字紫芝。開元二十一年登進士第。性純樸,無緣餙,動師古道。父為延州刺史。 德秀少孤貧,事母以孝聞。開元中,從鄉賦,歳遊京師,不忍離親,毎行則自負板輿,與母詣長安。登第後,母亡,廬於墓所,食無鹽酪,藉無茵席,刺血畫像寫佛經。乆之,以孤㓜牽於祿仕,調授邢州南和尉。佐治有惠政,黜陟使上聞,召補龍武録事參軍。 德秀早失恃怙,縗麻相繼,不及親在而娶。既孤之後,遂不娶婚。族人以絶嗣規之,德秀曰:“吾兄有子,繼先人之祀。”以兄子婚娶,家貧無以為禮,求為魯山令。先是,墮車傷足,不任趨拜,汝郡守以客禮待之。部人為盜,吏捕之,繋獄。會縣界有猛獸為暴,盜自陳曰:“願格殺猛獸以自贖。”徳秀許之。胥吏曰:“盜詭計茍免,擅放官囚,無乃累乎?”徳秀曰:“吾不欲負約,累則吾坐,必請不及諸君。”即破械出之。翌日,格猛獸而還。誠信化人,大率此類。 秩滿,南遊陸渾,見佳山水,杳然有長往之志,乃結廬山阿。歳屬饑歉,庖廚不㸑,而彈琴讀書,怡然自得。好事者載酒餚過之,不擇賢不肖,與之對酌,陶陶然遺身物外。琴觴之餘,間以文詠,率情而書,語無雕刻。所著《季子聽樂論》、《蹇士賦》,為高人所稱。 天寳十三年卒,時年五十九,門人相諡為文行先生。士大夫高其行,不名,謂之元魯山。 =王維= 王維,字摩詰,太原祁人。父處㢘,終汾州司馬,徙家於蒲,遂為河東人。維開元九年進士擢第。事母崔氏以孝聞。與弟縉俱有俊才,博學多藝亦齊名,閨門友悌,多士推之。歴右拾遺、監察御史、左補闕、庫部郎中。居母䘮,柴毀骨立,殆不勝䘮。服闋,拜吏部郎中。天寳末,為給事中。 祿山䧟兩都,玄宗出幸,維扈從不及,為賊所得。維服藥取痢,偽稱瘖病。祿山素憐之,遣人迎置洛陽,拘於普施寺,迫以偽署。祿山宴其徒於凝碧宮,其樂工皆梨園弟子、教坊工人。維聞之悲惻,潛為詩曰:「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花落空宮裡,凝碧池頭奏筦絃。」賊平,陷賊官三等定罪。維以凝碧詩聞於行在,肅宗嘉之,會縉請削己刑部侍郎以贖兄罪,特宥之,責授太子中允,乾元中,遷太子中庶子、中書舍人,復拜給事中,轉尚書右丞。 維以詩名盛於開元、天寶間,昆仲宦遊兩都,凡諸王駙馬豪右貴勢之門,無不拂席迎之,寧王、薛王待之如師友。維尤長五言詩。書畫特臻其妙,筆蹤措思,參於造化,而創意經圖,即有所缺,如山水平遠,雲峰石色,絕跡天機,非繪者之所及也。人有得奏樂圖,不知其名,維視之曰:「霓裳第三疊第一拍也。」好事者集樂工按之,一無差,鹹服其精思。 維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葷血,晚年長齋,不衣文綵。得宋之問藍田別墅,在輞口,輞水周於舍下,別漲竹洲花塢,與道友裴廸浮舟往來,彈琴賦詩,嘯詠終日。甞聚其田園所為詩,號輞川集。在京師日飯十數名僧,以玄談為樂。齋中無所有,唯茶鐺、藥臼、經案、繩床而已。退朝之後,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絶塵累。乾元二年七月卒。臨終之際,以縉在鳳翔,忽索筆作別縉書,又與平生親故作別書數幅,多敦厲朋友奉佛脩心之旨,捨筆而絶。 代宗時,縉為宰相,代宗好文,常謂縉曰:「卿之伯氏,天寳中詩名冠代,朕嘗於諸王座聞其樂章。今有多少文集,卿可進來。」縉曰:「臣兄開元中詩百千餘篇,天寳事後,十不存一。比於中外親故間相與編綴,都得四百餘篇。」翌日上之,帝優詔襃賞。縉自有傳。 =李白= 李白字太白,山東人。少有逸才,志氣宏放,飄然有超世之心,父為任城尉,因家焉。少與魯中諸生孔巢父、韓沔、裴政、張叔明、陶沔等隠於徂徠山,酣歌縱酒,時號「竹谿六逸」。天寳初,客遊會稽,與道士吳筠隱於剡中。旣而玄宗詔筠赴京師,筠薦之於朝,遣使召之,與筠俱待詔翰林。白旣嗜酒,日與飲徒醉於酒肆。玄宗度曲,欲造樂府新詞,亟召白,白已臥於酒肆矣。召入,以水灑面,即令秉筆,頃之成十餘章,帝頗嘉之。嘗沉醉殿上,引足令高力士脫靴,由是斥去。乃浪跡江湖,終日沉飲。時侍御史崔宗之謫官金陵,與白詩酒唱和。嘗月夜乘舟,自採石達金陵,白衣宮錦袍,於舟中顧瞻笑傲,傍若無人。 初賀知章見白,賞之曰:「此天上謫仙人也。」祿山之亂,玄宗幸蜀,在途以永王璘為江淮兵馬都督、揚州節度大使。白在宣州謁見,遂闢為從事。永王謀亂,兵敗,白坐長流夜郎。後遇赦得還,竟以飲酒過度,醉死於宣城。有文集二十卷,行於時。 =杜甫= 杜甫,字子美,本襄陽人,後徙河南鞏縣。曽祖依藝,位終鞏令。祖審言,位終膳部員外郎,自有2652。父閑,終奉天令。 甫天寳初應進士不第。天寳末,獻《三大禮賦》,2593宗奇之,召試文章,授京兆府兵曹叅軍。十五載,祿山䧟京師,肅宗徴兵靈武,甫自京師宵遁赴河西謁肅宗,於彭原郡拜右拾遺。房琯布衣時與甫善,時琯為宰相,請自帥師討賊,帝許之。其年十月,琯兵敗於陳濤斜。明年春,琯罷相,甫上疏言琯有才,不宜罷免。肅宗怒,貶琯為刺史,出甫為華州司功叅軍。時關畿亂離,糓食踴貴,甫寓居成州同谷縣,自負薪採穭,兒女餓殍者數人。乆之,召補京兆府功曹。 上元二年冬,黃門侍郎、鄭國公嚴武鎮成都,奏為節度叅謀檢校尚書工部員外郎,賜緋魚袋。武與甫世舊,待遇甚隆,甫性褊躁無器度,恃恩放恣,甞慿醉登武之床瞪視武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雖急暴,不以為忤。甫於成都浣花裡種竹植樹,結廬枕江,縱酒嘯詠,與田夫野老相狎,蕩無拘檢,嚴武過之,有時不冠,其傲誕如此。永泰元年夏,武卒,甫無所依。及郭英乂代武鎮成都,英乂武人粗暴,無能刺謁,乃遊東蜀依高適。旣至而適卒。是歲,崔寧殺英乂,楊子琳攻西川,蜀中大亂。甫以其家避亂荊、楚,扁舟下峽,未維舟而江陵亂,乃泝沿湘流,遊衡山,寓居耒陽。甫嘗遊嶽廟,為暴水所阻,旬日不得食。耒陽聶令知之,自棹舟迎甫而還。永泰二年,啗牛肉白酒,一夕而卒於耒陽,時年五十九。 子宗武,流落湖、湘而卒。元和中,宗武子嗣業,自耒陽遷甫之柩,歸葬於偃師縣西北首陽山之前。 天寶末詩人,甫與李白齊名,而白自負文格放達,譏甫齷齪,而有飯顆山之嘲誚。元和中,詞人元稹論李、杜之優劣曰: 予讀詩至杜子美而知小大之有所總萃焉。始堯、舜之時,君臣以賡歌相和。是後詩人繼作,歷夏、殷、周千餘年,仲尼緝拾選揀,取其幹預教化之尤者三百,餘無所聞。騷人作而怨憤之態繁,然猶去風、雅日近,尚相比擬。秦、漢已還,採詩之官旣廢,天下妖謠民謳、歌頌諷賦、曲度嬉戲之辭,亦隨時間作。至漢武賦柏梁而七言之體具。蘇子卿、李少卿之徒,尤工為五言。雖句讀文律各異,雅鄭之音亦雜,而辭意簡遠,指事言情,自非有為而為,則文不妄作。建安之後,天下之士遭罹兵戰,曹氏父子鞍馬間為文,往往橫槊賦詩,故其遒壯抑揚、冤哀悲離之作,尤極於古。晉世風概稍存。宋、齊之間,教失根本,士以簡慢翕習舒徐相尚,文章以風容色澤、放曠精清為高,蓋吟寫性靈、留連光景之文也,意義格力無取焉。陵遲至於梁、陳,淫豔刻飾、佻巧小碎之詞劇,又宋、齊之所不取也。 唐興,官學大振,歷世之文,能者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練精切,穩順聲勢,謂之為律詩。由是之後,文體之變極焉。然而莫不好古者遺近,務華者去實,効齊、梁則不迨於魏、晉,工樂府則力屈於五言,律切則骨格不存,閑暇則纖穠莫備。至於子美,蓋所謂上薄風、騷,下該沈、宋,言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之所獨專矣。使仲尼考鍛其旨要,尚不知貴其多乎哉!苟以為能所不能,無可無不可,則詩人已來未有如子美者。 是時山東人李白,亦以文奇取稱,時人謂之李、杜。予觀其壯浪縱恣,擺去拘束,模寫物象,及樂府歌詩,誠亦差肩於子美俟。至若鋪陳終始,排比聲韻,大或千言,次猶數百,詞氣豪邁,而風調清深,屬對律切,而脫棄凡近,則李尚不能歷其藩翰,況堂奧乎! 予嘗欲條析其文,體別相附,與來者為之準,特病懶未就爾。自後屬文者,以稹論為是。甫有文集六十卷。 =吳通玄= 吳通玄,海州人。父道瓘為道士,善教誘童孺,大曆中,召入宮,為太子諸王授經。德宗在東宮,師道瓘,而通玄兄弟,出入宮掖,恆侍太子遊,故遇之厚。通玄與兄通微,俱博學善屬文,文彩綺麗。通玄幼應神童舉,釋褐秘書正字、左驍衞兵曹、大理評事。建中初,策賢良方正等科,通玄應文詞清麗,登乙第,授同州司戶、京兆戶曹。 貞元初,召充翰林學士。遷起居舍人、知制誥,與陸贄、吉中孚、韋執誼等同視草。陸贄富詞藻,特承德宗重顧,經歷艱難,通玄弟兄又以東宮侍上,由是爭寵,頗相嫌恨。贄性褊急,屢於上前短通玄,又言:「承平時工藝書畫之徒,待詔翰林,比無學士,只自至德後,天子召集賢學士于禁中草書詔,因在翰林院待進止,遂以為名。奔播之時,道途或豫除改,權令草制。今四方無事,百揆時序,制書職分,宜歸中書舍人。學士之名,理須停寢。」贄以通玄援引朋黨,於禁中葉力排己,故欲廢之,德宗不許。會贄權知兵部侍郎,知貢舉,乃正拜之,罷內職,皆通玄譖之也。 七年,自起居郎拜諫議大夫、知制誥。通玄自以久次當拜中書舍人,而反除諫議,殊失望。陸贄與宰相竇參相惡。參從子給事中申,參尤寵之,每預中書擬議,所至人呼申為「喜鵲」。申,嗣虢王則之從父甥也。申與則之親善。則之為金吾將軍,好學有文,申與則之潛結吳通玄兄弟,為參共傾陸贄。則之令人造謗書,言贄考試舉人不實,招納賄賂。時通玄取宗 室女為外婦,德宗知之。既聞申、則之譖陸贄,綱紀伺之,果與通玄結構其謀,帝大怒,罷竇參知政事,尋貶郴州司馬,竇申錦州司戶,李則之昭州司馬,通玄泉州司馬。帝召見之,親自臨 問,責以汙辱近屬。行至華州長城驛,賜死。尋以陸贄為中書侍郎、平章事,代竇參。 ==兄 通微== 通微,建中四年自壽安縣令入為金部員外,召充翰林學士。尋改職方郎中,知制誥。與弟通玄同職禁署,人士榮之。七年,改禮部郎中,尋轉中書舍人。通玄死,素服待罪於國門,帝特宥之,通微竟不敢為喪服。 通玄詞藻婉麗,帝尤憐之。貞元初,昭德王皇后崩,詔李紓為諡冊文,宰相張延賞、柳渾為廟樂章。及進,皆不稱旨,並召通玄重撰。凡中旨撰述,非通玄之筆,無不慊然,重之如此。 =王仲舒= 王仲舒字弘中,太原人。少孤貧,事母以孝聞。嗜學工文,不就鄉舉。凡與結交,必知名之士,與楊頊、梁肅、裴樞為忘形之契。 貞元十年,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等科,仲舒登乙第,超拜右拾遺。裴延齡領度支,矯誕大言,中傷良善,仲舒上疏極論之。累轉尚書郎。元和五年,自職方郎中知制誥。仲舒文思溫雅,制誥所出,人皆傳寫。京兆尹楊憑為中丞李夷簡所劾,貶臨賀尉。仲舒與憑善,宣言於朝,言夷簡掎摭憑罪,仲舒坐貶硤州刺史。遷蘇州。 穆宗即位,復召為中書舍人。其年出為洪州刺史、御史中丞、江南西道觀察使。江西前例榷酒私釀法深,仲舒至鎮,奏罷之。又出官錢二萬貫,代貧戶輸稅。長慶三年冬,卒於鎮。 =崔鹹= 崔鹹。字重易。博陵人、祖安石。父鋭,位終給事中。鹹元和二年進士擢第又登博學宏詞科鄭餘慶李夷簡闢為賔佐待如師友及登朝歴踐臺閣獨行守正時望甚重敬宗欲幸東都人心不安裴度以勲舊自興元隨表入覲既至李逢吉不欲度復入中書京兆尹劉棲楚逢吉黨也棲楚等十餘人駕肩排度而朝士持兩端者日擁度門一日度留客命酒棲楚矯求度之歡曲躬附裴耳而語鹹嫉其矯舉爵罰度曰丞相不當許所由官呫囁耳語度笑而飲之棲楚不自安趨出坐客皆壯之累遷陜州大都督府長史陜虢觀察等使自旦至暮與賔僚痛飲恆醉不醒簿領堆積夜分省覽剖判決斷無毫釐之差胥吏以為神人入為右散騎常侍秘書監太和八年十月卒初鋭佐李抱真為澤潞從事有道人自稱盧老曽事隋朝雲際寺李先生預知過往未來之事屬河朔禁遊客鋭館之於家一旦辭去且曰我死當與君為子因指口下黒子願以為志鹹之生也果有黒子其形神即盧老也父即以盧老字之既冠棲心髙尚志於林壑往往獨遊南山經時方還尤長於歌詩或風景晴明花朝月夕朗吟意愜必悽愴霑襟㫖趣高奇名流嗟挹有文集二十卷 =唐次= 唐次,幷州晉陽人也,國初功臣禮部尚書儉之後。建中初進士擢第,累闢使府。貞元初,歷侍御史,竇參深重之,轉禮部員外郎。八年,參貶官,次坐出為開州刺史。在巴峽間十餘年,不獲進用。西川節度使韋臯抗表請為副使,德宗密諭臯令罷之。次久滯蠻荒,孤心抑鬱,怨謗所積,孰與申明,乃採自古忠臣賢士,遭罹讒謗放逐,遂至殺身,而君猶不悟,其書三篇,謂之辨謗略,上之。德宗省之,猶怒,謂左右曰:「唐次乃方吾為古之昏主,何自諭如此!」改夔州刺史。憲宗即位,與李吉甫同自峽內召還,授次禮部郎中。尋以本官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卒。 章武皇帝明哲嫉惡,尤惡人朋比傾陷,嘗閱書禁中,得次所上書三篇,覽而善之,謂學士沈傳師曰:「唐次所集辨謗之書,實君人者時宜觀覽。朕思古書中多有此事,次編錄未盡。卿家傳史學,可與學士類例廣之。」傳師奉詔與令狐楚、杜元穎等分功脩續,廣為十卷,號元和辨謗略,其序曰: 臣聞乾坤定而上下分矣,至於播四時之候,遂萬物之宜,在驗乎妖、祥之二氣,祥氣降則為豐為茂,妖氣降則為沴為災。君臣立而卑高隔矣,至於處神明之奧,詢獻納之辭,在審乎邪、正之二說,正言勝則為忠為讜,邪言勝則為讒為諛。故詩云:「萋兮斐兮,成是貝錦。」刺其組織之甚巧也。語曰:「邪徑敗良田,讒口亂善人。」惡其莠言之蠹政也。蓋謂似信而詐,似忠而非,便便可以動心,捷捷可以亂德,豈止鶗鳺彫卉,薏苡惑珠者哉!況立國家,自中徂外,道偏則刑罰不中,讒勝則忠孝靡彰。逖覽前聞,緬想近古,招賢容鯁,遠佞嫉邪,慮之則深,防之未至。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垂衣御宇,化洽文明,謨猷博訪於縉紳,旌賁屢臻於巖穴。尚復廣四目,週四聦,制理皆在於未萌,作範將垂於不朽。乃詔掌文之臣令狐楚等,上自周、漢,下洎隋朝,求史籍之忠賢,罹讒謗之事跡,敘瑕釁之本末,紀謠諑之淺深,編次指明,勒成十卷。昔虞舜有堲讒之命,我皇脩辨謗之書,千古一心,同垂至理。將俟法宮退日昃之政,別殿備乙夜之觀,則聖慮先辨,謗何由興,上天不言,而民自信矣。 憲宗優詔荅之。 次子扶、持。 ==子 扶== 扶,字雲翔。元和五年進士登第進士登第,累佐使府。入朝為監察御史,出為刺史。大和初,入朝為屯田郎中。五年,充山南道宣撫使,至鄧州,奏:「內鄉縣行市、黃澗兩場倉督鄧琬等,先主掌湖南、江西運到糙米,至淅川縣於荒野中囤貯,除支用外,六千九百四十五石,裛爛成灰塵。度支牒徵元掌所由,自貞元二十年,鄧琬父子兄弟至玄孫,相承禁繫二十八年,前後禁死九人。今琬孫及玄孫見在枷禁者。」勑曰:「如聞鹽鐵、度支兩使,此類極多。其鄧琬等四人,資產全已賣納,禁繫三代,瘐死獄中,實傷和氣。鄧琬等並疏放。天下州府監院如有此類,不得禁經三年已上。速便疏理以聞。」物議嘉扶有宣撫之才。俄轉司勳郎中。八年,充弘文館學士,判院事。九年,轉職方郎中,權知中書舍人事。開成初,正拜舍人,踰月,授福州刺史、御史中丞、福建團練觀察使。四年十一月,卒於鎮。 扶佐幕立事,登朝有名,及廉問甌、閩,政事不治。身歿之後,僕妾爭財,詣闕論訴,法司按劾,其家財十萬貫,歸於二妾。又嘗枉殺部人,為其家所訴。行己前後不類,時論非之。 ==子 持== 持,字徳守。元和十五年擢進士第,累闢諸侯府。入朝為侍御史、尚書郎。大中末,自工部郎中出為容州刺史、御史中丞、容管經略招討使。入為給事中。大中末,檢校左散騎常侍、靈州大都督府長史、朔方節度、靈武六城轉運等使。進位檢校戶部尚書、潞州大都督府長史、昭義節度、澤潞邢洺磁觀察處置等使,卒。 ===持子 彥謙=== 子彥謙,字茂業。鹹通末應進士,才高負氣,無所屈降,十餘年不第。乾符末,河南盜起,兩都覆沒,以其家避地漢南。中和中,王重榮鎮河中,闢為從事。累奏至河中節度副使,歷晉、絳二州刺史。彥謙博學多藝,文詞壯麗,至於書畫音樂博飲之技,無不出於輩流。尤能七言詩,少時師溫庭筠,故文格類之。 光啟末,王重榮為部下所害,朝議責參佐,彥謙與書記李巨川俱貶漢中掾曹。時楊守亮鎮興元,素聞其名,彥謙以本府參承,守亮見之,喜握手曰:「聞尚書名久矣,邂逅於茲。」翌日,署為判官。累官至副使,閬、壁二郡刺史。卒於漢中。有詩數百篇,禮部侍郎薛廷珪為之序,號鹿門先生集,行於時。子渙,位亦至郡守。 次弟歡、款、欣。款貞元六年登進士第,累闢使府,登朝為御史,出為郡守,卒。子枝。枝字己有,會昌末,累遷刑部員外,轉郎中,累歷刺史,卒。 =劉蕡= 劉蕡,字去華,昌平人。父勉。蕡寳歴二年進士擢第。博學善屬文,尤精左氏春秋。與朋友交,好談王霸大畧,耿介嫉惡,言及世務,慨然有澄清之志。自元和末,閽寺權盛,握兵宮闈,橫制天下,天子廢立,由其可否,幹撓庶政。當時目為南北司,愛惡相攻,有同水火。蕡草澤中居常憤惋。文宗即位,恭儉求理,太和二年策試賢良曰: 朕聞古先哲王之理也,玄黙無為,端拱思道,陶民心以居簡,凝日用而不宰,厚下以立本,推誠而建中。是天人通,隂陽和,俗躋仁壽,物無疵癘。噫,盛徳之所臻,夐乎莫可及也。三代令王,質文迭䆒,百偽滋熾,風流寖微,自漢而降,定徴蓋寡。朕顧惟昧道,祗荷丕構,奉若謨訓,不敢怠荒。任賢惕厲,宵衣旰食,詎追三五之遐軌,庻紹祖宗之鴻緒。而心有所未逹,行有所未孚,由中及外,闕政斯廣。是以人不率化,氣或堙厄,災旱竟歲,播植愆時。國廩罕蓄,乏九年之儲;吏道多端,微三載之績。京師,諸夏之本也,將以觀理,而豪猾時踰檢;太學,明教之源也,期於變風,而生徒多惰業。列郡在乎頒條,而幹禁或未絕;百工在乎按度,而滛巧或未衰。俗墮風靡,積訛成蠧。其擇官濟理也,聽人以言,則枝葉難辨;御下以法,則恥格不形。其阜財發號也,生之寡而食之眾,煩於令而鮮於理。思所以䆒此繆盭,致之治平,茲心浩然,若渉泉水。故前詔有司,博延群彥,佇啟宿懵,冀臻時雍。子大夫識逹古今,明於康濟,造廷待問,副朕虛懷。必當箴主之闕,辨政之疵,明綱條之致紊,稽富庶之所急。何施斯革於前弊,何澤斯惠乎下土,何脩而理古可近,何道而和氣克充,推之本源,著於條對。至於夷吾輕重之權,孰輔於理;嚴尤底定之䇿,孰葉於時;元凱之考課何先;叔子之克平何務。推此龜鏡,擇乎中庸,期在洽聞,朕將親覽。 時對策者百餘人,所對止循常務,唯蕡切論黃門太橫,將危宗社,對曰: 臣誠不佞,有匡國致君之術,無位而不得行;有犯顏敢諫之心,無路而不得進。但懷憤鬱抑,思有時而一發耳。常欲與庶人議於道,商旅謗於市,得通上聽,一悟主心,雖被妖言之罪,無所悔焉。況逢陛下以至德嗣興,以大明垂照,詢求過闕,諮訪謨猷,制詔中外,舉直言極諫者。臣旣辱斯舉,專承大問,敢不悉意以言。至於上之所忌,時之所禁,權倖之所諱惡,有司之所與奪,臣愚不識。伏惟陛下少加優容,不使聖朝有讜直而受戮者,乃天下之幸也。謹昧死以對。 伏惟聖策,有思先古之理,念玄默之化,將欲通天人以齊俗,和陰陽以煦物,見陛下慕道之深也。臣以為哲王之理,其則不遠,惟陛下致之之道何如爾。 伏惟聖策,有祗荷丕構而不敢荒寧,奉若謨訓而罔有怠忽,見陛下憂勞之志也。若夫任賢惕厲,宵衣旰食,宜黜左右之纖佞,進股肱之大臣;若夫追蹤三五,紹復祖宗,宜鑒前古之興亡,明當時之成敗。心有所未達,以下情塞而不得上通;行有所未孚,以上澤壅而不得下浹。欲人之化也,在脩己以先之;欲氣之和也,在遂性以導之。救災患在致乎精誠,廣播植在視乎食力。國廩罕蓄,本乎冗食尚繁;吏道多端,本乎選用失當。豪猾踰制,由中外之法殊;生徒墮業,由學校之官廢。列郡幹禁,由授任非人;百工淫巧,由制度不立。 伏以聖策,有擇官濟理之心,阜財發號之歎,見陛下教化之本也。且進人以行,則枝葉安有難別乎?防下以禮,則恥格安有不形乎?念生寡而食眾,可罷斥惰遊;念令煩而理鮮,要察其行否。博延群彥,願陛下必納其言;造廷待問,則小臣安敢愛死。 伏以聖策,有求賢箴闕之言,審政辨疵之念,見陛下諮訪之勤也。遂小臣屏姦豪之志,則弊革於前;守陛下念康濟之心,則惠敷於下。邪正之道分,則理古可近;禮樂之方著,而和氣克充。至若夷吾之法,非皇王之權;嚴尤所陳,無最上之策。元凱之所先,不若唐、虞之考績;叔子之所務,不若重華之舞幹。且俱非大德之中庸,未為上聖之龜鑑,何足以為陛下道之哉!或有以繫安危之機,兆存亡之變者,臣請披瀝肝膽,為陛下別白而重言之。 臣前所謂「哲王之理,其則不遠」者,在陛下慎思之,力行之,終始不懈而已。臣謹按春秋:「元者,氣之始也;春者,歲之始也。」春秋以元加於歲,以春加於王,明王者當奉若天道,以謹其始也。又舉時以終歲,舉月以終時,春秋雖無事,必書首月以存時,明王者當奉若天道,以謹其終也。王者動作終始必法於天者,以其執行不息也。陛下旣能謹其始,又能謹其終,懋而脩之,勤而行之,則可以執契而居簡,無為而不宰,廣立本之大業,崇建中之盛德矣。又安有三代迴圈之弊,而為百偽滋熾之漸乎?臣故曰「惟陛下致之之道何如耳」。 臣前所謂「若夫任賢惕厲,宵衣旰食,宜罷黜左右之纖佞,進股肱之大臣」者,實以陛下憂勞之至也。臣聞不宜憂而憂者,國必衰;宜憂而不憂者,國必危。今陛下不以國家存亡之事、社稷安危之策,而降於清問。臣未知陛下以布衣之臣不足以定大計耶?或萬機之勤,而聖慮有所未至耶?不然,何宜憂而不憂者乎?臣以為陛下宜先憂者,宮闈將變,社稷將危,天下將傾,海內將亂。此四者,國家已然之兆,故臣謂聖慮宜先及之。夫帝業旣艱難而成之,故不可容易而守之。昔太祖肇其基,高祖勤其績,太宗定其業,玄宗繼其明,至於陛下,二百有餘載矣。其間明聖相因,憂亂繼作,未有不委用賢士,親近正人,而能紹興其徽烈者也。或一日不念,則顛覆大器,宗廟之恥,萬古為恨。 臣謹按春秋,人君之道在體元以居正,昔董仲舒為漢武帝言之略矣。其所未盡者,臣得為陛下備而論之。夫繼故必書即位,所以正其始也;終必書所終之地,所以正其終也。故為君者,所發必正言,所履必正道,所居必正位,所近必正人。 臣又按春秋「閽弒吳子餘祭」,不書其君。春秋譏其疏遠賢士,暱近刑人,有不君之道矣。伏惟陛下思祖宗開國之勤,念春秋繼故之誡。將明法度之端,則發正言而履正道;將杜篡弒之漸,則居正位而近正人。遠刀鋸之賤,親骨鯁之直,輔相得以專其任,庶職得以守其官。奈何以褻近五六人,總天下大政,外專陛下之命,內竊陛下之權,威懾朝廷,勢傾海內,群臣莫敢指其狀,天子不得制其心。禍稔蕭牆,姦生帷幄,臣恐曹節、侯覽,復生於今日,此宮闈之所以將變也。 臣謹按春秋,魯定公元年春王不言正月者,春秋以其先君不得正其終,則後君不得正其始,故曰定無正也。今忠賢無腹心之奇,閽寺持廢立之權,陷先君不得正其終,致陛下不得正其始。況皇儲未建,郊祀未脩,將相之職不歸,名分之宜不定,此社稷之所以將危也。 臣謹按春秋「王札子殺召伯、毛伯」。春秋之義,兩下相殺不書。而此書者,重其專王命也。且天之所授者在君,君之所授者在命。操其命而失之者,是不君也;侵其命而專之者,是不臣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將傾也。 臣謹按春秋,晉趙鞅以晉陽之兵叛入於晉。書其歸者,以其能逐君側惡人以安其君,故春秋善之。今威柄凌夷,藩臣跋扈。或有不達人臣之節,首亂者以安君為名;不究春秋之微,稱兵者以逐惡為義。則政刑不由乎天子,攻伐必自於諸侯,此海內之所以將亂也。又樊噲排闥而雪涕,爰盎當車以抗詞,京房發憤以殞身,竇武不顧而畢命,此皆陛下明知之矣。 臣謹按春秋,晉狐射姑殺陽處父。書襄公殺之者,以其上漏言也。襄公不能固陰重之機,處父所以及戕賊之禍,故春秋非之。夫上漏其情,則下不敢盡意;上洩其事,則下不敢盡言。傳有「造膝」「詭辭」之文,易有「殺身」「害成」之戒。今公卿大臣,非不能為陛下言之,慮陛下必不能用之。陛下旣忽之而不用,必洩其言;臣下旣言之而不行,必嬰其禍。適足以鉗直臣之口,重奸臣之威。是以欲盡其言,則起失身之懼;欲盡其意,則有害成之憂。故徘徊鬱塞,以俟陛下感悟,然後盡其啟沃耳。陛下何不以聽朝之餘,時御便殿,召當時賢相與舊德老臣,訪持變扶危之謀,求定傾救亂之術。塞陰邪之路,屏褻狎之臣,制侵凌迫脅之心,復門戶掃除之役,戒其所宜戒,憂其所宜憂。旣不能治於前,當治於後;旣不能正其始,當正其終。則可以虔奉典謨,克承丕構,終任賢之効,無旰食之憂矣。 臣前所謂「若夫追蹤三五,紹復祖宗,宜鑒前古之興亡,明當時之成敗」者。臣聞堯、舜之為君而天下之人理者,以其能任九官四嶽十二牧,不失其舉,不貳其業,不侵其職。居官惟其能,左右惟其賢。元凱在下,雖微必舉;四凶在朝,雖強必誅。考其安危,明其取捨。至秦之二代,漢之元、成,鹹欲措國如唐、虞,致身如堯、舜,而終敗亡者,以其不見安危之機,不知取捨之道,不任大臣,不辨姦人,不親忠良,不遠讒佞。伏惟陛下察唐、虞之所以興,而景行於前;鑒秦、漢之所以亡,而戒懼於後。陛下無謂廟堂無賢相,庶官無賢士。今紀綱未絕,典刑猶在,人誰不欲致身為王臣,致時為太平,陛下何忽而不用之耶?又有居官非其能,左右非其賢,其惡如四凶,其詐如趙高,其姦如恭、顯,陛下又何憚而不去之耶?神器固有歸,天命固有分,祖廟固有靈,忠臣固有心,陛下其念之哉!昔秦之亡也,失於強暴;漢之亡也,失於微弱。強暴則賊臣畏死而害上,微弱則姦臣竊權而震主。伏見敬宗皇帝不虞亡秦之禍,不翦其萌;伏惟陛下深軫亡漢之憂,以杜其漸。則祖宗之鴻業可紹,三五之遐軌可追矣。 臣前所謂「陛下心有所未達,以下情塞而不能上通;行有所未孚,以上澤壅而不得下浹」者。且百姓塗炭之苦,陛下無由而知;則陛下有子育之心,百姓無由而信。臣謹按春秋書「梁亡」,不書取者,梁自亡也,以其思慮昏而耳目塞,上出惡政,人為寇盜,皆不知其所以然,以自取其滅亡也。臣聞國君之所以尊者,重其社稷也;社稷之所以重者,存其百姓也。苟百姓之不存,則社稷不得固其重;苟社稷之不重,則國君不得保其尊。故治天下不可不知百姓之情。夫百姓者,陛下之赤子也。陛下宜令仁慈者親育之,如保傅焉,如乳哺焉,如師之教導焉。故人信於上也,敬之如神明,愛之如父母。今或不然。陛下親近貴倖,分曹補署,建除卒吏,召致賔客,因其貨賄,假其氣勢。大者統藩方,小者為牧守。居上無清惠之政。而有饕餮之害;居下無忠誠之節,而有姦欺之罪。故人之於上也,畏之如豺狼,惡之如讎敵。今海內困窮,處處流散,饑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鰥寡孤獨者不得存,老幼疾病者不得養。加以國之權柄,專在左右,貪臣聚斂以固寵,姦吏因緣而弄法。冤痛之聲,上達於九天,下流於九泉,鬼神怨怒,陰陽為之愆錯。君門萬裡而不得告訴,士人無所歸化,百姓無所歸命。官亂人貧,盜賊並起,土崩之勢,憂在旦夕。即不幸因之以疾癘,繼之以凶荒,臣恐陳勝、吳廣不獨起於秦,赤眉、黃巾不獨起於漢,故臣所以為陛下發憤扼腕,痛心泣血爾。如此則百姓有塗炭之苦,陛下何由而知之;陛下有子育之心,百姓安得而信之乎?致使陛下「行有所未孚,必有所未達」者,固其然也。 臣聞昔漢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餘事,其心甚誠,其稱甚美。然而紀綱日紊,國祚日衰,姦宄日強,黎元日困者,以其不能擇賢明而任之,失其操柄也。即陛下御宇,憂勤兆庶,屢降德音,四海之內,莫不抗首而長思,自喜復生於死亡之中也。伏惟陛下慎終如始,以塞萬方之望。誠能揭國權以歸其相,持兵柄以歸其將,去貪臣聚斂之政,除姦吏因緣之害,惟忠賢是近,惟正直是用,內寵便僻,無所聽焉。選清慎之官,擇仁惠之長,敏之以利,煦之以仁,教之以孝慈,導之以德義,去耳目之塞,通上下之情,俾萬國歡康,兆民蘇息,則心無不達,行無不孚矣。 臣前所謂「欲兆人之化也,在脩己以先之」者。臣聞德以脩己,教以導人,脩之也則人不勸而自至,導之也則人敦行而率從。是以君子欲政之必行也,故以身先之;欲人之從化也,故以道御之。今陛下先之以身而政未必行,御之以道而人未從化,豈不以立教之旨未盡其方也。夫立教之方,在乎君以明制之,臣以忠行之,君以知人為明,臣以匡時為忠,知人則任賢而去邪,匡時則固本而守法。賢不任則重賞不足以勸善,邪不去則嚴刑不足以禁非,本不固則民流,法不守則政散,而欲教之使必至,化之使必行,不可得也。陛下能斥姦邪不私其左右,舉賢正不遺其疏遠,則化浹於朝廷矣;愛人以敦本,分職而奉法,脩其身以及其人,始於中而成於外,則化行於天下矣。 臣前所謂「欲氣之和也,在於遂性以導之」者,當納人於仁壽也。夫欲人之仁壽也,在乎立制度,脩教化。夫制度立則財用省,財用省則賦斂輕,賦斂輕則人富矣;教化脩則爭競息,爭競息則刑罰清,刑罰清則人安矣。旣富矣,則仁義興焉;旣安矣,則壽考至焉。仁壽之心感於下,和平之氣應於上,故災害不作,休祥荐臻,四方底寧,萬物鹹遂矣。 臣前所謂「救災旱在致乎精誠」者。臣謹按春秋,魯僖公七月之中,三書不雨者,以其君有恤人之志也;魯文公三年之中,一書不雨者,以其君無憫人之心也。故僖公致精誠而旱不害物,文公無卹憫而旱則成災。陛下誠能有卹人之心,則無成災之變矣。 臣前所謂「廣播植在視乎食力」者。臣謹按春秋:「君人者,必時視人之所勤。人勤於力,則功築罕;人勤於財,則貢賦少;人勤於食,則百事廢。」今財食與人力皆勤矣,願陛下廢百事之勞,廣三時之務,則播植不愆矣。 臣前所謂「國廩罕蓄,本乎冗食尚繁」者。臣謹按春秋「臧孫辰告糴於齊」,春秋譏其國無九年之蓄,一年不登而百姓饑。臣願斥遊惰之人以篤其耕植,省不急之費以贍其黎元,則廩蓄不乏矣。 臣前所謂「吏道多端,本乎選用失當」者,由國家取人不盡其才,任人不明其要故也。今陛下之用人也,求其聲而不得其實;故人之趨進也,務其末而不務其本。臣願核考課之實,定遷序之制,則多端之吏息矣。 臣前所謂「豪猾踰檢,由中外之法殊」者,以其官禁不一也。臣謹按春秋,齊桓公盟諸侯不以日,而葵丘之盟特以日者,美其能宣明天子之禁,率奉王官之法,故春秋備而書之。夫官者,五帝、三王之所建也;法者,高祖、太宗之所制也。法宜畫一,官宜正名。今又分外官、中官之員,立南司、北司之局,或犯禁於南,則亡命於北,或正刑于外,則破律於中,法出多門,人無所措,實由兵農勢異,而中外法殊也。臣聞古者因井田而制軍賦,間農事以脩武備,提封約卒乘之數,命將在公卿之列,故兵農一致而文武同方,可以保乂邦家,式遏禍亂。暨太宗皇帝肇建邦典,亦置府兵,臺省軍衛,文武參掌,居閑歲則櫜弓力穡,將有事則釋耒荷戈,所以脩復古制,不廢舊物。今則不然。夏官不知兵籍,止於奉朝請;六軍不主兵事,止於養勳階。軍容閤中官之政,戎律附內臣之職。首一戴武弁,嫉文吏如仇讎;足一蹈軍門,視農夫如草芥。謀不足以翦除凶逆,而詐足以抑揚威福;勇不足以鎮衛社稷,而暴足以侵軼裡閭。羈絏藩臣,幹凌宰輔,隳裂王度,汨亂朝經。張武夫之威,上以制君父;假天子之命,下以御英豪。有藏姦觀釁之心,無伏節死難之義。豈先王經文緯武之旨耶!臣願陛下貫文武之道,均兵農之功,正貴賤之名,一中外之法,選軍衛之職,脩省署之官,近崇貞觀之規,遠復成周之制,自邦畿以刑于下國,始天子以達於諸侯,則可以制豪猾之強,無踰檢之患矣。 臣前所謂「生徒墮業,由學校之官廢」者,蓋以國家貴其祿而賤其能,先其身而後其行,故庶官乏通經之學,諸生無脩業之心矣。臣前所謂「列郡幹禁,由授任非其人」者。臣以為刺史之任,理亂之根本繫焉,朝廷之法制在焉,權可以抑豪猾,恩可以惠孤寡,強可以禦姦寇,政可以移風俗。其將校有曾經戰陣,及功臣子弟,各請隨宜酬賞。如無治人之術者,不當授任此官,則絕幹禁之患矣。臣前所謂「百工淫巧,由制度不立」者。臣請以官位祿秩,制其器用車服,禁人金銀珠玉錦繡雕鏤不蓄於私室,則無蕩心之巧矣。臣前所謂「辨枝葉」者,考其言以詢行也。臣前所謂「形於恥格」者,導德而齊禮也。臣前所謂「念生寡而食眾,可罷斥惰遊」者,已備之於前矣。臣前所謂「令煩而理鮮,要察其行否」者。臣聞號令者,乃理國之具也,君審而出之,臣奉而行之,或虧上旨,罪在不赦。今陛下令煩而理鮮,得非持之者有所蔽欺乎? 臣前所謂「博延群彥,願陛下必納其言;造廷待問,則小臣不敢愛死」者。臣聞晁錯為漢畫削諸侯之策,非不知禍之將至也。忠臣之心,壯夫之節,苟利社稷,死無悔焉。今臣非不知言發而禍應,計行而身戮,蓋所以痛社稷之危,哀生人之困,豈忍姑息時忌,竊陛下一命之寵哉!昔龍逢死而啟殷,比干死而啟周,韓非死而啟漢,陳蕃死而啟魏。今臣之來也,有司或不敢薦臣之言,陛下又無以察臣之心,退必受戮於權臣之手。臣幸得從四子於地下,固臣之願也。所不知殺臣者,臣死之後,將孰為啟之哉?至於人主之闕,政教之疵,前日之弊,臣旣言之矣。若乃流下土之惠,修近古之理,而致其和平者,在陛下行之而已。然上之所陳者,實以臣親奉聖問,敢不條對。雖臣之愚,以為未極教化之大端,皇王之要道。伏惟陛下事天地以教人敬,奉宗廟以教人孝,養高年以教人悌長,字百姓以教人慈幼,調元氣以煦育,扇大和於仁壽,可以逍遙無為,垂拱成化。至若念陶鈞之道,在擇宰相而任之,使權造物之柄;念保定之功,在擇將帥而任之,使修分閫之寄;念百度之未貞,在擇庶官而任之,使專職業之守;念百姓之愁痛,在擇長吏而任之,使明惠育之術。自然言足以為天下教,行足以為天下法,仁足以勸善,義足以禁非,又何必宵衣旰食,勞神惕慮,然後以致其理哉! 是歲,左散騎常侍馮宿、太常少卿賈餗、庫部郎中龎嚴為考策官,三人者,時之文士也,覩蕡條對,歎服嗟悒,以為漢之晁、董無以過之。言論激切,士林感動。時登科者二十二人,而中官當途,考官不敢留蕡在籍中,物論喧然不平之。守道正人,傳讀其文,至有相對埀泣者。諌官御史,扼腕憤發,而執政之臣,從而弭之,以避黃門之怨。唯登科人李邰謂人曰:「劉蕡不第,我軰登科,實厚顔矣。」請以所授官讓蕡,事雖不行,人士多之。令狐楚在興元,牛僧孺鎮襄陽,闢為從事,待如師友。位終使府御史。 =李商隱= 李商隱,字義山,懷州河內人。曾祖叔恆,年十九登進士第,位終安陽令。祖俌,位終邢州錄事參軍。父嗣。 商隱幼能為文。令狐楚鎮河陽,以所業文幹之,年才及弱冠。楚以其少俊,深禮之,令與諸子游。楚鎮天平、汴州,從為巡官,歲給資裝,令隨計上都。開成二年,方登進士第,釋褐秘書省校書郎,調補弘農尉。會昌二年,又以書判拔萃。 王茂元鎮河陽,闢為掌書記,得待御史。茂元愛其才,以子妻之。茂元雖讀書為儒,然本將家子,李德裕素遇之,時德裕秉政,用為河陽帥。德裕與李宗閔、楊嗣復、令狐楚大相仇怨。商隱既為茂元從事,宗閔黨大薄之。時令狐楚已卒,子綯為員外郎,以商隱背恩,尤惡其無行。俄而茂元卒,來遊京師,久之不調。會給事中鄭亞廉察桂州,請為觀察判官、檢校水部員外郎。大中初,白敏中執政,令狐綯在內署,共排李德裕逐之。亞坐德裕黨,亦貶循州刺史。商隱隨亞在嶺表累載。 三年入朝,京兆尹盧弘正奏署掾曹,令典箋奏。明年,令狐綯作相,商隱屢啟陳情,綯不之省。弘正鎮徐州,又從為掌書記。府罷入朝,復以文章幹襜,乃補太學博士。會河南尹柳仲郢鎮東蜀,闢為節度判官、檢校工部郎中。大中末,仲郢坐專殺左遷,商隱廢罷,還鄭州,未幾病卒。 商隱能為古文,不喜偶對。從事令狐楚幕。楚能章奏,遂以其道授商隱,自是始為今體章奏。博學強記,下筆不能自休,尤善為誄奠之辭。與太原溫庭筠、南郡段成式齊名,時號“三十六”。文思清麗,庭筠過之。而俱無持操,恃才詭激,為當塗者所薄。名宦不進,坎壈終身。 ==弟 羲叟== 弟羲叟,亦以進士擢第,累為賓佐。商隱有表狀集四十卷。 =溫庭筠= 溫庭筠者,太原人,本名岐,字飛卿。大中初應進士,苦心硯席,尤長於詩賦。初至京師,人士翕然推重,然士行塵雜,不脩邉幅,能逐絃吹之音為側艶之詞。公卿家無賴子弟裴誠、令狐滈之徒,相與蒱飲酣醉終日,由是累年不第。徐商鎮襄陽,往依之,署為巡官。鹹通中,失意歸江東,路由廣陵,心怨令狐綯在位時不為成名。既至,與新進少年狂遊狹邪,乆不刺謁,又乞索於楊子院,醉而犯夜,為虞候所撃,敗面折齒方還。揚州訴之,令狐綯捕虞候治之,極言庭筠狹邪醜跡,乃兩釋之。自是汙行聞於京師。庭筠自至長安,致書公卿間雪寃,屬徐商知政事,頗為言之。無何,商罷相,出鎮楊,收怒之,貶為方城尉,再遷隋縣尉,卒。 ==庭筠子 憲== 子憲,以進士擢第。 ==庭筠弟 庭皓== 弟庭皓,鹹通中為徐州從事。節度使崔彥魯為龎勛所殺,庭皓亦被害。 庭筠著述頗多,而詩賦韻格清㧞,文士稱之。 =薛逢= 薛逢,字陶臣,河東人。父倚。逢㑹昌初進士,擢第釋褐,秘書省校書郎崔3787罷相鎮河中,闢為從事。鉉復輔政,奏授萬年尉,直2592文舘,累遷侍御史尚書郎。逢文詞俊㧞,論議激切,自負經畫之畧,乆之不逹。應進士時,與彭城劉瑑尤相善,而瑑詞藝不迨逢,逢每侮之。至大中末,瑑揚,歴禁署,逢愈不得意,自是相怨。俄而瑑知政事,或薦逢知制誥,瑑奏曰:「先朝立制兩省,官給事中舍人,除拜湏先歴州縣,逢未甞治郡,宜先試之。」乃出為巴州刺史。既而沈詢、楊收、王鐸由學士相繼為將相,皆同年進士,而逢文藝最優。楊収作相,後逢有詩云:「湏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隄避路人。威鳯偶時皆瑞聖,濳龍無水謾通神。」收聞,大衘之。又出為蓬州刺史。收罷相,入為太常少卿給事中。王鐸作相,逢又有詩云:「昨日鴻毛萬鈞重,今朝山嶽一塵輕鐸。」又怨之,以恃才褊忿,人士鄙之。遷秘書監,卒。 ==子 廷珪== 子廷珪,中和中,登進士第。大順初,累遷司勲員外郎,知制誥正,拜中書舍人。乾寧三年,奉使太原,復命昭宗幸華州,改左散騎常侍。移疾,免客遊成都。光化中,復為中書舍人,遷刑部吏部二侍郎,權知禮部貢舉,拜尚書左丞。入梁,至禮部尚書。 =李拯= 李拯,字昌時,隴西人。鹹通十二年登進士第。乾符中,累佐府幕。黃巢之亂,避地平陽。僖宗還京,召拜尚書郎,轉考功郎中、知制誥。僖宗再幸寳鷄,拯扈從不及。在鳯翔,襄王僭號,逼為翰林學士,拯既汚偽署,心不自安。後朱玫秉政,百揆無敘,典章濁亂。拯甞朝退,駐馬國門,望南山而吟曰:「紫宸朝罷綴鴛鸞,丹鳯樓前駐馬看。唯有終南山色在,晴明依舊滿長安。」吟已涕下。及王行瑜殺朱玫,襄王出奔。京城亂,拯為亂兵所殺。妻盧氏知書能文有姿色,拯既死,伏其屍慟哭,賊逼之,堅哭不動。又臨之以兵,至於斷一臂,終不顧,為賊所害,人皆傷之。 =李巨川= 李巨川,字下已,隴右人。國初十八學士道玄之後,故相逢吉之姪曽孫。父循,大中八年登進士第。 巨川乾符中應進士,屬天下大亂,流離奔播,切於祿位,乃以刀筆從諸侯府。王重榮鎮河中,闢為掌書記。時車駕在蜀,賊據京師,重榮匡合諸藩,葉力誅冦,軍書奏請,堆案盈几。巨川文思敏速,翰動如飛,傳之藩隣,無不聳動,重榮收復功,巨川之助也。及重榮為部下所害,朝議罪叅佐,貶為漢中掾。時楊守亮帥興元,素知之聞巨川至,喜謂客曰:“天以李書記遺我也!”即命管記室,累遷幕職。 景福中,守亮為李茂貞所攻,城䧟,以部下數百人慾投太原。入秦,為華軍所擒。巨川時從守亮,亦被械繫。在途,巨川題詩於樹葉以遺華帥韓建,詞情哀鳴,建欣然解縛。守亮誅,即命為掌書記。俄而李茂貞犯京師,天子駐蹕於華。韓建以一州之力,供億萬乘,慮其不濟,遣巨川傳檄天下,請助轉餉,同匡王室,完葺京城。四方書檄,酬報輻湊,巨川灑翰陳敘,文理俱愜,昭宗深重之,即時巨川之名聞於天下。昭宗還京,特授諌議大夫,仍留佐建。 光化初,朱全忠䧟河中,進兵入潼關。建懼,令巨川見全忠送欵,至河中,從容言事。巨川指陳利害,全忠方圖問鼎,聞巨川所陳,心惡之。判官敬翔,亦以文筆見知於全忠,慮得巨川減落名價,謂全忠曰“李諌議文章信美,但不利主人。”是日為全忠所害。 =司空圖= 司空圖,字表聖,本臨淄人。曽祖遂,密令。祖彖,水部郎中。父輿,精吏術。大中初,戸部侍郎盧弘正領鹽鐵,奏輿為安邑兩池榷鹽使、檢校司封郎中。先是,鹽法條例疎闊,吏多犯禁;輿乃特定新法十條奏之,至今以為便。入朝為司門員外郎,遷戸部郎中,卒。 圖鹹通十年登進士第,主司王凝於進士中尤奇之。凝左授商州刺史,圖請從之,凝加器重,洎廉問宣歙,闢為上客。召拜殿中侍御史,以赴闕遲留,責授光祿寺主簿,分司東都。乾符六年,宰相盧攜罷免,以賔客分司,圖與之遊,攜嘉其高節,厚禮之。嘗過圖舍,手題於壁曰:「姓氏司空貴,官班御史卑,老夫如且在,不用念屯奇。」明年,攜復入朝,路由陝虢,謂陝帥盧渥曰:「司空御史,高士也,公其厚之。」渥即日奏為賔佐。其年,攜復知政事,召圖為禮部員外郎,賜緋魚袋,遷本司郎中。其年冬,巢賊犯京師,天子出幸,圖從之不及,乃退還河中。時故相王徽亦在蒲,待圖頗厚。數年,徽受詔鎮潞,乃表圖為副使,徽不赴鎮而止。僖宗自蜀還,次鳳翔,召圖知制誥,尋正拜中書舍人。其年僖宗出幸寶雞,復從之不及,退還河中。 龍紀初,復召拜舍人,未幾又以疾辭。河北亂,乃寓居華陰。景福中,又以諫議大夫徵。時朝廷微弱,紀綱大壞,圖自深惟出不如處,移疾不起。乾寧中,又以戶部侍郎徵,一至闕廷致謝,數日乞還山,許之。昭宗在華,徵拜兵部侍郎,稱足疾不任趨拜,致章謝之而已。昭宗遷洛,鼎欲歸梁,柳璨希賊旨,陷害舊族,詔圖入朝。圖懼見誅,力疾至洛陽,謁見之日,墮笏失儀,旨趣極野。璨知不可屈,詔曰:「司空圖俊造登科,朱紫升籍,旣養高以傲代,類移山以釣名,心惟樂於漱流,仕非專於祿食。匪夷匪惠,難居公正之朝;載省載思,當徇棲衡之志。可放還山。」 圖有先人別墅在中條山之王官谷,泉石林亭,頗稱幽棲之趣。自考槃高臥,日與名僧高士遊詠其中。晚年為文,尤事放逹,甞擬白居易醉吟傳為休休亭記曰: 司空氏禎貽溪之休休亭,本名濯纓亭,為陝軍所焚。天復癸亥歲,復葺於壞垣之中,乃更名曰休休。休,休也,美也,旣休而具美存焉。蓋量其才一宜休,揣其分二宜休,耄且聵三宜休。又少而惰,長而率,老而迂,是三者皆非濟時之用,又宜休也。尚慮多難不能自信,旣而晝寢,遇二僧謂予曰:「吾嘗為汝師。汝昔矯於道,銳而不固,為利慾之所拘,幸悟而悔,將復從我於是溪耳。且汝雖退,亦嘗為匪人之所嫉,宜耐辱自警,庶保其終始,與靖節、醉吟第其品級於千載之下,復何求哉!」因為耐辱居士歌,題於東北楹曰:「咄咄,休休休,莫莫莫,伎倆雖多性靈惡,賴是長教閑處著。休休休,莫莫莫,一局棋,一爐藥,天意時情可料度。白日偏催快活人,黃金難買堪騎鶴。若曰:『爾何能?』荅雲:『耐辱莫。』」 其詭激嘯傲,多此類也。 圖既脫柳璨之禍還山,乃預為壽藏終制。故人來者,引之壙中,賦詩對酌,人或難色,圖規之曰:“逹人大觀,幽顯一致,非止暫遊此中。公何不廣哉!”圖布衣鳩杖,出則以女家人鸞臺自隨。歲時村社雩祭祠禱,鼓舞會集,圖必造之,與野老同席,曾無傲色。王重榮父子兄弟尤重之,伏臘饋遺,不絶於途。唐祚亡之明年,聞輝王遇弒於濟隂,不懌而疾,數日卒,時年七十二。有文集三十卷。 圖無子,以其甥荷為嗣。荷官至永州刺史。以甥為嗣,甞為御史所彈,昭宗不之責。 =贊= 贊曰:國之華彩,人文化成。間代傑出,奮藻摛英。騏驥逸步,鹹、韶正聲。燦流緗素,下視姬、嬴。 Category:舊唐書
魏書/卷83上
魏書卷八十三上魏書卷八十三上 諸本目錄此卷注「闕」,百衲本、南本、北本、汲本、局本卷末有宋人校記,雲:「魏收書外戚傳上亡。」殿本入考證,雲「後人所補」。按此卷大體以北史卷八0外戚傳中相同諸傳補,但也有溢位北史文句。其序自首至「或以思澤」全同北史。劉羅辰、李峻二傳,北史外戚傳無。羅辰,北史卷二0附劉庫仁傳,此卷羅辰傳前半或掇取本書卷二三劉庫仁附劉眷傳末數語,後半則取之北史。李峻傳不知所出。大致此卷亦是以北史補,而以高氏小史等他書附益之。 ==【序】== 夫右賢左戚,尚德尊功,有國者所以治天下也。殷肇王基,不藉莘氏為佐;周成大業,未聞姒姓為輔。及於漢世,外戚尤重,殺身傾族,相繼於兩京,乃至移其鼎璽,亂其邦國。魏文深以為誡,明帝尚封頑騃。晉之楊駿,尋至夷宗。居上不以至公任物,在下徒用私寵要榮,繭犢引大車,弱質任厚棟,所謂愛之所以害之矣。太祖初,賀訥有部眾之業,翼成皇祚,其餘或以勞勤,或緣恩澤,鹹序其跡,舉外親之盛衰雲爾。 ==賀訥== 賀訥,代人,太祖之元舅,獻明後之兄也。其先世為君長,四方附國者數十部。祖紇,始有勳於國,尚平文女。父野幹,尚昭成女遼西公主。昭成崩,諸部乖亂,獻明後與太祖及衞、秦二王依訥。會苻堅使劉庫仁分攝國事,於是太祖還居獨孤部。訥總攝東部為大人,遷居大寧,行其恩信,眾多歸之,侔於庫仁。苻堅假訥鷹揚將軍。 後劉顯之謀逆,太祖聞之,輕騎北歸訥。訥見太祖,驚喜拜曰:「官家復國之後當念老臣。」太祖笑答曰:「誠如舅言,要不忘也。」訥中弟染干粗暴,忌太祖,常圖為逆,每為皇姑遼西公主擁護,故染干不得肆其禍心。於是諸部大人請訥兄弟求舉太祖為主。染干曰:「在我國中,何得爾也!」訥曰:「帝,大國之世孫,興復先業,於我國中之福。常相持奬,常相持奬 按「常」疑是「當」之訛。立繼統勳,汝尚異議,豈是臣節!」遂與諸人勸進,太祖登代王位於牛川。 及太祖討吐突隣部,訥兄弟遂懷異圖,率諸部救之。帝擊之,大潰,訥西遁。衞辰遣子直力鞮徵訥。訥告急請降,太祖簡精騎二十萬救之。遂徙訥部落及諸弟處之東界。訥又通於慕容垂,垂以訥為歸善王。染干謀殺訥而代立,訥遂與染干相攻。垂遣子麟討之,敗染干於牛都,破訥於赤城。太祖遣師救訥,麟乃引退。訥從太祖平中原,拜安遠將軍。 其後離散諸部,分土定居,不聽遷徙,其君長大人皆同編戶。訥以元舅,甚見尊重,然無統領。以壽終於家。 訥弟盧,亦從平中原,以功賜爵遼西公。太祖遣盧會衞王儀伐鄴,而盧自以太祖之季舅,不肯受儀節度。太祖遣使責之,盧遂忿恨。與儀司馬丁建構成其嫌,彌加猜忌。會太祖敕儀去鄴,盧亦引歸,太祖以盧為廣川太守。盧性雄豪,恥居冀州刺史王輔下,襲殺輔,奔慕容德。德以為幷州刺史,廣寧王。廣固敗,盧亦沒。 訥從父弟悅。初,太祖之居賀蘭部下,人情未甚附,唯悅舉部隨從。又密為太祖祈禱天神,請成大業,出於誠至。太祖嘉之,甚見寵待。後平中原,以功賜爵鉅鹿侯,進爵北新公。進爵北新公 諸本及北史卷八0賀訥附賀悅傳無「公」字,通志卷一六五賀訥傳有。按賀悅先封鉅鹿侯,進爵自當為公。這裡脫「公」字,今據補。卒。 子泥,襲爵,後降為肥如侯。太祖崩,京師草草,泥出舉烽於安陽城北,賀蘭部人皆往赴之。太宗即位,乃罷。詔泥與元渾等八人拾遺左右。與北新侯安同持節行並定二州,劾奏幷州刺史元六頭等皆伏罪,州郡肅然。後從世祖徵赫連昌,以功進爵為琅邪公,軍國大議,每參預焉。又徵蠕蠕,為別道將,坐逐賊不進,詐增虜級,詐增虜級 諸本及北史卷八0賀訥附賀泥傳脫「級」字,不可通,今據通志卷一六五補。當斬,贖為庶人。久之,拜光祿勳,為外都大官,復本爵。卒於官。子醜建襲。 ==劉羅辰== 劉羅辰,代人,宣穆皇后之兄也。父眷,為北部大人,帥部落歸國。羅辰有智謀,謂眷曰:「從兄顯,忍人也,願早圖之。」眷不以為意。後庫仁子顯殺眷而代立,又謀逆。及太祖即位,討顯於馬邑,追至彌澤,大破之。後奔慕容麟,麟徙之中山,羅辰率騎奔太祖。顯恃部眾之強,每謀為逆,羅辰輒先聞奏,以此特蒙寵念。尋拜南部大人。從平中原,以前後勳賜爵永安公,以軍功除徵東將軍、定州刺史。卒,諡曰敬。 子殊暉,襲爵。位幷州刺史。卒。 子求引,位武衞將軍。卒,諡曰貞。 子爾頭,位魏昌、廮陶二縣令,贈鉅鹿太守。子仁之,自有傳。 ==姚黃眉== 姚黃眉,姚興之子,太宗昭哀皇后之弟也。姚泓滅,黃眉間來歸,太宗厚禮待之,賜爵隴西公,尚陽翟公主,拜駙馬都尉,賜隸戶二百。世祖即位,遷內都大官,後拜太常卿。卒,贈雍州刺史、隴西王,諡曰獻,陪葬金陵。黃眉寬和溫厚,希言得失。世祖悼惜之,故贈有加禮。 ==杜超== 杜超,字祖仁,魏郡鄴人,密皇后之兄也。少有節操。泰常中,為相州別駕。奉使京師,時以法禁不得與後通問。始光中,世祖思念舅氏,以超為陽平公,尚南安長公主,拜駙馬都尉,位大鴻臚卿。車駕數幸其第,賞賜巨萬。神䴥三年,以超行徵南大將軍、太宰,進爵為王,鎮鄴;追加超父豹鎮東大將軍、陽平景王,母曰鉅鹿惠君。真君五年,超為帳下所害,世祖臨其喪,哀慟者久之。諡曰威王。 長子道生,賜爵城陽侯。後為秦州刺史,進爵河東公。 道生弟鳳皇,襲超爵,加侍中、特進。世祖追思超不已,欲以鳳皇為定州刺史,鳳皇不願違離闕庭,乃止。 鳳皇弟道儁,賜爵發幹侯,鎮枋頭,除兗州刺史。 超既薨,復授超從弟遺侍中、安南將軍、開府、相州刺史。入為內都大官,進爵廣平王。遺性忠厚,頻歷州郡,所在著稱。薨,贈太傅,諡曰宣王。 長子元寶,位司空。元寶弟胤寶,司隸校尉。元寶又進爵京兆王。及歸而父遺喪,及歸而父遺喪 按上文不記元寶出外,「及歸」二字無著,上當有脫文。明當入謝,元寶欲以表聞。高宗未知遺薨,怪其遲,召之。元寶將入,時人止之曰:「宜以家憂自辭。」元寶欲見其寵,不從,遂冒哀而入。未幾以謀反伏誅,親從皆斬,唯元寶子世衡逃免。時朝議欲追削超爵位,中書令高允上表理之。 後兗州故吏汲宗等以道儁遺愛在人,前從坐受誅,委骸土壤,求得收葬。書奏,詔義而聽之。贈散騎常侍、安南將軍、南康公,諡曰昭。世衡襲遺公爵。 ==賀迷== 賀迷,代人。從兄女世祖敬哀皇后,皇后生恭宗。初,後少孤,無父兄近親,唯迷以從父故蒙賜爵長鄉子。卒,贈光祿大夫、五原公。 ==閭毗== 閭毗,代人。本蠕蠕人,世祖時自其國來降。毗即恭皇后之兄也。皇后生高宗。高宗太安二年,以毗為平北將軍,賜爵河東公;弟紇為寧北將軍,賜爵零陵公。其年並加侍中,進爵為王。毗,徵東將軍、評尚書事;紇,徵西將軍、中都大官。自餘子弟賜爵為王者二人,公五人,侯六人,子三人,同時受拜。所以隆崇舅氏,當世榮之。和平二年,追諡後祖父延定襄康公,追諡後祖父延定襄康公 諸本及北史卷八0閭毗傳無「定」字,通志卷一六五閭毗傳有。按下雲「父辰,定襄懿王」,知脫「定」字,今據補。父辰定襄懿王。毗薨,贈太尉,追贈毗妻河東王妃。子惠襲。紇薨,贈司空。 子豆,後賜名莊。太和中初立三長,以莊為定戶籍大使,甚有時譽。十六年,例降爵,後為七兵尚書,卒。 紇弟染,位外都大官、冀州刺史、江夏公。卒。 先是高宗以乳母常氏有保護功,既即位,尊為保太后,後尊為皇太后。興安二年,太后兄英,字世華,自肥如令超為散騎常侍、鎮軍大將軍,賜爵遼西公。弟喜,鎮東大將軍、祠曹尚書、帶方公。三妹皆封縣君,妹夫王睹為平州刺史、遼東公。追贈英祖、父,苻堅扶風太守亥為鎮西將軍、遼西簡公,遼西簡公 諸本及北史卷八0「簡」作「蘭」,通志卷一五六作「簡」。按諡法無「蘭」字,乃「簡」字形近而訛,今據改。勃海太守澄為侍中、徵東大將軍、太宰、遼西獻王,英母許氏博陵郡君。遣兼太常盧度世持節改葬獻王於遼西,樹碑立廟,置守冢百家。 太安初,英為侍中、徵東大將軍、太宰,進爵為王。喜,左光祿大夫,改封燕郡。從兄泰為安東將軍、朝鮮侯。從兄泰為安東將軍朝鮮侯 通志卷一六五敍常氏事「泰」作「訢」。按此句下緊接「訢子伯夫」,「次子員」官位,而上卻不舉訢名,不知為常氏何人。如通志「泰」作「訢」,便無問題。但泰又見下文,且「泰」「訢」二字聲形俱遠,傳本何以「訢」字訛「泰」?疑通志以意改,非有他據。此句下當脫訢名及官位。訢子伯夫,散騎常侍、選部尚書,次子員,金部尚書;喜子振,太子庶子。三年,英領太師、評尚書事、內都大官,伏、寶、泰等州刺史。伏寶泰等州刺史 按此句連上文似也是常英歷官。然伏、寶二州不見紀載。上稱英「從兄泰」,則伏、寶、泰皆人名而非地名。卷九四封津傳雲:「父令德,娶黨寶女,寶伏誅,令德以連坐伏法。」北史卷九二封津傳「黨寶」作「常寶」。疑即此為「州刺史」之「寶」。五年,詔以太后母宋氏為遼西王太妃。和平元年,喜為洛州刺史。初,英事宋不能謹,而睹奉宋甚至。就食於和龍,無車牛,宋疲不進,睹負宋於笈。至是,宋於英等薄,不如睹之篤。謂太后曰:「何不王睹而黜英?」太后曰:「英為長兄,門戶主也,家內小小不順,何足追計。睹雖盡力,故是他姓,奈何在英上?本州、郡公,亦足報耳。」天安中,英為平州刺史,訢為幽州刺史,伯夫進爵範陽公。伯夫進爵範陽公 張森楷雲:「伯夫初無封爵之文,何得雲『進』?疑『進』是『賜』之誤,否則前文失載。」按此傳敍常氏事中多脫誤,恐非原文失載。英黷貨,徙燉煌。 諸常自興安及至是,諸常自興安及至是 諸本及北史卷八0「安」作「公」。諸本於「及」下注「疑」字。通志卷一五六「公」作「安」,無「及」字。按上文稱常英兄弟於興安二年授官封爵,為諸常貴盛之始,通志作「興安」是,今據改。「及」字贅,但也可通,今仍之。刪旁註「疑」字。皆以親疏受爵賜田宅,時為隆盛。後伯夫為洛州刺史,以贓汙欺妄徵斬於京師。承明元年,徵英復官。薨,諡遼西平王。始英之徵也,夢日墜其所居黃山下水中,村人以車牛挽致不能出,英獨抱載而歸,聞者異之。 後員與伯夫子禽可共為飛書,誣謗朝政。事發,有司執憲,刑及五族。高祖以昭太后故,罪止一門。訢年老,赦免歸家,恕其孫一人扶養之,給奴婢田宅。其家僮入者百人,金錦布帛數萬計,賜尚書以下,宿衞以上。其女婿及親從在朝,皆免官歸本鄉。十一年,高祖、文明太后以昭太后故,悉出其家前後沒入婦女,以喜子振試守正平郡。卒。 ==馮熙== 馮熙字晉昌,長樂信都人,文明太后之兄也。祖文通,語在海夷傳。世祖平遼海,熙父朗內徙,官至秦雍二州刺史、遼西郡公,遼西郡公 卷一三文成馮皇后傳「遼西」作「西城」,墓誌集釋元悅妃馮季華墓誌圖版八三作「西郡公」,疑誌是。參卷一三校記西城郡公條。坐事誅。文明太后臨朝,追贈假黃鉞、太宰、燕宣王,立廟長安。 熙生於長安,為姚氏魏母所養。以叔父樂陵公邈因戰入蠕蠕,魏母攜熙逃避至氐羌中撫育。年十二,好弓馬,有勇幹,氐羌皆歸附之。魏母見其如此,將還長安。始就博士學問,從師受孝經、論語,好陰陽兵法。及長,遊華陰、河東二郡間。性汎愛,不拘小節,人無士庶,來則納之。 熙姑先入掖庭,為世祖左昭儀。妹為高宗文成帝后,即文明太后也。使人外訪,知熙所在,徵赴京師,拜冠軍將軍,賜爵肥如侯。尚恭宗女博陵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出為定州刺史,進爵昌黎王。顯祖即位,為太傅,累拜內都大官。 高祖即位,文明太后臨朝,王公貴人登進者眾。高祖乃承旨皇太后,以熙為侍中、太師、中書監、領秘書事。熙以頻履師傅,又中宮之寵,為群情所駭,心不自安,乞轉外任。文明太后亦以為然。於是除車騎大將軍、開府、都督、洛州刺史,侍中、太師如故。洛陽雖經破亂,而舊三字石經宛然猶在,至熙與常伯夫相繼為州,廢毀分用,大至頹落。熙為政不能仁厚,而信佛法,自出家財,在諸州鎮建佛圖精舍,合七十二處,寫一十六部一切經。延致名德沙門,日與講論,精勤不倦,所費亦不貲。而在諸州營塔寺多在高山秀阜,傷殺人牛。有沙門勸止之,熙曰:「成就後,人唯見佛圖,焉知殺人牛也。」其北邙寺碑文,中書侍郎賈元壽之詞。高祖頻登北邙寺,親讀碑文,稱為佳作。熙為州,因事取人子女為奴婢,有容色者幸之為妾。有子女數十人,號為貪縱。後求入朝,授內都大官,太師如故。熙事魏母孝謹,如事所生。魏母卒,乃散髮徒跣,水漿不入口三日。詔不聽服,熙表求依趙氏之孤。高祖以熙情難奪,聽服齊衰期。後以例降,改封京兆郡公。 高祖納其女為後,曰:「白虎通雲:王所不臣,數有三焉。妻之父母,抑言其一。此所謂供承宗廟不欲奪私心。然吾季著於春秋,無臣證於往牒,既許通體之一,用開至尊之敬,比長秋配極,陰政既敷,未聞有司陳奏斯式,可詔太師輟臣從禮。」又勒集書造儀付外。高祖前後納熙三女,二為後,一為左昭儀。由是馮氏寵貴益隆,賞賜累巨萬。高祖每詔熙上書不臣,入朝不拜。熙上書如舊。 熙於後遇疾,綿寢四載。詔遣醫問,道路相望,車駕亦數臨幸焉。將遷洛,高祖親與熙別,見其困篤,歔欷流涕。密敕宕昌公王遇曰:「太師萬一,即可監護喪事。」十九年,薨於代。車駕在淮南,留臺表聞,還至徐州乃舉哀。為制緦服,詔有司豫辨兇儀,並開魏京之墓,並開魏京之墓 按「魏京」罕見。據下文「令公主之柩俱向伊洛」,則公主當先死,葬亦必在代。但當時未見有稱代為「魏京」之例,疑「魏」當作「代」。令公主之柩俱向伊洛。凡所營送,皆公家為備。又敕代給綵帛前後六千匹,以供兇用。皇后詣代都赴哭,太子恂亦赴代哭弔。將葬,贈假黃鉞、侍中、都督十州諸軍事、大司馬、太尉、冀州刺史,加黃屋左纛,備九錫,前後部羽葆鼓吹,皆依晉太宰、安平獻王故事。有司奏諡,詔曰:「可以威強恢遠曰『武』,奉諡於公。」柩至洛七里澗,高祖服衰往迎,叩靈悲慟而拜焉。葬日,送臨墓所,親作誌銘。主生二子,誕、脩。 誕字思政,脩字寶業,皆姿質妍麗。年才十餘歲,文明太后俱引入禁中,申以教誡,然不能習讀經史,故兄弟並無學術,徒整飾容儀,寬雅恭謹而已。誕與高祖同歲,幼侍書學,仍蒙親待。尚帝妹樂安長公主,拜駙馬都尉、侍中、徵西大將軍、南平王。脩,侍中、鎮北大將軍、尚書、東平公。又除誕儀曹尚書,知殿中事。及罷庶姓王,誕為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中軍將軍、特進,改封長樂郡公。誕拜官,高祖立於庭,遙受其拜,既訖還室。脩降為侯。 誕與脩雖並長宮禁,而性趣乖別。誕性淳篤,脩乃浮競。誕亦未能誨督其過,然時言於太后。高祖嚴責之,至於楚棰。由是陰懷毒恨,遂結左右有憾於誕者,求藥,欲因食害誕。事覺,高祖自詰之,具得情狀。誕引過謝,乞全脩命。高祖以誕父老,又重其意,不致於法,撻之百餘,黜為平城百姓。脩妻,司空穆亮女也,求離婚,請免官。高祖引管蔡事,皆不許。 高祖寵誕,每與誕同輿而載,同案而食,同席坐臥。彭城王勰、北海王詳,雖直禁中,然親近不及。十六年,以誕為司徒。高祖既深愛誕,除官日,親為制三讓表並啟,將拜,又為其章謝。尋加車騎大將軍、太子太師。十八年,高祖謂其無師傅奬導風,誕深自誨責。 從駕南伐。十九年,至鍾離,誕遇疾不能侍從。高祖日省問,醫藥備加。時高祖銳意臨江,乃命六軍發鍾離南轅,與誕泣訣。左右皆入,無不掩涕。時誕已惙然,強坐,視高祖,悲而淚不能下,言夢太后來呼臣。高祖嗚咽,執手而出,遂行。是日,去鍾離五十里許。昏時,告誕薨問,高祖哀不自勝。時崔慧景、裴叔業軍在中淮,去所次不過百里。高祖乃輕駕西還,從者數千人。夜至誕薨所,撫屍哀慟,若喪至戚,達旦聲淚不絕。從者亦迭舉音。明告蕭鸞鍾離戍主蕭惠休。惠休遣其太守奉慰。詔求棺於城中。及斂迭舉,及斂迭舉 北史卷八0無「迭舉」二字,疑涉上「從者亦迭舉音」而衍。高祖以所服衣㡊充襚,親自臨視,撤樂去膳。宣敕六軍,止臨江之駕。高祖親北度,慟哭極哀。詔侍臣一人兼大鴻臚,送柩至京。禮物轜儀,徐州備造;陵兆葬事,下洛候設。喪至洛陽,車駕猶在鍾離。詔留守賜賻物布帛五千匹、穀五千斛,以供葬事。贈假黃鉞、使持節、大司馬,領司徒、侍中、都督、太師、駙馬、公如故。加以殊禮,備錫九命,依晉大司馬、齊王攸故事。有司奏諡,詔曰:「案諡法;善行仁德曰『元』,柔克有光曰『懿』。昔貞惠兼美,受三諡之榮;忠武雙徽,錫兩號之茂。式準前跡,宜契具瞻。既自少綢繆,知之惟朕。案行定名,諡曰元懿。」帝又親為作碑文及輓歌,詞皆窮美盡哀,事過其厚。車駕還京,詔曰:「馮大司馬已就墳塋,永潛幽室,宿草之哭,何能忘之。」遂親臨誕墓,停車而哭。使彭城王勰詔群官脫朱衣,服單衣介幘,陪哭司徒,貴者示以朋友,微者示如僚佐。公主貞厚有禮度,產二男,長子穆。 穆,字孝和,襲熙爵。避皇子愉封,改扶風郡公。尚高祖女順陽長公主,拜駙馬都尉,歷員外、通直散騎常侍。穆與叔輔興不和。輔興亡,贈相州刺史。祖載在庭,而穆方高車良馬,恭受職命,言宴滿堂,忻笑自若,為御史中尉東平王匡所劾。後位金紫光祿大夫,遇害河陰。贈司空、雍州刺史。 子冏,字景昭,襲爵昌黎王。尋以庶姓罷王,仍襲扶風郡公。 子峭,字子漢。齊受禪,例降。 穆弟顥,襲父誕長樂郡公。 脩弟聿,字寶興,廢后同產兄也。位黃門郎、信都伯。後坐妹廢,免為長樂百姓。世宗時卒於河南尹。 聿同產弟風,聿同產弟風 按卷二一廣陵王羽傳見馮夙,以考績下下免中庶子官,自即此「馮風」,疑作「夙」是。幼養於宮,文明太后特加愛念。數歲,賜爵至北平王,拜太子中庶子,出入禁闥,寵侔二兄。高祖親政後,恩寵稍衰,降爵為侯。幽後立,乃復敍用。後死,亦冗散。卒,贈青州刺史。 崔光之兼黃門也,與聿俱直。光每謂之曰:「君家富貴太盛,終必衰敗。」聿雲:「我家何負四海,乃呪我也。」光雲:「以古推之,不可不慎。」時熙為太保,誕司徒、太子太傅,脩侍中、尚書,聿黃門。廢后在位,禮愛未弛。是後歲餘,脩以罪棄,熙、誕喪亡,後廢,聿退。時人以為盛必衰也。 ==李峻== 李峻,字珍之,梁國蒙縣人,元皇后兄也。父方叔,劉義隆濟陰太守。高宗遣間使諭之,峻與五弟誕、嶷、雅、白、永等前後歸京師。拜峻鎮西將軍、涇州刺史、頓丘公。雅、嶷、誕等皆封公位顯。後進峻爵為王,徵為太宰,薨。 ==李惠== 李惠,中山人,思皇后之父也。父蓋,少知名,歷位殿中、都官二尚書,左將軍,南郡公。初,世祖妹武威長公主,故涼王沮渠牧犍之妻。世祖平涼州,頗以公主通密計助之,故寵遇差隆。詔蓋尚焉。蓋妻與氏,以是而出。是後,蓋加侍中,駙馬都尉,殿中、都官尚書,左僕射,卒官。贈徵南大將軍、定州刺史、中山王,諡曰莊。 惠弱冠襲父爵,妻襄城王韓頹女,生二女,長即後也。惠歷位散騎常侍、侍中、徵西大將軍、秦益二州刺史,進爵為王,轉雍州刺史、徵南大將軍,加長安鎮大將。 惠長於思察。雍州廳事,有燕爭巢,鬬已累日。惠令人掩獲,試命綱紀斷之,並辭曰:「此乃上智所測,非下愚所知。」惠乃使卒以弱竹彈兩燕,既而一去一留。惠笑謂吏屬曰:「此留者自計為巢功重,彼去者既經楚痛,理無留心。」群下伏其聰察。人有負鹽負薪者,同釋重擔,息於樹陰。二人將行,爭一羊皮,各言藉背之物。惠遣爭者出,顧謂州綱紀曰:「此羊皮可拷知主乎?」群下以為戲言,鹹無答者。惠令人置羊皮蓆上,以杖擊之,見少鹽屑,曰:「得其實矣。」使爭者視之,負薪者乃伏而就罪。凡所察究,多如此類。由是吏民莫敢欺犯。 後為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王如故。歷政有美績。惠素為文明太后所忌,誣惠將南叛,誅之。惠二弟,初、樂,與惠諸子同戮。後妻梁氏亦死青州。盡沒其家財。惠本無釁,故天下冤惜焉。 惠從弟鳳,為定州刺史、安樂王長樂主簿。後長樂以罪賜死,時卜筮者河間邢瓚辭引鳳,雲「長樂不軌,鳳為謀主」,伏誅。惟鳳弟道念與鳳子及兄弟之子皆逃免,後遇赦乃出。太和十二年,高祖將爵舅氏,詔訪存者。而惠諸從以再罹孥戮,難於應命。唯道念敢先詣闕,乃申後妹及鳳兄弟子女之存者。於是賜鳳子屯爵柏人侯,安祖浮陽侯,興祖安喜侯,道念真定侯,從弟寄生高邑子,皆加將軍。十五年,安祖昆弟四人,以外戚蒙見,詔謂曰:「卿之先世,內外有犯,得罪於時。然官必用才,以親非興邦之選。外氏之寵,超於末葉。從今已後,自非奇才,不得復外戚謬班抽舉。不得復外戚謬班抽舉 按文義「復」下疑脫「以」字。既無殊能,今且可還。」後例降爵,安祖等改侯為伯,並去軍號。高祖奉馮氏過厚,於李氏過薄,舅家了無敍用。朝野人士所以竊議,太常高閭顯言于禁中。及世宗寵隆外家,並居顯位,乃惟高祖舅氏存已不霑恩澤,存已不霑恩澤 按「已」當是「亡」之訛。景明末,特詔興祖為中山太守。正始初,詔追崇惠為使持節、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定州刺史、中山公。太常考行,上言,案諡法武而不遂曰「莊」,諡曰莊公。興祖自中山遷燕州刺史。卒,以兄安祖子侃晞為後,襲。先封南郡王,後以庶姓罷王,改為博陵郡公。 侃晞為莊帝所親幸。拜散騎常侍、嘗食典御。帝之圖尒朱榮,侃晞與魯安等持刀於禁內,殺榮。及莊帝蒙塵,侃晞奔蕭衍。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83下
魏書卷八十三下魏書卷八十三下 諸本目錄此卷注「闕」字,卷末有宋人校語殿本入考證雲:「魏收書外戚傳亡,史臣論全用隋書外戚傳卷七九。」按此卷亦以北史卷八0外戚傳補。其於勁傳採北史卷三一於栗磾附於勁傳,李延寔傳採卷一00自序。諸傳均有溢位語,當是以高氏小史等他書附益之。 ==高肇== 高肇,字首文,文昭皇太后之兄也。自雲本勃海蓨人,五世祖顧,晉永嘉中避亂入高麗。父颺,字法脩。高祖初,與弟乘信及其鄉人韓內、冀富等入國,拜厲威將軍、河間子,乘信明威將軍,俱待以客禮,賜奴婢牛馬綵帛。遂納颺女,是為文昭皇后,生世宗。 颺卒。景明初,世宗追思舅氏,徵肇兄弟等。錄尚書事、北海王詳等奏:「颺宜贈左光祿大夫,賜爵勃海公,諡曰敬。其妻蓋氏宜追封清河郡君。」詔可。又詔颺嫡孫猛襲勃海公爵,封肇平原郡公,肇弟顯澄城郡公。三人同日受封。始世宗未與舅氏相接,將拜爵,乃賜衣幘引見肇、顯於華林都亭。皆甚惶懼,舉動失儀。數日之間,富貴赫弈。是年,鹹陽王禧誅,財物珍寶奴婢田宅多入高氏。未幾,肇為尚書左僕射、領吏部、冀州大中正,尚世宗姑高平公主,遷尚書令。 肇出自夷土,時望輕之。及在位居要,留心百揆,孜孜無倦,世鹹謂之為能。世宗初,六輔專政,後以鹹陽王禧無事構逆,由是遂委信肇。肇既無親族,頗結朋黨,附之者旬月超昇,背之者陷以大罪。以北海王詳位居其上,構殺之。又說世宗防衞諸王,殆同囚禁。時順皇后暴崩,世議言肇為之。皇子昌薨,僉謂王顯失於醫療,承肇意旨。及京兆王愉出為冀州刺史,畏肇恣擅,遂至不軌。肇又譖殺彭城王勰。由是朝野側目,鹹畏惡之。因此專權,與奪任己。又嘗與清河王懌於雲龍門外廡下,忽忿諍,大至紛紜。太尉、高陽王雍和止之。高後既立,愈見寵信。肇既當衡軸,每事任己,本無學識,動違禮度,好改先朝舊制,出情妄作,減削封秩,抑黜勳人。由是怨聲盈路矣。延昌初,遷司徒。雖貴登臺鼎,猶以去要怏怏形乎辭色。眾鹹嗤笑之。父兄封贈雖久,竟不改瘞。三年,乃詔令遷葬。肇不自臨赴,唯遣其兄子猛改服詣代,遷葬於鄉。時人以肇無識,哂而不責也。 其年,大舉徵蜀,以肇為大將軍,都督諸軍為之節度。與都督甄琛等二十餘人俱面辭世宗於東堂,親奉規略。是日,肇所乘駿馬停於神虎門外,無故驚倒,轉臥渠中,鞍具瓦解,眾鹹怪異。肇出,惡焉。 四年,世宗崩,赦罷徵軍。肅宗與肇及徵南將軍元遙等書,稱諱言,以告兇問。肇承變哀愕,非唯仰慕,亦私憂身禍,朝夕悲泣,至於羸悴。將至,宿瀍澗驛亭,家人夜迎省之,皆不相視。直至闕下,衰服號哭,昇太極殿,奉喪盡哀。 太尉高陽王先居西柏堂,專決庶事,與領軍於忠密欲除之。潛備壯士直寢邢豹、伊瓫生等十餘人於舍人省下。肇哭梓宮訖,於百官前引入西廊,清河王懌、任城王澄及諸王等皆竊言目之。肇入省,壯士搤而拉殺之。下詔暴其罪惡,又云刑書未及,便至自盡,自餘親黨,悉無追問,削除職爵,葬以士禮。及昏,乃於厠門出其屍歸家。初,肇西征,行至函谷,車軸中折。從者皆以為不獲吉還也。靈太后臨朝,令特贈營州刺史。永熙二年,出帝贈使持節、侍中、中外諸軍事、太師、大丞相、太尉公、錄尚書事、冀州刺史。 肇子植。自中書侍郎為濟州刺史,率州軍討破元愉,別將有功。當蒙封賞,不受,雲:「家荷重恩,為國致效是其常節,何足以應進陟之報。」懇惻發於至誠。歷青、相、朔、恆四州刺史,卒。植頻蒞五州,皆清能著稱,當時號為良刺史。贈安北將軍、冀州刺史。 肇長兄琨,早卒。襲颺封勃海郡公,贈都督五州諸軍事、鎮東大將軍、冀州刺史。詔其子猛嗣。 猛,字豹兒。尚長樂公主,即世宗同母妹也。拜駙馬都尉,歷位中書令。出為雍州刺史,有能名。入為殿中尚書。卒,贈司空、冀州刺史。出帝時,復贈太師、大丞相、錄尚書事。公主無子。猛先在外有男,不敢令主知,臨終方言之,年幾三十矣。乃召為喪主,尋卒,無後。 琨弟偃,字仲遊。太和十年卒。正始中,贈安東將軍、都督、青州刺史,諡曰莊侯。景明四年,世宗納其女為貴嬪。及於順皇后崩,永平元年立為皇后。二年,八座奏封后母王氏為武邑郡君。 偃弟壽,早卒。壽弟即肇也。 肇弟顯,侍中、高麗國大中正,早卒。 ==於勁== 於勁,字鍾葵,太尉拔之子。頗有武略。以功臣子,又以功績,位沃野鎮將,賜爵富昌子,拜徵虜將軍。世宗納其女為後,封太原郡公。妻劉氏,為章武郡君。後拜徵北將軍、定州刺史。卒,贈司空,諡曰恭莊公。自栗磾至勁,累世貴盛,一皇后,四贈公,三領軍,二尚書令,三開國公。自栗磾至勁至三開國公 按此數語魏書本在卷三一於栗磾附於忠傳後,北史卷二三於栗磾傳移在於勁傳中,則在後的於忠所歷官爵,不當計算在內,所舉贈公、領軍、尚書令、開國公便都少了一人,實誤。此傳以北史補,不記卷三一已有此語,以致複出。參卷三一校記[九]。勁雖以後父,但以順後早崩,竟不居公輔。 子暉,字宣明,後母弟也。少有氣幹。襲爵,位汾州刺史。暉善事人,為尒朱榮所親,以女妻其子長孺。歷侍中、河南尹,後兼尚書僕射、東南道行臺。與齊獻武王討平羊侃於兗州。元顥入洛,害之。 勁弟天恩,位內行長、遼西太守。卒,贈平東將軍、燕州刺史。 天恩子仁生,位太中大夫。 仁生子安定,平原郡太守、高平郡都將。高平郡都將 按郡無都將,「郡」當是「鎮」之訛。卒。 ==胡國珍== 胡國珍,字世玉,安定臨涇人也。祖略,姚興渤海公姚逵平北府諮議參軍。父淵,赫連屈丐給事黃門侍郎。世祖克統萬,淵以降款之功賜爵武始侯。後拜河州刺史。 國珍少好學,雅尚清儉。太和十五年襲爵,例降為伯。女以選入掖庭,生肅宗,即靈太后也。肅宗踐祚,以國珍為光祿大夫。靈太后臨朝,加侍中,封安定郡公,給甲第,賜帛布綿縠奴婢車馬牛甚厚。追崇國珍妻皇甫氏為京兆郡君,置守冢十戶。尚書令、任城王澄奏,安定公屬尊望重,親賢群矚,宜出入禁中,參諮大務。詔可。乃令入決萬幾。尋進位中書監、儀同三司,侍中如故,賞賜累萬。又賜絹歲八百匹,妻梁四百匹,男女姊妹兄弟各有差,皆極豐贍。國珍與太師、高陽王雍,太傅、清河王懌,太保、廣平王懷,入居門下,同釐庶政。詔依漢車千秋、晉安平王故事,給步挽一乘,自掖門至於宣光殿得以出入,並備几杖。後與侍中崔光俱授帝經,侍直禁中。國珍尋上表,陳刑政之宜。詔皆施行。熙平初,熙平初 諸本及北史卷八0胡國珍傳「熙平」作「延和」,通志卷一六五胡國珍傳作「熙平中」。按事見卷九肅宗紀熙平元年八月乙巳,延和乃拓跋燾年號,遠在其前。今據通志改作「熙平」。事在元年,「初」字不誤。加國珍使持節、都督、雍州刺史、驃騎大將軍、開府。靈太后以國珍年老,不欲令其在外,且欲示以方面之榮,竟不行。遷司徒公,侍中如故,就宅拜之。靈太后、肅宗率百僚幸其第,宴會極歡。又追京兆郡君為秦太上君。又追京兆郡君為秦太上君 按「追」下當脫「贈」或「尊」「崇」字。太上君景明三年薨於洛陽,於此十六年矣。太后以太上君墳瘞卑局,更增廣,為起塋域門闕碑表。侍中崔光等奏:「案漢高祖母始諡曰昭靈夫人,後為昭靈後,薄太后母曰靈文夫人,皆置園邑三百家,長丞奉守。今秦太上君未有尊諡,陵寢孤立,即秦君名,宜上終稱,兼設掃衞,以慰情典。請上尊諡曰孝穆,權置園邑三十戶,立長丞奉守。」太后從之。封國珍繼室梁氏為趙平郡君,元叉妻拜為女侍中,封新平郡君,又徙封馮翊君。國珍子祥妻長安縣公主,即清河王懌女也。 國珍年雖篤老,而雅敬佛法,時事齋潔,自強禮拜。至於出入侍從,猶能跨馬據鞍。神龜元年四月七日,步從所建佛像,發第至閶闔門四五里。八日,又立觀像,晚乃肯坐。勞熱增甚,因遂寢疾。靈太后親侍藥膳。十二日薨,年八十。給東園溫明秘器、五時朝服各一具、衣一襲,贈布五千匹、錢一百萬、蠟千斤。大鴻臚持節監護喪事。太后還宮,成服於九龍殿,遂居九龍寢室。肅宗服小功服,舉哀於太極東堂。又詔自始薨至七七,皆為設千僧齋,令七人出家;百日設萬人齋,二七人出家。先是巫覡言將有兇,勸令為厭勝之法。國珍拒而不從,雲吉凶有定分,唯修德以禳之。臨死與太后訣雲:「母子善治天下,以萬人之心,勿視大臣面也。」殷勤至於再三。又及其子祥,雲:「我唯有一子,死後勿如比來威抑之。」靈太后以其好戲,時加威訓。國珍故以為言。 始國珍欲就祖父西葬舊鄉,後緣前世諸胡多在洛葬,有終洛之心。崔光嘗對太后前問國珍:「公萬年後為在此安厝,為歸長安?」國珍言當陪葬天子山陵。及病危,太后請以後事,竟言還安定,語遂昏忽。太后問清河王懌與崔光等,議去留。懌等皆以病亂,請從先言。太后猶記崔光昔與國珍言,遂營墓於洛陽。太后雖外從眾議,而深追臨終之語,雲:「我公之遠慕二親,亦吾之思父母也。」 追崇假黃鉞、使持節、侍中、相國、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師、領太尉公、司州牧,號太上秦公,加九錫。葬以殊禮,給九旒鑾輅,虎賁、班劍百人,前後部羽葆鼓吹,轀輬車;諡文宣公;賜物三千段、粟一千五百石。又詔贈國珍祖父兄、父兄,下逮從子,皆有封職。持節就安定監護喪事。持節就安定監護喪事 按胡國珍死和葬都在洛陽,何故「就安定監護喪事」?下文雲:「迎太上君神柩還第」,疑「安定」下脫「公第」二字。靈太后迎太上君神柩還第,與國珍俱葬,贈襚一與國珍同。及國珍神主入廟,詔太常權給以軒懸之樂、六佾之舞。初國珍無男,養兄真子僧洗為後,後納趙平君,生子祥。 祥,字元吉,襲封。故事,世襲例皆減邑,唯祥獨得全封。趙平君薨,給東園秘器,肅宗服小功服,舉哀於東堂。靈太后服齊衰期。葬於太上君墓左,不得祔合。祥歷位殿中尚書、中書監、侍中,改封東平郡公。薨,贈開府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諡曰孝景。 僧洗,字湛輝。封爰德縣公,位中書監、侍中,改封濮陽郡公。僧洗自永安後廢棄,不預朝政。天平四年薨,詔給東園秘器,贈太師、太尉公、錄尚書事、雍州刺史,諡曰孝。 真長子寧,真長子寧 諸本「真」字連上段「諡曰孝」,「長子寧」提行。成為胡僧洗諡「孝真」,「寧」是僧洗的長子。按真乃國珍兄,見上文,寧乃僧洗兄。北史原文字不提行,後人寫刻魏書則凡附見諸子孫無不提行,這裡由於誤讀,提行亦謬,致以兄為子,今改正。字惠歸。襲國珍先爵,改為臨涇伯,後進為公。歷岐涇二州刺史。卒,諡曰孝穆。女為清河王亶妃,生孝靜皇帝。武定初,贈太師、太尉公、錄尚書事,諡曰孝昭。 子虔,字僧敬。元叉之廢靈太后,虔時為千牛備身,與備身張車渠等謀殺叉。事發,叉殺車渠等,虔坐遠徙。靈太后反政,徵為吏部郎中。太后好以家人禮與親族宴戲,虔常致諫,由是後宴謔多不預焉。出為涇州刺史,封安陽縣侯。興和三年,以帝元舅超遷司空公。薨,贈太傅、太尉公、尚書僕射、徐州刺史,諡曰宣。葬日,百官會葬,乘輿送於郭外。子長粲。 ==李延寔== 李延寔,字禧,隴西人,尚書僕射沖之長子。性溫良,少為太子舍人。世宗初,襲父爵清泉縣侯。襲父爵清泉縣侯 按卷五三李沖傳,沖封「清淵縣侯」。「清淵」為漢以來舊縣,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屬司州陽平郡。此傳以北史補,避唐諱改「泉」。累遷左將軍、光州刺史。莊帝即位,以元舅之尊,超授侍中、太保,封濮陽郡王。延寔以太保犯祖諱,又以王爵非庶姓所宜,抗表固辭。徙封濮陽郡公,改授太傅。尋轉司徒公,出為使持節、侍中、太傅、錄尚書事、青州刺史。尒朱兆入洛,乘輿幽縶,以延寔外戚,見害於州館。出帝初,歸葬洛陽。贈使持節、侍中、太師、太尉公、錄尚書事、都督、雍州刺史,諡曰孝懿。 長子彧,字子文,尚莊帝姊豐亭公主。封東平郡公,位侍中、左光祿大夫、中書監、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廣州刺史。彧任俠交遊,輕薄無行。尒朱榮之死也,武毅之士皆彧所進。孝靜初,以罪棄市。 ==【論】== 史臣曰:三五哲王,深防遠慮。舅甥之國,罕執鈞衡;母后之家,無聞傾敗。爰及後世,顛覆繼軌。蓋由進不以禮,故其斃亦速。其間或不泯舊基,其間或不泯舊基 諸本「泯」上有「斃」字。此傳本出北史,北史傳論又本隋書卷七九外戚傳論,今檢隋書、北史都作「今或不隕舊基」,這裡「今或」作「其間」,「隕」作「泯」,均兩通,「斃」字則涉上「其斃亦速」而衍,今刪。弗虧先構者,蓋處之以道,遠權之所致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84
魏書卷八十四魏書卷八十四 諸本目錄此卷注「不全」,卷末有宋人校語雲:「高氏小史儒林傳無刁沖、盧景裕、李同軌三人,史目錄皆有之。此卷刁沖、盧景裕傳全錄北史,非魏收書,史臣論亦出北史,北史全用隋書傳論。」殿本以校語入考證,開頭一句又改成「魏收書儒林傳亡,用高氏小史補之」。按此卷常爽、刁沖、盧景裕、李同軌四傳,北史卷八一儒林傳所無。常爽,北史卷四二有專傳,刁沖附卷二六刁雍傳,盧景裕附卷三0盧同傳,李同軌附卷三三李義深傳。今檢此卷常爽傳也全同北史,宋人漏舉。李同軌則魏書本已附卷三六李順傳,與此卷同軌傳幾乎全同,一人二傳,實為重出北史同軌傳較簡。其他諸傳,凡北史儒林傳所有諸人都比北史詳備。其中徐遵明傳,北史多出勒索學生事,李業興傳多出語音不正和與孫騰、邢子才對答語,當是北史據其他材料增入,非魏書原文所有。傳序也像是北史傳序敍魏事一段所本。據上述情況,除常、刁、盧三傳及史論外,似皆魏書原文。宋人於目錄注「不全」,於校語只說刁、盧二傳「非魏收書」,史臣論「出北史」,則也認為序和其他諸傳是魏書原文。且據校語,當時比對高氏小史,只說三傳此有彼無,沒有說其他諸傳以小史補。小史久亡,清人又何從知之?但也有可疑之處:一,若說此卷只是殘缺不全,除三傳外均魏書原文,何以所缺前後錯出,恰好是北史儒林傳所無之傳?高氏小史節錄魏書,何以小史儒林傳所無的三傳也是北史儒林傳所無?二,李同軌,魏書已附李順傳,儒林傳目應無其名,何以校語說「史目錄有之」?或此所謂「史目錄」乃指宗諫史目等見卷八六孝感傳按語,則後人據目補傳,何以不據本書目錄而據他書?後人既已從李順傳中析出同軌傳入儒林,何以不刪李順傳中所有?這些疑問頗難解釋。 ==【序】== 自晉永嘉之後,運鍾喪亂,宇內分崩,群凶肆禍,生民不見俎豆之容,黔首唯覩戎馬之跡,禮樂文章,掃地將盡。而契之所感,斯道猶存。高才有德之流,自強蓬蓽;鴻生碩儒之輩,抱器晦己。太祖初定中原,雖日不暇給,始建都邑,便以經術為先,立太學,置五經博士生員千有餘人。天興二年春,增國子太學生員至三千。豈不以天下可馬上取之,不可以馬上治之,為國之道,文武兼用,毓才成務,意在茲乎?聖達經猷,蓋為遠矣。四年春,命樂師入學習舞,釋菜於先聖、先師。太宗世,改國子為中書學,立教授博士。世祖始光三年春,別起太學於城東,後徵盧玄、高允等,而令州郡各舉才學。於是人多砥尚,儒林轉興。顯祖天安初,詔立鄉學,郡置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後詔: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學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學生四十人。太和中,改中書學為國子學,建明堂辟雍,尊三老五更,又開皇子之學。及遷都洛邑,詔立國子太學、四門小學。高祖欽明稽古,篤好墳典,坐輿據鞍,不忘講道。劉芳、李彪諸人以經書進,崔光、邢巒之徒以文史達,其餘涉獵典章,關歷詞翰,莫不縻以好爵,動貽賞眷。於是斯文鬱然,比隆周漢。世宗時,復詔營國學,樹小學於四門,大選儒生,以為小學博士,員四十人。雖黌宇未立,而經術彌顯。時天下承平,學業大盛。故燕齊趙魏之間,橫經著錄,不可勝數。大者千餘人,小者猶數百。州舉茂異,郡貢孝廉,對揚王庭,每年逾眾。神龜中,將立國學,詔以三品已上及五品清官之子以充生選。未及簡置,仍復停寢。正光二年,乃釋奠於國學,命祭酒崔光講孝經,始置國子生三十六人。暨孝昌之後,海內淆亂,四方校學所存無幾。永熙中,復釋奠於國學;又於顯陽殿詔祭酒劉廞講孝經,黃門李鬱說禮記,中書舍人盧景宣講大戴禮夏小正篇;復置生七十二人。及遷都於鄴,國子置生三十六人。至於興和、武定之世,寇難既平,儒業復光矣。 漢世鄭玄並為眾經註解,服虔、何休各有所說。玄易、書、詩、禮、論語、孝經,虔左氏春秋,休公羊傳,大行於河北。王肅易亦間行焉。晉世杜預注左氏,預玄孫坦、坦弟驥於劉義隆世並為青州刺史,傳其家業,故齊地多習之。自梁越以下傳受講說者甚眾。今舉其知名者附列於後雲。 ==梁越== 梁越,字玄覽,新興人也。少而好學,博綜經傳,無所不通。性純和篤信,行無擇善。國初為禮經博士。太祖以其謹厚,舉動可則,拜上大夫,命授諸皇子經書。太宗即祚,以師傅之恩賜爵祝阿侯。後出為雁門太守,獲白雀以獻,拜光祿大夫。卒。子弼,早卒。 弼子恭,襲。降為雲中子。無子,爵除。 ==盧醜== 盧醜,昌黎徒河人,襄城王魯元之族也。世祖之為監國,醜以篤學博聞入授世祖經。後以師傅舊恩賜爵濟陰公。除鎮軍將軍,拜尚書,加散騎常侍,出為河內太守。延和二年冬卒。闕初,中山襲爵,太和中,以老疾自免。 子升頭,襲爵,後例降。 ==張偉== 張偉,字仲業,小名翠螭,太原中都人也。高祖敏,晉秘書監。偉學通諸經,講授鄉裡,受業者常數百人。儒謹汎納,勤於教訓,雖有頑固不曉,問至數十,偉告喻殷勤,曾無慍色。常依附經典,教以孝悌,門人感其仁化,事之如父。性恬平,不以夷嶮易操,清雅篤慎,非法不言。世祖時,與高允等俱被辟命,拜中書博士。轉侍郎、大將軍樂安王範從事中郎、馮翊太守。還,仍為中書侍郎、本國大中正。使酒泉,慰勞沮渠無諱。還,遷散騎侍郎。聘劉義隆還,拜給事中、建威將軍,賜爵成臯子。出為平東將軍、營州刺史,進爵建安公。卒,贈徵南將軍、幷州刺史,諡曰康。在州郡以仁德為先,不任刑罰,清身率下,宰守不敢為非。 子仲慮,太和初,假給事中、高麗副使,尋假散騎常侍、高麗使。後出為章武太守,加寧遠將軍。 仲慮弟仲繼,學尚有父風,善倉、雅、林說。太和中,官至侍御長,坐事徙西裔,道死。 ==梁祚== 梁祚,北地泥陽人。父劭,皇始二年歸國,拜吏部郎,出為濟陽太守。至祚居趙郡。祚篤志好學,歷治諸經,尤善公羊春秋、鄭氏易,常以教授。有儒者風,而無當世之才。與幽州別駕平恆有舊,又姊先適範陽李氏,遂攜家人僑居於薊。積十餘年,雖覊旅貧窘而著述不倦。恆時相請屈,與論經史。闢秘書中散,稍遷秘書令。為李訢所排,擯退為中書博士。後出為統萬鎮司馬,徵為散令。撰並陳壽三國志,名曰國統。又作代都賦,頗行於世。清貧守素,不交勢貴。年八十七,太和十二年卒。 子元吉,有父風。 少子重,歷碎職,後為相州鎮北府參軍事。 ==平恆== 平恆,字繼叔,燕國薊人。祖視,父儒,並仕慕容為通宦。恆耽勤讀誦,研綜經籍,鉤深致遠,多所博聞。自周以降,暨於魏世,帝王傳代之由,貴臣昇降之緒,皆撰錄品第,商略是非,號曰略注,合百餘篇。好事者覽之,鹹以為善焉。安貧樂道,不以屢空改操。徵為中書博士。久之,出為幽州別駕。廉貞寡慾,不營資產,衣食至常不足,妻子不免飢寒。後拜著作佐郎,遷秘書丞。 時高允為監,河間邢祐、河間邢祐 諸本「祐」作「祜」,北史卷八一平恆傳作「祐」。按邢祐附本書卷六五、北史卷四三邢巒傳,都作「祐」。「祜」字訛,今據改。下同。北平陽嘏、河東裴定、廣平程駿、金城趙元順等為著作佐郎,雖才學互有短長,然俱為稱職,並號長者。允每稱博通經籍無過恆也。 恆即劉彧將軍王玄謨舅子。恆三子,並不率父業,好酒自棄。恆常忿其世衰,植杖巡舍側崗而哭,不為營事婚宦,任意官娶,故仕聘濁碎,不得及其門流。恆婦弟鄧宗慶及外生孫玄明等每以為言。恆曰:「此輩會是衰頓,何煩勞我。」乃別構精廬,並置經籍於其中,一奴自給,妻子莫得而往,酒食亦不與同。時有珍美,呼時老東安公刁雍等共飲噉之,家人無得嘗焉。太和十年,以恆為秘書令,而恆固請為郡,未授而卒,時年七十六。贈平東將軍、幽州刺史、都昌侯,諡曰康。 子壽昌,太和初,秘書令史。稍遷荊州徵虜府錄事參軍。 ==陳奇== 陳奇,字脩奇,河北人也,自雲晉涼州刺史驤之八世孫。祖刃,仕慕容垂。奇少孤,家貧,而奉母至孝。齠齓聰識,有夙成之美。性氣剛亮,與俗不群。愛玩經典,博通墳籍,常非馬融、鄭玄解經失旨,志在著述五經。始注孝經、論語,頗傳於世,為搢紳所稱。 與河間邢祐同召赴京。時秘書監遊雅素聞其名,始頗好之,引入秘省,欲授以史職。後與奇論典誥及詩書,雅贊扶馬鄭。至於易訟卦天與水違行,雅曰:「自蔥嶺以西,水皆西流,推此而言,易之所及自蔥嶺以東耳。」奇曰:「易理綿廣,包含宇宙。若如公言,自蔥嶺以西,豈東向望天哉?」奇執義非雅,每如此類,終不苟從。雅性護短,因以為嫌。嘗眾辱奇,或爾汝之,或指為小人。奇曰:「公身為君子,奇身且小人耳。」雅曰:「君言身且小人,君祖父是何人也?」奇曰:「祖,燕東部侯釐。」燕東部侯釐 通鑑卷九八三一0四頁見燕「中部俟釐慕輿句」。晉書卷一一0慕容儁載記無文,通鑑當據十六國春秋或範享燕書。按突厥官有「俟利發」,契丹有「夷離堇」,並即此「俟釐」,這裡「侯」字當是「俟」的形訛。雅質奇曰:「侯釐何官也?」奇曰:「三皇不傳禮,官名豈同哉?故昔有雲師、火正、鳥師之名。以斯而言,世革則官異,時易則禮變。公為皇魏東宮內侍長,侍長竟何職也?」由是雅深憾之。先是敕以奇付雅,令銓補秘書,雅既惡之,遂不復敍用焉。 奇冗散數年,高允與奇讎溫古籍,嘉其遠致,稱奇通識,非凡學所窺。允微勸雅曰:「君朝望具瞻,何為與野儒辨簡牘章句?」雅謂允有私於奇,曰:「君寧黨小人也!」乃取奇所注論語、孝經焚於坑內。奇曰:「公貴人,不乏樵薪,何乃燃奇論語?」雅愈怒,因告京師後生不聽傳授。而奇無降志,亦評雅之失。雅製昭皇太后碑文,論後名字之美,比諭前魏之甄后。奇刺發其非,遂聞於上。詔下司徒檢對碑史事,乃郭後,雅有屈焉。 有人為謗書,多怨時之言,頗稱奇不得志。雅乃諷在事雲:「此書言奇不遂,當是奇假人為之。如依律文,造謗書者皆及孥戮。」遂抵奇罪。時司徒、平原王陸麗知奇見枉,惜其才學,故得遷延經年,冀有寬宥。但執以獄成,竟致大戮,遂及其家。奇於易尤長,在獄嘗自筮卦,未及成,乃擥破而歎曰:「吾不度來年冬季!」及奇受害,如其所佔。 奇初被召,夜夢星墜壓腳,明而告人曰:「星則好風,星則好雨,夢星壓腳,必無善徵。但時命峻切,不敢不赴耳。」奇妹適常氏,有子曰矯之,仕歷郡守。神龜中,上書陳時政所宜,言頗忠至,清河王懌稱美之。奇所注論語,矯之傳掌,未能行於世,其義多異鄭玄,往往與司徒崔浩同。 ==常爽== 常爽,字仕明,河內溫人,魏太常卿林六世孫也。祖珍,苻堅南安太守,因世亂遂居涼州。父坦,乞伏世鎮遠將軍、大夏鎮將、顯美侯。爽少而聰敏,嚴正有志概,雖家人僮隸未嘗見其寬誕之容。篤志好學,博聞強識,明習緯候,五經百家多所研綜。州郡禮命皆不就。 世祖西征涼土,爽與兄仕國歸款軍門,世祖嘉之。賜仕國爵五品,顯美男;爽為六品,拜宣威將軍。是時戎車屢駕,征伐為事,貴遊子弟未遑學術,爽置館溫水之右,教授門徒七百餘人,京師學業,翕然復興。爽立訓甚有勸罰之科,弟子事之若嚴君焉。尚書左僕射元贊、平原太守司馬真安、著作郎程靈虯,皆是爽教所就。崔浩、高允並稱爽之嚴教,奬厲有方。允曰:「文翁柔勝,先生剛克,立教雖殊,成人一也。」其為通識歎服如此。 因教授之暇,述六經略注,以廣製作,甚有條貫。其序曰:「傳稱:『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然則仁義者人之性也,經典者身之文也,皆以陶鑄神情,啟悟耳目,未有不由學而能成其器,不由習而能利其業。是故季路勇士也,服道以成忠烈之概;甯越庸夫也,講藝以全高尚之節。蓋所由者習也,所因者本也,本立而道生,身文而德備焉。昔者先王之訓天下也,莫不導以詩書,教以禮樂,移其風俗,和其人民。故恭儉莊敬而不煩者,教深於禮也;廣博易良而不奢者,教深於樂也;溫柔敦厚而不愚者,教深於詩也;疏通知遠而不誣者,教深於書也;潔靜精微而不賊者,教深於易也;屬辭比事而不亂者,教深於春秋也。夫樂以和神,詩以正言,禮以明體,書以廣聽,春秋以斷事,五者蓋五常之道相須而備,而易為之源。故曰:「易不可見則乾坤其幾乎息矣。」由是言之,六經者先王之遺烈,聖人之盛事也。安可不遊心寓目,習性文身哉!頃因暇日,屬意藝林,略撰所聞,討論其本,名曰六經略注以訓門徒焉。」其略注行於世。 爽不事王侯,獨守閑靜,講肄經典二十餘年,時人號為「儒林先生」。年六十三,卒於家。 子文通,歷官至鎮西司馬、南天水太守、西翼校尉。文通子景,別有傳。 ==劉獻之== 劉獻之,博陵饒陽人也。少而孤貧,雅好詩、傳,曾受業於勃海程玄,後遂博觀眾籍。見名法之言,掩卷而笑曰:「若使楊墨之流不為此書,千載誰知其小也!」曾謂其所親曰:「觀屈原離騷之作,自是狂人,死其宜矣,何足惜也!吾常謂濯纓洗耳,有異人之跡;哺糟歠醨,有同物之志。而孔子曰:『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誠哉斯言,實獲我心。」 時人有從獻之學者,獻之輒謂之曰:「人之立身,雖百行殊途,準之四科,要以德行為首。君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讓,不待出戶,天下自知。儻不能然,雖復下帷針股,躡屩從師,正可博聞多識,不過為土龍乞雨,眩惑將來,其於立身之道有何益乎?孔門之徒,初亦未悟,見臯魚之歎,方歸而養親。見臯魚之歎方歸而養親 諸本「臯」作「旱」。北史卷八一劉獻之傳南本、殿本「旱」作「臯」。按臯魚事見韓詩外傳卷九,雲「於是門人辭歸而養親者十有三人」,與此傳語合。「旱」字訛,今據改。嗟乎先達,何自覺之晚也!束脩不易,受之亦難,敢布心腹,子其圖之。」由是四方學者莫不高其行義而希造其門。 獻之善春秋、毛詩,每講左氏,盡隱公八年便止,雲義例已了,不復須解。由是弟子不能究竟其說。後本郡舉孝廉,非其好也,逼遣之,乃應命,至京,稱疾而還。高祖幸中山,詔徵典內校書,獻之喟然歎曰:「吾不如莊周散木遠矣!一之謂甚,其可再乎。」固以疾辭。時中山張吾貴與獻之齊名,海內皆曰儒宗。吾貴每一講唱,門徒千數,其行業可稱者寡。獻之著錄,數百而已,皆經通之士。於是有識者辨其優劣。魏承喪亂之後,五經大義雖有師說,而海內諸生多有疑滯,鹹決於獻之。六藝之文,雖不悉注,然所標宗旨,頗異舊義,撰三禮大義四卷,三傳略例三卷,注毛詩序義一卷,今行於世,並章句疏三卷。注湼槃經未就而卒。有四子,放古、爰古、參古、脩古。 放古,幼有人才。為州從事,早亡。 爰古、參古,並傳父詩而不能精通也。 ==張吾貴== 張吾貴,字吳子,中山人。少聰惠口辯,身長八尺,容貌奇偉。年十八,本郡舉為太學博士。吾貴先未多學,乃從酈詮受禮,牛天祐受易。詮、祐粗為開發,而吾貴覽讀一遍,便即別構戶牖。世人競歸之。曾在夏學,聚徒千數而不講傳,生徒竊雲張生之於左氏似不能說。吾貴聞之,謂其徒曰:「我今夏講暫罷,後當說傳,君等來日皆當持本。」生徒怪之而已。吾貴謂劉蘭雲:「君曾讀左氏,為我一說。」蘭遂為講。三旬之中,吾貴兼讀杜、服,隱括兩家,異同悉舉。諸生後集,便為講之,義例無窮,皆多新異。蘭乃伏聽。學者以此益奇之。而以辯能飾非,好為詭說,由是業不久傳,而氣陵牧守,不屈王侯,竟不仕而終。 ==劉蘭== 劉蘭,武邑人。年三十餘,始入小學,書急就篇。家人覺其聰敏,遂令從師,受春秋、詩、禮於中山王保安。家貧無以自資,且耕且學。三年之後,便白其兄:「蘭欲講書。」其兄笑而聽之,為立黌舍,聚徒二百。蘭讀左氏,五日一遍,兼通五經。先是張吾貴以聰辨過人,其所解說,不本先儒之旨。唯蘭推經、傳之由,本注者之意,參以緯候及先儒舊事,甚為精悉。自後經義審博,皆由於蘭。蘭又明陰陽,博物多識,為儒者所宗。瀛州刺史裴植徵蘭講書於州城南館,植為學主,故生徒甚盛,海內稱焉。又特為中山王英所重。英引在館,令授其子熙、誘、略等。蘭學徒前後數千,成業者眾,而排毀公羊,又非董仲舒,由是見譏於世。永平中,為國子助教。延昌中,靜坐讀書,有人叩門,門人通焉,蘭命引入。其人葛巾單衣,入與蘭坐,謂蘭曰:「君自是學士,何為每見毀辱,理義長短,竟知在誰,而過無禮見陵也。今欲相召,當與君正之。」言終而出。出後,蘭告家人。少時而患卒。 ==孫惠蔚== 孫惠蔚,字叔炳,武邑武遂人也,小字陀羅。自言六世祖道恭為晉長秋卿,自道恭至惠蔚世以儒學相傳。惠蔚年十三,粗通詩、書及孝經、論語;十八,師董道季講易;十九,師程玄讀禮經及春秋三傳。周流儒肆,有名於冀方。 太和初,郡舉孝廉,對策於中書省。時中書監高閭宿聞惠蔚,稱其英辯,因相談,薦為中書博士。轉皇宗博士。閭被敕理定雅樂,惠蔚參其事。及樂成,閭上疏請集朝貴於太樂,共研是非。秘書令李彪自以才辯,立難於其間,閭命惠蔚與彪抗論,彪不能屈。黃門侍郎張彝常與遊處,每表疏論事,多參訪焉。十七年,高祖南征,上議告類之禮。及太師馮熙薨,惠蔚監其喪禮,上書令熙未冠之子皆服成人之服。惠蔚與李彪以儒學相知,及彪位至尚書,惠蔚仍太廟令。高祖曾從容言曰:「道固既登龍門而孫蔚猶沉涓澮,朕常以為負矣。」雖久滯小官,深體通塞,無孜孜之望,儒者以是尚焉。 二十二年,侍讀東宮。先是七廟以平文為太祖,高祖議定祖宗,以道武為太祖。祖宗雖定,然昭穆未改。及高祖崩,祔神主於廟,時侍中崔光兼太常卿,以太祖既改,昭穆以次而易。兼御史中尉、黃門侍郎邢巒以為太祖雖改,昭穆仍不應易,乃立彈草欲按奏光。光謂惠蔚曰:「此乃禮也,而執法欲見彈劾,思獲助於碩學。」惠蔚曰:「此深得禮變。」尋為書以與光,讚明其事。光以惠蔚書呈宰輔,乃召惠蔚與巒庭議得失,尚書令王肅又助巒,而巒理終屈,彈事遂寢。 世宗即位之後,仍在左右敷訓經典,自冗從僕射遷秘書丞、武邑郡中正。惠蔚既入東觀,見典籍未周,乃上疏曰:「臣聞聖皇之御世也,必幽贊人經,參天二地,憲章典故,述遵鴻猷。故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則六經、百氏,圖書秘籍,乃承天之正術,治人之貞範。是以溫柔疏遠,詩書之教;恭儉易良,禮樂之道。爻彖以精微為神,春秋以屬辭為化。故大訓炳於東序,藝文光於麟閣。斯實太平之樞宗,勝殘之要道,有國之靈基,帝王之盛業。安上靖民,敦風美俗,其在茲乎?及秦棄學術,禮經泯絕。漢興求訪,典文載舉,先王遺訓,燦然復存。暨光武撥亂,日不暇給,而入洛之書二千餘兩。魏晉之世,尤重典墳,收亡集逸,九流鹹備。觀其鳩閱史篇,訪購經論,紙竹所載,略盡無遺。臣學闕通儒,思不及遠,徒循章句,片義無立。而慈造麴覃,厠班秘省,忝官承乏,唯書是司。而觀、閣舊典,先無定目,新故雜糅,首尾不全。有者累帙數十,無者曠年不寫。或篇第褫落,始末淪殘;或文壞字誤,謬爛相屬。篇目雖多,全定者少。臣今依前丞臣盧昶所撰甲乙新錄,欲裨殘補闕,損併有無,校練句讀,以為定本,次第均寫,永為常式。其省先無本者,廣加推尋,搜求令足。然經記浩博,諸子紛綸,部帙既多,章篇紕繆,當非一二校書,歲月可了。今求令四門博士及在京儒生四十人,在秘書省專精校考,參定字義。如蒙聽許,則典文允正,群書大集。」詔許之。 又兼黃門侍郎,遷中散大夫,仍兼黃門。久之,正黃門侍郎,代崔光為著作郎,才非文史,無所撰著,唯自披其傳注數行而已。遷國子祭酒、秘書監,仍知史事。延昌二年,追賞侍講之勞,封棗強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肅宗初,出為平東將軍、濟州刺史。還京,除光祿大夫。魏初已來,儒生寒宦,惠蔚最為顯達。先單名蔚,正始中,侍講禁內,夜論佛經,有愜帝旨,詔使加「惠」,號惠蔚法師焉。神龜元年卒於官,時年六十七。賜帛五百匹,贈大將軍、贈大將軍 北史卷八一孫惠蔚傳無「大將軍」三字。按大將軍甚重,以崔亮、崔光之顯貴,死後追贈亦只車騎、驃騎大將軍,孫惠蔚軍號為平東將軍,豈能驟贈此官。疑是衍文,或「大」乃「本」之訛。瀛州刺史,諡曰戴。 子伯禮,襲封。伯禮善隸書。拜奉朝請、員外散騎侍郎、寧朔將軍、步兵校尉、國子博士。卒,贈輔國將軍、巴州刺史。 子產同,襲。少有才學,早亡,時人惜之。 ==徐遵明== 徐遵明,字子判,華陰人也。身長八尺,幼孤好學。年十七,隨鄉人毛靈和等詣山東求學。至上黨,乃師屯留王聰,受毛詩、尚書、禮記。一年,便辭聰詣燕趙,師事張吾貴。吾貴門徒甚盛,遵明伏膺數月,乃私謂其友人曰:「張生名高而義無檢格,凡所講說,不愜吾心,請更從師。」遂與平原田猛略就範陽孫買德受業。一年,復欲去之。猛略謂遵明曰:「君年少從師,每不終業,千里負帙,何去就之甚。如此用意,終恐無成。」遵明曰:「吾今始知真師所在。」猛略曰:「何在?」遵明乃指心曰:「正在於此。」乃詣平原唐遷,納之,居於蠶舍。讀孝經、論語、毛詩、尚書、三禮,不出門院,凡經六年,時彈箏吹笛以自娛慰。又知陽平館陶趙世業家有服氏春秋,是晉世永嘉舊本,遵明乃往讀之。復經數載,因手撰春秋義章,為三十卷。 是後教授,門徒蓋寡,久之乃盛。遵明每臨講坐,必持經執疏,然後敷陳,其學徒至今浸以成俗。遵明講學於外二十餘年,海內莫不宗仰。頗好聚歛,有損儒者之風。 後廣平王懷聞而徵焉。至而尋退,不好京輦。孝昌末,南渡河,客於任城。以兗州有舊,因徙居焉。永安初,東道大使元羅表薦之,竟無禮闢。二年,元顥入洛,任城太守李湛將舉義兵,遵明同其事。夜至民間,為亂兵所害,時年五十五。 永熙二年,遵明弟子通直散騎常侍李業興表曰:「臣聞行道樹德,非求利於當年;服義履仁,豈邀恩於沒世。但天爵所存,果致式閭之禮;民望攸屬,終有祠墓之榮。伏見故處士兗州徐遵明生在衡泌,弗因世族之基;長於原野,匪乘雕鏤之地。而託心淵曠,置情恬雅,處靜無悶,居約不憂。故能垂簾自精,下帷獨得,鑽經緯之微言,研聖賢之妙旨。莫不入其門戶,踐其堂奧,信以稱大儒於海內,擅明師於日下矣。是故眇眇四方,知音之類,延首慕德,跂踵依風。每精廬暫闢,杖策不遠千里;束脩受業,編錄將踰萬人。固已企盛烈於西河,擬高蹤於北海。若慕奇好士,愛客尊賢,罷吏遊梁,紛而成列。遵明以碩德重名,首蒙禮命,曳裾雅步,眷同置醴。黃門李鬱具所知明,方申薦奏之恩,處心守壑之志,潛居樂道,遂往不歸。故北海王入洛之初,率土風靡,遵明確然守志,忠潔不渝,遂與太守李湛將誅叛逆。時有邂逅,受斃兇險。至誠高節,堙沒無聞,朝野人士,相與嗟悼。伏惟陛下遠應龍序,俯執天衷,每端聽而忘昃,常坐思而候曉。雖微功小善,片言一行,莫不衣裳加室,玉帛在門。況遵明冠蓋一時,師表當世,溘焉冥沒,旌紀寂寥。逝者長辭,無論榮價,文明敍物,敦厲斯在。臣託跡諸生,親承顧眄,惟伏膺之義,感在三之重,是以越分陳愚,上諠幄座。特乞加以顯諡,追以好爵,仰申朝廷尚德之風,下示學徒稽古之利。若宸鑒昭回,曲垂矜採,則荒墳千載,式貴生平。」卒無贈諡。 ==董徵== 董徵,字文發,頓丘衞國人也。祖英,高平太守。父虯,郡功曹。徵身長七尺二寸,好古,學尚雅素。年十七,師清河監伯陽,受論語、毛詩、春秋、周易,就河內高望崇受周官,後於博陵劉獻之遍受諸經。數年之中,大義精練,講授生徒。太和末,為四門小學博士。後世宗詔徵入琁華宮,令孫惠蔚問以六經,仍詔徵教授京兆、清河、廣平、汝南四王,後特除員外散騎侍郎。清河王懌之為司空、司徒,引徵為長流參軍。懌遷太尉,徵為倉曹參軍。出為沛郡太守,加揚烈將軍。入為太尉司馬,俄加輔國將軍。未幾,以本將軍除安州刺史。徵因述職,路次過家,置酒高會,大享邑老,乃言曰:「腰龜返國,昔人稱榮;仗節還家,雲胡不樂。」因誡二三子弟曰:「此之富貴,匪自天降,乃勤學所致耳。」時人榮之。入為司農少卿、光祿大夫。徵出州入卿,匪唯學業所致,亦由汝南王悅以其師資之義,為之啟請焉。永安初,加平東將軍,尋以老解職。永熙二年卒。出帝以徵昔授父業,故優贈散騎常侍、都督相殷滄三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尚書左僕射、相州刺史,諡曰文烈。 子仲曜,武定末,儀同開府屬。 ==刁沖== 刁沖,字文朗,勃海饒安人也,鎮東將軍雍之曾孫。十三而孤,孝慕過人。其祖母司空高允女,聰明婦人也,哀其早孤,撫養尤篤。沖免喪後便志學他方,高氏泣涕留之,沖終不止。雖家世貴達,乃從師於外,自同諸生。於時學制,諸生悉日直監廚,沖雖有僕隸,不令代己,身自炊爨。每師受之際,發情精專,不捨晝夜,殆忘寒暑。學通諸經,偏修鄭說,陰陽、圖緯、算數、天文、風氣之書莫不關綜,當世服其精博。刺史郭祚聞其盛名,訪以疑義,沖應機解辯,無不祛其久惑。後太守範陽盧尚之、刺史河東裴植並徵沖為功曹、刺史河東裴植並徵沖為功曹 諸本和北史卷二六刁雍附刁沖傳「植」作「桓」。張森楷雲:「『桓』當作『植』,植傳附卷七一裴叔業傳除瀛州刺史,即此時事。」按前劉蘭傳亦見瀛州刺史裴植。刁沖稱勃海饒安人。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滄州條和浮陽郡饒安條,熙平二年五一七分置滄州前,饒安屬瀛州浮陽郡,其稱「勃海」,乃因漢晉舊屬。裴植為瀛州刺史在熙平前,饒安是瀛州縣,刁沖是本州人,故得為功曹。張說是,今改正。主簿,非所好也,受署而已,不關事務。惟以講學為心,四方學徒就其受業者歲有數百。 沖雖儒生,而執心壯烈,不畏強禦。延昌中,世宗舅司徒高肇擅恣威權,沖乃抗表極言其事,辭旨懇直,文義忠憤。太傅、清河王懌覽而歎息。 先是沖曾祖雍作行孝論以誡子孫,稱:「古之葬者衣之以薪,不封不樹,後世聖人易之棺槨。其有生則不能致養,死則厚葬過度。及於末世,至蘧蒢裹屍,倮而葬者。確而為論,並非折衷。既知二者之失豈宜同之。當令所存者棺厚不過三寸,高不過三尺,弗用繒綵,斂以時服。轜車止用白布為幔,不加畫飾,名為清素車。又去輓歌、方相,並盟器雜物。」及沖祖遵將卒,敕其子孫令奉雍遺旨。河南尹丞張普惠謂為太儉,貽書於沖叔整議其進退。整令與通學議之,沖乃致書國學諸儒以論其事,學官竟不能答。 沖以嫡傳祖爵東安侯。京兆王繼為司空也,並以高選頻闢記室參軍。肅宗將親釋奠,於是國子助教韓神固與諸儒詣國子祭酒崔光、吏部尚書甄琛,舉其才學,奏而徵焉。及卒,國子博士高涼及範陽盧道侃、國子博士高涼及範陽盧道侃 張森楷雲:「『涼』當作『諒』。據高佑傳卷五七,佑孫諒為國子博士,在孝文、宣武間,與刁沖同時,當即其人。」盧景裕等復上狀陳沖業行,議奏諡曰安憲先生,祭以太牢。子欽,字志儒。早亡。 ==盧景裕== 盧景裕,字仲儒,小字白頭,範陽涿人也。章武伯同之兄子。少聰敏,專經為學。居拒馬河,將一老婢作食,妻子不自隨從。又避地大寧山,不營世事,居無所業,惟在註解。其叔父同職居顯要,而景裕止於園舍,情均郊野,謙恭守道,貞素自得。由是世號居士。 前廢帝初,除國子博士,參議正聲,甚見親遇,待以不臣之禮。永熙初,以例解。天平中,還鄉裡,與邢子才、魏季景、魏收、邢昕等同徵赴鄴。景裕寓託僧寺,講聽不已。未幾,歸本郡。 河間邢摩納與景裕從兄仲禮據鄉作逆,逼其同反,以應元寶炬。齊獻武王命都督賀拔仁討平之。聞景裕經明行著,驛馬特徵,既而舍之,使教諸子。在館十日一歸家,隨以鼎食。景裕風儀言行,雅見嗟賞。先是景裕注周易、尚書、孝經、論語、禮記、老子,其毛詩、春秋左氏未訖。齊文襄王入相,於第開講,招延時儁,令景裕解所注易。景裕理義精微,吐發閑雅。時有問難,或相詆訶,大聲厲色,言至不遜,而景裕神彩儼然,風調如一,從容往復,無際可尋。由是士君子嗟美之。 初,元顥入洛,初元顥入洛 諸本無「初」字,北史卷三0盧同附盧景裕傳有。元顥事在前,前文敍事已至東魏末高澄當國時,李慈銘、張森楷均謂有誤。李且謂「除國子博士前已載之,何必複出,北史於『元顥』上加一『初』字亦非。」按這是追敍以前官位升退,刁沖「未曾有得失之色」,本非記歷官。此傳本出北史,乃是脫「初」字,遂似敍事顛倒,今據補。以為中書郎。普泰初,復除國子博士。進退其間,未曾有得失之色。性清靜,淡於榮利,弊衣粗食,恬然自安,終日端嚴,如對賓客。興和中,補齊王開府屬,卒於晉陽,齊獻武王悼惜之。 景裕雖不聚徒教授,所注易大行於世。又好釋氏,通其大義。天竺胡沙門道悕每論諸經論,輒託景裕為之序。景裕之敗也。繫晉陽獄,至心誦經,枷鎖自脫。是時又有人負罪當死,夢沙門教講經,覺時如所夢,默誦千遍,臨刑刀折,主者以聞,赦之。此經遂行於世,號曰高王觀世音。 ==李同軌== 李同軌,趙郡高邑人,陽夏太守義深之弟。體貌魁岸,腰帶十圍,學綜諸經,多所治誦,兼讀釋氏,又好醫術。年二十二,舉秀才,射策,除奉朝請,領國子助教。轉著作郎,典儀注,修國史,遷國子博士,加徵虜將軍。永熙二年,出帝幸平等寺,僧徒講法,敕同軌論難,音韻閑朗,往復可觀,出帝善之。三年春,釋菜,詔延公卿學官於顯陽殿,敕祭酒劉廞講孝經,黃門李鬱講禮記,中書舍人盧景宣解大戴禮夏小正篇。時廣招儒學,引令預聽。同軌經義素優,辯析兼美,而不得執經,深為慨恨。天平中,轉中書侍郎。興和中,兼通直散騎常侍,使蕭衍。衍深耽釋學,遂集名僧於其愛敬、同泰二寺,講𣵀盤大品經,引同軌預席。衍兼遣其朝臣並共觀聽。同軌論難久之,道俗鹹以為善。盧景裕卒,齊獻武王引同軌在館教諸公子,甚加禮之。每旦入授,日暮始歸。緇素請業者,同軌夜為說解,四時恆爾,不以為倦。武定四年夏卒,年四十七。時人傷惜之,齊獻武王亦殊嗟悼,贈襚甚厚。贈驃騎大將軍、瀛州刺史,諡曰康。 ==李業興== 李業興,上黨長子人也。祖虯,父玄紀,並以儒學舉孝廉。玄紀卒於金鄉令。業興少耿介,志學精力,負帙從師,不憚勤苦。耽思章句,好覽異說。晚乃師事徐遵明於趙魏之間。時有漁陽鮮於靈馥亦聚徒教授,而遵明聲譽未高,著錄尚寡。業興乃詣靈馥黌舍,類受業者。靈馥乃謂曰:「李生久逐羌博士,何所得也?」業興默爾不言。及靈馥說左傳,業興問其大義數條,靈馥不能對。於是振衣而起曰:「羌弟子正如此耳!」遂便徑還。自此靈馥生徒傾學而就遵明。遵明學徒大盛,業興之為也。 後乃博涉百家,圖緯、風角、天文、占候無不詳練,尤長算歷。雖在貧賤,常自矜負,若禮待不足,縱於權貴,不為之屈。後為王遵業門客。舉孝廉,為校書郎。以世行趙𢾺曆,節氣後辰下算,延昌中,業興乃為戊子元曆上之。於時屯騎校尉張洪、盪寇將軍張龍祥等九家各獻新曆,世宗詔令共為一曆。洪等後遂共推業興為主,成戊子曆,成戊子曆 按卷一0七律曆志載崔光表雲:「總合九家,共成一曆,元起壬子,律始黃鍾。」業興初造之曆起於戊子,為戊子曆,至是「總合九家」則起於壬子,為壬子曆。卷八二常景傳亦稱「先是參議正光壬子曆」可證。這裡「戊子」乃「壬子」之訛。正光三年奏行之。事在律曆志。累遷奉朝請。臨淮王彧徵蠻,引為騎兵參軍。後廣陵王淵北征,復為外兵參軍。業興以殷曆甲寅,黃帝辛卯,徒有積元,術數亡缺,業興又修之,各為一卷,傳於世。 建義初,敕典儀注,未幾除著作佐郎。永安二年,以前造曆之勳,賜爵長子伯。遭憂解任,尋起復本官。元曄之竊號也,除通直散騎侍郎。普泰元年,沙汰侍官,業興仍在通直,加寧朔將軍。又除徵虜將軍、中散大夫,仍在通直。太昌初,轉散騎侍郎,仍以典儀之勤,特賞一階,除平東將軍、光祿大夫,尋加安西將軍。後以出帝登極之初,預行禮事,封屯留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轉中軍將軍、通直散騎常侍。永熙三年二月,出帝釋奠,業興與魏季景、溫子昇、竇瑗為摘句。後入為侍讀。 遷鄴之始,起部郎中辛術奏曰:「今皇居徙御,百度創始,營構一興,必宜中制。上則憲章前代,下則模寫洛京。今鄴都雖舊,基址毀滅,又圖記參差,事宜審定。臣雖曰職司,學不稽古,國家大事非敢專之。通直散騎常侍李業興碩學通儒,博聞多識,萬門千戶,所宜訪詢。今求就之披圖案記,考定是非,參古雜今,折中為制,召畫工並所須排程,具造新圖,申奏取定。庶經始之日,執事無疑。」詔從之。天平二年,除鎮南將軍,尋為侍讀。於時尚書右僕射、營構大將高隆之被詔繕治三署樂器、衣服及百戲之屬,乃奏請業興共參其事。 四年,與兼散騎常侍李諧、與兼散騎常侍李諧 諸本脫「散」字,今據北史卷八一李業興傳補。兼吏部郎盧元明使蕭衍。衍散騎常侍朱異問業興曰:「魏洛中委粟山是南郊邪?」業興曰:「委粟是圓丘,非南郊。」異曰:「北間郊、丘異所,是用鄭義。我此中用王義。」業興曰:「然,洛京郊、丘之處專用鄭解。」異曰:「若然,女子逆降傍親亦從鄭以不?」業興曰:「此之一事,亦不專從。若卿此間用王義,除禫應用二十五月,何以王儉喪禮禫用二十七月也?」異遂不答。業興曰:「我昨見明堂四柱方屋,都無五九之室,當是裴頠所制。明堂上圓下方,裴唯除室耳。今此上不圓何也?」異曰:「圓方之說,經典無文,何怪於方?」業興曰:「圓方之言,出處甚明,卿自不見。見卿錄梁主孝經義亦云上圓下方,卿言豈非自相矛盾!」異曰:「若然,圓方竟出何經?」業興曰:「出孝經援神契。」異曰:「緯候之書,何用信也!」業興曰:「卿若不信,靈威仰、葉光紀之類經典亦無出者,卿復信不?」異不答。 蕭衍親問業興曰:「聞卿善於經義,儒、玄之中何所通達?」業興曰:「少為書生,止讀五典,至於深義,不辨通釋。」衍問:「詩周南,王者之風,繫之周公;邵南,仁賢之風,繫之邵公。何名為繫?」業興對曰:「鄭注儀禮雲:昔大王、王季居於岐陽,躬行邵南之教,以興王業。及文王行今周南之教以受命。作邑於酆,分其故地,屬之二公。名為繫。」衍又問:「若是故地,應自統攝,何由分封二公?」業興曰:「文王為諸侯之時所化之本國,今既登九五之尊,不可復守諸侯之地,故分封二公。」衍又問:「乾卦初稱『潛龍』,二稱『見龍』,至五『飛龍』。初可名為虎。」問意小乖。業興對:「學識膚淺,不足仰酬。」衍又問:「尚書『正月上日受終文祖』,此是何正?」業興對:「此是夏正月。」衍言何以得知。業興曰:「案尚書中候執行篇雲『日月營始』,故知夏正。」衍又問:「堯時以何月為正?」業興對:「自堯以上,書典不載,實所不知。」衍又云:「『寅賓出日』,即是正月。『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即是二月。此出堯典,何得雲堯時不知用何正也?」業興對:「雖三正不同,言時節者皆據夏時正月。周禮,仲春二月會男女之無夫家者。雖自周書,月亦夏時。堯之日月,亦當如此。但所見不深,無以辨析明問。」衍又曰:「禮,原壤之母死,孔子助其沐槨。原壤叩木而歌曰:『久矣夫,予之不託於音也。久矣夫予之不託於音也 諸本此句作「久矣,不託音」。冊府卷六五八七八七七頁如上摘句。按語出禮記檀弓下,諸本有脫文,今據補。狸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孔子聖人,而與原壤為友?」業興對:「孔子即自解,言親者不失其為親,故者不失其為故。」又問:「原壤何處人?」業興對曰:「鄭注云:原壤,孔子幼少之舊。故是魯人。」衍又問:「孔子聖人,所存必可法。原壤不孝,有逆人倫,何以存故舊之小節,廢不孝之大罪?」業興對曰:「原壤所行,事自彰著。幼少之交,非是今始,既無大故,何容棄之?孔子深敦故舊之義,於理無失。」衍又問:「孔子聖人,何以書原壤之事,垂法萬代?」業興對曰:「此是後人所錄,非孔子自制。猶合葬於防,如此之類,禮記之中動有百數。」衍又問:「易曰太極,是有無?」業興對:「所傳太極是有,素不玄學,何敢輒酬。」 還,兼散騎常侍,加中軍大將軍。後罷議事省,詔右僕射高隆之及諸朝士與業興等在尚書省議定五禮。興和初,又為甲子元曆,時見施用。復預議麟趾新制。武定元年,除國子祭酒,仍侍讀。三年,出除太原太守。齊獻武王每出征討,時有顧訪,五年,齊文襄王引為中外府諮議參軍。後坐事禁止。業興乃造九宮行棊曆,以五百為章,四千四十為部,九百八十七為鬥分,還以己未為元,始終相維,不復移轉,與今曆法術不同。至於氣序交分,景度盈縮,不異也。七年,死於禁所,年六十六。 業興愛好墳籍,鳩集不已,手自補治,躬加題帖,其家所有,垂將萬卷。覽讀不息,多有異聞,諸儒服其淵博。性豪俠,重意氣。人有急難,委之歸命,便能容匿。與其好合,傾身無吝。若有相乖忤,便即疵毀,乃至聲色,加以謗罵。性又躁隘,至於論難之際,高聲攘振,無儒者之風。每語人云:「但道我好,雖知妄言,故勝道惡。」務進忌前,不顧後患,時人以此惡之。至於學術精微,當時莫及。 子崇祖,武定中,太尉外兵參軍。 崇祖弟遵祖,太昌中,業興傳其長子伯以授之。齊受禪,例降。 ==【史評】== 史臣曰:古語云:容體不足觀,勇力不足恃,族姓不足道,先祖不足稱,然而顯聞四方,流聲後裔者,其惟學乎。信哉斯言也。梁越之徒,篤志不倦,自求諸己,遂能聞道下風,稱珍席上,或聚徒千百,或服冕乘軒,鹹稽古之力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85
魏書卷八十五魏書卷八十五諸本目錄此卷注「闕」,卷末脫宋人校語。殿本考證雲:「魏收書闕,後人所補。」按卷中只封肅傳稍詳於北史本傳 附卷二四封懿傳,乃採之他書,他傳皆同北史,偶有溢位語,當是採他書增入。考本書卷四七盧玄傳附見盧光宗,雲:「子觀、觀弟仲宣,事在文苑傳。」卷四五裴駿附裴宣傳雲:「子敬宣、莊伯並在文苑傳。」今此卷無盧仲宣、裴莊伯,當是後人據目補傳,仲宣、莊伯並附其兄,非正傳,故目錄不載,以致失補。 ==【序】== 夫文之為用,其來日久。自昔聖達之作,賢哲之書,莫不統理成章,蘊氣標致,其流廣變,諸非一貫,文質推移,與時俱化。淳于出齊,有雕龍之目;靈均逐楚,著嘉禍之章。靈均逐楚著嘉禍之章按「嘉禍」未見所出,楚辭九章橘頌:「后皇嘉樹,橘徠服兮。」疑「嘉禍」乃「嘉橘」之訛。漢之西京,馬揚為首稱;東都之下,班張為雄伯。曹植信魏世之英,陸機則晉朝之秀,雖同時並列,分途爭遠。永嘉之後,天下分崩,夷狄交馳,文章殄滅。昭成、太祖之世,南收燕趙,網羅俊乂。逮高祖馭天,銳情文學,蓋以頡頏漢徹,掩踔曹丕,氣韻高豔,才藻獨構。衣冠仰止,鹹慕新風。肅宗歷位,文雅大盛,學者如牛毛,成者如麟角,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 ==袁躍== 袁躍,字景騰,陳郡人,尚書翻弟也。博學儁才,性不矯俗,篤於交友。翻每謂人曰:「躍可謂我家千里駒也。」釋褐司空行參軍,歷位尚書都兵郎中,加員外散騎常侍。將立明堂,躍乃上議,當時稱其博洽。蠕蠕主阿那瓌亡破來奔,朝廷矜之,送復其國。既而每使朝貢,辭旨頗不盡禮。躍為朝臣書與瓌,陳以禍福,言辭甚美。後遷車騎將軍、太傅、清河王懌文學,雅為懌所愛賞。懌之文表多出於躍。卒,贈冠軍將軍、吏部郎中。所制文集行於世。無子,兄翻以子聿脩繼。 聿脩,字叔德,七歲遭喪,居處禮若成人。九歲,州闢主簿。性深沉,有鑒識,清靖寡慾,與物無競。姨夫尚書崔休深所知賞。年十八,領本州中正,兼尚書度支郎中。齊受禪,除太子庶子,以本官行博陵太守。 ==裴敬憲== 裴敬憲,字孝虞,河東聞喜人也。益州刺史宣第二子。少有志行,學博才清,撫訓諸弟,專以讀誦為業。澹於榮利,風氣俊遠,郡徵功曹不就,諸府辟命,先進其弟,世人歎美之。司州牧、高陽王雍舉秀才,射策高第,除太學博士。性和雅,未嘗失色於人。工隸草,解音律,五言之作,獨擅於時。名聲甚重,後進共宗慕之。中山王將之部,中山王將之部諸本無「王」字,旁註「闕」。通志卷一七六裴敬憲傳作「王」,冊府卷八三九九九六0頁此句作「中山鎮部」。按卷一九南安王楨附中山王熙傳雲:「始熙之鎮鄴也,知友才學之士略裴敬憲等鹹餞於河梁,賦詩告別。」「中山」下脫「王」字無疑,今據補。冊府「鎮」字,當亦有因,疑此句本作「中山王鎮鄴,將之部」。冊府所據本「鄴」訛「部」,和下「將之部」重出不辭,遂刪三字。朝賢送於河梁,賦詩言別,皆以敬憲為最。其文不能贍逸,而有清麗之美。少有氣病,年三十三卒,人物甚悼之。敬憲世有仁義於鄉裡。孝昌中,蜀賊陳雙熾所過殘暴,至敬憲宅,輒相約束,不得焚燒。為物所伏如此。永興三年,永興三年按永興乃拓跋嗣年號四0九-四一三,遠在其前,元脩雖於太昌元年五三二十二月改永興,即在此月改永熙,並無三年。北史卷三八裴駿附敬憲傳同作「永興」,而下文其弟莊伯傳,稱「永安三年,贈通直散騎侍郎」。兄弟當是同年追贈,這裡「永興」乃「永安」之訛。贈中書侍郎,諡曰文。 ==盧觀== 盧觀,字伯舉,範陽涿人也。少好學,有儁才,舉秀才,射策甲科,除太學博士、著作佐郎。與太常少卿李神儁、光祿大夫王誦等在尚書上省撰定朝儀,拜尚書儀曹郎中。孝昌元年卒。 ==封肅== 封肅,字元邕,勃海人,尚書回之兄子也。早有文思,博涉經史,太傅崔光見而賞焉。位太學博士,修起居注,兼廷尉監。為還園賦,其辭甚美。正光中,京兆王西征,引為大行臺郎中,委以書記。還,除尚書左中兵郎中,卒。肅性恭儉,不妄交遊,唯與崔勵、勵從兄鴻尤相親善。所製文章多亡失,存者十餘卷。 ==邢臧== 邢臧,字子良,河間人,光祿少卿虯長孫也。幼孤,早立操尚,博學有藻思。年二十一,神龜中,舉秀才,問策五條,考上第,為太學博士。正光中,議立明堂,臧為裴頠一室之議,事雖不行,當時稱其理博。出為本州中從事,雅為鄉情所附。永安初,徵為金部郎中,以疾不赴,轉除東牟太守。時天下多事,在職少能廉白,臧獨清慎奉法,吏民愛之。隴西李延寔,莊帝之舅,以太傅出除青州,啟臧為屬,領樂安內史,有惠政。後除濮陽太守,尋加安東將軍。臧和雅信厚,有長者之風,為時人所愛敬。為特進甄琛行狀,世稱其工。與裴敬憲、盧觀兄弟並結交分,曾共讀迴文集,臧獨先通之。撰古來文章,並敍作者氏族,號曰文譜,未就,病卒,時賢悼惜之。其文筆凡百餘篇。贈鎮北將軍、定州刺史,諡曰文。 子恕,涉學有識悟。 ==裴伯茂== 裴伯茂,河東人,司空中郎叔義第二子。少有風望,學涉群書,文藻富贍。釋褐奉朝請。大將軍、京兆王繼西討,引為鎧曹參軍。南討絳蜀陳雙熾,南討絳蜀陳雙熾通志卷一七六裴伯茂傳「南」作「及」。按絳在洛陽西北,不得雲「南討」,疑作「及」是。為行臺長孫承業行臺郎中。承業還京師,留伯茂仍知行臺事。以平薛鳳賢等賞平陽伯。再遷散騎常侍,典起居注。太昌初,為中書侍郎。永熙中,出帝兄子廣平王贊盛選賓僚,以伯茂為文學,後加中軍大將軍。 伯茂好飲酒,頗涉疏傲,久不徙官,曾為豁情賦,其序略曰:「餘攝養舛和,服餌寡術,自春徂夏,三嬰湊疾。雖桐君上藥,有時致効;而草木下性,實縈衿抱。故復究覽莊生,具體齊物,物我兩忘,是非俱遣,斯人之達,吾所師焉。故作是賦,所以託名豁情,寄之風謠矣。」天平初遷鄴,又為遷都賦,文多不載。 二年,因內宴,伯茂侮慢殿中尚書、章武王景哲,景哲遂申啟,稱:「伯茂棄其本列,與監同行;以梨擊案,傍汙冠服;禁庭之內,令人挈衣。」詔付所司,後竟無坐。伯茂先出後其伯仲規,與兄景融別居。景融貧窘,伯茂了無賑恤,殆同行路,世以此貶薄之。卒年三十九,知舊歎惜焉。 伯茂末年劇飲不已,乃至傷性,多有愆失。未亡前數日,忽雲:「吾得密信,將被收掩。」乃與婦乘車西逃避。後因顧指壁中,言有官人追逐,其妻方知其病。卒後,殯於家園,友人常景、李渾、王元景、盧元明、魏季景、李騫等十許人於墓傍置酒設祭,哀哭涕泣,一飲一酹曰:「裴中書魂而有靈,知吾曹也。」乃各賦詩一篇。李騫以魏收亦與之友,寄以示收。收時在晉陽,乃同其作,論敍伯茂,其十字雲:「臨風想玄度,對酒思公榮。」時人以伯茂性侮傲,謂收詩頗得事實。贈散騎常侍、衞將軍、度支尚書、雍州刺史,重贈吏部尚書,諡曰文。伯茂曾撰晉書,竟未能成。無子,兄景融以第二子孝才繼。 ==邢昕== 邢昕,字子明,河間人,尚書巒弟偉之子。幼孤,見愛於祖母李氏。好學,早有才情。蕭寶夤以車騎大將軍開府討關中,以子明為東閤祭酒,委以文翰。在軍解褐盪寇將軍,累遷太尉記室參軍。吏部尚書李神儁奏昕修起居注。太昌初,除中書侍郎,加平東將軍、光祿大夫。時言冒竊官級,為中尉所劾,免官,乃為述躬賦。未幾,受詔與秘書監常景典儀注事。出帝行釋奠禮,昕與校書郎裴伯茂等俱為錄義。永熙末,昕入為侍讀,與溫子昇、魏收參掌文詔。遷鄴,乃歸河間。天平初,與侍中從叔子才、魏季景、魏收同徵赴都。尋還鄉裡。既而復徵。時蕭衍使兼散騎常侍劉孝儀等來朝貢,詔昕兼正員郎迎於境上。司徒孫騰引為中郎。尋除通直常侍,加中軍將軍。既有才藻,兼長几案。自孝昌之後,天下多務,世人競以吏工取達,文學大衰。司州中從事宋遊道以公斷見知,時與昕嘲謔。昕謂之曰:「世事同知文學外。」遊道有慚色。興和中,以本官副李象使於蕭衍。昕好忤物,人謂之牛。是行也,談者謂之牛象鬬於江南。齊文襄王攝選,擬昕為司徒右長史,未奏,遇疾卒,士友悲之。贈車騎將軍、都官尚書、冀州刺史,諡曰文。所著文章,自有集錄。 ==溫子昇== 溫子昇,字鵬舉,自雲太原人,晉大將軍嶠之後也。世居江左。祖恭之,劉義隆彭城王義康戶曹,避難歸國,家於濟陰冤句,因為其郡縣人焉。家世寒素。父暉,兗州左將軍府長史,行濟陰郡事。 子昇初受學於崔靈恩、劉蘭,精勤,以夜繼晝,晝夜不倦。長乃博覽百家,文章清婉。為廣陽王淵賤客,在馬坊教諸奴子書。作侯山祠堂碑文,常景見而善之,故詣淵謝之。景曰:「頃見溫生。」淵怪問之,景曰:「溫生是大才士。」淵由是稍知之。 熙平初,中尉、東平王匡博召辭人,以充御史,同時射策者八百餘人,子昇與盧仲宣、孫搴等二十四人為高第。於時預選者爭相引決,匡使子昇當之,皆受屈而去。搴謂人曰:「朝來靡旗亂轍者,皆子昇逐北。」遂補御史,時年二十二。臺中文筆皆子昇為之。以憂去任,服闋,還為朝請。還為朝請通志卷一七六溫子昇傳「朝請」上有「奉」字。疑當有此字,但也可能是簡稱,今不補。後李神儁行荊州事,引兼錄事參軍。被徵赴省,神儁表留不遣。吏部郎中李奬退表不許,曰:「昔伯瑜之不應留,王朗所以發歎,宜速遣赴,無踵彥雲前失。」於是還省。於是還省諸本及北史卷八三「省」作「員」,通志卷一七六作「省」。按上雲:「被徵赴省」,故下雲「還省」,「還員」不可通,今據改。 正光末,廣陽王淵為東北道行臺,召為郎中,軍國文翰皆出其手。於是才名轉盛。黃門郎徐紇受四方表啟,答之敏速,於淵獨沉思曰:「彼有溫郎中,才藻可畏。」高車破走,珍實盈滿,子昇取絹四十匹。及淵為葛榮所害,子昇亦見羈執。榮下都督和洛興與子昇舊識,以數十騎潛送子昇,得達冀州。還京,李楷執其手曰:「卿今得免,足使夷甫慚德。」自是無復宦情,閉門讀書,厲精不已。 建義初,為南主客郎中,修起居注。曾一日不直,上黨王天穆時錄尚書事,將加捶撻,子昇遂逃遁。天穆甚怒,奏人代之。莊帝曰:「當世才子不過數人,豈容為此,便相放黜。」乃寢其奏。及天穆將討邢杲,召子昇同行,子昇未敢應。天穆謂人曰:「吾欲收其才用,豈懷前忿也。今復不來,便須南走越,北走胡耳!」子昇不得已而見之。加伏波將軍,為行臺郎中,天穆深加賞之。元顥入洛,天穆召子昇問曰:「即欲向京師,為隨我北渡?」對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狽。元顥新入,人情未安,今往討之,必有徵無戰。王若克復京師,奉迎大駕,桓文之舉也。捨此北渡,竊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遣子昇還洛,顥以為中書舍人。莊帝還宮,為顥任使者多被廢黜,而子昇復為舍人。天穆每謂子昇曰:「恨不用卿前計。」除正員郎,仍舍人。 及帝殺尒朱榮也,子昇預謀,當時赦詔,子昇詞也。榮入內,遇子昇,把詔書問是何文書,子昇顏色不變,曰「敕」。榮不視之。尒朱兆入洛,子昇懼禍逃匿。永熙中,為侍讀兼舍人、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散騎常侍、中軍大將軍,後領本州大中正。 蕭衍使張皐寫子昇文筆,傳於江外。衍稱之曰:「曹植、陸機復生於北土。恨我辭人,數窮百六。」陽夏太守傅標使吐谷渾,見其國主床頭有書數卷,乃是子昇文也。濟陰王暉業嘗雲:「江左文人,宋有顏延之、謝靈運,梁有沈約、任昉,我子昇足以陵顏轢謝,含任吐沈。」楊遵彥作文德論,以為古今辭人皆負才遺行,澆薄險忌,唯邢子才、王元景、溫子昇彬彬有德素。 齊文襄王引子昇為大將軍府諮議參軍。子昇前為中書郎,嘗詣蕭衍客館受國書,自以不修容止,謂人曰:「詩章易作,逋峭難為。」文襄館客元僅曰:「諸人當賀。」文襄館客元僅曰諸人當賀按何事當賀,敍述不明,疑「文襄」下有脫文。又「元僅」當作「元瑾」。瑾謀殺高澄,事見本書卷一二孝靜紀末、卷一四華山王鷙附子大器傳,北史卷六齊文襄紀,北齊書卷四七宋遊道傳,都作「瑾」。推子昇合陳辭。子昇久忸怩,乃推陸操焉。及元僅、劉思逸、荀濟等作亂,文襄疑子昇知其謀。方使之作獻武王碑文,既成,乃餓諸晉陽獄,食弊襦而死,棄屍路隅,沒其家口。太尉長史宋遊道收葬之,又為集其文筆為三十五卷。子昇外恬靜,與物無競,言有準的,不妄毀譽,而內深險。事故之際,好預其間,所以終致禍敗。又撰永安記三卷。無子。 ==【史評】== 史臣曰:古之人所貴名不朽者,蓋重言之尚存,又加之以才名,其為貴顯,固其宜也。自餘或位下人微,居常亦何能自達。及其靈蛇可握,天網俱頓,並編緗素,鹹貫儒林,雖其位可下,其身可殺,千載之後,貴賤一焉。非此道也,孰雲能致。凡百士子,可不務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88
魏書卷八十八 ==【序】== 罷侯置守,歷年永久,統以方牧,仍世相循,所以寬猛為用,庇民調俗。但廉平常跡,聲問難高;適時應務,招響必速。是故摶擊為侯,起不旋踵;儒弱貽咎,錄用無時。此則已然於前世矣。後之為吏,與世沉浮,季叔澆漓,姦巧多緒,所以蒲、密無為之化,難見其人。有魏初拓中州,兼併疆域,河南、關右,遺黎未純,擁節分符,多出豐沛。政術治風,未能鹹允,雖動貽大戮,而貪虐未悛,亦由網漏吞舟,時掛一目。高祖肅明綱紀,賞罰必行,肇革舊軌,時多奉法。世宗優遊而治,寬政遂往,太和之風,頗以陵替。肅宗馭運,天下淆然,其於移風革俗之美,浮虎還珠之政,九州百郡,無所聞焉。且書其為時所稱者,以著良吏雲爾。 ==張恂== 張恂,字洪讓,上谷沮陽人也。隨兄袞歸國,參代王軍事。恂言於太祖曰:「金運失御,劉石紛紜,慕容竊號山東,苻姚盜器秦隴,遂使三靈乏響,九域曠君。大王樹基玄朔,重明積聖,自北而南,化被燕趙。今中土遺民,望雲冀潤。宜因斯會,以建大業。」太祖深器異,厚加禮焉。皇始初,拜中書侍郎,幃幄密謀,頗預參議。從將軍奚牧略地晉川,拜鎮遠將軍,賜爵平臯子。出為廣平太守。恂招集離散,勸課農桑,民歸之者千戶。遷常山太守。恂開建學校,優顯儒士。吏民歌詠之。於時喪亂之後,罕能克厲,惟恂當官清白,仁恕臨下,百姓親愛之,其治為當時第一。太祖聞而嘉歎。太宗即位,賜帛三百匹,徵拜太中大夫。神瑞三年卒,年六十九。恂性清儉,不營產業,身死之日,家無餘財。太宗悼惜之,贈徵虜將軍、幷州刺史、平臯侯,諡曰宣。 子純,字道尚,襲爵。鎮遠將軍、平臯子。坐事爵除。 純弟代,字定燕。陳留、北平二郡太守。卒,贈冠軍將軍、營州刺史,諡曰惠侯。代所歷著清稱,有父之遺風。 代子長年,中書博士。出為寧遠將軍、汝南太守。有郡民劉崇之兄弟分析,家貧惟有一牛,爭之不決,訟於郡庭。長年見之,悽然曰:「汝曹當以一牛,故致此競,脫有二牛,各應得一,豈有訟理。」即以家牛一頭賜之。於是郡境之中各相誡約,鹹敦敬讓。太和初,卒於家。 子琛,字寶貴,少有孝行。歷武騎常侍、羽林監、太子翊軍校尉。卒。 子略,武定中,左光祿大夫。 ==鹿生== 鹿生,濟陰乘氏人。父壽興,沮渠牧犍庫部郎。生再為濟南太守,有治稱。顯祖嘉其能,特徵赴季秋馬射,賜以驄馬,加以青服,彰其廉潔。前後在任十年。時三齊始附,人懷苟且,蒲博終朝,頗廢農業。生立制斷之,聞者嗟善。後歷徐州任城王澄、廣陵侯元衍徵東、安南二府長史,帶淮陽太守、郯城鎮將。年七十四,正始中卒。追贈龍驤將軍、兗州刺史。 ==張應== 張應,不知何許人。延興中,為魯郡太守。應履行貞素,聲績著聞。妻子樵採以自供。高祖深嘉其能,遷京兆太守。所在清白,得吏民之忻心焉。 ==宋世景== 宋世景,廣平人,河南尹翻之第三弟也。少自修立,事親以孝聞。與弟道璵下帷誦讀,博覽群言,尤精經義。族兄弁甚重之。舉秀才,對策上第,拜國子助教,遷彭城王勰開府法曹行參軍。勰愛其才學,雅相器敬。高祖亦嘉之。遷司徒法曹行參軍。 世景明刑理,著律令,裁決疑獄,剖判如流。轉尚書祠部郎。彭城王勰每稱之曰:「宋世景精識,尚書僕射才也。」臺中疑事,右僕射高肇常以委之。世景既才長從政,加之夙勤不怠,兼領數曹,深著稱績。頻為左僕射源懷引為行臺郎。巡察州鎮十有餘所,黜陟賞罰莫不鹹允。遷徙七鎮,別置諸戍,明設亭候,以備北虜。懷大相委重。還而薦之於世宗曰:「宋世景文武才略,當今寡儔,清平忠直,亦少其比。陛下若任之以機要,終不減李沖也。」世宗曰:「朕亦聞之。」尚書令、廣陽王嘉,右僕射高肇,吏部尚書、中山王英共薦世景為國子博士,尋薦為尚書右丞。王顯與宋弁有隙,毀之於世宗,故事寢不報。 尋加伏波將軍,行滎陽太守。鄭氏豪橫,號為難治。濟州刺史鄭尚弟遠慶先為苑陵令,多所受納,百姓患之。世景下車,召而謂之曰:「與卿親,宜假借。吾未至之前,一不相問,今日之後,終不相捨。」而遠慶行意自若。世景繩之以法,遠慶懼,棄官亡走。於是僚屬畏威,莫不改肅。終日坐於廳事,未嘗寢息。縣史、三正及諸細民,至即見之,無早晚之節。來者無不盡其情抱,皆假之恩顏,屏人密語。民間之事,巨細必知,發姦摘伏,有若神明。嘗有一吏,休滿還郡,食人鷄[單斤];又有一幹,受人一帽,又食二鷄。世景叱之曰,汝何敢食甲乙鷄[單斤],取丙丁之帽!吏幹叩頭伏罪。於是上下震悚,莫敢犯禁。坐弟道璵事除名。 世景友于之性,過絕於人,及道璵死,哭之哀切,酸感行路,形容毀悴,見者莫不歎愍。歲餘,母喪,遂不勝哀而卒。世景嘗撰晉書,竟未得就。 子季儒,遺腹生。弱冠,太守崔楷闢為功曹,起家太學博士、明威將軍。曾至譙宋之間,為文弔嵇康,甚有理致。後夜寢,室壞壓殞,年二十五,時人鹹傷惜之。 ==路邕== 路邕,陽平清淵人。世宗時,積功勞,除齊州東魏郡太守,有惠政。靈太后詔曰:「邕蒞政清勤,善綏民俗。比經年儉,郡內饑饉,群庶嗷嗷,將就溝壑,而邕自出家粟,賑賜貧窘,民以獲濟。雖古之良守,何以尚茲。宜見霑錫,以垂奬勸。可賜龍廄馬一匹、衣一襲、被褥一具。班宣州鎮,鹹使聞知。」邕以善治民,稍遷至南青州刺史而卒。 ==閻慶胤== 閻慶胤,不知何許人。閻慶胤不知何許人 張森楷雲:「按慶胤天水人,見裴叔業傳卷七一附載中。此既重出,又云『不知何許人』,何其善忘!」為東秦州敷城太守。在政五年,清勤厲俗。頻年饑饉,慶胤歲常以家粟千石賑恤貧窮,民賴以濟。其部民楊寶龍等一千餘人,申訟美政。有司奏曰:「案慶胤自蒞此郡,惠政有聞,又能自以己粟贍恤饑饉,乃有子愛百姓之義。如不少加優賚,無以厲彼貪殘。又案齊州東魏郡太守路邕,在郡治能與之相埒,語其分贍又亦不殊,而聖旨優隆賜以衣馬,求情即理,謂合同賞。」靈太后卒無褒賞焉。 ==明亮== 明亮,字文德,平原人。平原人 北史卷八六明亮傳「平原」下有「高昌」二字,冊府卷四三九五二0八頁有「亳」字。按諸傳除不知何地人外,一般皆兼舉郡縣,冊府此條出本書而下有「亳」字,知傳本脫去。然平原無「亳縣」或「高昌縣」。據南齊書卷五四明僧紹傳、梁書卷二七明山賓傳並雲「平原鬲人」。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冀州安德郡、齊州東平原郡並有鬲縣。漢晉之鬲本屬冀州平原,劉宋於青州僑置冀州,亦有平原郡鬲縣宋書卷三六州郡志。魏取青州,分置齊州,以冀州自有平原即地形志中之濟州平原郡,故加「東」字。卷八九高遵傳稱其妻明氏家在齊州,則明氏實居於齊州東平原之鬲縣。「亳」「高昌」皆「鬲」之訛,此傳脫「鬲」字。性方厚,有識幹。自給事中歷員外常侍。延昌中,世宗臨朝堂,親自黜陟,授亮勇武將軍。亮進曰:「臣本官常侍,是第三清。今授臣勇武,其號至濁。且文武又殊,請更改授。」世宗曰:「今依勞行賞,不論清濁,卿何得乃復以清濁為辭!」亮曰:「聖明在上,清濁故分。臣既屬聖明,是以敢啟。」世宗曰:「九流之內,人鹹君子,雖文武號殊,佐治一也。卿何得獨欲乖眾,妄相清濁。所請未可,但依前授。」亮曰:「今江左未賓,書軌宜一。方為陛下授命前驅,拓定吳會。官爵陛下之所輕,賤命微臣之所重,陛下方收所重,何惜所輕。」世宗笑曰:「卿欲為朕拓定江表,揃平蕭衍,揃平拓定,非勇武莫可。今之所授,是副卿言。辭勇及武,自相矛盾。」亮曰:「臣欲仰稟聖規,運籌而定,何假勇武,方乃成功。」世宗曰:「謀勇二事,體本相須。若勇而無謀,則勇不獨舉;若謀而無勇,則謀不孤行。必須兼兩,乃能制勝,何得雲偏須運籌而不復假勇乎?」亮曰:「請改授平遠將軍。」世宗曰:「運籌用武,然後遠人始平,卿但用武平之,何患不得平遠也。」亮乃陳謝而退。 後除陽平太守,清白愛民,甚有惠政,聲績之美,顯著當時。朝廷嘉其風化。轉汲郡太守,為治如前,譽宣遠近。二郡民吏,迄今追思之。卒孝昌初,贈左將軍、南青州刺史。 初,亮之在陽平,屬相州刺史、中山王熙起兵討元叉。時幷州刺史城陽王徽亦遣使詣亮,密同熙謀。熙敗,亮詭其使辭,由是徽音獲免。由是徽音獲免 按「音」字不可通,當是「竟」之訛。二年,詔追前效,重贈平東將軍、濟州刺史,拜其子希遠奉朝請。 亮從弟遠,儀同開府從事中郎。 ==杜纂== 杜纂,字榮孫,常山九門人也。少以清苦自立。時縣令齊羅喪亡,無親屬收瘞,纂以私財殯葬。由是郡縣標其門閭。後居父喪盡禮。郡舉孝廉,補豫州司士。 稍除積弩將軍。領眾詣淮,迎降民楊箱等。修立楚鎮,超納山蠻李天保等五百戶。從徵新野,除騎都尉。又從駕壽春,敕纂緣淮慰勞。豫州刺史田益宗率戶歸國,從徵新野除騎都尉又從駕壽春敕纂緣淮慰勞豫州刺史田益宗率戶歸國 按益宗歸魏事在太和十七年四月,上文元宏攻新野,在二十一年,所云「從駕壽春」,又在十九年二月。均見卷七下高祖紀下。此傳敍次先後顛倒,下文又重出「從徵新野」。疑有錯簡及衍脫。使纂詣廣陵安慰初附,賑給田廩。從徵新野,及南陽平,以功賜爵井陘男,賞帛五百匹。數日之中,散之知友。時人稱之。又詣赭陽、武陰二郡,又詣赭陽武陰二郡 錢氏考異卷二八雲:「武陰疑是舞陰之訛,地形志無此二郡,蓋後來省併。」洪頤煊諸史考異卷一0雲:「漢書地理志南陽郡有堵陽、舞陰二縣。堵陽,水經淯水注卷三一引作『赭陽』按戴校仍改作「堵陽」。『武陰』即『舞陰』,古字通用。地形志無此二郡名。高祖紀卷七下太和二十二年見赭陽戍主成公期、舞陰戍主黃瑤起。當是暫置為郡,故不言。」課種公田,隨供軍費。除南秦州武都太守。正始中,遷漢陽太守,並以清白為名。又隨都督楊椿等詣南秦軍前,招慰逆氐。還,除虎賁中郎將,領太倉令。遭母憂去職。久之,除伏波將軍,復為太倉令。尋除寧遠將軍、陰陵戍主。延昌中,京師儉,敕纂監京倉賑給民廩。肅宗初,拜徵虜將軍、清河內史。性儉約,尤愛貧老,至能問民疾苦,對之泣涕。勸督農桑,親自檢視,勤者賞以物帛,惰者加以罪譴。弔死問生,甚有恩紀。還,以本將軍除東益州刺史。無御邊威略,群氐反叛。以失民和徵還。遷太府少卿,除平陽太守、後將軍、太中大夫。 正光末,清河人房通等三百人頌纂德政,乞重臨郡。詔許之。孝昌中,為葛榮圍逼,纂以郡降榮。榮令纂入信都慰喻,都督李瑾欲斬,刺史元孚德纂,還。出,又勸榮以水灌城,榮遂以纂為常山太守。至郡未幾,榮滅。定州刺史薛曇尚以纂老舊,令護博陵、鉅鹿二郡,纂以疾辭。少時卒於家。 纂所歷任,好行小惠,蔬食弊衣,多涉誣矯,而輕財潔己,終無受納,為百姓所思,號為良守。永熙中,贈平北將軍、殷州刺史。天平四年,重贈本將軍、定州刺史。 ==裴佗== 裴佗,字元化,河東聞喜人。其先因晉亂避地涼州。苻堅平河西,東歸桑梓,因居解縣焉。父景,惠州別駕。 佗容貌魁偉,隤然有器望。少治春秋杜氏、毛詩、周易,並舉其宗致。舉秀才,以高第除中書博士,轉司徒參軍、司空記室、揚州任城王澄開府倉曹參軍。入為尚書倉部郎中,行河東郡事。所在有稱績。還,拜尚書考功郎中、河東邑中正。世宗親臨朝堂,拜員外散騎常侍,中正如故。轉司州治中,以風聞為御史所彈,尋會赦免。轉徵虜將軍、中散大夫。為趙郡太守,為治有方,威惠甚著,猾吏姦民莫不改肅。所得俸祿,分恤貧窮。轉前將軍、東荊州刺史,郡民戀仰,傾境餞送,至今追思之。尋加平南將軍。蠻酋田盤石、田敬宗等部落萬餘家,恃眾阻險,不賓王命,前後牧守雖屢徵討,未能降款。佗至州,單使宣慰,示以禍福。敬宗等聞佗宿德,相率歸附。於是闔境清晏,寇盜寢息,邊民懷之,襁負而至者千餘家。尋加撫軍將軍,又遷中軍將軍。在州數載,以疾乞還。永安二年卒。遺令不聽請贈,不受賻襚。諸子皆遵行之。 佗性剛直,不好俗人交遊,其投分者必當時名勝。清白任真,不事家產,宅不過三十步,又無田園。暑不張蓋,寒不衣裘,其貞儉若此。六子。 讓之,字士禮。武定末,中書侍郎。 讓之弟諏之,字士正,早有才學。司徒記室參軍。天平末,入於關西。 竇瑗,字世珍,遼西遼陽人。遼西遼陽人 殿本考證雲:「『遼陽』北史卷八六作『陽洛』。本書地形志卷一0六上遼西郡領縣三,有『陽樂』,無『遼陽』。今以下文『以軍功賜爵陽洛男』證之,應從北史,但『陽樂』、『陽洛』不知孰是。」按陽樂,漢書地理志屬遼東,續漢書郡國志屬玄菟。當時地名常用同音字,本字自當作「陽樂」。自言本扶風平陵人,漢大將軍竇武之曾孫崇為遼西太守,子孫遂家焉。曾祖堪,慕容氏漁陽太守。祖表,馮文通成周太守,入國。父冏,舉秀才,早卒。普泰初,瑗啟以身階級為父請贈,詔贈徵虜將軍、平州刺史。 瑗年十七,便荷帙從師。遊學十載,始為御史。轉奉朝請、兼太常博士,拜大將軍、太原王尒朱榮官,因是為榮所知,遂表留瑗為北道大行臺左丞。以軍功賜爵陽洛男,除員外散騎常侍。瑗以拜榮官,賞新昌男。因從榮東討葛榮,事平,封容城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後除徵虜將軍、通直散騎常侍,仍左丞。瑗乞以容城伯讓兄叔珍,詔聽以新昌男轉授之,叔珍由是位至太山太守。 尒朱世隆等立長廣王曄為主,南赴洛陽。至東郭外,世隆等遣瑗奏廢之。瑗執鞭獨入禁內,奏曰:「天人之望,皆在廣陵,願行堯舜之事。」曄遂禪焉。由是除徵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敷奏侃然,前廢帝甚重之。出帝時,為廷尉卿。及釋奠開講,瑗與散騎常侍溫子昇、給事黃門侍郎魏季景、通直散騎常侍李業興,並為摘句。天平中,除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尋除廣宗太守,治有清白之稱。廣宗民情兇戾,前後累政鹹見告訟。惟瑗一人,終始全潔。轉中山太守,加徵東將軍。聲譽甚美,為吏民所懷。及齊獻武王班書州郡,誡約牧守令長,稱瑗政績,以為勸厲焉。後授使持節、本將軍、平州刺史。在州政如治郡。又為齊獻武王丞相府右長史。瑗無軍府斷割之才,不甚稱職。又行晉州事。 既還京師,上表曰: :臣在平州之日,蒙班麟趾新制,即依朝命宣示,所部士庶忻仰有若三章。臣聞法象巍巍,乃大舜之事;政道鬱郁,亦隆周之軌。故元首股肱,可否相濟。聲教之聞,於此為證。伏惟陛下應圖臨宇,握紀承天,克構洪基,會昌寶歷,式張琴瑟,且調宮羽,去甚刪泰,革弊遷澆,俾高祖之德不墜於地。畫一既歌,萬國歡躍。 :臣伏讀至三公曹第六十六條,母殺其父,子不得告,告者死。再三返覆之,未得其門。何者?案律,子孫告父母、祖父母者死。又漢宣雲:子匿父母,孫匿大父母,皆勿論。蓋謂父母、祖父母,小者攘羊,甚者殺害之類,恩須相隱,律抑不言。法理如是,足見其直。未必指母殺父止子不言也。若父殺母,乃是夫殺妻,母卑於父,此子不告是也。而母殺父,不聽子告,臣誠下愚,輒以為惑。昔楚康王欲殺令尹子南,其子棄疾為王御士而上告焉。其子棄疾為王御士而上告焉 按事見左傳襄二十二年,這裡不是引原文,但「上告」無義,疑「上」乃「王」之訛,指楚康王以欲殺子南告棄疾。對曰:「洩命重刑,臣不為也。」王遂殺子南。其徒曰:「行乎?」「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入!」曰:「臣乎?」曰:「殺父事讎,吾不忍。」乃縊而死。注云:棄疾自謂不告父為與殺,謂王為讎,皆非禮,春秋譏焉。斯蓋門外之治,以義斷恩,知君殺父而子不告,是也。母之於父,同在門內,恩無可掩,義無斷割。知母將殺,理應告父;如其已殺,宜聽告官。今母殺父而子不告,便是知母而不知父。識比野人,義近禽獸。且母之於父,作合移天,既殺己之天,復殺子之天,二天頓毀,豈容頓默!此母之罪,義在不赦。下手之日,母恩即離,仍以母道不告,鄙臣所以致惑。 :今聖化淳洽,穆如韶夏,食椹懷音,梟鏡猶變,況承風稟教,識善知惡之民哉。脫下愚不移,事在言外,如或有之,可臨時議罪,何用豫制斯條,用為訓誡。誠恐千載之下,談者諠譁,以明明大朝,有尊母卑父之論。以臣管見,實所不取。如在淳風厚俗,必欲行之。且君、父一也。父者子之天,被殺事重,宜附「父謀反大逆子得告」之條。父一而已,至情可見。竊惟聖主有作,明賢贊成,光國寧民,厥用為大,非下走頑蔽所能上測。但受恩深重,輒獻瞽言,儻蒙收察,乞付評議。 詔付尚書,三公郎封君義立判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生我勞悴,續莫大焉。子於父母,同氣異息,終天靡報,在情一也。今忽欲論其尊卑,辨其優劣,推心未忍,訪古無據。母殺其父,子復告母,母由告死,便是子殺。天下未有無母之國,不知此子將欲何之!案春秋,莊公元年,不稱即位,文姜出故。服虔注云:『文姜通兄齊襄,與殺公而不反。父殺母出,隱痛深諱。期而中練,思慕少殺,念至於母。故經書:三月夫人遜於齊。』既有念母深諱之文,明無讎疾告列之理。且聖人設法,所以防淫禁暴,極言善惡,使知而避之。若臨事議刑,則陷罪多矣。惡之甚者,殺父害君,著之律令,百王罔革。此制何嫌,獨求削去。既於法無違,於事非害,宣佈有年,謂不宜改。」瑗復難雲: :尋局判雲:「子於父母,同氣異息,終天靡報,在情一也。今欲論其尊卑,辨其優劣,推心未忍,訪古無據。」瑗以為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又曰:「乾天也,故稱父;坤地也,故稱母。」又曰:乾為天,為父;坤為地,為母。禮喪服經曰:為父斬衰三年,為母齊衰期。尊卑優劣,顯在典章,何言訪古無據? :局判雲:「母殺其父,子復告母,母由告死,便是子殺。天下未有無母之國,不知此子將欲何之!」瑗案典律,未聞母殺其父而子有隱母之義。既不告母,便是與殺父,天下豈有無父之國,此子獨得有所之乎! :局判又云:「案春秋,莊公元年,不稱即位,文姜出故。服虔注云:『文姜通於兄齊襄,與殺公而不反。父殺母出,隱痛深諱,期而中練,思慕少殺,念至於母。故經書:三月夫人遜於齊。』既有念母深諱之文,明無讎疾告列之理。」瑗尋注義,隱痛深諱者,以父為齊所殺,而母與之。隱痛父死,深諱母出,故不稱即位。非為諱母與殺也。是以下文以義絕,其罪不為與殺明矣。其罪不為與殺明矣 按竇瑗認為服虔注「隱痛深諱」,乃是諱母出,「非為諱母與殺也」。若作「其罪不為與殺」,則是說文姜本無參與殺桓公之罪,和他辯論的本題不合,且與下文引服注「夫人有與殺桓之罪」語相背。這裡「罪」當是「諱」字之訛,言「其諱不為與殺」,和上下文相貫。公羊傳曰:「君殺,子不言即位,隱之也。」期而中練,父憂少衰,始念於母,略書「夫人遜於齊」。是內諱出奔,猶為罪文。傳曰:「不稱姜氏,絕不為親,禮也。」注云:「夫人有與殺桓之罪,絕不為親,得尊父之義。善莊公思大義,絕有罪,故曰禮也。」以大義絕有罪,得禮之衷,明有讎疾告列之理。但春秋桓、莊之際,齊為大國,通於文姜,魯公謫之。文姜以告齊襄,使公子彭生殺之。魯既弱小而懼於齊。是時天子衰微,又無賢霸,故不敢讎之,又不敢告列,惟得告於齊曰:「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公子彭生除之。」齊人殺公子彭生。案郎此斷,雖有援引,即以情推理,尚未遣惑。 事遂停寢。 除大宗正卿,尋加衞將軍。宗室以其寒士,相與輕之。瑗案法推治,無所顧避,甚見讎疾。官雖通顯,貧窘如初,清尚之操,為時所重。領本州大中正,以本官兼廷尉卿,卒官。贈本將軍、太僕卿、濟州刺史,諡曰明。 ==羊敦== 羊敦,字元禮,太山鉅平人,梁州刺史祉弟子也。性尚閑素,學涉書史。以父靈引死王事,除給事中。出為本州別駕。公平正直,見有非法,敦終不判署。後為尚書左侍郎、徐州撫軍長史。永安中,轉廷尉司直,不拜。拜洛陽令。後為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太府少卿,轉衞將軍、廣平太守。治有能名,姦吏跼蹐,秋毫無犯。雅性清儉,屬歲饑饉,家餽未至,使人外尋陂澤,採藕根而食之。遇有疾苦,家人解衣質米以供之。然其為治,亦尚威嚴。朝廷以其清白,賜穀一千斛、絹一百匹。興和初卒,年五十二。吏民奔哭,莫不悲慟。贈都督徐兗二州諸軍事、衞大將軍、吏部尚書、兗州刺史,諡曰貞。 武定初,齊獻武王以敦及中山太守蘇淑在官奉法,清約自居,宜見追褒,以厲天下,乃上言請加旌錄。詔曰:「昔五袴興謠,兩歧致詠,皆由仁覃千里,化洽一邦。故廣平太守羊敦、故中山太守蘇淑,並器業和隱,幹用貞濟,善政聞國,清譽在民。方藉良才,遂登高秩,先後凋亡,朝野傷悼。追旌清德,蓋惟舊章,可各賞帛一百匹、穀五百斛,班下郡國,鹹使聞知。」 子隱,武定末,開府行參軍。 ==蘇淑== 蘇淑,字仲和,武邑人也。立性敦謹,頗涉經傳。兄壽興,坐事為閹官。壽興後為河間太守,賜爵晉陽男。及壽興將卒,遂冒養淑為子。淑,熙平中襲其爵,除司空士曹參軍。尋轉太學博士、厲威將軍、員外散騎侍郎。轉奉車都尉,領殿中侍御史。因使於冀州,會高乾邕執刺史元嶷據城起義,淑贊成其事。乾邕以淑行武邑郡。未幾,尒朱汝歸率兵將至,淑於郡逃還京師。後除左將軍、太中大夫、行河陰令。出除樂陵內史。淑在郡綏撫,甚有民譽。始逕二週,謝病乞解,有詔聽之,民吏老幼訴乞淑者甚眾。後歷滎陽太守,亦有能名。加中軍將軍、司徒從事中郎。興和二年,拜中山太守。三年,卒於郡。淑清心愛下,所歷三郡,皆為吏民所思,當時稱為良二千石。武定初,贈衞大將軍、都官尚書、瀛州刺史,諡曰懿。齊獻武王追美清操,與羊敦同見優賞。 子子且,襲。武定中,齊獻武王廟丞。 ==【史評】== 史臣曰。闕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0
魏書卷九十魏書卷九十 諸本卷末 殿本入考證有宋人校語雲:「魏收書逸士傳亡,史臣論全用隋書隱逸傳卷七七論。」按傳序刪節北史卷八八隱逸傳序,論也全同北史,唯刪去後數語。宋人認為論全用隋書,其實北史傳論刪節隋書,此傳又襲北史。諸傳皆同北史隱逸傳相同諸人,李謐則北史附卷三二李孝伯傳,除傳首數語外也無不同。此卷應是以北史補。唯眭誇傳有溢位語,或採之他書。 ==【序】== 蓋兼濟獨善,顯晦之殊,其事不同,由來久矣。昔夷齊獲全於周武,華矞不容於太公,何哉?求其心者,許以激貪之用;督其跡者,以為束教之風。而肥遁不反,代有人矣。夷情得喪,忘懷累有。比夫邁德弘道,匡俗庇民,可得而小,不可得而忽也。自叔世澆浮,淳風殆盡,錐刀之末,競入成群,而能冥心物表,介然離俗,望古獨適,求友千齡,亦異人矣。何必御霞乘雲而追日月,窮極天地,始為超遠哉。今錄眭誇等為逸士傳。 ==眭誇== 眭誇,一名昶,趙郡高邑人也。祖邁,晉東海王越軍謀掾,後沒石勒為徐州刺史。父邃,字懷道,慕容寶中書令。誇少有大度,不拘小節,耽志書傳,未曾以世務經心。好飲酒,浩然物表。年二十遭父喪,鬚鬢致白,每一悲哭,聞者為之流涕。高尚不仕,寄情丘壑。同郡李順願與之交,誇拒而不許。邦國少長莫不憚之。 少與崔浩為莫逆之交。浩為司徒,奏徵為其中郎,辭疾不赴。州郡逼遣,不得已,入京都。與浩相見,延留數日,惟飲酒談敍平生,不及世利。浩每欲論屈之,竟不能發言。其見敬憚如此。浩後遂投詔書於誇懷,亦不開口。誇曰:「桃簡,卿已為司徒,何足以此勞國士也。吾便於此將別。」桃簡,浩小名也。浩慮誇即還。時乘一騾,更無兼騎,浩乃以誇騾內之廐中,冀相維縶。誇遂託鄉人輸租者,謬為御車,乃得出關。浩知而歎曰:「眭誇獨行士,本不應以小職辱之。又使其人仗策復路,吾當何辭以謝也。」時朝法甚峻,誇既私還,將有私歸之咎。浩仍相左右,始得無坐。經年,送誇本騾,兼遺以所乘馬,為書謝之。誇更不受其騾馬,亦不復書。及浩誅,為之素服,受鄉人弔唁,經一時乃止。歎曰:「崔公既死,誰能更容眭誇!」遂作朋友篇,辭義為時人所稱。 婦父鉅鹿魏攀,當時名達之士。未嘗備壻之禮,情同朋好。或人謂誇曰:「吾聞有大才者必居貴仕,子何獨在桑榆乎?」遂著知命論以釋之。年七十五卒。葬日,赴會者如市。無子。 ==馮亮== 馮亮,字靈通,南陽人,蕭衍平北將軍蔡道恭之甥也。少博覽諸書,又篤好佛理。隨道恭至義陽,會中山王英平義陽而獲焉。英素聞其名,以禮待接。亮性清淨,至洛,隱居崧高,感英之德,以時展勤。及英亡,亮奔赴,盡其哀慟。 世宗嘗召以為羽林監,領中書舍人,將令侍講十地諸經,固辭不拜。又欲使衣幘入見,亮苦求以幅巾就朝,遂不強逼。還山數年,與僧徒禮誦為業,蔬食飲水,有終焉之志。會逆人王敞事發,連山中沙門,而亮被執赴尚書省,十餘日,詔特免雪。亮不敢還山,遂寓居景明寺。敕給衣食及其從者數人。後思其舊居,復還山室。亮既雅愛山水,又兼巧思,結架巖林,甚得棲遊之適,頗以此聞。世宗給其工力,世宗給其工力 諸本「世宗」作「世祖」,北史卷八八作「宣武」。按上已見「世宗」,「祖」是「宗」之訛,今據改。令與沙門統僧暹、河南尹甄琛等,周視崧高形勝之處,遂造閑居佛寺。林泉既奇,營製又美,曲盡山居之妙。亮時出京師。延昌二年冬,因遇篤疾,世宗敕以馬輿送令還山,居崧高道場寺。數日而卒。詔贈帛二百匹,以供凶事。遺誡兄子綜,斂以衣㡊,左手持板,右手執孝經一卷,置屍盤石上,去人數裡外。積十餘日,乃焚於山。以灰燼處,起佛塔經藏。 初,亮以盛冬喪,時連日驟雪,窮山荒澗,鳥獸飢窘,殭屍山野,無所防護。時壽春道人惠需,每旦往看其屍,拂去塵霰。禽蟲之跡,交橫左右,而初無侵毀,衣服如本,惟風吹㡊巾。又以亮識舊南方法師信大栗十枚,言期之將來十地果報,開亮手以置把中。經宿,乃為蟲鳥盜食,皮殼在地,而亦不傷肌體。焚燎之日,有素霧蓊鬱,迴繞其傍,自地屬天,彌朝不絕。山中道俗營助者百餘人,莫不異焉。 ==李謐== 李謐,字永和,趙郡人,趙郡人 諸本「趙」作「涿」。洪頤煊諸史考異卷一0據李孝伯、李安世傳卷五三和下文兩言趙郡李謐,以為「涿」字訛。按李安世一族出於趙郡,歷見紀載,洪說是,今改正。相州刺史安世之子。少好學,博通諸經,周覽百氏。初師事小學博士孔璠。數年後,璠還就謐請業。同門生為之語曰:「青成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謐以公子徵拜著作佐郎,辭以授弟鬱,詔許之。州再舉秀才,公府二闢,並不就。惟以琴書為業,有絕世之心。覽考工記、大戴禮盛德篇,以明堂之制不同,遂著明堂制度論曰: :餘謂論事辨物,當取正於經典之真文;援證定疑,必有驗於周孔之遺訓。然後可以稱準的矣。今禮文殘缺,聖言靡存,明堂之制,誰使正之。是以後人紛糾,競興異論,五九之說,各信其習。是非無準,得失相半。故歷代紛紜,靡所取正。乃使裴頠雲:「今群儒紛糾,互相掎摭,就令其象可得而圖,其所以居用之禮莫能通也,為設虛器耳。況漢氏所作,四維之個,復不能令各處其辰。愚以為尊祖配天,其儀明著;廟宇之制,理據未分。直可為殿屋以崇嚴父之祀,其餘雜碎一皆除之。」斯豈不以群儒舛互,並乖其實,據義求衷,莫適可從哉?但恨典文殘滅,求之靡據而已矣。乃復遂去室牖諸制。施之於教,未知其所隆政;求之於情,未可喻其所以必須。惜哉言乎!仲尼有言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餘以為隆政必須其禮,豈彼一羊哉!推此而論,則聖人之於禮,殷勤而重之,裴頠之於禮,任意而忽之。是則頠賢於仲尼矣。以斯觀之,裴氏之子以不達而失禮之旨也。餘竊不自量,頗有鄙意,據理尋義,以求其真,貴合雅衷,不苟偏信。乃藉之以禮傳,考之以訓注,博採先賢之言,廣搜通儒之說,量其當否,參其同異,棄其所短,收其所長,推義察圖,以折厥衷。豈敢必善,聊亦合其言志矣。 :凡論明堂之制者雖眾,然校其大略,則二途而已。言五室者,則據周禮考工之記以為本,是康成之徒所執;言九室者,則案大戴盛德之篇以為源,是伯喈之倫所持。此之二書,雖非聖言,然是先賢之中博見洽通者也。但各記所聞,未能全正,可謂既盡美矣,未盡善也。而先儒不能考其當否,便各是所習,卒相非毀,豈達士之確論哉?小戴氏傳禮事四十九篇,號曰禮記,雖未能全當,然多得其衷,方之前賢,亦無愧矣。而月令、玉藻、明堂三篇,頗有明堂之義,餘故採掇二家,參之月令,以為明堂五室,古今通則。其室居中者謂之太室,其室居中者謂之太室 諸本「室」作「廟」,北史卷三二李孝伯附李謐傳百衲本此字缺,他本及冊府卷五七二六八七五頁作「室」。按下文也都作「太室」。此傳以北史補,當是舊本缺此字,補此傳者妄補「廟」字,今據冊府改。太室之東者謂之青陽,當太室之南者謂之明堂,當太室之西者謂之總章,當太室之北者謂之玄堂;四面之室,各有夾房,謂之左右個,三十六戶七十二牖矣。室個之形,今之殿前,是其遺像耳。個者,即寢之房也。但明堂與寢,施用既殊,故房、個之名亦隨事而遷耳。今粗書其像,以見鄙意,案圖察義,略可驗矣。故檢之五室,則義明於考工;校之戶牖,則數協於盛德;考之施用,則事著於月令;求之閏也,合周禮與玉藻。既同夏殷,又符周秦,雖乖眾儒,儻或在斯矣。 :考工記曰:「周人明堂,度以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室中度以幾,堂上度以筵。」餘謂記得之於五室,而謬於堂之修廣。何者?當以理推之,令愜古今之情也。夫明堂者,蓋所以告月朔、布時令、宗文王、祀五帝者也。然營構之範,自當因宜創制耳。故五室者合於五帝各居一室之義。且四時之祀,皆據其方之正。又聽朔布令,鹹得其月之辰。可謂施政及祀,可謂施政及祀 諸本「謂」訛「請」,不可通,今據北史卷三0、冊府卷五七二六八七六頁、通志卷一七八李謐傳改。又「祀」字,諸本作「記」,北史作「俱」,通志作「祀」。按上文雲:「夫明堂者蓋所以告月朔、布時令、宗文王、祀五帝者也。」又云:「且四時之祀,各據其方之正。」「俱」字無義,「記」字也牽強,今據通志改。二三俱允,求之古義,竊為當矣。 :鄭康成漢末之通儒,後學所宗正,釋五室之位,謂土居中,木火金水各居四維。然四維之室既乖其正,施令聽朔各失厥衷。左右之個,棄而不顧,乃反文之以美說,飾之以巧辭,言水木用事交於東北,木火用事交於東南,火土用事交於西南,金水用事交於西北。既依五行,當從其方,用事之交,既依五行當從其方用事之交 諸本及北史卷三0無「方」字,通志卷一七八有。按無「方」字語不可解,今據補。出何經典?可謂攻於異端,言非而博,疑誤後學,非所望於先儒也!禮記玉藻曰,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閏月則闔門左扉,立於其中」。鄭玄注曰:「天子之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聽朔焉。卒事,反宿路寢亦如之。閏月非常月,聽其朔於明堂門下,還處路寢門終月也。」而考工記「周人明堂」,玄注曰:「或舉王寢,或舉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制同也。」其同制之言皆出鄭注。然則明堂與寢不得異矣。而尚書顧命篇曰:「迎子釗南門之外,延入翼室。」此之翼室,即路寢矣。其下曰「大貝賁鼓在西房」,「垂之竹矢在東房」,此則路寢有左右房見於經史者也。禮記喪大記曰,「君夫人卒於路寢」,小斂,「婦人髽帶麻於房中」。鄭玄注曰:「此蓋諸侯禮,帶麻於房中,則西房。」帶麻於房中則西房 諸本及北史卷三0「房」作「南」,冊府卷五七二六八七六頁作「房」。按禮記玉藻鄭注本文是「西房」,李謐引鄭注在於指出鄭說路寢有左右房。「南」字訛,今據本文及冊府改。天子諸侯左右房見於注者也。天子諸侯左右房見於注者也 李慈銘雲:「按鄭注云『天子、諸侯有左右房』,此處當重一句雲:『此則天子諸侯有左右房見於注者也』。」按文義當是上脫「天子諸侯有左右房鄭注引至此,此則」十字。李說重一句也不可通。論路寢則明其左右房,論路寢則明其左右房 諸本及北史卷三0無「房」字,冊府卷五七二六八七六頁有。按上文一再引鄭注都用來證明鄭說路寢有左右房,此句「左右房」和下「左右個」為對文,傳本脫「房」字,今據補。言明堂則闕其左右個,同制之說還相矛盾,通儒之注,何其然乎?使九室之徒奮筆而爭鋒者,豈不由處室之不當哉? :記雲:東西九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置五室於斯堂,雖使班、倕構思,王爾營度,則不能令三室不居其南北也。然則三室之間,便居六筵之地,而室壁之外裁有四尺五寸之堂焉。豈有天子佈政施令之所,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堂,周公負扆以朝諸侯之處,而室戶之外僅餘四尺而已哉?假在儉約,為陋過矣。論其堂宇則偏而非制,求之道理則未愜人情,其不然一也。 :餘恐為鄭學者,苟求必勝,競生異端以相訾抑。雲二筵者,乃室之東西耳,南北則狹焉。餘故備論之曰:若東西二筵,則室戶之外為丈三尺五寸矣。南北戶外復如此,則三室之中南北裁各丈二尺耳。記雲:「四旁兩夾窗。」記雲四旁兩夾窗 諸本「旁」作「房」,北史卷三0作「旁」。按周禮考工記原文作「旁」。「房」字訛,今據改。若為三尺之戶,二尺之窗,窗戶之間,裁盈一尺。繩樞甕牖之室,蓽門圭竇之堂,尚不然矣。假令復欲小廣之,則四面之外闊狹不齊,東西既深,南北更淺,屋宇之制,不為通矣。驗之眾塗,略無算焉。且凡室二筵,丈八地耳,然則戶牖之間不踰二尺也。禮記明堂:「天子負斧扆南向而立。」鄭玄注曰:設斧於戶牖之間。而鄭氏禮圖說扆制曰:「縱廣八尺,畫斧文於其上,今之屏風也。」以八尺扆置二尺之間,此之叵通,不待智者,較然可見矣。且若二筵之室為四尺之戶,則戶之兩頰裁各七尺耳,全以置之,猶自不容,矧復戶牖之間哉?其不然二也。 :又復以世代檢之,即虞夏尚樸,殷周稍文,製造之差,每加崇飾。而夏後世室,堂修二七,周人之制,反更促狹,豈是夏禹卑宮之意,周監鬱郁之美哉?以斯察之,其不然三也。又云「堂崇一筵」,便基高九尺,而壁戶之外裁四尺五寸,於營制之法自不相稱。其不然四也。又云「室中度以幾,堂上度以筵」,而復雲「凡室二筵」,而不以幾。還自相違,其不然五也。以此驗之,記者之謬,抑可見矣。 :盛德篇雲:盛德篇雲 按下引文今大戴禮傳本實在明堂篇第六十七,盛德篇在第六十六,或李謐所見本分合與今傳本有異。「明堂凡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上員下方,東西九仞,南北七筵,堂高三尺也。」餘謂盛德篇得之於戶牖,失之於九室。何者?五室之制,傍有夾房,面各有戶,戶有兩牖。此乃因事立則,非拘異術,戶牖之數,固自然矣。九室者,論之五帝,事既不合,施之時令,又失其辰。左右之個,重置一隅,兩辰同處,參差出入,斯乃義無所據,未足稱也。且又堂之修廣,裁六十三尺耳。假使四尺五寸為外之基,其中五十四尺便是五室之地。計其一室之中,僅可一丈,置其戶牖,則於何容之哉?若必小而為之,以容其數,則令帝王側身出入,斯為怪矣。此匪直不合典制,抑亦可哂之甚也。餘謂其九室之言,誠亦有由。然竊以為戴氏聞三十六戶、七十二牖,弗見其制,靡知所置,便謂一室有四戶之窗,計其戶牖之數,即以為九室耳。或未之思也。蔡伯喈漢末之時學士,而見重於當時,即識其修廣之不當,而必未思其九室之為謬,更修而廣之,假其法像。可謂因偽飾辭,順非而澤,諒可歎矣。 :餘今省彼眾家,委心從善,庶探其衷,不為苟異。但是古非今,俗間之常情;愛遠惡近,世中之恆事。而千載之下,獨論古制,驚俗之談,固延多誚。脫有深賞君子者,覽而揣之,儻或存焉。 謐不飲酒,好音律,愛樂山水,高尚之情,長而彌固,一遇其賞,悠爾忘歸。乃作神士賦,歌曰:「周孔重儒教,莊老貴無為。二途雖如異,一是買聲兒。生乎意不愜,死名用何施。可心聊自樂,終不為人移。脫尋餘志者,陶然正若斯。」延昌四年卒,年三十二,遐邇悼惜之。 其年,四門小學博士孔璠等學官四十五人上書曰:「竊見故處士趙郡李謐:十歲喪父,哀號罷隣人之相;幼事兄瑒,恭順盡友于之誠。十三通孝經、論語、毛詩、尚書,歷數之術尤盡其長,州閭鄉黨有神童之號。年十八,詣學受業,時博士即孔璠也。覽始要終,論端究緒,授者無不欣其言矣。於是鳩集諸經,廣校同異,比三傳事例,名春秋叢林,十有二卷。為璠等判析隱伏,垂盈百條。滯無常滯,纖毫必舉;通不長通,有枉斯屈。不苟言以違經,弗飾辭而背理。辭氣磊落,觀者忘疲。每曰:『丈夫擁書萬卷,何假南面百城。』遂絕跡下幃,杜門卻掃,棄產營書,手自刪削,卷無重複者四千有餘矣。猶括次專家,搜比讜議,隆冬達曙,盛暑通宵。雖仲舒不闚園,君伯之閉戶,高氏之遺漂,張生之忘食,方之斯人,未足為喻。謐嘗詣故太常卿劉芳推問音義,語及中代興廢之由,芳乃歎曰:『君若遇高祖,侍中、太常非僕有也。』前河南尹、黃門侍郎甄琛內贊近機,朝野傾目,於時親識求官者,答雲:『趙郡李謐,耽學守道,不悶於時,常欲致言,但未有次耳。諸君何為輕自媒衒?』謂其子曰:『昔鄭玄、盧植不遠數千里詣扶風馬融,今汝明師甚邇,何不就業也?』又謂朝士曰:『甄琛行不媿時,但未薦李謐,以此負朝廷耳。』又結宇依巖,憑崖鑿室,方欲訓彼青衿,宣揚墳典,冀西河之教重興、北海之風不墜。而祐善空聞,暴疾而卒。邦國銜殄悴之哀,儒生結摧梁之慕。況璠等或服議下風,或親承音旨,師儒之義,其可默乎!」事奏,詔曰:「謐屢辭徵闢,志守沖素,儒隱之操,深可嘉美。可遠傍惠、康,近準玄晏,諡曰貞靜處士,並表其門閭,以旌高節。」遣謁者奉冊,於是表其門曰文德,裡曰孝義雲。 ==鄭脩== 鄭脩,北海人也。少隱於岐南幾谷中,依巖結宇,獨處淡然,屏跡人事,不交世俗,耕食水飲,皮冠草服,雅好經史,專意玄門。前後州將,每徵不至。岐州刺史魏蘭根頻遣致命,脩不得已,暫出見蘭根,尋還山舍。蘭根申表薦脩,肅宗詔付雍州刺史蕭寶夤訪實以聞。會寶夤作逆,事不行。 ==史臣曰== 史臣曰:古之所謂隱逸者,非伏其身而不見也,非閉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智而不發也。蓋以恬淡為心,不曒不昧,安時處順,與物無私者也。眭誇輩忘懷纓冕,畢志丘園。或隱不違親,貞不絕俗;或不教而勸,虛往實歸。非有自然純德,其孰能至於此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91
魏書卷九十一魏書卷九十一 諸本目錄注「不全」,卷末有宋人校語殿本入考證雲:「此卷王顯以前魏收舊書,崔彧、蔣少遊傳全出北史及小史,史臣論亦全出北史藝術傳論,而北史全用周、隋書藝術傳論雲。」 蓋小道必有可觀,況往聖標曆數之術,先王垂卜筮之典,論察有法,占候相傳,觸類長之,其流遂廣。工藝紛綸,理非抑止,今列於篇,亦所以廣聞見也。 =晁崇= 晁崇,字子業,遼東襄平人也。家世史官。崇善天文術數,知名於時。為慕容垂太史郎。從慕容寶敗於參合,獲崇,後乃赦之。太祖愛其伎術,甚見親待。從平中原,拜太史令,詔崇造渾儀,歷象日月星辰。遷中書侍郎,令如故。天興五年,月暈,左角蝕將盡,崇奏曰:「佔為角蟲將死。」時太祖既克姚平於柴壁,以崇言之徵,遂命諸軍焚車而反。牛果大疫,輿駕所乘巨犗數百頭亦同日斃於路側,自餘首尾相繼。是歲,天下之牛死者十七八,麋鹿亦多死。 崇弟懿,明辯而才不及崇也。以善北人語內侍左右,為黃門侍郎,兄弟並顯。懿好矜容儀,被服僭度,言音類太祖。左右每聞其聲,莫不驚竦。太祖知而惡之。後其家奴告崇與懿叛,又與□臣王次多潛通,招引姚興,太祖銜之。及興寇平陽,車駕擊破之。太祖以奴言為實,還次晉陽,執崇兄弟並賜死。 崇兄子暉。太祖時給事諸曹,稍遷給事中,賜爵長平侯。徵虜將軍、濟州刺史,假寧東將軍、穎川公。劉駿鎮東平郡,徙戍近境,暉上表求擊之,高宗不許。暉乃為書以大義責之。卒。 子林,襲爵。林卒,子清擊。事在節義傳。 暉從弟繼,太祖時稍遷中書侍郎、給事中、中堅將軍,賜爵襄平子。除魏郡太守。卒。 子世宗,襲爵。卒,子元和襲。卒。 =張淵= 張淵,不知何許人。明占候,曉內外星分。自雲嘗事苻堅,堅欲南征司馬昌明,淵勸不行,堅不從,果敗。又仕姚興父子,為靈臺令。姚泓滅,入赫連昌,昌復以淵及徐辯對為太史令。世祖平統萬,淵與辯俱見獲。世祖以淵為太史令,數見訪問。神䴥二年,世祖將討蠕蠕,淵與徐辯皆謂不宜行,與崔浩爭於世祖前,語在浩傳。淵專守常佔,而不能鈎深致遠,故不及浩。後為驃騎軍謀祭酒,嘗著觀象賦曰: :易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則之。又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則三極雖殊,妙本同一;顯昧雖遐,契齊影響。尋其應感之符,測乎冥通之數,天人之際,可見明矣。夫機象冥緬,至理幽玄,豈伊管智所能究暢。然歌詠之來,偶同風人,目閱群宿,能不歌吟?是時也,歲次析木之津,日在翼星之分,閶闔晨鼓而蕭瑟,流火夕暵以摧頹,遊氣眇其高搴,辰宿煥焉華布。覩時逝懷川上之感,步秋林同宋生之戚,歎巨艱之未終,抱殷憂而不寐,遂彷徨於窮谷之裡,杖策陟神巖之側。乃仰觀太虛,縱目遠覽,吟嘯之頃,懍然增懷。不覽至理,拔自近情。常韻發於宵夜,不任詠歌之末,遂援管而為賦。其辭曰: :陟秀峰以遐眺,望靈象於九霄。陟,昇。遐,遠。九霄,九天也。覩紫宮之環周,嘉帝坐之獨標。紫宮垣十五星在北斗北,天皇大帝一星在紫宮中,天帝位尊,故言獨標也。瞻華蓋之蔭藹,何虛中之迢迢。華蓋七星,杠九星,合十六星,在大帝上。迢迢,高遠之貌。觀閣道之穹隆,想靈駕之電飄。閣道六星在王良東北,天帝之所乘躡,靈駕之所由從。電飄,疾也。爾乃縱目遠覽,傍極四維,北鑒機衡,南覩太微,四維,四方之維。機衡,謂北斗星。太微宮十星在翼軫北。三臺皦皦以雙列,皇座冏冏以垂暉,三臺凡六星,兩兩而居,起文昌,極太微。皇座一星在太微星中。皦皦、冏冏,皆星光明之貌也。虎賁執銳於前階,常陳屯聚於後闈。三臺謂之太階,虎賁一星在下臺南,故言前階。常陳七星,如畢狀,在皇座北,皆宿衞天帝前後,備非常。闈門,宮中之門也。遂回情旋首,次目文昌,文昌七星,在北斗魁前,別一宮之名,皆相位次也。仰見造父,爰及王良。造父五星在傳舍河中。造父,周穆王御,死,精上為星。王良五星在奎北。王良者,晉大夫,善御,九方湮之子。良一名郵無正,為趙簡子御。死,精託於星,為天帝之馭官。傅說登天而乘尾,奚仲託精於津陽。傅說一星在尾後。傅說,殷時隱於巖中,殷王武丁夢得賢人,圖畫其象,求而得之,即立為相。死,精上為星。乘尾,在龍駟之間。奚仲四星在天津北,近河傍。太古時造車輿者,死而精上為星。水北曰陽,在河北,故曰津陽也。織女朗列於河湄,牽牛煥然而舒光。織女三星在紀星東端,牽牛六星在河鼓南。世人復以河鼓為牽牛。五車亭柱於畢陰,兩河俠井而相望。五車三柱,都十四星,在畢東北。在宿北,故謂之陰。兩河,南河、北河。六星俠東井,東西遙相對,故曰相望也。灼灼群位,落落幽紀,設官分職,罔不悉置。灼灼、落落,皆星光明希疏之貌。群位,謂天設三公九卿之官,皇后嬪御之位。分,謂分其所司,而各有所典。罔,無。悉,盡。言無不盡備,官職亦有之也。儲貳副天,庭延三吏。儲貳,謂太子一星,在帝座北。三吏,三公星,在太微宮中也。論道納言,各有攸司。論道,謂三公坐而論道。納言,謂尚書獻可替否。將相次序以衞守,九卿珠連而內侍。太微宮十星皆有上將、上相、次將、次相之位。九卿三星在太微庭中,行列似珠之相連而內侍。天街分中外之境,四七列九土之異。天街二星,昴畢間,近月星,陰陽之所分,中國之境界。天街以西屬外國,旄頭氈褐,引弓之民皆屬焉。天街以東屬中國,縉紳之士,冠帶之倫皆屬焉。四七二十八宿,角、亢,鄭國兗州;氐、房、心,陳國豫州;尾、箕,燕國幽州;鬥、牛,吳國揚州;女、虛、危,齊國青州;營室、東壁,衞國幷州;奎、婁,魯國徐州;胃、昴、畢,趙國冀州;觜、參,魏國益州;井、鬼,秦國雍州;柳星、張,周國洛陽、三河;翼、軫,楚國荊州。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經歷;地有十二州,王侯之所國。方土所出之物,各有殊異不同者。左則天紀槍棓,攝提大角,二鹹防奢,七公理獄。天紀九星在貫索東,天槍三星在北斗杓東,天棓五星在女床東北。攝提六星俠大角,大角一星在攝提間。二鹹:東鹹四星在房東北,西鹹四星在房西北,此星主防奢淫諂佞之事。七公,七星在招搖東,接近貫索。貫索為天獄。刑獄失中,則七公評議,理其冤枉。庫樓炯炯以灼明,騎官騰驤而奮足。庫樓十星在大角南。騎官二十七星在氐南。騎官典乘,故曰騰驤也。天市建肆於房心,帝座𥗼落而電燭。天市二十四星在房心北,帝座一星在天市中心。於前則老人、天社,清廟所居。老人一星在弧南,常以春秋分候之。天社六星亦在弧南。清廟十四星在張南。明堂配帝,靈臺考符。明堂三星在太微西南角外,靈臺三星在明堂西。丈人極陽而慌忽,子孫嘒嘒於參嵎。丈人二星在軍市西南。星在南方,故稱極陽。慌忽,謂星細小,遠邈難見。老子曰:「忽兮慌兮,其中有象;慌兮忽兮,其中有物。」子二星,在丈人東。嘒,小貌。孫二星,在子東。詩云:「嘒彼小星,三五在東。」此之謂乎?天狗接狼以吠守,野鷄伺晨於參墟。天狗七星在狼北,野鷄一星在參東南。天市中街主警怖,故曰吠守。鷄能候時,故曰伺晨。右則少微、軒轅,皇后之位,嬪御相次,尊卑有秩。少微四星在太微西南,北列白衣處士之位。軒轅十七星在七星北,有皇后嬪御之位,尊卑相次,皆秩序之也。御宮典儀,女史執筆。御宮四星在鈎陳左傍,此星主典司禮儀、威容步趨之事。女史一星在柱下史北。女史記識晝夜昏明,節漏省時,在勾陳右傍。內平秉禮以伺邪,天牢禁愆而察失。內平四星在中宮南,有邪媚之事,以禮正之。天牢六星在北斗魁下,有過失則懲其愆也。於後則有車府、傳舍,匏瓜、天津,車府七星在天津東,傳舍五星在華蓋上,匏瓜五星在麗珠北,天津九星在匏瓜北。扶匡照曜,麗珠珮珍。扶匡七星在天津東,麗珠五星在須女北。麗桂、衣珠、珮珍,後夫人之盛飾。其星主皇后之服也。人星麗玄以閑逸,哭泣連屬而趨墳。人星五星在車府南。麗,附。玄,天,言人星近於閑逸。易曰:「日月星辰麗於天。」石氏經曰:「人星優遊,人乃安寧。」哭二星在虛南,泣三星在哭東。墳墓四星在危南。哭、泣星行列趣向墳墓,故曰連屬。河鼓震雷以𥔀磕,騰蛇蟠縈而輪菌。河鼓十二星在南斗北,此星昏中南方而震雷。易曰:「鼓之以雷霆。」此之謂也。此星主聲音,故曰𥔀磕。騰蛇二十二星在營室北,形狀似蛇,故曰輪菌。於是周章高眄,還旋辰極。辰極,北極。既覿鈎陳中禁,復覩天帝休息。鈎陳六星在紫宮中,天皇大帝之所居。諸宮別館及天床星,皆是休息寢臥而遊也。漸臺可昇,離宮可即。漸臺、離宮皆天宮臺之名。漸臺四星在織女東足下。離宮六星與營室相連。言天帝或升漸臺而觀,或就離宮而遊。即,就也,禮記曰「即宮於宗周」也。酒旗建醇醪之旌,女床列窈窕之色。酒旗三星在軒轅左角,天設定酒官為飲燕之事,故建牙旗為標。女床三星在紀星東北端,奉侍天王之女。侍衞天王,必有關睢窈窕之美,無妬忌之心,乃可侍衞天王左右,故言列窈窕之色也。輦道屈曲以微煥,附路立於雲閣之側。輦道五星在織女西足,屈曲而細小,故言微煥也。附路一星在閣道傍,言天帝出入由閣道附路。豫防敗傷,故言立於雲閣之側。其列星之表,五車之間,乃有咸池、鴻沼、玉井、天淵、建樹、百果、竹林在焉。列宿之外謂之表。咸池三星在天潢東,鴻沼二十三星在須女北,玉井四星在參左足下,天淵十星在龜星東南,建樹、百果星在胃南,竹林二十五星在園西南。江河炳著於上穹,素氣霏霏其帶天。江,天江星。天江四星在尾北,言天江星乃炳然著見於天上。素氣者,天河白氣。素,白。霏霏然,帶著於天也。神龜曜甲於清泠,龍魚摛光以暎連。神龜,龜星也,有五星在尾南。龜知來事,故稱神。在河中,故言清泠。魚龍,謂魚一星,在尾後河中。尾為龍宿,故言龍魚。此星在河中,以魚星之映,水有光曜也。又有南門、鼓吹,器府之官,奏彼絲竹,為帝娛歡。南門、鼓吹二星在庫樓南,翼西南。器府三十二星在軫南。器府典掌絲竹之事,以娛樂天帝也。熊、羆綿絡於天際,虎、豹儵煜而暉爛。虎、豹、熊、羆四星在狼星傍。弧精引弓以持滿,狼星搖動於霄端。狼一星在參東南,弧九星在狼東南。星傳雲:「天下兵起,則弧弓張天。」其外則有燕、秦、齊、趙,列國之名。外,謂列宿之外,復有諸國之名。齊一星在九坎東,趙二星在齊北,鄭一星在趙北,越一星在鄭北,週二星在越東,秦二星在周東,代二星在秦南,晉一星在代南,韓一星在晉西,魏一星在韓北,楚一星在韓西,燕一星在楚南。諸列國之名,凡有十二星也。雷電霹靂,雨落雲徵。徵,行也。雷電六星在營室南,霹靂五星在上公西南,雲雨四星在霹靂南。陳車策駕於氐南,天駟騁步於太清。陳車三星在氐南。房星一名天駟。園苑週迴以曲列,倉廩區別而殊形。天園十四星在苑南,天苑十六星在昴、畢南,天倉六星在婁南,天廩四星在昴南,言形象殊別不同也。內則尚書、大理、太一、天一之宮,尚書五星在紫微宮門內東南維。大理二星在紫微宮中。太一、天一各一星,相近,在紫宮門南。柱下著術,傳示無窮。柱下史一星,在北極東。六甲候大帝之所須,內廚進御膳於皇躬。六甲在華蓋下,內廚二星在紫宮西南角外。天船橫漢以普濟,積水候災於其中。天船九星在大陵北,積水一星在天船中。陰德播洪施以恤不足,四輔翼皇極而闡玄風。陰德二星在尚書西,四輔四星俠北極。播,布。洪,大。玄,天也。陰德之官必有陽報。夫陰施陽報,自然之常數;貧窮困死,生民之極艱。以至睏乏□死,遭陰德之終。故窮者不希周恤而惠與自至,施者無求於報而酬答自來。斯乃冥中之理,大象豈虛構其曜哉?四輔星既翼佐北極之樞,又能闡揚天帝之風教,故言闡玄風也。恢恢太虛,寥寥帝庭。恢恢、寥寥,皆廣大清虛之貌。老子曰:「天網恢恢,疏而不失。」帝謂太微宮也。五座並設,爰集神靈。五座,謂太微宮中五帝座也。黃帝靈威仰位東方,黃帝靈威仰位東方 按東方青帝靈威仰,見周禮天官太宰祀五帝條疏。且下文又見「黃帝含樞紐在中央」,這裡「黃帝」當是「青帝」之訛。赤帝赤熛怒位南方,白帝白招矩位西方,黑帝汁光紀位北方,黃帝含樞紐位中央。五帝各異,並集諸神之宮,與之謀國事。孝經援神契曰:「並設神靈集謀。」此之謂也。乃命熒惑,伺彼驕盈。熒惑常以十月、十一月入太微,受制伺無道之國,故曰伺彼驕盈也。執法刺舉於南端,五侯議疑於水衡。太微南門,謂之執法。刺舉者,刺姦惡,舉有功。五侯五星在東北。東井為水衡,辨疑獄,五侯議而評之也。金、火時出以成緯,七宿匡衞而為經。金、火,熒惑、太白也。七宿,謂一方七宿。天文謂五星為緯,二十八宿為經,故舉金火七宿為言,則五星二十八宿可知也。言五星出入,伏見有時,不常出也。暐曄昱其並曜,粲若三春之榮。言星辰布曜,若春日之榮華也。 :覩夫天官之羅布,故作則於華京。言天官羅布於上,王者法效於下。論語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也。及其災異之興,出無常所。言災異出無常宿,隨其善惡而處之。假使鄭國有事,則變見角亢也。歸邪繽紛,飛流電舉。如星非星,如雲非雲,謂之歸邪。夾以微氣,故稱繽紛。飛,飛星也。流,流星也。飛星與流星各異,飛星焱去而跡絕,流星跡存而不滅。電舉者,似焱電長。妖星起則殃及晉平,蛇乘龍則禍連周楚。春秋魯襄公十年春正月戊子,妖星出於婺女,見於申維。婺女屬齊,申為晉分。梓慎見妖星出,知晉侯以戊子日死。蛇乘龍,謂襄公二十八年,歲星次天津,於玄枵十五度,在虛下。歲星主木,位在東,體合房心,故名龍。虛在坎,坎子位,次玄枵,龜蛇之類。歲星失次,行虛之外,出其下,故曰蛇乘龍。龍位壽星,宋鄭之分。梓慎見蛇乘龍,知飢在宋鄭。然裨灶以為周王及楚子皆死。二人推變不同,所見各異。梓慎、裨灶,古之良史也。或取證於逢公,或推變於衝午。逢公,齊邑,姜之先。言逢公死時,亦有此星見,梓慎推星,以此方之,知晉平公將死。衝午,謂虛宿對午。午為張、翼,張、翼周楚之分,裨灶佔知周王、楚子死,故言推變於衝午。乃有欽明光被,填逆水府。昔堯遭洪水,填星逆行入水府。書曰:「欽明文思,光被萬邦。」洪波滔天,功隆大禹。言洪水既出,堯命鮌治之而功不成,乃復命禹治而平之,禹有濟世之難,治水之功。書曰:「洪水滔天。」又曰:「禹錫玄圭,告厥成功。」此則冥數之大運,非治綱之失緒。言先遭洪水,致填星逆行之異,非不德所致,此乃運數應爾也。蓋象外之妙,不可以粗理尋;重玄之內,難以熒燎覩。言玄理微妙,不可知見也。至於精靈所感,迅踰駭嚮。荊軻慕丹,則白虹貫日而不徹;昔荊軻慕燕太子丹之義,入秦為刺客,雖至精感上而事竟不捷。衞生畫策,則太白食昴而摛朗。昔衞先生為秦畫策於長平,昭王疑而不信,太白有食昴之變。魯陽指麾,而曜靈為之回駕;魯陽,古之賢人,以手麾日,能再回也。嚴陵來遊,而客氣著於乾象。昔光武為白衣時,與嚴陵相厚善。及登帝位,陵來入見,太史奏曰:「客星犯帝座。」光武詔曰:「乃嚴子陵,非客。」斯皆至感動於神祇,誠應效於既往。爾乃四氣鱗次,鬥建辰移。雖無聲言,三光是知。言四時代謝不常,每月鬥移建一辰,天無聲言語,止以星辰見變譴以示人也。星中定於昏明,影度以之不差。測水旱於未然,佔方來之安危。孟春正月,昏參中,旦尾中;仲春之月,昏弧中,旦建星中;季春之月,昏七星中,旦牽牛中;孟夏之月,昏翼中,旦婺女中;仲夏之月,昏亢中,旦危中;季夏之月,昏心中,旦奎中;孟秋之月,昏建星中,旦畢中;仲秋之月,昏牽牛中,旦觜觿中;季秋之月,昏虛中,旦柳中;孟冬之月,昏危中,旦七星中;仲冬之月,昏東壁中,旦軫中;季冬之月,昏婁中,旦氐中。冬至之日,建八尺之標,影長一丈三尺五寸也,夏至之日影長一尺六寸也。影長為水,影短為旱也。陰精乘箕,則大飊暮鼓;西南入畢,則淫雨滂沲。陰精,月也。東北失道入箕,則多風。移而西南,失道入畢,則多雨。雨三日為淫雨。詩云:「月麗於畢,俾滂沲矣。」書曰:「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此之謂也。譬猶晉鍾之應銅山,風雲之從班螭。言雲從龍,風從虎,同氣相求,同類相應,蜀山崩而晉鍾鳴也。若夫冥車潛駕,時乘六虯。大儀回運,永珍俱流。六虯,六龍。易曰:「時乘六龍以御天。」此皆是天回運轉。北斗俄其西傾,群星忽以匿幽。幽,暗也。望舒縱轡以騁度,靈輪浹旦而過周。望舒,月也。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周天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一日一夜運轉過週一度。浹,匝也,至旦曉而過匝,故曰浹旦而過周也。 :爾乃凝神遠矚,曬目八荒。察之無象,視之眇茫。狀若渾元之未判別,又似浮海而覩滄浪。幽遐迥以希夷,寸眸焉能究其傍。凝神,精不動也。言極遠傍視,茫然若造化之始,元氣未分,似浮海遠望而不見其邊。論語曰:「乘桴浮於海。」老子曰:聽之不聞其聲,名曰希;視之不見其形,名曰夷。於是乎夜對山水,棲心高鏡。遠尋終古,攸然獨詠。美景星之繼晝,大唐堯之德盛。瑞應圖曰:「景星大如半月,生於晦朔,助月光明。」當堯之時,有此星見,故美堯之德能致之也。嘉黃星之靡鋒,明虞舜之不競。昔舜將受禪於堯,先有星見,圓而無鋒芒。言舜當用土德王天下。星見而無芒角者,示揖讓而受,不以兵事爭競也。疇呂尚之宵夢,善登輔而翼聖。昔太公未遇文王時,釣魚於磻溪,夜夢得北斗輔星神告尚以伐紂之意。事見尚書中候篇也。欽管仲之察微,見虛、危而知命。昔管仲與鮑叔牙商賈於南陽,見三星聚虛危之分,知齊將有霸主,遂共戮力,來投齊地也。歎熒惑之舍心,高宋景之守政。當春秋時,熒惑守心,景公不從史韋之言,熒惑退舍,而延二十年。壯漢祖之入秦,奇五緯之聚映。昔漢祖入秦,五星聚於東井,秦之分。爾乃歷象既周,相佯巖際。相佯,倘佯也。尚書曰:「歷象日月星辰。」尋圖籍之所記,著星變乎書契。覽前代之將淪,鹹譴告於昏世。言先代之君將淪亡,天必告災異之徵也。桀斬諫以星孛,紂酖荒而致彗。夫景星見則太平應,彗孛作而禍亂興,天之常也。昔夏桀無道,斬關龍逢而極惡,孛星見,湯伐之,放於鳴條之野。殷紂設炮烙之形,彗星出,武王懸之白旗也。恆不見以周衰,枉蛇行而秦滅。昔魯莊公十年夏四月,恆星不見,自是以後周室衰微。枉矢出,蛇行而無尾,自昔項羽入關,有此變。見漢書。諒人事之有由,豈妖災之虛設。言天以冥應,玄象為變,要由人事,豈妖災而已。誠庸主之難悛,故明君之所察。言庸君闇主,玄象譴告,不能改行自新以答天變;賢君明主則不然,見天災異,懼而修德也。堯無為猶觀象,而況德非乎先哲。夫唐堯至治,猶歷象璇璣,闚七政,況德不及古,而不觀之乎。 先是太祖、太宗時太史令王亮、蘇坦,世祖後破和龍,得馮文通太史令閔盛,高祖時太史令趙樊生,並知天文。後太史趙勝、趙翼、趙洪慶、胡世榮、胡法通等二族,世業天官者。又有容城令徐路善占候。世宗時坐事繫冀州獄,別駕崔隆宗就禁慰問,路曰:「昨夜驛馬星流,計赦即時應至。」隆宗先信之,遂遣人、試出城候焉,俄而赦至。時人重之。永安中,詔以恆州民高崇祖善天文,每佔吉凶有驗,特除中散大夫。永熙中,詔通直散騎常侍孫僧化與太史令胡世榮、張龍、趙洪慶及中書舍人孫子良等,在門下外省校比天文書。集甘、石二家星經及漢魏以來二十三家經佔,集為五十五卷。後集諸家撮要,前後所上雜佔,以類相從,日月五星、二十八宿、中外官圖,合為七十五卷。 ==孫僧化== 僧化者,東莞人。識星分,案天佔以言災異,案天佔以言災異 北史卷八九張淵附孫僧化傳「天」作「文」。疑當作「天文佔」。隋書卷三四經籍志子部天文類著錄天文集佔、天文佔、天文橫佔、天文外官佔等書可證,此傳及北史各脫一字。時有所中。普泰中,尒朱世隆惡其多言,遂繫於廷尉,免官。永熙中,出帝召僧化與中散大夫孫安都共撰兵法,未就而帝入關,遂罷。元象中死於晉陽。 時有河間信都芳,字王琳,字王琳 北史卷八九信都芳傳「王」作「玉」,疑是。好學善天文算數,甚為安豐王延明所知。延明家有群書,欲抄集五經算事為五經宗及古今樂事為樂書;又聚渾天、欹器、地動、銅烏漏刻、候風諸巧事,並圖畫為器準。並令芳算之。會延明南奔,芳乃自撰注。後隱於幷州樂平之東山。太守慕容保樂聞而召之,芳不得已而見焉。於是保樂弟紹宗薦之於齊獻武王,以為中外府田曹參軍。芳性清儉質樸,不與物和。紹宗給其騾馬,不肯乘騎;夜遣婢侍以試之,芳忿呼毆擊,不聽近己。狷介自守,無求於物。後亦注重差勾股,復撰史宗,仍自注之,合數十卷。武定中卒。 =殷紹= 殷紹,長樂人也。少聰敏,好陰陽術數,遊學諸方,達九章、七曜。世祖時為算生博士,給事東宮西曹,以藝術為恭宗所知。太安四年夏,上四序堪輿,表曰:「臣以姚氏之世,行學伊川,時遇遊遁大儒成公興,從求九章要術。興字廣明,自雲膠東人也。山居隱跡,希在人間。興時將臣南到陽翟九崖巖沙門釋曇影間。興即北還,臣獨留住,依止影所,求請九章。影復將臣向長廣東山見道人法穆。法穆時共影為臣開述九章數家雜要,披釋章次意況大旨。又演隱審五藏六府心髓血脈,商功大算端部,變化玄象,土圭、周髀。練精銳思,蘊習四年,從穆所聞,粗皆髣髴。穆等仁矜,特垂憂閔,復以先師和公所注黃帝四序經文三十六卷,合有三百二十四章,專說天地陰陽之本。其第一孟序,九卷八十一章,說陰陽配合之原;第二仲序,九卷八十一章,解四時氣王休殺吉凶;第三叔序,九卷八十一章,明日月辰宿交會相生為表裡;第四季序,九卷八十一章,具釋六甲刑禍福德:以此等文傳授於臣。山神禁嚴,不得齎出,尋究經年,粗舉綱要。山居險難,無以自供,不堪窘迫,心生懈怠。以甲寅之年,日維鶉火,月呂林鍾,景氣鬱盛,感物懷歸,奉辭影等。自爾至今,四十五載。歷觀時俗堪輿八會,逕世已久,傳寫謬誤,吉凶禁忌,不能備悉。或考良日而值惡會,舉吉用兇,多逢殃咎。又史遷、郝振,中古大儒,又史遷郝振中古大儒 諸本「古」訛「吉」,今據冊府卷八六九一0三一0頁改。亦各撰注,流行於世。配會大小,序述陰陽,依如本經,猶有所闕。臣前在東宮,以狀奏聞,奉被景穆皇帝聖詔,敕臣撰錄,集其要最。仰奉明旨,謹審先所見四序經文,抄撮要略,當世所須吉凶舉動,整合一卷。上至天子,下及庶人,又貴賤階級、尊卑差別、吉凶所用,罔不畢備。未及內呈,先帝晏駕。臣時狼狽,幾至不測。停廢以來,逕由八載,思欲上聞,莫能自徹。加年夕齒頹,餘齡旦暮,每懼殂殞,填僕溝壑,先帝遺志,不得宣行。夙夜悲憤,理難違匿,依先撰錄奏,謹以上聞。請付中秘通儒達士,定其得失。事若可施,乞即班用。」其四序堪輿遂大行於世。 王早,勃海南皮人也。明陰陽九宮及兵法,明陰陽九宮及兵法 諸本「宮」作「官」,北史卷八九作「宮」。按後漢書卷五九張衡傳,衡上疏有云「重之以卜筮,雜之以九宮」。九宮是一種占卜術,隋書卷三四經籍志子部五行類著錄以「九宮」為名的黃帝九宮經等書多種。「官」字訛,今據改。尤善風角。太宗時,喪亂之後,多相殺害。有人詣早求問勝術,早為設法,令各無咎。由是州里稱之。時有東莞鄭氏,因為同縣趙氏所殺。其後鄭氏執得讎人趙氏,又剋明晨會宗族,當就墓所刑之。趙氏求救於早,早為占候,並授以一符,曰:「君今且還,選壯士七人,令一人為主者,佩此符,於雞鳴時伏在仇家宅東南二里許。平旦,當有十人相隨,向西北行,中有二人乘黑牛,一黑牛最在前,一黑牛應第七。但捉取第七者將還,事必無他。」趙氏從之,果如其言,乃是鄭氏五男父也。諸子並為其族所宗敬,故和解二家,趙氏竟免。 後早與客清晨立於門內,遇有卒風振樹。早語客曰:「依法當有千里外急使。日中,將有兩匹馬,一白一赤,從西南來。至即取我,逼我,不聽與妻子別。」語訖便入,召家人隣裡辭別。語訖,浴,帶書囊,日中出門候使。如期,果有二馬,一白一赤,從涼州而至,即捉早上馬,遂詣行宮。時世祖圍涼州未拔,故許彥薦之。早,彥師也。及至,詔問何時當得此城。早對曰:「陛下但移據西北角,三日內必克。」世祖從之,如期而克。輿駕還都,時久不雨。世祖問早曰:「何時當雨?」早曰:「今日申時必大雨。」比至未時,猶無片雲,世祖召早詰之。早曰:「願更少時。」至申時,雲氣四合,遂大雨滂沲。世祖甚善之,而早苦以疾辭,乞歸鄉裡,詔許之。遂終於家。或言許彥以其術勝,恐終妨己,故譎令歸耳。 =耿玄= 耿玄,鉅鹿宋子人也。善卜佔。坐於室內,有客扣門,玄已知其姓字並所齎持及來問之意。其所卜筮,十中八九。別有林佔,世或傳之。而性不和俗,時有王公欲求其筮者,玄則拒而不許,每雲:「今既貴矣,更何所求而復卜也,慾望意外乎?」代京法禁嚴切,王公聞之,莫不驚悚而退。故玄多見憎忿,不為貴勝所親。官至鉅鹿太守。 顯祖、高祖時有勃海高道埏、清河趙法逞並有名於世。世宗、肅宗時奉車都尉清河魏道虔、奉車都尉周恃、魏郡太守章武高月光、月光弟明月、任玄智、雍州人潘捺,並長於陰陽卜筮。故玄於日者之中最為優洽。冠軍將軍、濮陽賈元紹、章武呂肫、濟北馮道安、河內馮懷、海東郡李文殊並工於法術,而道虔、月光、文殊為優,其餘不及。浮陽孟剛、饒安王領郡善銓錄風角,章武顏惡頭善卜筮,亦用耿玄林佔,當時最知名。範陽人劉弁亦有名於世。 =劉靈助= 劉靈助,燕郡人。師事劉弁,好陰陽占卜,而粗疏無賴,常去來燕恆之界,或時負販,或復劫盜,賣術於巿。後自代至秀容,因事尒朱榮。榮性信卜筮,靈助所佔屢中,遂被親待,為榮府功曹參軍。 建義初,榮於河陰王公卿士悉見屠害。時奉車都尉盧道虔兄弟亦相率朝於行宮,靈助以其州里,衞護之,由是朝士與諸盧相隨免害者數十人。榮入京師,超拜光祿大夫,封長子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尋進爵為公,增邑通前千戶。後從榮討擒葛榮,特除散騎常侍、撫軍將軍、幽州刺史。又從大將軍、上黨王天穆討邢杲。時幽州流民盧城人最為兇捍,遂令靈助兼尚書,軍前慰勞之。事平而元顥入洛,天穆渡河。靈助先會尒朱榮於太行。及將攻河內,令靈助筮之。靈助曰:「未時必克。」時已向中,士眾疲怠,靈助曰:「時至矣。」榮鼓之,將士騰躍,即便克陷。及至北中,榮攻城不獲,以時盛暑,議欲且還,以待秋涼。莊帝詔靈助筮之。靈助曰:「必當破賊。」詔曰:「何日?」靈助曰:「十八、十九間。」果如其言。車駕還宮,領幽州大中正,尋加徵東將軍,增邑五百戶,進爵為燕郡公,詔贈其父僧安為幽州刺史。尋兼尚書左僕射,慰勞幽州流民於濮陽、頓丘,因率民北還。與都督侯淵等討葛榮餘黨韓婁,滅之於薊。仍釐州務,加車騎將軍,又為幽、平、營、安四州行臺。 及尒朱榮死,莊帝幽崩。靈助本寒微,一朝至此,自謂方術堪能動眾。又以尒朱有誅滅之兆,靈助遂自號燕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大行臺,為莊帝舉義兵。靈助馴養大鳥,稱為己瑞,妄說圖讖,言劉氏當王,又云「欲知避世入鳥村」。遂刻氈為人象,畫桃木為符書,作詭道厭祝之法。民多信之。於時河西人紇豆陵步藩舉兵逼晉陽,尒朱兆頻戰不利,故靈助唱言:「尒朱自然當滅,不須我兵。」由是幽、瀛、滄、冀之民悉從之。從之者夜悉舉火為號,不舉火者諸村共屠之。以普泰元年三月,率眾至博陵之安國城,與叱列延慶、侯淵、尒朱羽生等戰,戰敗被擒,斬於定州,傳首洛陽,支分其體。初,靈助每雲:「三月末,我必入定州,尒朱亦必滅。」及將戰,靈助自筮之,卦成不吉,以手摺蓍,棄之於地,雲「此何知也」。尋見擒,果以三月入定州,而齊獻武王以明年閏二月破四胡於韓陵山,而齊獻武王以明年閏二月破四胡於韓陵山 諸本「四」作「西」。按四胡屢見紀傳,指尒朱兆、天光、度律、仲遠四人,卷一一後廢帝紀中興二年閏三月壬戌稱「齊獻武王大破尒朱天光等四胡於韓陵」。今據改。又「閏二月」亦是「閏三月」之訛。遂滅兆等。永熙二年,贈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幽瀛冀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開府儀同三司、幽州刺史,諡曰恭。 子宗輝,襲。興和中開府,屬齊受禪,例降。 =江式= 江式,字法安,陳留濟陽人。六世祖瓊,字孟琚,晉馮翊太守,善蟲篆、詁訓。永嘉大亂,瓊棄官西投張軌,子孫因居涼土,世傳家業。祖彊,字文威,太延五年,涼州平,內徙代京。上書三十餘法,各有體例,又獻經史諸子千餘卷,由是擢拜中書博士。卒,贈敦煌太守。父紹興,高允奏為秘書郎,掌國史二十餘年,以謹厚稱。卒於趙郡太守。 式少專家學。數年之中,常夢兩人時相教授,乃寤,每有記識。初拜司徒長兼行參軍、檢校御史,尋除殄寇將軍、符節令。以書文昭太后尊號諡冊,特除奉朝請,仍符節令。式篆體尤工,洛京宮殿諸門板題,皆式書也。 延昌三年三月,式上表曰: :臣聞庖羲氏作而八卦列其畫,軒轅氏興而龜策彰其彩。古史倉頡覽二象之爻,觀鳥獸之跡,別創文字,以代結繩,用書契以維事。宣之王庭,則百工以敍;載之方冊,則萬品以明。迄於三代,厥體頗異,雖依類取制,未能悉殊倉氏矣。故周禮八歲入小學,保氏教國子以六書: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諧聲,四曰會意,五曰轉注,六曰假借。蓋是史頡之遺法也。及宣王太史史籀著大篆十五篇,與古文或同或異,時人即謂之「籕書」。至孔子定六經,左丘明述春秋,皆以古文,厥意可得而言。 :其後七國殊軌,文字乖別,暨秦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蠲罷不合秦文者。斯作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高作爰歷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學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所謂小篆者也。於是秦燒經書、滌除舊典,官獄繁多,以趣約易,始用隸書。古文由此息矣。隸書者,始皇使下杜人程邈附於小篆所作也,以邈徒隸,即謂之隸書。故秦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書,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 :漢興,有尉律學,復教以籕書,又習八體,試之課最,以為尚書史。吏民上書,省字不正,輒舉劾焉。又有草書,莫知誰始,考其書形,雖無厥誼,亦是一時之變通也。孝宣時,召通倉頡讀者,獨張敞從之受。涼州刺史杜鄴、沛人爰禮、講學大夫秦近亦能言之。孝平時,徵禮等百餘人說文字於未央宮中,以禮為小學元士。黃門侍郎揚雄採以作訓纂篇。及亡新居攝,自以應運製作,使大司空甄豐校文字之部,頗改定古文。時有六書:一曰古文,孔子壁中書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異者;三曰篆書,雲小篆也;四曰佐書,秦隸書也;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蟲,所以幡信也。壁中書者,魯恭王壞孔子宅而得禮、尚書、春秋、論語、孝經也。又北平侯張倉獻春秋左氏傳,書體與孔氏相類,即前代之古文矣。 :後漢郎中扶風曹喜號曰工篆,小異斯法,而甚精巧,自是後學皆其法也。又詔侍中賈逵修理舊文。殊藝異術,王教一端,苟有可以加於國者,靡不悉集。逵即汝南許慎古文學之師也。後慎嗟時人之好奇,歎儒俗之穿鑿,惋文毀於譽,痛字敗於訾,更詭任情,變亂於世,故撰說文解字十五篇,首一終亥,各有部屬,包括六藝群書之詁,評釋百氏諸子之訓,天地、山川、草木、鳥獸、昆蟲、雜物、奇怪珍異、王制禮儀、世間人事莫不畢載。可謂類聚群分,雜而不越,文質彬彬,最可得而論也。左中郎將陳留蔡邕採李斯、曹喜之法為古今雜形,詔於太學立石碑,刊載五經,題書楷法,多是邕書也。後開鴻都,書畫奇能莫不雲集,於時諸方獻篆無出邕者。 :魏初博士清河張揖著埤倉、廣雅、古今字詁,古今字詁 三朝本、南本、汲本、局本「詁」作「訓」,北本、殿本及北史卷三四江式傳作「詁」。按下文兩稱「古今字詁」,隋書卷三二經籍志經部小學類同。今從北、殿本。究諸埤廣,綴拾遺漏,增長事類,抑亦於文為益者。然其字詁,方之許慎篇,古今體用,或得或失矣。陳留邯鄲淳亦與揖同時,博古開藝,博古開藝 北史卷三四江式傳此句「古開」互倒,冊府卷六0八七二九四頁作「博聞古藝」,疑是。特善倉、雅,許氏字指,八體六書精究閑理,有名於揖,以書教諸皇子。又建三字石經於漢碑之西,其文蔚炳,三體復宣。校之說文,篆隸大同,而古字少異。又有京兆韋誕、河東衞覬二家,並號能篆。當時臺觀榜題、寶器之銘,悉是誕書,鹹傳之子孫,世稱其妙。 :晉世義陽王典祠令任城呂忱表上字林六卷,尋其況趣,附託許慎說文,而案偶章句,隱別古籕奇惑之字,文得正隸,不差篆意也。忱弟靜別放故左校令李登聲類之法,作韻集五卷,宮商角徵羽各為一篇,而文字與兄便是魯衞,音讀楚、夏,時有不同。 :皇魏承百王之季,紹五運之緒,世易風移,文字改變,篆形謬錯,隸體失真。俗學鄙習,復加虛巧,談辯之士,又以意說,炫惑於時,難以釐改。故傳曰,以眾非,非行正。信哉得之於斯情矣。乃曰追來為歸,巧言為辯,小兔為䨲,小兔為䨲 諸本「兔」作「兒」,北史卷三四、冊府同上卷頁作「兔」。按廣韻十九侯,「䨲,兔子」,故俗寫作「小兔」,「兒」字訛,今據改。神蟲為蠶,如斯甚眾,皆不合孔氏古書、史籕大篆、許氏說文、石經三字也。凡所關古,莫不惆悵焉。嗟夫!文字者六藝之宗,王教之始,前人所以垂今,今人所以識古,故曰「本立而道生」。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又曰:「述而不作。」書曰:「予欲觀古人之象。」皆言遵修舊史而不敢穿鑿也。 :臣六世祖瓊家世陳留,往晉之初,與從父兄應元俱受學於衞覬,古篆之法,倉、雅、方言、說文之誼,當時並收善譽。而祖官至太子洗馬,出為馮翊郡,值洛陽之亂,避地河西,數世傳習,斯業所以不墜也。世祖太延中皇威西被,牧犍內附,臣亡祖文威杖策歸國,奉獻五世傳掌之書,古篆八體之法,時蒙褒錄,敍列於儒林,官班文省,家號世業。暨臣闇短,識學庸薄,漸漬家風,有忝無顯。但逢時來,恩出願外,每承澤雲津,厠霑漏潤,驅馳文閣,參預史官,題篆宮禁,猥同上哲。既竭愚短,欲罷不能,是以敢藉六世之資,奉遵祖考之訓,竊慕古人之軌,企踐儒門之轍,輒求撰集古來文字,以許慎說文為主,爰採孔氏尚書、五經音注、籕篇、爾雅、三倉、凡將、方言、通俗文、祖文宗、祖文宗 按此書不見前文,也不見隋書經籍志。埤倉、廣雅、古今字詁、三字石經、字林、韻集、諸賦文字有六書之誼者,皆以次類編聯,文無復重,糾為一部。其古籕、奇惑、俗隸諸體,鹹使班於篆下,各有區別。詁訓假借之誼,僉隨文而解;音讀楚、夏之聲,並逐字而注。其所不知者則闕如也。脫蒙遂許,冀省百氏之觀,而同文字之域,典書秘書。所須之書,乞垂敕給;並學士五人嘗習文字者,助臣披覽;書生五人,專令抄寫。侍中、黃門、國子祭酒一月一監,評議疑隱,庶無紕繆。所撰名目,伏聽明旨。 詔曰:「可如所請,並就太常,冀兼教八書史也。其有所須,依請給之。名目待書成重聞。」 式於是撰集字書,號曰古今文字,凡四十卷,大體依許氏說文為本,上篆下隸。又除宣威將軍、符璽郎,尋加輕車將軍。正光中,除驍騎將軍、兼著作佐郎,正史中字。四年卒,贈右將軍、巴州刺史。其書竟未能成。 式兄子徵虜將軍順和,亦工篆書。先是太和中,兗州人沈法會能隸書,世宗之在東宮,敕法會侍書。已後隸跡見知於閭裡者甚眾,未有如崔浩之妙。 =周澹= 周澹,京兆鄠人也。為人多方術,尤善醫藥,為太醫令。太宗嘗苦風頭眩,澹治得愈,由此見寵,位至特進,賜爵成德侯。神瑞二年,京師飢,朝議將遷都於鄴。澹與博士祭酒崔浩進計,論不可之意,太宗大然之,曰:「唯此二人,與朕意同也。」詔賜澹、浩妾各一人,御衣一襲,絹五十匹、綿五十斤。泰常四年卒,諡曰恭。 時有河南人陰貞,家世為醫,與澹並受封爵。清河李潭亦以善針見知。 子驢駒,襲,傳術。延興中,位至散令。 =李脩= 李脩,字思祖,本陽平館陶人。父亮,少學醫術,未能精究。世祖時,奔劉義隆於彭城,又就沙門僧坦研習眾方,略盡其術,針灸授藥,莫不有效。徐兗之間,多所救恤,四方疾苦,不遠千里,竟往從之。亮大為廳事以舍病人,停車輿於下,時有死者,則就而棺殯,親往弔視。其仁厚若此。累遷府參軍,督護本郡,士門宿官,鹹相交暱,車馬金帛,酬賚無貲。脩兄元孫隨畢眾敬赴平城,亦遵父業而不及。以功賜爵義平子,拜奉朝請。 脩略與兄同。晚入代京,歷位中散令,以功賜爵下蔡子,遷給事中。太和中,常在禁內。高祖、文明太后時有不豫,脩侍針藥,治多有效。賞賜累加,車服第宅,號為鮮麗。集諸學士及工書者百餘人,在東宮撰諸藥方百餘卷,皆行於世。先是鹹陽公高允雖年且百歲,而氣力尚康,高祖、文明太后時令脩診視之。一旦奏言,允脈竭氣微,大命無遠。未幾果亡。遷洛,為前軍將軍,領太醫令。後數年,卒,贈威遠將軍、青州刺史。 子天授,襲。汶陽令。醫術又不逮父。 =徐謇= 徐謇,字成伯,丹陽人。家本東莞,與兄文伯等皆善醫藥。謇因至青州,慕容白曜平東陽,獲之,表送京師。顯祖欲驗其所能,乃置諸病人於幕中,使謇隔而脈之,深得病形,兼知色候。遂被寵遇。為中散,稍遷內侍長。文明太后時問治方,而不及李脩之見任用也。謇合和藥劑,攻救之驗,精妙於脩,而性甚秘忌,承奉不得其意者,雖貴為王公,不為措療也。高祖後知其能,及遷洛,稍加眷幸。體小不平,及所寵馮昭儀有疾,皆令處治。又除中散大夫,轉右軍將軍、侍御師。謇欲為高祖合金丹,致延年之法。乃入居崧高,採營其物,歷歲無所成,遂罷。 二十二年,高祖幸懸瓠,其疾大漸,乃馳驛召謇,令水路赴行所,一日一夜行數百里。至,診省下治,果有大驗。高祖體少瘳,內外稱慶。九月,車駕發豫州,次於汝濱。乃大為謇設太官珍膳,因集百官,特坐謇於上席,遍陳餚觴於前,命左右宣謇救攝危篤振濟之功,宜加酬賚。乃下詔曰:「夫神出無方,形稟有礙,憂喜乖適,理必傷生。朕覽萬機,長鍾革運,思芒芒而無怠,身忽忽以興勞。仲秋動痾,心容頓竭,氣體羸瘠,玉幾在慮。侍御師、右軍將軍徐成伯馳輪太室,進療汝蕃,方窮丹英,藥盡芝石,誠術兩輸,忠妙俱至,乃令沉勞勝愈,篤瘵克痊,論勤語效,實宜褒錄。昔晉武暴疾,程和應增封;辛疚數朝,錢爵大墜。昔晉武暴疾程和應增封辛疚數朝錢爵大墜 按語不可解,程和事也不見晉書。冊府卷八五九一0二0一頁作「昔晉武暴疾,程和進藥,增封賜錢,恩奬屢至」,疑是以意改。況疾深於曩辰,業難於疇日,得不重加陟賞乎?宜順群望,錫以山河。且其舊逕高秩,中暫解退,比雖銓用,猶未囗囗,準舊量今,事合顯進。可鴻臚卿,金鄉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賜錢一萬貫。」又詔曰:「錢府未充,須以雜物:絹二千匹、雜物一百匹,四十匹出御府;穀二千斛;奴婢十口;馬十匹,一匹出驊騮;牛十頭。」所賜雜物、奴婢、牛馬皆經內呈。諸親王鹹陽王禧等各有別賚,並至千匹。從行至鄴,高祖猶自發動,謇日夕左右。明年,從詣馬圈,高祖疾勢遂甚,慼慼不怡,每加切誚,又欲加之鞭捶,幸而獲免。高祖崩,謇隨梓宮還洛。 謇常有藥餌及吞服道符,年垂八十,鬢髮不白,力未多衰。正始元年,以老為光祿大夫,加平北將軍,卒。延昌初,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諡曰靖。 子踐,字景升,小名靈寶,襲爵。歷官兗州平東府長史、右中郎將、建興太守。 踐弟知遠,給事中。 成伯孫之才,孝昌初,為蕭衍豫章王蕭綜北府主簿,從綜鎮彭城。綜降,其下僚屬並奔散,之才因入國。武定中,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昌安縣開國侯。 =王顯= 王顯,字世榮,陽平樂平人,自言本東海郯人,王朗之後也。祖父延和中南奔,居於魯郊,又居彭城。伯父安上,劉義隆時板行館陶縣。世祖南討,安上棄縣歸命,與父母俱徙平城,例敍陽都子,除廣寧太守。顯父安道,少與李亮同師,少與李亮同師 諸本「李」作「季」,北史卷九0王顯傳作「李」。按李亮見前李脩傳。「季」字訛,今改正。俱學醫藥,粗究其術,而不及亮也。安上還家樂平,頗參士流。 顯少歷本州從事,雖以醫術自通,而明敏有決斷才用。初文昭皇太后之懷世宗也,夢為日所逐,化而為龍而繞後,後寤而驚悸,遂成心疾。文明太后敕召徐謇及顯等為後診脈。謇雲是微風入藏,宜進湯加針。顯雲:「案三部脈非有心疾,將是懷孕生男之象。」果如顯言。久之,召補侍御師、尚書儀曹郎,號稱幹事。世宗自幼有微疾,久未差愈,顯攝療有效,因是稍蒙眄識。 又罷六輔之初,顯為領軍於烈間通規策,頗有密功。累遷遊擊將軍,拜廷尉少卿,仍在侍御,營進御藥,出入禁內。乞臨本州,世宗曾許之,積年未授,因是聲問傳於遠近。顯每語人,言時旨已決,必為刺史。遂除平北將軍、相州刺史。尋詔馳驛還京,復掌藥,又遣還州。元愉作逆,顯討之不利。入除太府卿、御史中尉。 顯前後歷職,所在著稱,糾折庶獄,究其姦回,出內惜慎,憂國如家。及領憲臺,多所彈劾,百僚肅然。又以中尉屬官不悉稱職,諷求更換。詔委改選,務盡才能,而顯所舉或有請屬,未皆得人,於是眾口喧譁,聲望致損。後世宗詔顯撰藥方三十五卷,班布天下,以療諸疾。東宮既建,以為太子詹事,委任甚厚。世宗每幸東宮,顯常迎侍。出入禁中,仍奉醫藥。賞賜累加,為立館宇,寵振當時。延昌二年秋,以營療之功,封衞南伯。封衞南伯 北史卷九0「衞南」作「衞國縣」。按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司州頓丘郡有衞國縣,「衞南」不見地形志,疑北史是。 四年正月,世宗夜崩,肅宗踐祚。顯參奉璽策,隨從臨哭,微為憂懼。顯既蒙任遇,兼為法官,恃勢使威,為時所疾。朝宰託以侍療無效,執之禁中,詔削爵位。臨執呼冤,直閤以刀鐶撞其腋下,傷中吐血,至右衞府一宿死。始顯布衣為諸生,有沙門相顯後當富貴,誡其勿為吏官,吏官必敗。由是世宗時或欲令其遂攝吏部,每殷勤避之。及世宗崩,肅宗夜即位,受璽冊,於儀須兼太尉及吏部,倉卒百官不具,以顯兼吏部行事矣。 =崔彧= 崔彧,字文若,清河東武城人。父勳之,字寧國,位大司馬外兵郎,贈通直郎。彧與兄相如俱自南入國。相如以才學知名,早卒。彧少嘗詣青州,逢隱逸沙門,教以素問九卷及甲乙,遂善醫術。中山王英子略曾病,王顯等不能療,彧針之,抽針即愈。後位冀州別駕,累遷寧遠將軍。性仁恕,見疾苦,好與治之。廣教門生,令多救療。其弟子清河趙約、勃海郝文法之徒鹹亦有名。 彧子景哲,豪率,亦以醫術知名。為太中大夫、司徒長史。 =蔣少遊= 蔣少遊,樂安博昌人也。慕容白曜之平東陽,見俘入於平城,充平齊戶,後配雲中為兵。性機巧,頗能畫刻。有文思,吟詠之際,時有短篇。遂留寄平城,以傭寫書為業,而名猶在鎮。 後被召為中書寫書生,與高聰俱依高允。允愛其文用,遂並薦之,與聰俱補中書博士。自在中書,恆庇李沖兄弟子姪之門。始北方不悉青州蔣族,或謂少遊本非人士,又少遊微因工藝自達,是以公私人望不至相重。唯高允、李沖曲為體練,由少遊舅氏崔光與李沖從叔衍對門婚姻也。高祖、文明太后常因密宴,謂百官曰:「本謂少遊作師耳,高允老公乃言其人士。」眷識如此。然猶驟被引命,屑屑禁闥,以規矩刻繢為務,因此大蒙恩錫,超等備位,而亦不遷陟也。 及詔尚書李沖與馮誕、遊明根、高閭等議定衣冠於禁中,少遊巧思,令主其事,亦訪於劉昶。二意相乖,時致諍競,積六載乃成,始班賜百官。冠服之成,少遊有效焉。後於平城將營太廟、太極殿,遣少遊乘傳詣洛,量準魏晉基趾。後為散騎侍郎,副李彪使江南。高祖修船乘,以其多有思力,除都水使者,遷前將軍、兼將作大匠,仍領水池湖泛戲舟楫之具。及華林殿、沼修舊增新,改作金墉門樓,皆所措意,號為妍美。 雖有文藻,而不得伸其才用,恆以剞劂繩尺,碎劇怱怱,徙倚園湖城殿之側,識者為之歎慨。而乃坦爾為己任,不告疲恥。又兼太常少卿,都水如故。景明二年卒,贈龍驤將軍、青州刺史,諡曰質。有文集十卷餘。少遊又為太極立模範,與董尒、王遇等參建之,皆未成而卒。 初,高宗時,郭善明甚機巧,北京宮殿,多其製作。高祖時,青州刺史侯文和亦以巧聞,為要舟,水中立射。滑稽多智,辭說無端,尤善淺俗委巷之語,至可玩笑。位樂陵、濟南二郡太守。 世宗、肅宗時,豫州人柳儉、殿中將軍關文備、郭安興並機巧。洛中製永寧寺九層佛圖,安興為匠也。 高祖時,有範寧兒者善圍碁。曾與李彪使蕭賾,賾令江南上品王抗與寧兒。賾令江南上品王抗與寧兒 張森楷雲:「『兒』下當有脫文。」制勝而還。又有浮陽高光宗善樗蒲。趙國李幼序、洛陽丘何奴並工握槊。此蓋胡戲,近入中國,雲胡王有弟一人遇罪,將殺之,弟從獄中為此戲以上之,意言孤則易死也。世宗以後,大盛於時。 =【論】= 史臣曰:陰陽卜祝之事,聖哲之教存焉。雖不可以專,亦不可得而廢也。徇於是者不能無非,厚於利者必有其害。詩書禮樂,所失也鮮,故先王重其德;方術伎巧,所失也深,故往哲輕其藝。夫能通方術而不詭於俗,習伎巧而必蹈於禮者,幾於大雅君子。故昔之通賢,所以戒乎妄作。晁崇、張淵、王早、殷紹、耿玄、劉靈助皆術藝之士也。觀其占候卜筮,推步盈虛,通幽洞微,近知鬼神之情狀。周澹、李脩、徐謇、王顯、崔彧方藥特妙,各一時之美也。蔣少遊以剞劂見知,沒其學思,藝成為下,其近是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3
魏書卷三十三魏書卷三十三 諸本卷末有宋人校語殿本入考證雲:「此傳全寫高氏小史,疑收書亡而後人補之。史臣論亦悉出北史諸論,合而成文。然頗詳備,與本史它卷略同。豈非小史全載本史乎?」 =宋隱= 宋隱,字處默,西河介休人也。曾祖奭,晉昌黎太守。後為慕容廆長史。祖活,中書監。父恭,尚書、徐州刺史。慕容儁徙鄴,恭始家於廣平列人焉。 隱性至孝,年十三,便有成人之志,專精好學,不以兵難易操。仕慕容垂,歷尚書郎、太子中舍人、本州別駕。太祖平中山,拜隱尚書吏部郎。車駕還北,詔隱以本官輔衞王儀鎮中山。尋轉行臺右丞,領選如故。屢以老病乞骸骨,太祖不許。尋以母喪歸列人。既葬,被徵,固辭以病,而州郡切以期會,隱乃棄妻子,間行避焉。後匿於長樂之經縣,數年而卒。臨終謂其子姪等曰:「苟能入順父兄,出悌鄉黨,仕郡幸而至功曹史,以忠清奉之,則足矣,不勞遠詣臺閣。恐汝不能富貴,而徒延門戶之累耳。若忘吾言,是為無若父也,使鬼而有知,吾不歸食矣。」有五子。 第三子溫,世祖時徵拜中書博士。卒,追贈建威將軍、豫州刺史,列人定侯。 溫弟演,顯祖初從徵彭城有功,拜明威將軍、濟北太守。 演子鮒,字伯魚。州別駕。 隱弟輔,字處仁。少慷慨有大操,博覽群書。州闢別駕。早卒。 隱叔父洽,為慕容垂尚書。太祖之圍中山也,洽率所領專守北圍。當洽所統,官軍多被傷殺,太祖特深忿恨。及城平,遂殺之。子順、訓並下腐刑。 洽第四子宣,字道茂,時年數歲,親人竊逃以免。後與範陽盧玄、勃海高允及從子愔俱被徵,拜中書博士。尋兼散騎常侍,使劉義隆。加冠軍將軍,賜爵中都侯,領中書侍郎,行司隸校尉。真君七年卒,贈司隸,諡簡侯。 子謨,字乾仁,襲爵。卒於遼西太守。 子鸞,字珍和,襲爵。東莞太守。 鸞弟瓊,字普賢。少以孝行稱,母曾病,季秋之月,思瓜不已。瓊夢想見之,求而遂獲,時人稱異。母終,州郡屢闢,皆不就。卒於家。 子仲美,武定末,尚書水部郎。 =王憲= 王憲,字顯則,北海劇人也。祖猛,苻堅丞相。父休,河東太守。憲幼孤,隨伯父永在鄴。苻丕稱尊號,復以永為丞相。永為慕容永所殺,憲奔清河,匿於民家。皇始中,輿駕次趙郡之高邑,憲乃歸誠。太祖見之,曰:「此王猛孫也。」厚禮待之,以為本州中正,領選曹事,兼掌門下。世祖即位,行廷尉卿。出為上谷太守,加中壘將軍,賜爵高唐子。清身率下,風化大行。尋拜外都大官,後為中都。歷任二曹,斷獄稱旨,進爵劇縣侯,加龍驤將軍。出為幷州刺史,加安南將軍,進爵北海公,境內清肅。及還京師,以憲元老,特賜錦繡布帛綿綵珍羞禮膳。天安初卒,年八十九。贈鎮南將軍、青州刺史,諡曰康。 子崇,襲。早卒。子仲智襲。歷中書侍郎、安西將軍、幽州刺史。有清平之稱。 崇弟嶷,字道長。少以父任為中書學生,稍遷南部大夫。高祖初,出使巡察青、徐、兗、豫,撫慰新附,觀省風俗。還,遷南部尚書,在任十四年。時南州多事,文奏盈幾,訟者填門。嶷性儒緩,委隨不斷,終日在坐,昏睡而已。李訢、鄧宗慶等號為明察,勤理時務,而二人終見誅戮,餘十數人或黜或免,唯嶷卒得自保。時人為之語曰:「實痴實昏,終得儲存。」加散騎常侍、右將軍,賜爵東平侯。未幾,拜安東將軍,進爵樂安公。出為持節、鎮西將軍、秦州刺史。改為華山公,散騎常侍如故。後入為內都大官。卒。 子祖念,襲爵。官至東平太守。例降爵為侯。卒,贈寧朔將軍、光州刺史。 子慶鍾,襲爵。給事中。貪穢無行,坐事爵除。 祖念弟雲,字羅漢,頗有風尚。自尚書郎入為中書舍人。轉司州別駕、光祿少卿,改授衞尉少卿。出為冠軍將軍、尚書、兗州刺史,尋進號徵虜將軍。在州坐受所部荊山戍主杜虞財貨,又取官絹,因染割易,御史糾劾,付廷尉。遇赦免。熙平二年卒官。贈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諡曰文昭。有九子。 長子昕,字元景。武定末,太子詹事。 昕弟暉,字元旭。早稱機悟。歷尚書儀曹郎、中書舍人。贈散騎常侍、鎮軍將軍、兗州刺史。 暉弟旰,字仲明。秘書郎、司徒主簿。天平中,為盜所害。 =屈遵= 屈遵,字子皮,字子皮 北史卷二七屈遵傳「皮」作「度」。張森楷雲:「『遵』『度』義協,疑『度』字為是。」昌黎徒河人也。博學多藝,名著當時。為慕容永尚書僕射,武垣公。永滅,垂以為博陵令。太祖南伐,車駕幸魯口,博陵太守申永南奔河外,高陽太守崔玄伯東走海濱,屬城長吏率多逃竄。遵獨告其吏民曰:「往年寶師大敗,今茲垂徵不還,天之棄燕,人弗支也。魏帝神武命世,寬仁善納,御眾百萬,號令若一,此湯武之師。吾欲歸命,爾等勉之,勿遇嘉運而為禍先。」遂歸太祖。太祖素聞其名,厚加禮焉。拜中書令,出納王言,兼總文誥。中原既平,賜爵下蔡子。從駕還京師,卒,時年七十。 子須,襲。除長樂太守,加鎮遠將軍,進爵信都侯。卒,贈寧北將軍、昌黎公,諡曰恭。 少子處珍,襲爵。處珍卒,子車渠襲爵。高祖初,出為東陽鎮將。卒,贈青州刺史,諡曰莊。 須長子垣,須長子垣 南、北、殿、局四本及北史卷二七「垣」作「恆」,百衲本、汲本作「垣」,冊府卷一四一一七0七頁作「桓」。按史臣論南、北、殿本也同作「垣」。通鑑卷一二二三八五八頁作「垣」,考異無文。今從百衲本。字長生,沉深有局量。少纂家業,尤善書計。太祖初,給事諸曹。太宗世,遷將作監,統京師諸署。世祖即位,稍遷尚書右僕射,加侍中。以破平涼功,賜爵濟北公,加平南將軍。後轉中領軍。恭宗在東宮,垣領太子少傅。後督諸軍東伐,進號鎮東大將軍。師次和龍,馮文通致牛酒以犒軍,獻甲三千。垣責其不送侍子,數之以王命,遂掠男女六千口而還。垣在宮公正,內外稱其平當。世祖信任之,委以大政,車駕出征,常居中留鎮。與襄城公盧魯元俱賜甲第,世祖數臨幸,賞賜隆厚。真君四年,墜馬卒,時年五十五。時世祖幸陰山,恭宗遣使乘傳奏狀,世祖甚悼惜之,謂使人曰:「汝等殺朕良臣,何用乘馬!」遂令步歸。贈徵西大將軍,諡曰成公。 長子觀,早卒。世祖愍之,賜其子男爵。 觀弟道賜,襲祖爵。觀弟道賜襲祖爵 北史卷二七無「祖」字。張森楷雲:「屈遵傳末之『子須襲』,即是襲遵爵,傳至孫車渠,當高祖初,未嘗中絕,道賜豈得復襲之。且垣濟北公之爵,不應不置後。疑『祖』字是衍文。」道賜,少以父任,內侍左右。稍遷主客,進為尚書,加散騎常侍。善騎射,機辯有辭氣,世祖甚器之。從徵蓋吳,遷尚書右僕射,加侍中。還至雁門,暴疾卒。諡曰哀公。 子拔,襲爵。拔少好陰陽學。世祖追思其父祖,年十四,以為南部大夫。時世祖南伐,擒劉義隆將胡盛之,以付拔。拔酒醉,不覺盛之逃去。世祖大怒,命斬之。將伏鑕,世祖愴然曰:「若鬼而有知,長生問其子孫,朕何以應之?」乃赦拔,免為散大夫。後顯祖以其功臣子,拜營州刺史。卒,子永興襲爵。 =張蒲= 張蒲,字玄則,河內脩武人,本名謨,後改為蒲。漢太尉延之後。父攀,慕容垂御史中丞、兵部尚書,以清方稱。蒲少有父風,頗涉文史,以端謹見知,為慕容寶陽平、河間二郡太守,尚書左丞。太祖定中山,寶之官司敍用者,多降品秩。既素聞蒲名,仍拜為尚書左丞。天興中,以蒲清謹方正,遷東部大人。後拜太中大夫。太宗即位,為內都大官,賜爵泰昌子,參決庶獄,私謁不行,號為公正。 泰常初,丁零翟猛雀驅逼吏民入白𡼏山,謀為大逆。詔蒲與冀州刺史長孫道生等往討。道生等欲徑以大兵擊之,蒲曰:「良民所以從猛雀者,非樂亂而為,皆逼兇威,強服之耳。今若直以大軍臨之,吏民雖欲返善,其道無由。又懼誅夷,必並勢而距官軍,然後入山恃阻,誑惑愚民。其變未易圖也。不如先遣使喻之,使民不與猛雀同謀者無坐,則民必喜而俱降矣。」道生甚以為然,具以奏聞。太宗詔蒲軍前慰喻。乃下數千家,還其本屬,蒲皆安集之。猛雀與親黨百餘人奔逃。蒲與道生等追斬猛雀首,送京師。 後劉裕寇竊河表,以蒲為南中郎將、南蠻校尉,隸平南大將軍長孫嵩往禦之。裕入長安,乃還。後改為壽張子,與安平公叔孫建將兵自平原東渡,與安平公叔孫建將兵自平原東渡 諸本無「孫」字。按事見卷三太宗紀補泰常七年十二月、卷二九叔孫建傳,「叔孫建」不能稱「叔建」,今補「孫」字。徇下劉義符青兗諸郡。詔加陳兵將軍、濟州刺史。又與建攻青州,不克而還。 世祖即位,以蒲清貧,妻子衣食不給,乃出為相州刺史。扶弱抑強,進善黜惡,教化大行。始光三年卒於州,年七十二。吏民痛惜之。蒲在謀臣之列,屢出為將,朝廷清論,常為稱首。贈平東將軍、廣平公,諡曰文恭。 子昭,有志操。天興中,以功臣子為太學生。太宗即位,為內主書。後襲父爵。神䴥中,從徵蠕蠕,以功進爵脩武侯,加平遠將軍。延和二年,出為幽州刺史,開府,加寧東將軍。時幽州年穀不登,州廩虛罄,民多菜色。昭謂民吏曰:「何我之不德而遇其時乎?」乃使富人通濟貧乏,車馬之家糴運外境,貧弱者勸以農桑。歲乃大熟。士女稱頌之。在任三年,卒。 子昶,襲爵。早卒。 昶弟靈符。真君八年,補中書博士。和平中,鹹陽郡民趙昌聚黨作逆,百姓騷動。詔靈符宣旨慰喻,民乃復業。天安初,遷中書侍郎,賜爵昌國子。延興中,使南豫州,觀察風俗。太和四年,除建威將軍、廣平太守。還為尚書左丞,司州大中正。後除鎮遠將軍、齊州刺史。十六年,轉光州刺史,加立忠將軍。卒。 =谷渾= 谷渾,字元沖,昌黎人也。父袞,膂力兼人,彎弓三百斤,勇冠一時。仕慕容垂,至廣武將軍。 渾少有父風,任俠好氣,以父母在,常自退抑。晚乃折節受經業,遂覽群籍,被服類儒者。太祖時,以善隸書為內侍左右。太宗世,遷前鋒將軍,從幸河南。還,以選給事東宮。世祖即位,為中書侍郎,加振威將軍。從徵赫連昌,為驍騎將軍。遷侍中、安南將軍,領儀曹尚書,賜爵濮陽公。 渾正直有操行,性不苟合,趣舍不與己同者,視之蔑如也。然愛重舊故,不以富貴驕人。時人以此稱之。在官廉直,為世祖所器重,詔以渾子孫十五以上悉補中書學生。延和二年春,卒。世祖悼惜之,親臨其喪。贈賜豐厚,諡曰文宣。 子闡,字崇基,小字長命,襲爵。少侍東宮,稍遷平南將軍、相州刺史。入為外都大官。延興四年卒。諡曰簡公。 闡弟季孫,襲爵。中書學生,入為秘書中散,遷中部大夫。出為吐京鎮將。 闡子洪,字元孫。少受學中書。世祖以洪機敏有祖風,令入授高宗經。高宗即位,以舊恩為散騎常侍、南部長。遷尚書,賜爵滎陽公。洪性貪奢,僕妾衣服錦綺,貲累千金,而求欲滋劇。時顯祖舅李峻等初至京師,官給衣服,洪輒截沒。為有司所糾,並窮其前後贓罪,坐以伏法。 子穎,青州、徵東大將軍、廣陵王羽田曹參軍,員外散騎侍郎,給事中,尚書郎,加威遠將軍。除員外散騎常侍,尋轉中散大夫。大軍伐蜀,時益州刺史傅豎眼出為別將,以穎權行州事。後除假節、鎮遠將軍、涼州刺史,不行。改授太府少卿,又加前將軍。神龜二年卒。贈平東將軍、營州刺史,諡曰貞。 長子纂,字靈紹,頗有學涉。解褐太學博士,領侍御史。稍遷著作郎、司州治中、黃門郎、散騎常侍。又為侍中、兼殿中尚書。遷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營州大中正。纂前為著作,又監國史,不能有所緝綴。 纂弟士恢,字紹達。少好琴書。初為世宗挽郎,除奉朝請。正光中,入侍,甚為肅宗寵待。元叉之出,靈太后反政,紹達預有力焉。遷諫議大夫,俄轉通直散騎常侍、直閤將軍、鴻臚少卿,封元城縣開國侯,邑七百戶。太后嬖倖鄭儼,懼紹達間構於帝,每因言次,導紹達為州。紹達耽寵,不願出外。太后誣其罪而殺之。 =公孫表= 公孫表,字玄元,燕郡廣陽人也。遊學為諸生。慕容沖以為尚書郎。慕容垂破長子,從入中山。慕容寶走,乃歸闕。以使江南稱旨,拜尚書郎。後為博士。初,太祖以慕容垂諸子分據勢要,權柄推移,遂至亡滅;且國俗敦樸,嗜慾寡少,不可啟其機心,而導其巧利,深非之。表承指上韓非書二十卷,太祖稱善。 太宗初,表參功勞將軍元屈軍事,討吐京叛胡,為胡所敗。表以先諫止屈,太宗善之,賜爵固安子。河西飢胡劉虎聚結流民,反於上黨,南寇河內。詔表討虎,又令表與姚興洛陽戍將結期,使備河南岸,然後進軍討之。時胡內自疑阻,更相殺害,表以其有解散之勢,遂不與戍將相聞,率眾討之。法令不整,為胡所敗,軍人大被傷殺。太宗深銜之。 及劉裕徵姚興,兗州刺史尉建聞寇至,棄滑臺北走,詔表隨壽光侯叔孫建屯枋頭。泰常七年,劉裕死,議取河南侵地。太宗以為掠地至淮,滑臺等三城自然面縛。表固執宜先攻城,太宗從之。於是以奚斤為都督,以表為吳兵將軍、廣州刺史。斤等濟河,表攻滑臺,歷時不拔。太宗乃南巡,為之聲援。表等既克滑臺,引師西伐,大破劉義隆將翟廣等於土樓,大破劉義隆將翟廣等於土樓 諸本「土」作「玉」,冊府卷三五二四一八四頁作「土」。按「土樓」地名,事見本書卷二九奚斤傳、宋書卷九五索虜傳。通鑑卷一一九三七五0頁胡注:「土樓在虎牢東。九域志:澶州臨河縣有土樓鎮。」「玉」字訛,今據改。遂圍虎牢。車駕次汲郡,始昌子蘇坦、太史令王亮奏表置軍虎牢東,不得利便之地,故令賊不時滅。太宗雅好術數,又積前忿,及攻虎牢,士卒多傷,乃使人夜就帳中縊而殺之。時年六十四。太宗以賊未退,秘而不宣。 初,表與勃海封愷友善,後為子求愷從女,愷不許,表甚銜之。及封氏為司馬國璠所逮,太宗以舊族欲原之,表固證其罪,乃誅封氏。表為人外和內忌,時人以此薄之。表本與王亮同營署,及其出也,輕侮亮,故至於死。 第二子軌,字元慶。少以文學知名,太宗時為中書郎。出從徵討,補諸軍司馬。世祖平赫連昌,引諸將帥入其府藏,各令任意取金玉。諸將取之盈懷,軌獨不探把。世祖乃親探金賜之,謂軌曰:「卿可謂臨財不苟得,朕所以增賜者,欲顯廉於眾人。」 後兼大鴻臚,持節拜氐王楊玄為南秦王。及境,玄不郊迎,軌數玄曰:「昔尉他跨據,及陸賈至,匍匐奉順,故能垂名竹帛。今君王無肅恭之禮,非蕃臣也。」玄使其屬趙客子對曰:「天子以六合為家,孰非王庭,是以敢請入國,然後受謁。」軌答曰:「大夫入境,尚有郊勞,而況王命者乎?請奉策以還。」玄懼,詣郊受命。軌使還,稱旨,拜尚書,賜爵燕郡公,加平南將軍。 及劉義隆將到彥之遣其部將姚縱夫濟河,攻冶坂。世祖慮更北入,遣軌屯壺關。會上黨丁零叛,軌討平之。出為虎牢鎮將。 初,世祖將北征,發民驢以運糧,使軌部詣雍州。軌令驢主皆加絹一匹,乃與受之。百姓為之語曰:「驢無強弱,輔脊自壯。」輔脊自壯 御覽卷八一七三六三五頁引後魏書、卷九0一三九九七頁引北史,冊府卷四五五五三九二頁「脊」作「絹」。按作「絹」較明白,但作「脊」是說驢背負絹而高大,亦通,今不改。眾共嗤之。坐徵還。真君二年卒,時年五十一。軌既死,世祖謂崔浩曰:「吾行過上黨,父老皆曰:公孫軌為受貨縱賊,使至今餘姦不除,軌之咎也。其初來,單馬執鞭;返去,從車百兩,載物而南。丁零渠帥乘山罵軌,軌怒,取罵者之母,以矛刺其陰而殺之,曰:『何以生此逆子!』從下到擘,分磔四支於山樹上以肆其忿。是忍行不忍之事。軌幸而早死,至今在者,吾必族而誅之。」 軌終得娶於封氏,生二子,斌、叡。 斌,襲爵。拜內都大官。正光二年卒。正光二年卒 按斌父軌死於真君二年四四一,至正光二年五二一,凡八十年,斌似不得死於是年,「正光」疑是「興光」之訛。贈幽州刺史。 叡,字文叔。初為東宮吏,稍遷儀曹長,賜爵陽平公。時顯祖於苑內立殿,敕中秘群官制名。叡曰:「臣聞至尊至貴,莫崇於帝王;天人挹損,莫大於謙光。伏惟陛下躬唐虞之德,存道頤神,逍遙物外,宮居之名,當協叡旨。臣愚以為宜曰『崇光』。」奏可。後卒於南部尚書。贈安東將軍、幽州刺史,諡曰宣。 叡妻,崔浩弟女也,生子良,字遵伯。聰明好學,為尚書左丞,雅有幹用,為高祖所知遇。 良弟衡,字道津。良推爵讓之,仕至司直。良以別功,賜爵昌平子。子崇基襲。 軌弟質,字元直。有經義,頗屬文。初為中書學生,稍遷博士。世祖徵涼州,留宜都王穆壽輔恭宗。時蠕蠕乘虛犯塞,候騎至於京師,京師大震。壽雅信任質,以為謀主。質性好卜筮,卜筮者鹹雲寇必不來,故不謀備。由質幾致敗國。後深自督厲,屢進讜言,超遷尚書。真君九年卒。追贈中護軍將軍、光祿勳、幽州刺史、廣陽侯,諡曰恭。 第二子邃,字文慶。初為選部吏,以積勤,稍遷南部長。敷奏有稱,遷南部尚書,賜爵範陽侯,加左將軍。高祖詔邃與內都幢將、上谷公張儵率眾討蕭賾舞陰戍。 後高祖與文明太后引見王公以下,高祖曰:「比年方割畿內及京城三部,於百姓頗有益否?」邃對曰:「先者人民離散,主司猥多,至於督察,實難齊整。自方割以來,眾賦易辦,實有大益。」太后曰:「諸人多言無益,卿言可謂識治機矣。」詔醴陽被掠之兵,有得還者,賜絹二十匹。邃奏為貴賤等級,高祖稱善。依例降侯,改為襄平伯。出為使持節、安東將軍、青州刺史。以邃在公遺跡可紀,下詔褒述。加鎮東將軍,領東夷校尉,刺史如故。 太和十九年,卒於官。高祖在鄴宮,為之舉哀。時百度唯新,青州佐吏疑為所服。詔曰:「今古時殊,禮或隆殺。專古也,理與今違;專今也,大乖曩義。當斟酌兩途,商量得失,吏民之情亦不可苟順也。主簿,近代相承服斬,過葬便除,可如故事。自餘無服,大成寥落,可準諸境內之民,為齊衰三月。」 子同始,襲爵。卒於給事中。 同始弟同慶,篤厚廉慎,為司徒田曹參軍,李崇驃騎府外兵參軍。隨崇北征,有方直之稱。 邃、叡為從父兄弟,而叡才器小優,又封氏之生,崔氏之壻,邃母雁門李氏,地望縣隔。鉅鹿太守祖季真,多識北方人物,每雲:「士大夫當須好婚親,二公孫同堂兄弟耳,吉凶會集,便有士庶之異。」 =張濟= 張濟,字士度,西河人也。父千秋,慕容永驍騎將軍。永滅,來奔。太祖善之,拜建節將軍,賜爵成紀侯。隨從征伐,隨從征伐 諸本「伐」作「代」。張森楷雲:「『代』當作『伐』,『代』是魏之舊號,不當雲徵。」按千秋已降魏,也無「徵代」之理。張說是,今改正。累著功績。登國末,卒。 濟涉獵書傳,清辯,美儀容。太祖愛之,引侍左右,與公孫表等俱為行人,拜散騎侍郎,襲爵。 先是,姚興遣將攻洛陽,司馬德宗雍州刺史楊佺期遣使乞師於常山王遵,遵以狀聞,太祖遣濟為遵從事中郎報之。濟自襄陽還,太祖問濟江南之事,濟對曰:「司馬昌明死,子德宗代立,所部州鎮,迭相攻擊,今雖小定,君弱臣強,全無綱紀。臣等既至襄陽,佺期問臣:『魏初伐中山幾十萬眾?』臣答:『三十餘萬。』佺期曰:『魏國被甲戎馬,可有幾匹?』臣答:『中軍精騎十有餘萬,外軍無數。』佺期曰:『以此討羌,豈足滅也。』又曰:『魏定中山,徙幾戶於北?』臣答:『七萬餘家。』佺期曰:『治在何城?』臣答:『定都平城。』佺期曰:『有如許大眾,亦何用城為?』又曰:『魏帝為欲久都平城,將復遷乎?』臣答:『非所知也。』佺期聞朝廷不都山東,貌有喜色,曰:『晉魏通和,乃在往昔,非唯今日。羌寇狡猾,頻侵河洛,夙夜憂危。今此寡弱,倉庫空竭,與君便為一家,義所無諱。洛城救援,仰恃於魏,若獲保全,當必厚報。如其為羌所乘,寧使魏取。』臣等欲分向揚州。佺期曰:『蠻賊互起,水行甚難,魏之軍馬,已據滑臺,於此而還,從北道東下,乃更便直。晉之法制,有異於魏。今都督襄陽,委以外事,有欲徵討,輒便興發,然後表聞,令朝廷知之而已。如其事勢不舉,亦不承臺命。』」太祖嘉其辭順,乃厚賞其使,許救洛陽。 後遷謁者僕射,報使姚興。以累使稱旨,拜勝兵將軍。頻從車駕北伐,濟謀功居多。賞賜奴婢百口,馬牛數百,羊二十餘口。天賜五年卒,子多羅襲爵。坐事除。 =李先= 李先,字容仁,中山盧奴人也,本字犯高祖廟諱。少好學,善佔相之術,師事清河張御,御奇之。仕苻堅,尚書郎。後慕容永聞其名,迎為謀主。先勸永據長子城,永遂稱制,以先為黃門郎、秘書監。垂滅永,徙於中山。 皇始初,先於井陘歸順。太祖問先曰:「卿何國人?」先曰:「臣本趙郡平棘人。」太祖曰:「朕聞中山土廣民殷,信爾以不?」先曰:「臣少官長安,仍事長子,後乃還鄉,觀望民士,實自殷廣。」又問先曰:「朕聞長子中有李先者,卿其是乎?」先曰:「小臣是也。」太祖曰:「卿識朕不?」先曰:「陛下聖德膺符,澤被八表,龍顏挺特,臣安敢不識。」太祖又問曰:「卿祖父及身官悉歷何官?」先對曰:「臣大父重,晉平陽太守、大將軍右司馬。父樊,石虎樂安太守、左中郎將。臣,苻丕尚書右主客郎,慕容永秘書監、高密侯。」太祖曰:「卿既宿士,屢歷名官,經學所通,何典為長?」先對曰:「臣才識愚闇,少習經史,年荒廢忘,十猶通六。」又問:「兵法風角,卿悉通不?」先曰:「亦曾習讀,不能明解。」太祖曰:「慕容永時,卿用兵不?」先曰:「臣時蒙顯任,實參兵事。」 太祖後以先為丞相衞王府左長史。從儀平鄴,到義臺,破慕容驎軍,回定中山,先每一進策,所向克平。車駕還代,以先為尚書右中兵郎。太祖謂先曰:「今蠕蠕屢來犯塞,朕欲討之,卿以為何如?」先曰:「蠕蠕不識天命,竄伏荒朔,屢來偷竊,驚動邊民。陛下神武,威德遐振,舉兵徵之,必將摧殄。」車駕於是北伐,大破蠕蠕。賞先奴婢三口,馬牛羊五十頭。 轉七兵郎,遷博士、定州大中正。太祖問先曰:「天下何書最善,天下何書最善 北史卷二七李先傳、冊府卷一0四一二三七頁「何書」作「何者」。通鑑卷一一一三0八八頁作「何物」,意與「何者」同。疑魏書本同北史,但作「何書」亦通,今不改。可以益人神智?」先對曰:「唯有經書。三皇五帝治化之典,可以補王者神智。」又問曰:「天下書籍,凡有幾何?朕欲集之,如何可備?」對曰:「伏羲創制,帝王相承,以至於今,世傳國記,天文秘緯不可計數。陛下誠欲集之,嚴制天下諸州郡縣搜尋備送,主之所好,集亦不難。」太祖於是班制天下,經籍稍集。 太祖之討姚興於柴壁也,問先曰:「興屯天渡,平據柴壁,相為表裡。今欲殄之,計將安出?」先對曰:「臣聞兵以正合,戰以奇勝。如聞姚興欲屯兵天渡,利其糧道。及其未到之前,遣奇兵先邀天渡,柴壁左右,嚴設伏兵,備其表裡。以陛下神策,觀時而動,興欲進不得,退又乏糧。退又乏糧 北史卷二七「退」作「住」,疑是。夫高者為敵所棲,深者為敵所囚,兵法所忌而興居之,可不戰而取。」太祖從其計,興果敗歸。 太宗即位,問左右舊臣之中為先帝所親信者有誰。時新息公王洛兒對曰:「有李先者,最為先帝所知。」太宗召先引見,問曰:「卿有何功行,而蒙先帝所識?」先對曰:「臣愚細,才行無聞,適以忠直奉上,更無異能。」太宗曰:「卿試言舊事。」先對曰:「臣聞堯舜之教,化民如子;三王任賢,天下懷服。今陛下躬秉勞謙,六合歸德,士女能言,莫不慶抃。」俄而召先讀韓子連珠二十二篇、太公兵法十一事。詔有司曰:「先所知者,皆軍國大事,自今常宿於內。」賜先絹五十匹、絲五十斤、雜綵五十匹。御馬一匹。拜安東將軍、壽春侯,賜隸戶二十二。 詔先與上黨王長孫道生率師襲馮跋乙連城,克之,悉虜其眾。乃進討和龍。先言於道生曰:「宜密使兵人人備青草一束,各五尺圍,用填城塹。攻其西南,絕其外援,勒兵急攻,賊必可擒。」道生不從,遂掠民而還。 後出為武邑太守,有治名。世祖即位,徵為內都大官。神䴥二年卒,年九十五。詔賜金縷命服一襲,贈定州刺史、中山公,諡曰文懿。 子冏,襲爵。為京兆、濟陰二郡太守。卒。 子鍾葵,襲爵,降為子。 鍾葵弟鳳子,鳳子弟虯子,並中書博士。 鳳子子預,字元愷。少為中書學生。聰敏強識,涉獵經史。太和初,歷秘書令、齊郡王友。出為徵西大將軍長史,帶馮翊太守。積數年,府解罷郡,遂居長安。每羨古人餐玉之法,乃採訪藍田,躬往攻掘。得若環璧雜器形者大小百餘,稍得粗黑者,亦篋盛以還,而至家觀之,皆光潤可玩。預乃椎七十枚為屑,日服食之,餘多惠人。後預及聞者更求於故處,皆無所見。馮翊公源懷等得其玉,琢為器佩,皆鮮明可寶。預服經年,雲有效驗,而世事寢食不禁節,又加之好酒損志,及疾篤,謂妻子曰:「服玉屏居山林,排棄嗜慾,或當大有神力,而吾酒色不絕,自致於死,非藥過也。然吾屍體必當有異,勿便速殯,令後人知餐服之妙。」時七月中旬,長安毒熱,預停屍四宿,而體色不變。其妻常氏以玉珠二枚唅之,口閉。常謂之曰:「君自雲餐玉有神驗,何故不受唅也?」言訖齒啟,納珠,因噓屬其口,都無穢氣。舉斂於棺,堅直不傾委。死時猶有遺玉屑數鬥,死時猶有遺玉屑數鬥 北史卷二七「鬥」作「升」。按上文說李預所椎的玉器環璧之類止七十枚,所得玉屑,服食之餘,恐無數鬥之多。疑作「升」是。橐盛納諸棺中。 初天興中,先子密問於先曰:「子孫永為魏臣,將復事他主也?」先告曰:「未也。國家政化長遠,不可卒窮。」自皇始至齊受禪,實百五十餘歲矣。 =賈彝= 賈彝,字彥倫,本武威姑臧人也。六世祖敷,魏幽州刺史、廣川都亭侯,子孫因家焉。父為苻堅鉅鹿太守,坐訕謗繫獄。彝年十歲,詣長安訟父獲申,遠近歎之,僉曰:「此子英俊,賈誼之後,莫之與京。」弱冠,為慕容垂驃騎大將軍、遼西王農記室參軍。太祖先聞其名,嘗遣使者求彝於垂。垂彌增器敬,更加寵秩,遷驃騎長史,帶昌黎太守。垂遣其太子寶來寇,大敗於參合陂,執彝及其從兄代郡太守潤等。 太祖即位,拜尚書左丞,參預國政,加給事中。於鄴置行臺,與尚書和跋鎮鄴,招攜初附。久乃召還。天賜末,彝請詣溫湯療病,為叛胡所拘執,送於姚興,積數年,遁歸。又為屈丐所執,與語悅之,拜秘書監。年六十一,卒。世祖平赫連昌,子秀迎其屍柩,葬於代南。 秀,歷中書博士,遷中書侍郎、太子中庶子、揚烈將軍,賜爵陽都男,本州大中正。恭宗崩,以爵還第。既而掌吏曹事。高宗以秀東宮舊臣,進爵陽都子,加振威將軍。高宗以秀東宮舊臣進爵陽都子加振威將軍 北史卷二七賈彝傳此處作「獻文即位,進爵陽都子」。按下面接著說「時丞相乙渾,擅作威福」,正是獻文帝拓跋弘時,似「高宗」拓跋濬應作「顯祖」,即北史之「獻文」。但此傳敍進爵是因彝是「東宮舊臣」,即曾為拓跋晃濬父即恭宗的太子中庶子。則進爵應該在濬即位後,不會在拓跋弘即位後追敍。知這裡「加振威將軍」下當有脫文,卻非「高宗」字訛。時丞相乙渾擅作威福,多所殺害。渾妻庶姓而求公主之號,屢言於秀,秀默然。渾曰:「公事無所不從,我請公主,不應何意?」秀慷慨大言,對曰:「公主之稱,王姬之號,尊寵之極,非庶族所宜。若假竊此號,當必自咎。秀寧死於今朝,不取笑於後日。」渾左右莫不失色,為之震懼,而秀神色自若。渾夫妻默然含忿。他日,乃書太醫給事楊惠富臂作「老奴官慳」字,令以示秀。渾每欲伺隙陷之,會渾伏誅,遂得免難。秀執正守志,皆此類也。 時秀與中書令勃海高允俱以儒舊見重於時,皆選擬方岳,以詢訪見留,各聽長子出為郡守。秀辭曰:「爰自愚微,承乏累紀,少而受恩,老無成效,恐先草露,無報殊私。豈直無功之子,超齊先達。雖仰感聖慈,而俯深驚懼。乞收成命,以安微臣。」遂固讓不受。 自始及終,歷奉五帝,雖不至大官,常掌機要。而廉清儉約,不營資產。年七十三,遇疾,給醫藥,賜几杖。時朝廷舉動及大事不決,每遣尚書、高平公李敷就第訪決。皇興三年卒。贈本將軍、冀州刺史、武邑公,諡曰簡。 子儁,字異隣,襲爵。拜秘書中散、軍曹令。出為顯武將軍、荊州刺史。依例降爵為伯。先是,上洛置荊州,後改為洛州,在重山中,民不知學。儁乃表置學官,選聰悟者以教之。在州五載,清靖寡事,吏民亦安。遷洛後,儁朝京師,賞以素帛。景明初卒。贈本將軍、光州刺史。 子叔休,襲爵。除給事中。卒。 子興,襲爵。 興弟賓,歷尚書郎,以清素稱。出為黎陽太守,卒官。 潤曾孫禎,字叔願。學涉經史,居喪以孝聞。太和中,為中書博士,副中書侍郎高聰使於江左。還,以母老患,輒過家定省,坐免官。久之,徵為京兆王愉郎中令,行洛陽令。轉治書侍御史、國子博士,加威遠將軍,行魯陽太守。清素,善撫接,得百姓情。稍遷司徒諮議參軍、通直散騎常侍,加冠軍將軍。正光中卒。贈平北將軍、齊州刺史。 子子儒,司空田曹參軍。 禎兄子景儁,亦以學識知名,奉朝請。遷京兆王愉府外兵參軍。愉起逆於冀州,將授其官,景儁不受,愉殺之。永平中,贈東清河太守,諡曰貞。 景儁弟景興。清峻鯁正。少為州主簿,遂棲遲不仕。後葛榮陷冀州,為榮所虜,稱疾不拜。景興每捫膝而言曰:「吾不負汝。」以不拜葛榮故也。 =薛提= 薛提,太原人也。皇始中,補太學生,拜侍御史。累遷散騎常侍、太子太保,賜爵歷陽侯,加晉兵將軍。出為鎮東大將軍、冀州刺史,進爵太原公。所在有聲績。徵為侍中,治都曹事。世祖崩,秘不發喪。尚書左僕射蘭延、侍中和匹等議,侍中和匹等議 北史卷二八薛提傳「匹」作「延」。按卷九四宗愛傳作「和疋」,通鑑卷一二六三九七三頁作「和𤴓」。疑本作「疋」,又寫作「𤴓」,即「雅」字,或讀作「匹」,故又寫作「匹」,訛作「延」。以為皇孫幼衝,宜立長君,徵秦王翰置之秘室。提曰:「皇孫有世嫡之重,民望所係。春秋雖少,令問聞於天下,成王、孝昭所以隆周漢。廢所宜立,而更求君,必不可。」延等猶豫未決。中常侍宗愛知其謀,矯皇后令徵提等入,遂殺之。 提弟浮子。高宗即位,以提有謀立之誠,詔襲兄爵太原公,有司奏降為侯。皇興元年卒。 提孫令保,太和中,襲爵歷陽侯。 =【史論】= 史臣曰:宋隱操行貞白,遺略榮利。王憲名祖之孫,老見優禮。屈遵學藝知機,垣乃局量受遇。張蒲、谷渾,文武為用,人世仍顯。公孫表初則一介見知,終以輕薄致戾。軌始受授金之賞,末陷財利之徵。鮮克有終,固不虛也。張濟使於四方,有延譽之美。李先學術嘉謀,荷遇三世。賈彝早播時學,賈彝早播時學 北史卷二七傳論「學」作「譽」,是。秀則不畏強禦。薛提正議忠謀,見害姦閹,悲夫!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4
魏書卷三十四 =王洛兒= 王洛兒,京兆人也。少善騎射。太宗在東宮,給事帳下,侍從遊獵,夙夜無怠。性謹願,未嘗有過。太宗嘗獵於灅南,乘冰而濟,冰陷沒馬,洛兒投水,奉太宗出岸。水沒洛兒,殆將凍死,太宗解衣以賜之。自是恩寵日隆。天賜末,太宗出居於外,洛兒晨夜侍衞,無須臾違離,恭勤發於至誠。元紹之逆,太宗左右唯洛兒與車路頭而已。晝居山嶺,夜還洛兒家。洛兒隣人李道潛相奉給,晨昏往復,眾庶頗知,喜而相告。紹聞,收道斬之。洛兒猶冒難往返京都,通問於大臣,大臣遂出奉迎,百姓奔赴。太宗還宮,社稷獲乂,洛兒有功焉。 太宗即位,拜散騎常侍。詔曰:「士處家必以孝敬為本,在朝則以忠節為先,不然,何以立身於當世,揚名於後代也。散騎常侍王洛兒、車路頭等,服勤左右,十有餘年,忠謹恭肅,久而彌至,未嘗須臾之頃,有廢替之心。及在艱難,人皆易志,而洛兒等授命不移,貞操踰懇。雖漢之樊灌,魏之許典無以加焉。勤而不賞,何以奬勸將來為臣之節?其賜洛兒爵新息公,加直意將軍。」又追贈其父為列侯,賜僮隸五十戶。永興五年卒。贈太尉、建平王,賜溫明秘器,載以轀輬車,使殿中衞士為之導從。太宗親臨哀慟者數四焉。乃鴆其妻周氏,與洛兒合葬。 子長成,襲爵。卒,無子。 弟德成,襲爵。徙為建城公,加鎮遠將軍。官至散騎常侍,典作長安。真君十一年卒。 子定州,襲爵,降為建陽侯、安遠將軍。後定州弟升為侍御中散,有寵於顯祖,以祖父洛兒著勳先朝,詔復定州爵為公。高祖初,為長安鎮將。卒。 子陵,襲升爵。子陵襲升爵 按上不言升封何爵,疑傳有脫文。承明初,遷監御長,賜爵始新子,加寧朔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卒。 =車路頭= 車路頭,代人也。少以忠厚選給東宮,為太宗帳下帥。善自修立,謹慎無過。天賜末,太宗出於外,路頭隨侍竭力。及太宗即位,拜為散騎常侍,賜爵金鄉公,加忠意將軍。後改為宣城公。太宗性明察,群臣多以職事遇譴,至有杖罰,故路頭優遊不任事,侍宿左右,從容談笑而已。路頭性無害,每至評獄處理,常獻寬恕之議,以此見重於朝。太宗亦敬納之,寵待隆厚,賞賜無數,當時功臣親幸莫及。泰常六年卒。太宗親臨哀慟。贈侍中、左衞大將軍、太師、宣城王,諡曰忠貞。喪禮一依安城王叔孫俊故事。陪葬金陵。子眷襲爵。 =盧魯元= 盧魯元,昌黎徒河人也。曾祖副鳩,仕慕容垂為尚書令、臨澤公。祖父並至大官。魯元敏而好學,寬和有雅度。太宗時,選為直郎。以忠謹給侍東宮,恭勤盡節,世祖親愛之。及即位,以為中書侍郎,拾遺左右,寵待彌深,而魯元益加謹肅,世祖逾親信之,內外大臣莫不敬憚焉。性多容納,善與人交,好掩人之過,揚人之美,由是公卿鹹親附之。魯元以工書,有文才,累遷中書監,領秘書事。賜爵襄城公,加散騎常侍、右將軍。賜其父為信都侯。從徵赫連昌。世祖親追擊之,入其城門,魯元隨世祖出入。是日,微魯元,幾至危殆。從徵平涼,以功拜徵北大將軍,加侍中。後遷太保、錄尚書事。世祖貴異之,常從征伐,出入臥內。每有平殄,輒以功賞賜僮隸,前後數百人,布帛以萬計。世祖臨幸其第,不出旬日。欲其居近,易於往來,乃賜甲第於宮門南。衣食車馬,皆乘輿之副。 真君三年冬,車駕幸陰山,魯元以疾不從。侍臣問疾送醫藥,傳驛相屬於路。及薨,世祖甚悼惜之。還,臨其喪,哭之哀慟。東西二宮命太官日送奠,晨昏哭臨,訖則備奏鐘鼓伎樂。輿駕比葬三臨之。喪禮依安城王故事,而贈送有加。贈襄城王,諡曰孝。葬於崞山,為建碑闕。自魏興,貴臣恩寵,無與為比。子統襲爵。 少子內,給侍東宮,恭宗深暱之,常與臥起同衣。父子有寵兩宮,勢傾天下。內性寬厚,有父風,而恭順不及。正平初,宮臣伏誅,世祖以魯元故,唯殺內而厚撫其兄弟。 統以父任,侍東宮。世祖以元舅陽平王杜超女,南安長公主所生妻之。車駕親自臨送,太官設供具,賜賚以千計。高宗即位,典選部、主客二曹。興安二年卒。贈襄城王,諡曰景。無子。 弟彌娥,襲爵。拜北鎮都將。卒,贈襄城王,諡曰恭。子興仁襲爵。 =陳建= 陳建,代人也。祖渾,太祖末為右衞將軍。父陽,尚書。建以善騎射,擢為三郎。稍遷下大夫、內行長。世祖討山胡白龍,意甚輕之,單將數十騎登山臨嶮,每日如此。白龍乃伏壯士十餘處,出於不意,世祖墮馬,幾至不測。建以身捍賊,大呼奮擊,殺賊數人,身被十餘創。世祖壯之,賜戶二十。 高宗初,賜爵阜城侯,加冠軍將軍。出為幽州刺史,假秦郡公。高宗以建貪暴懦弱,遣使就州罰杖五十。 高祖初,徵為尚書右僕射,加侍中,進爵趙郡公。建與侍中尚書、晉陽侯元仙德,殿中尚書、長樂王穆亮,比部尚書、平原王陸叡密表曰:比部尚書平原王陸叡密表曰 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二五頁「比」作「北」。按陸叡為北部尚書,見卷四0本傳,疑作「北」是,但冊府宋本也作「比」,今不改。「皇天輔德,命集大魏。臣等祖父翼贊初興,勤過蜀漢,誓固山河,享茲景福,寵辱休慼,與國均焉。臣以凡近,識無遠達,階藉先寵,遂荷今任,彼己之譏,播於群口。仰感生成,俯自策厲,顧省駑鈍,終於無益。然飲冰驚寐,實懷慚負。至於願。至於願 按句未完,與下文也不連貫,當有脫文,今於「願」下句斷。天高地厚,何日忘之。自永嘉之末,封豕橫噬,馬叡南據,奄有荊楚。及桓劉跋扈,禍難相繼。岱宗隔望秩之敬,青徐限見德之風。獻文皇帝髫齓龍飛,道光率土,干鏚暫舞,淮海從風,車書既同,華裔將一。昊天不弔,奄背萬邦。竊聞劉昱夭亡,權臣殺害,思正之民,翹想罔極。愚謂時不再來,機宜易失,毫分之差,致悔千里。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所謂見而不作,過在介石者也。宜簡雄將,號令八方。義陽王臣昶,深悟存亡,遠同孫氏。苟歷運響從,則吳會可定,脫事有難成,則振旅而返。進可以揚義聲於四海,退可以通德信於遐裔。宜乘之會,運鍾今日,如合聖聽,乞速施行。脫忤天心,願存臣表,徐觀後驗,賞罰隨焉。」高祖嘉之。遷司徒、徵西大將軍,進爵魏郡王。高祖與文明太后頻幸建第,賜建妻宴於後庭。太和九年薨。 子念,襲爵。為中山守,坐掠良人為御史中尉王顯所彈。遇赦,免。爵除。 =萬安國= 萬安國,代人也。祖真,世為酋帥,恆率部民從世祖征伐,以功除平西將軍、敦煌公,轉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父振,尚高陽長公主,拜駙馬都尉。遷散騎常侍、寧西將軍、長安鎮將,賜爵馮翊公。安國少明敏,有姿貌。以國甥,復尚河南公主,拜駙馬都尉。遷散騎常侍。顯祖特親寵之,與同臥起,為立第宅,賞賜至巨萬。超拜大司馬、大將軍,封安城王。安國先與神部長奚買奴不平,承明初,矯詔殺買奴於苑中。高祖聞之,大怒,遂賜安國死。年二十三。 子翼,襲王爵。太和十五年薨。高祖以其父受寵先朝,特贈幷州刺史。 子纂,字輔興,襲,依例降為公。世宗時,起家司徒倉曹參軍。遷南秦平西府司馬、護軍長史,加右軍將軍。正光二年卒。贈假節、徵虜將軍、荊州刺史。 子金剛,襲。武定末,開府祭酒。齊受禪,爵例降。 有嵇拔者,有嵇拔者 諸本「嵇」作「奚」,北史卷二五本傳作「嵇」。按卷三太宗紀永興三年十二月甲午見「任城公嵇拔」,泰常四年甲戌,記「獻懷長公主子嵇敬封長樂王」,與此傳合。卷一一三官氏志:「紇奚氏後改為嵇氏。」這裡「奚」字乃涉下「紇奚部帥」而訛,今據北史改。又傳失書嵇拔封爵。世為紇奚部帥。其父根,皇始初率眾歸魏。太祖嘉之。尚昭成女,生子拔,卒於尚書令。拔尚華陰公主,生子敬。元紹之逆也,主有功,超授敬大司馬、大將軍,封長樂王。薨。 子護,襲爵。拜外都大官。太和中,詔以護年邁,既未致仕,令依舊養老之例。卒,子彥嗣。根事蹟遺落,故略附雲。 史臣曰:王洛兒、車路頭、盧魯元、陳建,鹹以誠至發衷,竭節危難,苟非志烈過人,亦何能以若此!宜其生受恩遇,歿盡哀榮。至如安國,貴寵異於數子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6
魏書卷三十六 李順,字德正,趙郡平棘人也。父系,慕容垂散騎侍郎,東武城令,治有能名。太祖定中原,以系為平棘令。年老,卒於家。贈寧朔將軍、趙郡太守、平棘男。順博涉經史,有才策,知名於世。神瑞中,中書博士,轉中書侍郎。始光初,從徵蠕蠕。以籌略之功,拜後軍將軍,仍賜爵平棘子,加奮威將軍。 世祖將討赫連昌,謂崔浩曰:「朕前北征,李順獻策數事,實合經略大謀。今欲使總攝前驅之事,卿以為何如?」浩對曰:「順智足周務,實如聖旨。但臣與之婚姻,深知其行,然性果於去就,不可專委。」世祖乃止。初浩弟娶順妹,又以弟子娶順女,雖二門婚媾,而浩頗輕順,順又弗之伏也。由是潛相猜忌,故浩毀之。至統萬,大破昌軍,順謀功居右,轉拜左軍將軍。後徵統萬,遷前將軍,授之以兵。昌出逆戰,順督勒士眾,破其左軍。及克統萬,世祖賜諸將珍寶雜物,順固辭,唯取書數千卷。世祖善之。至京論功,以順為給事黃門侍郎,賜奴婢十五戶,帛千匹。又從擊赫連定於平涼。三秦平,遷散騎常侍,進爵為侯,加徵虜將軍,遷四部尚書,甚見寵待。 沮渠蒙遜以河西內附,世祖欲精簡行人,崔浩曰:「蒙遜稱蕃,款著河右,若俾遐域流通,殊荒畢至,宜令清德重臣奉詔褒慰,尚書李順即其人也。」世祖曰:「順納言大臣,固不宜先為此使。若蒙遜身執玉帛而朝於朕,復何以加之?」浩曰:「邢貞使吳,亦魏之太常。苟事是宜,無嫌於重。爾日之行,豈吳王入覲也。」世祖從之,以順為太常,策拜蒙遜為太傅、涼王。使還,拜使持節、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諸軍事、寧西將軍、開府、長安鎮都大將,進爵高平公。未幾,復徵為四部尚書,加散騎常侍。 延和初,復使涼州。蒙遜遣中兵校郎楊定歸白順曰:「年衰多疹,舊患發動,腰腳不隨,不堪拜伏。比三五日,訊息小差,當相見。」順曰:「王之年老,朝廷所知。以王祗執臣禮,別有詔旨,豈得自安不見上使也。」蒙遜翌日延順入,至庭中,而蒙遜箕坐隱幾,無動起之狀。順正色大言曰:「不謂此叟無禮乃至於是!今則覆亡之不恤,而敢陵侮天地。魂神逝矣,何用見之。」將握節而出。蒙遜使定歸追順於庭曰:「太常既雅恕衰疾,傳雲朝廷有不拜之詔,是以敢自安耳。若太常曰:『爾拜爾跽,而不祗命。』斯乃小臣之罪矣。」順益怒曰:「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周王賜胙,命曰:伯舅無下拜。而桓公奉遵臣節,降而拜受。今君雖功高勳厚,未若小白之勤朝廷,雖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詔。如便偃蹇自大,此乃速禍之道,非圖久安之計。若朝廷震怒,遂相吞滅,悔何及哉!」蒙遜曰:「太常規之以古烈,懼之以天威,敢不翹悚,敬聽休命。」遂拜伏盡禮。禮畢,蒙遜曰:「夫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朝廷頃來征伐屢克,境宇已博,但當循理此民,亦足興治。然專務討擊,恐不可常勝。」順曰:「昔太祖廓定洪基,造有區夏。太宗承統,王業惟新。自聖上臨御,志寧四海。是以戎車屢駕,親冒風霜,滅赫連於三秦,走蠕蠕於漠北。闢土開邊,隸首不紀;僵屍截馘,所在成觀。除蕩暴虐,存卹黎庶,威震八荒,聲被九域。自古以來,用兵之美,未有今日之盛。是以遐方荒俗之氓,莫不翹足抗手,斂衽屈膝。天兵四臨,昭德罰罪,何雲恃力?夫聖王之用兵也,徵南蠻則北狄怨,討西戎則東夷恨,天子安得已哉?」蒙遜曰:「誠如來言,則涼土之民,亦願魏帝遠至,何為復遽驛告警,不捨晝夜?意君之所言,殆為虛事。」順曰:「苗民叛帝舜而親暴君,有扈違後啟而從逆主。鹹懾逼於近地,牽制於兇威,自古而然,豈獨涼民也。」 順既使還,世祖問與蒙遜往復之辭,及蒙遜政教得失。順曰:「蒙遜專威河右三十許年,經涉艱難,粗識機變,又綏集荒陬,遠人頗亦畏服,雖不能貽厥孫謀,猶足以終其一世。前歲表許十月送曇無讖,及臣往迎,便乖本意。不忠不信,於是而甚。禮者身之輿,敬者行之本。未有無禮不敬而能久享福祿。以臣觀之,不復周矣。」世祖曰:「若如卿言,則効在無遠,其子必復襲世,襲世之後,早晚當滅?」順對曰:「臣略見其子,並非才俊,能保一隅。如聞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若繼蒙遜者必此人也。然比之於父,僉雲不逮。殆天所用資聖明也。」世祖曰:「朕今方事於東,未暇營西,如卿所言,三五年間不足為晚。且停前計,以為後圖。」既而蒙遜死問至,世祖謂順曰:「卿言蒙遜死,今則驗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涼州,亦當不遠。」於是賜絹千匹,廐馬一乘,進號安西將軍。寵待彌厚,政之巨細無所不參。崔浩惡之。 順凡使涼州十有二返,世祖稱其能。而蒙遜數與順遊宴,頗有悖慢之言,恐順東還洩之朝廷,尋以金寶納順懷中,故蒙遜罪釁得不聞徹。浩知之,密言於世祖,世祖未之信。太延三年,順復使涼州,及還,世祖曰:「昔與卿密圖,期之無遠。但以頃年東伐,未遑西顧,荏苒之間,遂及於此。今和龍既平,三方無事,比繕甲治兵,指營河右,掃蕩萬裡,今其時也。卿往復積歲,洞鑒廢興,若朕此年行師,當克以不?」順對曰:「臣疇日所啟,私謂如然。但民勞既久,未獲寧息,不可頻動,以增勞悴。願待他年。」世祖從之。五年,議徵涼州,順議以涼州乏水草,不宜遠徵。與崔浩庭諍。浩固執以為宜徵。世祖從浩議。及至姑臧,甚豐水草。世祖與恭宗書以言其事,頗銜順。後謂浩曰:「卿昔所言,今果驗矣。」浩曰:「臣之所言,虛實皆如此類。」初,蒙遜有西域沙門曇無讖,微有方術。世祖詔順令蒙遜送之京邑。順受蒙遜金,聽其殺之。世祖克涼州後,聞而嫌順。涼土既平,詔順差次群臣,賜以爵位。順頗受納,品第不平。涼州人徐桀發其事。浩又毀之,雲:「順昔受牧犍父子重賂,每言涼州無水草,不可行師。及陛下至姑臧,水草豐足。其詐如此,幾誤國事。不忠若是,反言臣讒之於陛下。」世祖大怒,真君三年遂刑順於城西。 順死後數年,其從父弟孝伯為世祖知重,居中用事。及浩之誅,世祖怒甚,謂孝伯曰:「卿從兄往雖誤國,朕意亦未便至此。由浩譖毀,朕忿遂盛。殺卿從兄者,浩也。」皇興初,順子敷等貴寵,顯祖追贈順侍中、鎮西大將軍、太尉公、高平王,諡曰宣王,妻邢氏曰孝妃。順四子。 長子敷,字景文。真君二年,選入中書教學。以忠謹給侍東宮。又為中散,與李訢、盧遐、度世等並以聰敏內參機密,出入詔命。敷性謙恭,加有文學,高宗寵遇之。遷秘書下大夫,典掌要切,加前軍將軍,賜爵平棘子。後兼錄南部,遷散騎常侍、南部尚書、中書監,領內外秘書。襲爵高平公。朝政大議,事無不關。及劉彧徐州刺史薛安都、司州刺史常珍奇以彭城、懸瓠降附,於時朝議,謂彼誠偽未可信保。敷乃固執必然,曰:「劉氏喪亂,釁起蕭牆,骨肉內離,藩屏外叛。今以皇朝之靈,兵馬之力,兼併之會,宜在於今。況安都、珍奇識機歸命,奉誠萬裡,小民元元,企仰皇化。今之事機,安可復失?」於是眾議乃同,遣師接援。淮海寧輯,敷有力焉。 敷既見待二世,兄弟親戚在朝者十有餘人。弟弈又有寵於文明太后。李訢列其隱罪二十餘條,顯祖大怒,皇興四年冬,誅敷兄弟,削順位號為庶人。敷從弟顯德、妹夫廣平宋叔珍等,皆坐關亂公私,同時伏法。敷兄弟敦崇孝義,家門有禮,至於居喪法度,吉凶書記,皆合典則,為北州所稱美。既致斯禍,時人歎惜之。 敷長子伯和。次仲良,與父俱死。伯和走竄歲餘,為人執送,殺之。伯和有庶子孝祖,年小藏免。後敷妻崔氏得出宮,養之。至平涼太守。 敷弟式,字景則。學業知名。歷散騎常侍、平東將軍、西兗州刺史,濮陽侯。式自以家據權要,心慮危禍,常敕津吏;臺有使者,必先啟告,然後渡之。既而使人平曉卒至,津吏欲先告式,使者紿雲:「我須南過,不停此州,不煩令刺史知也。」津人信之,與使俱渡。使者既濟,突入執式赴都,與兄俱死。 式子憲,字仲軌。清粹,善風儀,好學,有器度。太和初,襲爵,又降為伯。拜秘書中散,雅為高祖所賞。稍遷散騎侍郎,接對蕭衍使蕭琛、範雲。以母老乞歸養,拜趙郡太守。趙脩與其州里,脩歸葬父母也,牧守以下畏之累跡,惟憲不為之屈,時人高之。轉授驍騎將軍、尚書左丞、長兼吏部郎中。遷長兼司徒左長史、定州大中正。尋遷河南尹。參議新令於尚書上省。永平三年,出為左將軍、兗州刺史。四年,坐事除名。後以黨附高肇,為御史所劾。事具高聰傳。正光二年二月,肅宗講於國子堂,召憲預聽,又以子騫為國子生。四年,拜光祿大夫,復本爵濮陽伯。五年,除持節、安西將軍、行雍州刺史。尋除七兵尚書,加撫軍將軍。 孝昌初,元法僧據徐州反叛。詔憲為使持節、假鎮東將軍、徐州都督,與安豐王延明、臨淮王彧等討之。會蕭衍遣其豫章王綜據彭城,俄而綜降。徐州既平,詔遣兼黃門侍郎常景詣軍慰勞,賜憲驊騮馬一匹,仍除徵東將軍、揚州刺史、淮南大都督。二年,蕭衍遣其平北將軍元樹、右衞將軍胡龍牙、護軍將軍夏侯亶等來寇壽陽。樹等從下蔡軍於城之東北,亶從黎漿而屯於城南。憲謂不先破元樹等,則夏侯亶無由可克,乃遣子長鈞率眾逆戰。軍敗,長鈞見執。樹等乘之,憲力屈,以城降。因求還國,衍聽歸。既至,敕付廷尉。三年秋,憲女壻安樂王鑒據相州反。靈太后謂鑒心懷劫脅,遂詔賜憲死,時年五十八。永熙中,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定冀相殷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尚書令、定州刺史,諡曰文靜。 子希遠,字景衝。早卒。 子祖悛,襲祖爵。齊受禪,例降。 希遠兄長鈞,興和中,梁州驃騎府長史。 希遠第二弟希宗,字景玄。出後憲兄。性寬和,儀貌雅麗,涉獵書傳,有文才。起家太尉參軍事,轉直後,領侍御史,遷通直散騎常侍。尋為東南道行臺邸珍右丞,與諸軍討賊於彭沛,克之,轉齊獻武王大行臺郎中。遷散騎常侍、中軍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獻武王擢為中外府長史,為齊王納其第二女。希宗以人望兼美,深見禮遇。出行上黨太守。尋而遘疾,興和二年四月卒於郡,年四十。贈使持節、都督定冀滄瀛殷五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空公、殷州刺史,諡曰文簡。 長子祖昇,武定末,太子洗馬。 希宗弟希仁,字景山。武定末,國子祭酒、兼給事黃門侍郎。 希仁弟騫,字希義。博涉經史,文藻富盛。年十四,國子學生。以聰達見知。歷大將軍府法曹參軍、太宰府主簿,轉中散大夫,遷中書舍人,加通直散騎常侍。曾為釋情賦,曰: :單閼之年,無射之月,餘承乏攝官,直於本省。對九重之清切,望八襲之崢嶸,感代序以長懷,觀爽氣而軫慮。籠樊之念既多,寥廓之想彌切。含毫有思,斐然成賦。猶潘生之秋興,王子之登閣也。厠鄭璞於周寶,編魚目於隨珠,未敢自同作者,蓋亦各言爾志雲。 :荷峻極之層構,導積石之洪流。有馬形而謨舜,亦龍德而史周。爰相趙之鴻烈,逮藩魏之優遊。為衢樽於上葉,號木鐸於前修。若豢龍之不隕,似窮桑之世濟。似窮桑之世濟 諸本「桑」作「葉」,獨局本作「桑」。按左傳昭二十九年蔡墨稱少皡氏有四叔,「世不失職,遂濟窮桑」,賦用此典故。今從局本。故抱玉而懷珠,且滋蘭而樹蕙。或舟楫以匡時,或棲遲以卒歲。尚無忝於先人,諒貽厥於來裔。書金冊以葳蕤,布銀繩而昭晣。清風忽其緬邈,啟皇祖於庚寅。李伯仁上東門銘曰:「上東少陽,厥位在寅。條風動物,月值孟春。」王武子詩曰:「於顯我王,緝乘斯民。俊明有德,嚴恭惟夤。」逢軒教之方洽,遇周命之惟新。譬龍虎其有合,信山川而降神。若勝庭之五傑,似不速之三人。協嗜慾於將至,豈物色而方臻。荷天寵以來儀,步康衢而騁力。如乾元之利貞,若坤四之方直。內弼諧於本朝,外闢土於殊域。乘紫氛以厲羽,負青天而鼓翼。既公侯之必復,亦慶緒之所融。績並樹於八凱,道俱升於二宮。遂遵流以至海,且因嶽而為嵩。同羽儀於班氏,均載德於楊公。何日月之逾邁,引寒暑而相終。委晉會於弱齒,遺堂構於微躬。 :嗟矇昧之無取,故告舍而不及。已濩落而少成,又擁腫而無立。愧精堅於百鍊,慚忠信於十邑。非珪璋之特達,詎芳菲之易襲。未砥礪以自進,寧琢磨而成章。乖宋子之萬字,異應生之五行。不請觀於石室,豈借書於晉皇。求班莊而不遂,求班莊而不遂 按「班莊」不知所出。前幾句都說讀書事,後漢書卷四0班固傳,稱固讀書禁中,或即指此,但「莊」字不可解,疑字訛。況蔡文之可望?參四科其未獲,入三選而誰許。本無聲於梁魏,故未聞於陳汝。居玉石以多迷,宅顯晦而乖所。既無懷於四至,安有情於再舉。雖衣冠之末冑,而世祿之緒餘。等渤澥之乘雁,類九罭之逃魚。處江淮而不變,對朝市而閑居。空闔門以靖軌,非論道而修書。少賓客於季彥,謝朋交於太初。 :在正光之御曆,實明皇之拱己。曾問政於上學,著為君而我齒。叫閽人以望予,遂陟降於庭止。同崔駰之謁帝,若謝兼之來仕。若謝兼之來仕 按後漢書卷六一左雄傳稱:「汝南謝廉、河南趙建年始十二,各能通經,雄並奏拜童子郎。」上雲:「騫年十四,國子學生」,事類謝廉,故以此為比。「兼」當是「廉」之訛,否則後漢書「兼」訛「廉」。逮孝莊之入統,乃道喪而時昏。水群飛於溟海,火載燎於中原。延膠船而越水,若朽索而乘奔。玉羊失而無御,金雞亡而不存。天步忽其多難,橫流且其雲始。既雲擾而海沸,亦嶽立而棊峙。睇三綱之日紊,見四維之不理。顧茂草以傷懷,視匪車而思起。雖風雨之如晦,亮膠喈而不已。自牽役於宰朝,實有懷於胥恥。在下僚而棲屑,願奮迅於泥滓。眷故鄉以臨睨,悵有動於思歸。越來流以鼓枻,遡北風而結騑。入成都之舊宅,反觀津之故扉。乃曲肱而不悶,信抱甕而無機。且耕而食,且蠶而衣。恆一日以自省,亦三月而無違。遊仁義之餚核,採墳素之精微。誠因閑而養拙,亦有樂於嘉肥。 :及勾芒御節,姑洗之首,散遲遲於麗日,發依依於弱柳。鳥間關以呼庭,花芬披而落牖。聽乃越於笙簧,望有踰於新婦。襲成服以逍遙,願良辰而聊厚。乃席壠而踞石,遂嘯儔而命偶。同浴沂之五六,似禊洛之八九。或促膝以持肩,或援笙而鼓缶。賓奉萬年之觴,主報千金之壽。各笑語而卒獲,傳禮儀於不朽。斯蓋先民之所樂,而餘心之所守也。至於少昊為帝,庚辛處躔,視墟里之蕭蕭,過寒夜之綿綿。積霜靄於近援,起泬寥於遠天。思多端以類長,若臨水而登山。幸出遊之或寫,冀觀濤之可蠲。遂杖策緩步,或漁或田。弋鳧雁於清溪,釣魴鯉於深泉。張廣幕,布長筵。酌濁酒,割芳鮮。起白雪於促柱,奉綠水於危弦。賦湛露而不已,歌驪駒而未旋。跌蕩世俗之外,疏散造化之間。人生行樂,聊用永年。 :悟柱下之稱工,聞首陽之為拙。既有惜於苽懸,且自悲於井渫。訪鄭詹之格言,求季主之高說。去衡門以策駟,望象魏而投轍。服毳衣以從務,乘大車而就列。比汗海而無紀,喻江河而有缺。眷重地而懼深,念索米而慚結。 :運有折於玉斗,時忽亡於金鏡。始蒙塵以播蕩,卒流彘而居鄭。彼上天之降鑒,實下民之請命。因艱難以隆基,據殷憂而啟聖。調南風以負扆,居北辰而為政。創彝倫於九疇,班平章於百姓。喻繩契以論蹤,援成昭而比盛。酌徙鎬之故典,究遷亳之遺令。奄四海以為家,開七百而增慶。覩禮樂之方隆,信光華之始映。百揆鬱以時序,四門穆其惟清。如得人於漢世,比多士於周庭。有一匡以作相,或十亂而為楨。各秉文而經武,故天平而地成。伊餘身之忝穢,得再入於承明。執綸言之猶紼,戴會弁之如星。非巡潰以窺井,信夕惕而懷驚。 :承周任之有言,攬老子之知足。奉烱誡以周旋,抱徽猷而與屬。每有偃於唯塵,恆興言於寵辱。思散髮以抽簪,願全真而守樸。眷疏傅以徘徊,望申公而躑躅。冀鄙志之獲展,庶微願之逢時。歌致命而可卜,詠歸田而有期。揖帝城以高逝,與人事而長辭。擊壤而頌,結草而嬉。援巢父以戲潁,追許子而升箕。供暮餐於沆瀣,給朝餌於瓊芝。同糟醨而無別,混名實而不治。放言肆慾,無慮無思。何鷦鷯之可賦,鴻鵠之為詩哉。 尋加散騎常侍、殷州大中正、鎮南將軍、尚書左丞。仍以本官兼散騎常侍使蕭衍。後坐事免,論者以為非罪。 騫嘗贈親友盧元明、魏收詩曰:「幽棲多暇日,總駕萃荒坰。南瞻帶宮雉,北睇拒畦瀛。流火時將末,懸炭漸雲輕。寒風率已厲,秋水寂無聲。層陰蔽長野,凍雨暗窮汀。侶浴浮還沒,孤飛息且驚。三褫俄終歲,一丸曾未營。閑居同洛涘,歸身款武城。稍旅原思藋,坐夢尹懃荊。監河愛鬥水,蘇子惜餘明。益州達友趣,益州達友趣 諸本「友」作「反」,北史卷三三李騫傳作「友」。按漢書卷七二王吉傳雲:「吉與貢禹為友,世稱『王陽即吉在位,貢公彈冠』,言其取捨同也。」王吉曾官益州刺史,故稱他為「益州」。御覽卷四0六一八七九頁引漢書,說王吉為益州刺史時薦貢禹,今漢書本傳無此語,或是誤引,但也可證此詩用的是王吉、貢禹事。「反」字訛,今據改。廷尉辯交情。豈若忻蓬蓽,收志偶沉冥。」後詔兼太府少卿。尋除徵南將軍、給事黃門侍郎。死於晉陽。所著詩賦碑誄,別有集錄。贈本將軍、太常、殷州刺史。齊受禪,重贈使持節、侍中、都督殷滄二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仍殷州刺史,諡曰文惠。 騫弟希禮,字景節。武定末,通直散騎常侍。 希遠庶長兄長劍,希遠庶長兄長劍 北、汲、殿、局四本「長劍」單作「劍」,百衲本、南本作「長劍」。北史卷三三、墓誌集釋李憲墓誌記李憲諸子皆無此人。檢上文於騫子希遠下記「希遠兄長鈞,興和中,梁州驃騎府長史」。長鈞是希遠兄,卻排在希遠後,墓誌亦同,說明其為庶長子。時、地、官位又全與長劍同。八瓊室金石補正卷一八、越縵堂文集卷七跋李憲墓誌都認為長鈞、長劍實是一人,魏書誤分為二。按魏收是長鈞弟李騫的「親友」見上騫傳,不致謬誤至此。疑他書「長鈞」偶訛「長劍」,後人以為二人,妄加此一行。興和中,梁州驃騎府長史。 式弟弈,字景世。美容貌,有才藝。早歷顯職,散騎常侍、宿衞監、都官尚書,安平侯。與兄敷同死。太和初,文明太后追念弈兄弟,乃誅李訢,存問憲等一二家,存問憲等一二家 按「一二家」當是「三家」之訛,指李順子敷、式、弈三家,或敷兄弟與從弟顯德、妹夫宋叔珍三家。事見上文李敷傳。歲時賜以布帛。 弈別生弟冏,字道度。少為中散。逃避得免。太和中,拜下大夫、南部給事。出為龍驤將軍、南豫州刺史。還,拜冠軍將軍。尋除光祿大夫,守度支尚書。二十一年,高祖幸長安,冏以鹹陽山河險固,秦漢舊都,古稱陸海,勸高祖去洛陽而都之。後高祖引見,笑而謂之曰:「卿一昨有啟,欲朕都此。昔婁敬一說,漢祖即日西駕。尚書今以西京說朕,仍使朕不廢東轅,當是獻可理殊,所以今古相反耳。」冏對曰:「昔漢祖起於布衣,欲藉嶮以自固,婁敬之言,合於本旨。今陛下百世重光,德洽四海,事同隆周,均其職貢,是以愚臣獻說,不能上動。」高祖大悅。其年冏卒。賜錢二十萬,布百匹,朝服一具,衣一襲。冏性鯁烈,敢直言,常面折高祖,彈駁公卿,無所迴避,百僚皆憚之。高祖常加優禮,故車駕巡幸,恆兼尚書右僕射。雖才學不及諸兄,然公強當世,堪濟過之。 子祐,字長禧。篤穆友于,見稱於世。歷位給事中、尚書祠部郎、相州撫軍府長史、司空從事中郎、博陵太守。所在亦以清幹著稱。 祐弟太,字季寧。涉歷書傳。太尉行軍員外郎。 順弟修基,陳留太守。卒。 子探幽。探幽兄子洪鸞,河間太守。 洪鸞孫悕傑,樂陵太守。武定中,以貪汙賜死。 脩基季弟惲,字善祖,小字藥囊。少有高名,為中書侍郎。從世祖徵涼州,戰沒。時人鹹惜焉。 初順與從兄靈、從弟孝伯並以學識器業見重於時,故能砥礪宗族,競各修尚。靈與族叔詵、族弟熙等俱被徵。事在高允高士頌。事在高允高士頌 李慈銘雲:「『高士』當從北史作『徵士』。」 詵,字令孫。京兆太守。詵後繼。闕 秀林,小名榼。性強直。太和中,自中書博士為頓丘相,豪右畏之。景明初,試守博陵郡,批強扶弱,政以威嚴為名。以母憂去職。後為太尉諮議參軍,假節,行荊州事。拜司徒司馬,加冠軍將軍、定州大中正、太中大夫。正光中卒,年六十三。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子裔,字徽伯。出後秀林兄鳳林。裔初除汝南王悅常侍,稍遷定州別駕。孝昌中,為定州鎮軍長史,加輔國將軍,帶博陵太守。於時逆賊杜洛周侵亂州界,尋假平北將軍,防城都督。賊既圍城,裔潛引洛周,州遂陷沒。洛周僭竊,特無綱紀,至於市令驛帥,鹹以為王,呼曰市王、驛王。乃封裔為定州王。洛周尋為葛榮所滅,裔仍事榮。永安初,尒朱榮既擒葛榮,遂縶裔及高敖曹、薛脩義、李無為等於晉陽。從榮至洛。榮死乃免。普泰初,以裔為持節、散騎常侍、安北將軍、兼給事黃門侍郎、慰勞山東大使。永熙中,除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齊獻武王大丞相諮議參軍。天平初,以預定策之功,封固安縣開國伯,食邑四百戶,加徵東將軍。車駕遷鄴,為大行臺右丞,留在洛陽,監修宮殿。尋除使持節、大將軍、陝州刺史。尋除使持節大將軍陝州刺史 北史卷三三李裔傳,「大將軍」上有「候衞」二字。按李裔軍號先止「徵東將軍」第二品,死後贈官是「驃騎大將軍」從第一品,不可能此時給以大將軍正一品的軍號。但東魏初也沒有「候衞大將軍」之官。疑是「衞大將軍」,此傳脫「衞」字,北史衍「候」字。四年八月,宇文黑獺攻陷州城,被執見害,年五十。詔贈使持節、都督定冀瀛殷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令、司徒公、定州刺史。 子直,襲。子直襲 北史卷三三「直」作「子旦」。按隋書卷四六李雄傳也作「子旦」,這裡當脫「子」字,「旦」訛「直」。武定末,司徒屬。齊受禪,例降。 裔弟景義,大司馬諮議參軍、殷州大中正。 景義弟伯穆,武定末,合州刺史。 秀林從弟煥,字仲文,小字醜瓌。有幹用。少與酈道元俱為李彪所知。自給事中轉治書侍御史。恆州刺史穆泰據代都謀反,高祖詔煥與任城王澄推治之。煥先驅至州,宣旨曉喻,仍誅泰等。景明初,遷司空從事中郎。蕭寶卷豫州刺史裴叔業以壽春歸附,詔煥以本官為軍司,與楊大眼、奚康生等率眾迎接。煥至淮西,叔業兄子植遣使送質。煥等濟師,入城撫慰,民鹹忻悅。仍行揚州事,賜爵容城伯。軍還,行河內郡事。拜司徒右長史。以荊蠻擾動,敕煥兼散騎常侍慰勞之,降者萬餘家。除輔國將軍、梁州刺史。時武興氐楊集起舉兵作逆,令弟集義邀斷白馬戍。敕假煥平西將軍,督別將石長樂、統軍王祐等與軍司苟金養俱討之,大破集起軍。會秦州民呂苟兒反,煥仍令長樂等由麥積崖赴援。屬都督元麗至,遂共平之。時氐王楊定進猶據方山,與苟兒影響,煥密募氐趙芒路斬定進。還朝,遇患卒,時年四十四。贈徵虜將軍、幽州刺史,諡曰昭。 子密,武定中,襄州刺史。 秀林族子肅,字彥邕。歷奉朝請,清河王懌郎中令。稍遷洛陽令、步兵校尉、員外常侍。初謟附侍中元暉,後以左道事侍中穆紹。常裸身被髮,畫腹銜刀,於隱屏之處為紹求福,故紹愛之。延昌四年,薦肅為黃門郎,加光祿大夫。肅為性酒狂,熙平初從靈太后幸江陽王繼第,肅時侍飲,頗醉,言辭不遜,抗辱太傅、清河王懌,為有司彈劾。靈太后怒之,出為章武內史。歲餘,遷右將軍、夏州刺史。卒,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肅從弟曒,字景林。有學識。初除奉朝請,太學博士、司空主簿。以母憂去職。服闋,拜左軍將軍。正光中,元叉以其弟羅為青州刺史,曒為羅平東府長史。遷廷尉少卿、殷州大中正。孝昌二年冬,卒,年五十七。贈平東將軍、齊州刺史,諡曰宣。 子慎,武定中,東平太守。 曒從弟仲琁,奉朝請、定雍二州長史、太尉諮議、中散、太中大夫、東郡汲郡二郡太守、司徒左長史、弘農太守。先是,宮牛二姓阻嶮為害,仲琁示以威惠,並即歸伏。還除衞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仍除北雍州刺史,將軍如故。轉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天平初,遷都於鄴,以仲琁為營構將作,以仲琁為營構將作 北史卷三三本傳無「作」字。李慈銘雲:「碑李仲琁修孔子廟碑,見金石萃編卷三一作『營構都將』,北史作『營構將』,疑當從碑,此『作』字涉下文指將作大匠而衍。」按「營構都將」見卷四五韋閬附姜儉傳、卷四九李靈附李道傳、卷七六盧同傳、卷七九張熠傳,也或作「將作都將」,見卷八九羊祉傳補,從未見「營構將作」之名。疑本作「營構將」,省「都」字,與北史同,「作」字衍。進號衞大將軍。出除車騎大將軍、兗州刺史。仲琁以孔子廟牆宇頗有頹毀,遂修改焉。還,除將作大匠。所歷並清勤有聲。年六十六,卒。贈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子希良,侍御史。 詵從子善,犯孝靜諱。趙郡太守。 子顯進,州主簿。 顯進子映,字輝道。南安王國常侍、光州徵虜府主簿、相州治中、寧朔將軍、步兵校尉。孝昌三年冬卒,年四十二。天平中,贈通直散騎常侍、輔國將軍、殷州刺史。 子普濟,武定中,北海太守。 映弟育,字仲遠。奉朝請。稍遷揚烈將軍、奉車都尉、都督相州防城別將。以拒葛榮之勳,賜爵趙郡公。後除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天平四年夏卒,年五十七。贈驃騎大將軍、都官尚書、定州刺史,諡曰貞。 子惜,襲。武定末,齊文襄王大將軍府記室參軍。齊受禪,爵例降。 顯進弟恃顯,位至左中郎將。卒,贈中壘將軍、安州刺史。恃顯養京兆王愉妾楊氏為女,愉改楊姓為李,而親念恃顯。恃顯子道舒與愉同逆。愉敗,走免。 第三子道璩,武定末,範陽太守。 道璩弟道瓘,少以父譴被刑,位至中常侍。 恃顯弟曄,字季顯,涉歷書史。司徒行參軍。稍遷濟州輔國府長史。坐兄事免。後除尚書中兵郎,遷冠軍、中散大夫。正光二年,南荊州刺史桓叔興驅掠城民,叛入蕭衍,衍資以兵糧,令築谷陂城以立洛州,逼土山戍。詔曄持節、兼尚書左丞為行臺,督諸軍討叔興,大破之。乘勝拔谷陂,叔興退走。軍還,仍除尚書左丞。出除洛州刺史,將軍如故。未拜,卒。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子暉賓,美容貌,寬和沉雅。太學博士。 暉賓弟山儒,少而清立,學涉群書。山儒少弟大蓋。並早卒。 曄族弟孝怡,字悅宗。中書學生、相州高陽王雍主簿、廣陵王羽掾、新蔡太守、別將蕭寶夤長史。從中山王英破蕭衍臨川王蕭宏於梁城。除朔州安北府長史,又為中堅將軍、相州鎮北府長史。遷冠軍將軍、魏郡太守。相州刺史、中山王熙據鄴起兵也,孝怡陰結募城民與熙長史柳元章、別駕遊荊之等率眾擒熙,賞爵昌樂伯。靈太后反政,以孝怡叉黨,除名為民。後安樂王鑒鎮鄴,起孝怡為別將。永安初,除左將軍、太中大夫,仍為防城都督。以拒葛榮之勳,賜爵趙郡公,拜撫軍將軍、光祿大夫。永安三年,行殷州事。遷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武定六年卒,八十。 子思道,儀同開府中兵參軍,武城縣公。 熙,字仲熙。神䴥中,與高允等俱被徵,拜中書博士,轉侍郎。以使沮渠有功,賜爵元氏子,加中壘將軍。卒,贈鎮東將軍、豫州刺史,諡曰莊。 子季主,襲。卒,贈青州刺史,諡曰貞。 子遺元,襲。初除冀州趙郡王幹東閤祭酒,累轉尚書左民郎中、冀州京兆王愉功曹參軍,帶扶柳令。為愉所親,逼與同反。愉敗,遺元逃竄,會赦乃雪。復除兗州平東府長史。後拜中堅將軍、殷州徵北將軍長史。卒,年六十三。贈徵北將軍、定州刺史。 子恃寧,以父事被刑。武定末,官至中尹。 恃寧弟子寧,襲爵。開府默曹參軍。開府默曹參軍 按「默曹」當作「墨曹」,隋書卷二七百官志中稱北齊三師、二大、三公府屬官有「法、墨、田、水、鎧、集、士等曹行參軍」。儀同三司加開府也有諸曹屬官,雖有減少,墨曹卻未減。北齊當因魏制。魏書中「墨曹」常作「默曹」,今不改,以後也不再出校記。齊受禪,爵例降。 熙族孫蘭和,自右軍將軍歷平陽、勃海二郡太守。 蘭和弟蘭集,平昌太守。 熙族孫同軌。熙族孫同軌 按卷八四儒林傳也有同軌傳,除傳首不同及傳末無「同軌弟幼舉」外,文字全同,實是一人二傳,參卷八四校記[一]。體貌魁岸,腰帶十圍。學綜諸經,多所治誦,兼讀釋氏,又好醫術。年二十二,舉秀才,射策,除奉朝請,領國子助教。轉著作郎,典儀注,修國史。遷國子博士,加徵虜將軍。 永熙二年,出帝幸平等寺,僧徒講說,敕同軌論難,音韻閒朗,往復可觀,出帝善之。三年春釋菜,詔延公卿學官於顯陽殿,敕祭酒劉廞講孝經,黃門李鬱講禮記,中書舍人盧景宣解大戴禮夏小正篇。時廣招儒學,引令預聽。同軌經義素優,辯析兼美,而不得執經,深為慨恨。天平中,天平中 諸本「天平」作「太平」。卷八四李同軌傳此傳重出作「天平」。按上稱「永熙」,下稱「興和」,只能是「天平」。「太」字訛,今據改。轉中書侍郎。興和中,兼通直散騎常侍,使蕭衍。衍深耽釋學,遂集名僧於其愛敬、同泰二寺,講湼槃大品經,引同軌預席,衍兼遣其臣並共觀聽。同軌論難久之,道俗鹹以為善。 盧景裕卒,齊獻武王引同軌在館教諸公子,甚嘉禮之,每旦入授,日暮始歸。緇素請業者,同軌夜為解說,四時恆爾,不以為倦。武定四年夏卒,年四十七,時人傷惜之。齊獻武王亦殊嗟悼,賻襚甚厚。贈驃騎大將軍、瀛州刺史,諡曰康。 同軌兄義深,武定中,齊州刺史。 同軌弟幼舉,安德太守。武定中,以在郡貪汙,輒召部曲還京師,棄市。 幼舉弟之良,有幹用。前將軍、尚書金部郎。卒。 之良弟稚廉,武定末,幷州儀同開府長史。 史臣曰:李順器宇才識,一時推重,謀宣中國,氣折外蕃。所以世祖垂心,而崔浩側目。敷式兄弟,位望並高。憲風度恢雅,夙重朝列。而遭隨有命,報施俱爽。嗚呼!以茲盛德,克廣其猷,宗緒扶疏,人位盛顯,可謂李雖舊族,其世唯新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5
魏書卷三十五 ==崔浩== 崔浩,字伯淵,清河人也,白馬公玄伯之長子。少好文學,博覽經史,玄象陰陽,百家之言,無不關綜,研精義理,時人莫及。弱冠為直郎。天興中,給事秘書,轉著作郎。太祖以其工書,常置左右。太祖季年,威嚴頗峻,宮省左右多以微過得罪,莫不逃隱,避目下之變,浩獨恭勤不怠,或終日不歸。太祖知之,輒命賜以御粥。其砥直任時,不為窮通改節,皆此類也。 太宗初,拜博士祭酒,賜爵武城子,常授太宗經書。每至郊祠,父子並乘軒軺,時人榮之。太宗好陰陽術數,聞浩說易及洪範五行,善之,因命浩筮吉凶,參觀天文,考定疑惑。浩綜核天人之際,舉其綱紀,諸所處決,多有應驗,恆與軍國大謀,甚為寵密。是時,有兔在後宮,驗問門官,無從得入。太宗怪之,命浩推其咎徵。浩以為當有隣國貢嬪嬙者,善應也。明年,姚興果獻女。 神瑞二年,秋穀不登,太史令王亮、蘇垣因華陰公主等言讖書國家當治鄴,應大樂五十年,勸太宗遷都。浩與特進周澹言於太宗曰:「今國家遷都於鄴,可救今年之飢,非長久之策也。東州之人,常謂國家居廣漠之地,民畜無算,號稱牛毛之眾。今留守舊都,分家南徙,恐不滿諸州之地。參居郡縣,處榛林之間,不便水土,疾疫死傷,情見事露,則百姓意沮。四方聞之,有輕侮之意,屈丐、蠕蠕必提挈而來,雲中、平城則有危殆之慮,阻隔恆代千里之險,雖欲救援,赴之甚難,如此則聲實俱損矣。今居北方,假令山東有變,輕騎南出,燿威桑梓之中,誰知多少?百姓見之,望塵震服。此是國家威制諸夏之長策也。至春草生,乳酪將出,兼有菜果,足接來秋,若得中熟,事則濟矣。」太宗深然之,曰:「唯此二人,與朕意同。」復使中貴人問浩、澹曰:「今既餬口無以至來秋,來秋或復不熟,將如之何?」浩等對曰:「可簡窮下之戶,諸州就穀,若來秋無年,願更圖也。但不可遷都。」太宗從之,於是分民詣山東三州食,出倉穀以稟之。來年遂大熟。賜浩、澹妾各一人,御衣一襲,絹五十匹,綿五十斤。 初,姚興死之前歲也,太史奏:熒惑在匏瓜星中,一夜忽然亡失,不知所在。或謂下入危亡之國,將為童謠妖言,而後行其災禍。太宗聞之,大驚,乃召諸碩儒十數人,令與史官求其所詣。浩對曰:「案春秋左氏傳說神降於莘,其至之日,各以其物祭也。請以日辰推之,庚午之弘,辛未之朝,天有陰雲,熒惑之亡,當在此二日之內。庚之與未,皆主於秦,辛為西夷。今姚興據鹹陽,是熒惑入秦矣。」諸人皆作色曰:「天上失星,人安能知其所詣,而妄說無徵之言。」浩笑而不應。後八十餘日,熒惑果出於東井,留守盤遊,秦中大旱赤地,昆明池水竭,童謠訛言,國內諠擾。明年,姚興死,二子交兵,三年國滅。於是諸人皆服曰:「非所及也。」 泰常元年,司馬德宗將劉裕伐姚泓,舟師自淮泗入清,欲泝河西上,假道於國。詔群臣議之。外朝公卿鹹曰:「函谷關號曰天險。一人荷戈,萬夫不得進。裕舟船步兵,何能西入?脫我乘其後,還路甚難。若北上河岸,其行為易。揚言伐姚,意或難測。假其水道,寇不可縱,宜先發軍斷河上流,勿令西過。」又議之內朝,鹹同外計。太宗將從之。浩曰:「此非上策。司馬休之之徒擾其荊州,劉裕切齒來久。今興死子劣,乘其危亡而伐之,臣觀其意,必欲入關。勁躁之人,不顧後患。今若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則姚無事而我受敵。今蠕蠕內寇,民食又乏,不可發軍。發軍赴南則北寇進擊,若其救北則東州復危。未若假之水道,縱裕西入,然後興兵塞其東歸之路,所謂卞莊刺虎,兩得之勢也。使裕勝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勝也,亦不失救隣之名。縱使裕得關中,縣遠難守,彼不能守,終為我物。今不勞兵馬,坐觀成敗,鬬兩虎而收長久之利,上策也。夫為國之計,擇利而為之,豈顧婚姻,酬一女子之惠哉?假令國家棄恆山以南,裕必不能發吳越之兵與官軍爭守河北也,居然可知。」議者猶曰:「裕西入函谷,則進退路窮,腹背受敵;北上岸則姚軍必不出關助我。揚聲西行,意在北進,其勢然也。」太宗遂從群議,遣長孫嵩發兵拒之,戰於畔城,為裕將朱超石所敗,師人多傷。太宗聞之,恨不用浩計。 二年,司馬德宗齊郡太守王懿來降,上書陳計,稱劉裕在洛,勸國家以軍絕其後路,則裕軍可不戰而克。書奏,太宗善之。會浩在前進講書傳,太宗問浩曰:「劉裕西伐,前軍已至潼關。其事如何?以卿觀之,事得濟不?」浩對曰:「昔姚興好養虛名,而無實用。子泓又病,眾叛親離。裕乘其危,兵精將勇,以臣觀之,克之必矣。」太宗曰:「劉裕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裕勝。」太宗曰:「試言其狀。」浩曰:「慕容垂乘父祖世君之資,生便尊貴,同類歸之,若夜蛾之赴火,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劉裕挺出寒微,不階尺土之資,不因一卒之用,奮臂大呼而夷滅桓玄,北擒慕容超,南摧盧循等,僭晉陵遲,遂執國命。裕若平姚而還,必篡其主,其勢然也。秦地戎夷混並,虎狼之國,裕亦不能守之。風俗不同,人情難變,欲行荊揚之化於三秦之地,譬無翼而欲飛,無足而欲走,不可得也。若留眾守之,必資於寇。孔子曰:善人為邦百年,可以勝殘去殺。今以秦之難制,一二年間豈裕所能哉?且可治戎束甲,息民備境,以待其歸,秦地亦當終為國有,可坐而守也。」太宗曰:「裕已入關,不能進退,我遣精騎南襲彭城、壽春,裕亦何能自立?」浩曰:「今西北二寇未殄,陛下不可親御六師。兵眾雖盛,而將無韓白。長孫嵩有治國之用,無進取之能,非劉裕敵也。臣謂待之不晚。」太宗笑曰:「卿量之已審矣。」浩曰:「臣嘗私論近世人物,不敢不上聞。若王猛之治國,苻堅之管仲也;慕容玄恭之輔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劉裕之平逆亂,司馬德宗之曹操也。」太宗曰:「卿謂先帝如何?」浩曰:「小人管窺懸象,何能見玄穹之廣大。雖然,太祖用漠北醇樸之人,南入中地,變風易俗,化洽四海,自與羲農齊列,臣豈能仰名。」太宗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家國夷滅,一身孤寄,為姚氏封殖。不思樹黨強隣,報讎雪恥,乃結忿於蠕蠕,背德於姚興,撅竪小人,無大經略,正可殘暴,終為人所滅耳。」太宗大悅,語至中夜,賜浩御縹醪酒十觚,水精戎鹽一兩。曰:「朕味卿言,若此鹽酒,故與卿同其旨也。」 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經北斗,絡紫微,犯天棓,八十餘日,至漢而滅。太宗復召諸儒術士問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岳峙,災咎之應,將在何國?朕甚畏之,盡情以言,勿有所隱。」鹹共推浩令對。浩曰:「古人有言,夫災異之生,由人而起。人無釁焉,妖不自作。故人失於下,則變見於上,天事恆象,百代不易。漢書載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正與今同。國家主尊臣卑,上下有序,民無異望。雖僭晉卑削,主弱臣強,累世陵遲,故桓玄逼奪,劉裕秉權。彗孛者,惡氣之所生,是為僭晉將滅,劉裕篡之之應也。」諸人莫能易浩言,太宗深然之。五年,裕果廢其主司馬德文而自立。南鎮上裕改元赦書。時太宗幸東南潟滷池射鳥,聞之,驛召浩,謂之曰:「往年卿言彗星之佔驗矣,朕於今日始信天道。」 初,浩父疾篤,浩乃剪爪截髮,夜在庭中仰禱鬥極,為父請命,求以身代,叩頭流血,歲餘不息,家人罕有知者。及父終,居喪盡禮,時人稱之。襲爵白馬公。朝廷禮儀、優文策詔、軍國書記,盡關於浩。浩能為雜說,不長屬文,而留心於制度、科律及經術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嘗之禮,豐儉之節,義理可觀。性不好老莊之書,每讀不過數十行,輒棄之,曰:「此矯誣之說,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習禮,仲尼所師,豈設敗法文書,以亂先王之教。袁生所謂家人筐篋中物,不可揚於王庭也。」 太宗恆有微疾,怪異屢見,乃使中貴人密問於浩曰:「春秋:星孛北斗,七國之君皆將有咎。今茲日蝕於胃昂,盡光趙代之分野,朕疾彌年,療治無損,恐一旦奄忽,諸子並少,將如之何?其為我設圖後之計。」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聖業方融,德以除災,幸就平愈。且天道懸遠,或消或應。昔宋景見災修德,熒惑退舍。願陛下遣諸憂虞,恬神保和,納御嘉福,無以闇昧之說,致損聖思。必不得已,請陳瞽言。自聖化龍興,不崇儲貳,是以永興之始,社禝幾危。今宜早建東宮,選公卿忠賢陛下素所委仗者使為師傅,左右信臣簡在聖心者以充賓友,入總萬機,出統戎政,監國撫軍,六柄在手。若此,則陛下可以優遊無為,頤神養壽,進御醫藥。萬歲之後,國有成主,民有所歸,則姦宄息望,旁無覬覦。此乃萬世之令典,塞禍之大備也。今長皇子燾,年漸一週,明叡溫和,眾情所繫,時登儲副,則天下幸甚。立子以長,禮之大經。若須並待成人而擇,倒錯天倫,則生履霜堅冰之禍。自古以來,載籍所記,興衰存亡,尠不由此。」太宗納之。於是使浩奉策告宗廟,命世祖為國副主,居正殿臨朝。司徒長孫嵩、山陽公奚斤、北新公安同為左輔,坐東廂西面;浩與太尉穆觀、散騎常侍丘堆為右弼,坐西廂東面。百僚總己以聽焉。太宗避居西宮,時隱而窺之,聽其決斷,大悅,謂左右侍臣曰:「長孫嵩宿德舊臣,歷事四世,功存社禝;奚斤辯捷智謀,名聞遐邇;安同曉解俗情,明練於事;穆觀達於政要,識吾旨趣;崔浩博聞強識,精於天人之會;丘堆雖無大用,然在公專謹。以此六人輔相,吾與汝曹遊行四境,伐叛柔服,可得志於天下矣。」群臣時奏所疑,太宗曰:「此非我所知,當決之汝曹國主也。」 會聞劉裕死,太宗欲取洛陽、虎牢、滑臺。浩曰:「陛下不以劉裕歘起,納其使貢,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乘喪伐之,雖得之不令。春秋:晉士丐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君子大其不伐喪,以為恩足以感孝子,義足以動諸侯。今國家亦未能一舉而定江南,宜遣人弔祭,存其孤弱,恤其兇災,布義風於天下,令德之事也。若此,則化被荊揚,南金象齒羽毛之珍,可不求而自至。裕新死,黨與未離,兵臨其境,必相率拒戰,功不可必,不如緩之,待其惡稔。如其強臣爭權,變難必起,然後命將揚威,可不勞士卒,而收淮北之地。」太宗銳意南伐,詰浩曰:「劉裕因姚興死而滅其國,裕死我伐之,何為不可?」浩固執曰:「興死,二子交爭,裕乃伐之。」太宗大怒,不從浩言,遂遣奚斤南伐。議於監國之前曰:「先攻城也?先略地也?」斤曰:「請先攻城。」浩曰:「南人長於守城,苻氏攻襄陽,經年不拔。今以大國之力攻其小城,若不時克,挫損軍勢,敵得徐嚴而來。我怠彼銳,危道也。不如分軍略地,至淮為限,列置守宰,收歛租穀。滑臺、虎牢反在軍北,絕望南救,必沿河東走。若或不然,即是囿中之物。」公孫表請先圖其城。斤等濟河,先攻滑臺,經時不拔,表請濟師。太宗怒,乃親南巡。拜浩相州刺史,加左光祿大夫,隨軍為謀主。 及車駕之還也,浩從太宗幸西河、太原。登憇高陵之上,下臨河流,傍覽川域,慨然有感,遂與同僚論五等郡縣之是非,考秦始皇、漢武帝之違失。好古識治,時伏其言。天師寇謙之每與浩言,聞其論古治亂之跡,常自夜達旦,竦意斂容,無有懈倦。既而歎美之曰:「斯言也惠,皆可底行,亦當今之皐繇也。但世人貴遠賤近,不能深察之耳。」因謂浩曰:「吾行道隱居,不營世務,忽受神中之訣,當兼修儒教,輔助泰平真君,繼千載之絕統。而學不稽古,臨事闇昧。卿為吾撰列王者治典,並論其大要。」浩乃著書二十餘篇,上推太初,下盡秦漢變弊之跡,大旨先以復五等為本。 世祖即位,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毀之。世祖雖知其能,不免群議,故出浩,以公歸第。及有疑議,召而問焉。浩纖妍潔白,如美婦人。而性敏達,長於謀計。常自比張良,謂己稽古過之。既得歸第,因欲修服食養性之術,而寇謙之有神中錄圖新經,浩因師之。 始光中,進爵東郡公,拜太常卿。時議討赫連昌,群臣皆以為難,唯浩曰:「往年以來,熒惑再守羽林,皆成鈎己,其佔秦亡。又今年五星併出東方,利以西伐。天應人和,時會並集,不可失也。」世祖乃使奚斤等擊蒲坂,而親率輕騎襲其都城,大獲而還。及世祖復討昌,次其城下,收眾偽退。昌鼓譟而前,舒陣為兩翼。會有風雨從東南來,揚沙昏冥。宦者趙倪進曰:「今風雨從賊後來,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又將士飢渴,願陛下攝騎避之,更待後日。」浩叱之曰:「是何言歟!千里制勝,一日之中豈得變易?賊前行不止,後已離絕,宜分軍隱出,奄擊不意。風道在人,豈有常也!」世祖曰「善」。分騎奮擊,昌軍大潰。 初,太祖詔尚書郎鄧淵著國記十餘卷,編年次事,體例未成。逮於太宗,廢而不述。神䴥二年,詔集諸文人撰錄國書,浩及弟覽、高讜、鄧穎、晁繼、範亨、黃輔等共參著作,敍成國書三十卷。 是年,議擊蠕蠕,朝臣內外盡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世祖,世祖皆不聽,唯浩讚成策略。尚書令劉潔、左僕射安原等乃使黃門侍郎仇齊推赫連昌太史張淵、徐辯說世祖曰:「今年己巳,三陰之歲,歲星襲月,太白在西方,不可舉兵。北伐必敗,雖克,不利於上。」又群臣共贊和淵等,雲淵少時嘗諫苻堅不可南征,堅不從而敗。今天時人事都不和協,何可舉動!世祖意不決,乃召浩令與淵等辯之。 浩難淵曰:「陽者,德也;陰者,刑也。故日蝕修德,月蝕修刑。夫王者之用刑,大則陳諸原野,小則肆之市朝。戰伐者,用刑之大者也。以此言之,三陰用兵,蓋得其類,修刑之義也。歲星襲月,年飢民流,應在他國,遠期十二年。太白行倉龍宿,於天文為東,不妨北伐。淵等俗生,志意淺近,牽於小數,不達大體,難與遠圖。臣觀天文,比年以來,月行奄昴,至今猶然。其佔:『三年,天子大破旄頭之國。』蠕蠕、高車,旄頭之眾也。夫聖明御時,能行非常之事。古人語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及其成功,天下晏然。』願陛下勿疑也。」淵等慚而言曰:「蠕蠕,荒外無用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輕疾無常,難得而制,有何汲汲而苦勞士馬也?」浩曰:「淵言天時,是其所職,若論形勢,非彼所知。斯乃漢世舊說常談,施之於今,不合事宜也。何以言之?夫蠕蠕者,舊是國家北邊叛隸,今誅其元惡,收其善民,令復舊役,非無用也。漠北高涼,不生蚊蚋,水草美善,夏則北遷。田牧其地,非不可耕而食也。蠕蠕子弟來降,貴者尚公主,賤者將軍、大夫,居滿朝列,又高車號為名騎,非不可臣而畜也。夫以南人追之,則患其輕疾,於國兵則不然。何者?彼能遠走,我亦能遠逐,與之進退,非難制也。且蠕蠕往數入國,民吏震驚。今夏不乘虛掩進,破滅其國,至秋復來,不得安臥。自太宗之世,迄於今日,無歲不驚,豈不汲汲乎哉!世人皆謂淵、辯通解數術,明決成敗。臣請試之,問其西國未滅之前有何亡徵。知而不言,是其不忠;若實不知,是其無術。」時赫連昌在座,淵等自以無先言,慚赧而不能對。世祖大悅,謂公卿曰:「吾意決矣。亡國之師不可與謀,信矣哉。」而保太后猶難之,復令群臣於保太后前評議。世祖謂浩曰:「此等意猶不伏,卿善曉之令悟。」 既罷朝,或有尤浩者曰:「今吳賊南寇而舍之北伐。行師千里,其誰不知。若蠕蠕遠遁,前無所獲,後有南賊之患,危之道也。」浩曰:「不然。今年不摧蠕蠕,則無以禦南賊。自國家並西國以來,南人恐懼,揚聲動眾以衞淮北。彼北我南,彼勞我息,其勢然矣。比破蠕蠕,往還之間,故不見其至也。何以言之?劉裕得關中,留其愛子,精兵數萬,良將勁卒,猶不能固守,舉軍盡沒。號哭之聲,至今未已。如何正當國家休明之世,士馬強盛之時,而欲以駒犢齒虎口也?設令國家與之河南,彼必不能守之。自量不能守,是以必不來。若或有眾,備邊之軍耳。夫見瓶水之凍,知天下之寒;嘗肉一臠,識鑊中之味。物有其類,可推而得也。且蠕蠕恃其絕遠,謂國家力不能至,自寬來久,故夏則散眾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溫,南來寇抄。今出其慮表,攻其不備。大軍卒至,必驚駭星分,望塵奔走。牡馬護群,牝馬戀駒,驅馳難制,不得水草,未過數日則聚而困敝,可一舉而滅。暫勞永逸,長久之利,時不可失也。唯患上無此意,今聖慮已決,發曠世之謀,如何止之?陋矣哉,公卿也!」諸軍遂行。天師謂浩曰:「是行也,如之何,果可克乎?」浩對曰:「天時形勢,必克無疑。但恐諸將瑣瑣,前後顧慮,不能乘勝深入,使不全舉耳。」 及軍入其境,蠕蠕先不裝置,民畜布野,驚怖四奔,莫相收攝。於是分軍搜討,東西五千裡,南北三千里,凡所俘虜及獲畜產車廬,彌漫山澤,蓋數百萬。高車殺蠕蠕種類,歸降者三十餘萬落。虜遂散亂矣。世祖沿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諸大將果疑深入有伏兵,勸世祖停止不追。天師以浩曩日之言,固勸世祖窮討,不聽。後有降人,言蠕蠕大檀先被疾,不知所為,乃焚燒穹廬,科車自載,將數百人入山南走。民畜窘聚,方六十里中,無人領統。相去百八十里,追軍不至,乃徐徐西遁,乃徐徐西遁 諸本「西」作「四」,北史卷二一作「西」。按通鑑卷一二一三八一二頁也作「西」。卷四上世祖紀上神䴥二年五月丁未、卷一0三蠕蠕傳補記此事並雲「絕跡西走」。「四」字訛,今據改。唯此得免。後聞涼州賈胡言,若復前行二日,則盡滅之矣。世祖深恨之。大軍既還,南賊竟不能動,如浩所量。 浩明識天文,好觀星變。常置金銀銅鋌於酢器中,令青,夜有所見即以鋌畫紙作字以記其異。世祖每幸浩第,多問以異事。或倉卒不及束帶,奉進蔬食,不暇精美。世祖為舉匕箸,或立嘗而旋。其見寵愛如此。於是引浩出入臥內,加侍中、特進、撫軍大將軍、左光祿大夫,賞謀謨之功。世祖從容渭浩曰:「卿才智淵博,事朕祖考,忠著三世,朕故延卿自近。其思盡規諫,匡予弼予,勿有隱懷。朕雖當時遷怒,若或不用,久久可不深思卿言也。」因令歌工歷頌群臣,事在長孫道生傳。又召新降高車渠帥數百人,賜酒食於前。世祖指浩以示之,曰:「汝曹視此人,尫纖懦弱,手不能彎弓持矛,其胸中所懷,乃踰於甲兵。朕始時雖有徵討之意,而慮不自決,前後克捷,皆此人導吾令至此也。」乃敕諸尚書曰:「凡軍國大計,卿等所不能決,皆先諮浩,然後施行。」 俄而南藩諸將表劉義隆大嚴,欲犯河南。請兵三萬,先其未發逆擊之,因誅河北流民在界上者,絕其鄉導,足以挫其銳氣,使不敢深入。詔公卿議之,鹹言宜許。浩曰:「此不可從也。往年國家大破蠕蠕,馬力有餘,南賊震懼,常恐輕兵奄至,臥不安席,故先聲動眾,以備不虞,非敢先發。又南土下濕,夏月蒸暑,水潦方多,草木深邃,疾疫必起,非行師之時。且彼先嚴有備,必堅城固守。屯軍攻之,則糧食不給;分兵肆討,則無以應敵。未見其利。就使能來,待其勞倦,秋涼馬肥,因敵取食,徐往擊之,萬全之計,勝必可克。在朝群臣及西北守將,從陛下徵討,西滅赫連,北破蠕蠕,多獲美女珍寶,馬畜成群。南鎮諸將聞而生羨,亦欲南抄,以取資財。是以披毛求瑕,妄張賊勢,冀得肆心。既不獲聽,故數稱賊動,以恐朝廷。背公存私,為國生事,非忠臣也。」世祖從浩議。南鎮諸將復表賊至,而自陳兵少,簡幽州以南戍兵佐守,就漳水造船,嚴以為備。公卿議者僉然,欲遣騎五千,並假署司馬楚之、魯軌、韓延之等,令誘引邊民。浩曰:「非上策也。彼聞幽州已南精兵悉發,大造舟船,輕騎在後,欲存立司馬,誅除劉族,必舉國駭擾,懼於滅亡,當悉發精銳,來備北境。後審知官軍有聲無實,恃其先聚,必喜而前行,徑來至河,肆其侵暴,則我守將無以禦之。若彼有見機之人,善設權譎,乘間深入,虞我國虛,生變不難,非制敵之良計。今公卿欲以威力攘賊,乃所以招令速至也。夫張虛聲而召實害,此之謂矣。不可不思,後悔無及。我使在彼,期四月前還。可待使至,審而後發,猶未晚也。且楚之之徒,是彼所忌,將奪其國,彼安得端坐視之。故楚之往則彼來,止則彼息,其勢然也。且楚之等瑣才,能招合輕薄無賴,而不能成就大功。為國生事,使兵連禍結,必此之群矣。臣嘗聞魯軌說姚興求入荊州,至則散敗,乃不免蠻賊掠賣為奴,使禍及姚泓,已然之效。」浩復陳天時不利於彼,曰:「今茲害氣在揚州,不宜先舉兵,一也;午歲自刑,先發者傷,二也;日蝕滅光,晝昏星見,飛鳥墮落,宿值鬥牛,憂在危亡,三也;熒惑伏匿於翼軫,戒亂及喪,四也;太白未出,進兵者敗,五也。夫興國之君,先修人事,次盡地利,後觀天時,故萬舉而萬全,國安而身盛。今義隆新國,是人事未周也;災變屢見,是天時不協也;舟行水涸,是地利不盡也。三事無一成,自守猶或不安,何得先發而攻人哉?彼必聽我虛聲而嚴,我亦承彼嚴而動,兩推其咎,皆自以為應敵。兵法當分災迎受害氣,未可舉動也。」 世祖不能違眾,乃從公卿議。浩復固爭,不從。遂遣陽平王杜超鎮鄴,琅邪王司馬楚之等屯潁川。於是賊來遂疾,到彥之自清水入河,泝流西行,分兵列守南岸,西至潼關。 世祖聞赫連定與劉義隆懸分河北,乃治兵,欲先討赫連。群臣曰:「義隆猶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可必克,而義隆乘虛,則失東州矣。」世祖疑焉,問計於浩。浩曰:「義隆與赫連定同惡相招,連結馮跋,牽引蠕蠕,規肆逆心,虛相唱和。義隆望定進,定待義隆前,皆莫敢先入。以臣觀之,有似連雞,不得俱飛,無能為害也。臣始謂義隆軍來當屯住河中,兩道北上,東道向冀州,西道衝鄴。如此,則陛下當自致討,不得徐行。今則不然,東西列兵,徑二千里,一處不過數千,形分勢弱。以此觀之,儜兒情見,止望固河自守,免死為幸,無北渡意也。赫連定殘根易摧,擬之必僕。克定之後,東出潼關,席捲而前,則威震南極,江淮以北無立草矣。聖策獨發,非愚近所及,願陛下西行勿疑。」平涼既平,其日宴會,世祖執浩手以示蒙遜使曰:「所云崔公,此是也。才略之美,當今無比。朕行止必問,成敗決焉,若合符契,初無失矣。」後冠軍將軍安頡軍還,獻南俘,因說南賊之言云,義隆敕其諸將,若北國兵動,先其未至,徑前入河,若其不動,住彭城勿進。如浩所量。世祖謂公卿曰:「卿輩前謂我用浩計為謬,驚怖固諫。常勝之家,始皆自謂踰人遠矣,至於歸終,乃不能及。」遷浩司徒。 時方士祁纖奏立四王,以日東西南北為名,欲以致禎吉,除災異。詔浩與學士議之。浩對曰:「先王建國以作蕃屏,不應假名以為其福。夫日月運轉,周歷四方,京都所居,在於其內,四王之稱,實奄邦畿,名之則逆,不可承用。」先是,纖奏改代為萬年,浩曰:「昔太祖道武皇帝,應天受命,開拓洪業,諸所制置,無不循古。以始封代土,後稱為魏,故代、魏兼用,猶彼殷商。國家積德,著在圖史,當享萬億,不待假名以為益也。纖之所聞,皆非正義。」世祖從之。 是時,河西王沮渠牧犍,內有貳意,世祖將討焉,先問於浩。浩對曰:「牧犍惡心已露,不可不誅。官軍往年北伐,雖不克獲,實無所損。於時行者內外軍馬三十萬匹,計在道死傷不滿八千,歲常羸死,恆不減萬,乃不少於此。而遠方承虛,便謂大損,不能復振。今出其不意,不圖大軍卒至,必驚駭騷擾,不知所出,擒之必矣。且牧犍劣弱,諸弟驕恣,爭權從橫,民心離解。加比年以來,天災地變,都在秦涼,成滅之國也。」世祖曰:「善,吾意亦以為然。」命公卿議之。弘農王奚斤等三十餘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國,雖心不純臣,然繼父職貢,朝廷接以蕃禮。又王姬釐降,罪未甚彰,謂宜羈縻而已。今士馬勞止,宜可小息。又其地鹵斥,略無水草,大軍既到,不得久停。彼聞軍來,必完聚城守,攻則難拔,野無所掠。」於是尚書古弼、李順之徒皆曰:「自溫圉河以西,至於姑臧城南,至於姑臧城南 北史卷二一崔宏附崔浩傳此句作「至於涼州,地純枯石,了無水草,不見流川。又言姑臧城南」,「至於」下多出十六字。按無此十六字,語意不全,當是本書傳本脫去。天梯山上冬有積雪,深一丈餘,至春夏消液,下流成川,引以溉灌。彼聞軍至,決此渠口,水不通流,則致渴乏。去城百里之內,赤地無草,又不任久停軍馬。斤等議是也。」世祖乃命浩以其前言與斤共相難抑。諸人不復餘言,唯曰「彼無水草」。浩曰:「漢書地理志稱:『涼州之畜,為天下饒。』若無水草,何以畜牧?又漢人為居,終不於無水草之地築城郭、立郡縣也。又雪之消液,才不斂塵,何得通渠引漕,溉灌數百萬頃乎?此言大詆誣於人矣。」李順等復曰:「耳聞不如目見,吾曹目見,何可共辨!」浩曰:「汝曹受人金錢,欲為之辭,謂我目不見便可欺也!」世祖隱聽,聞之乃出,親見斤等,辭旨嚴厲,形於神色。群臣乃不敢復言,唯唯而已。於是遂討涼州而平之。多饒水草,如浩所言。 乃詔浩曰:「昔皇祚之興,世隆北土,積德累仁,多歷年載,澤流蒼生,義聞四海。我太祖道武皇帝,協順天人,以徵不服,應期撥亂,奄有區夏。太宗承統,光隆前緒,釐正刑典,大業惟新。然荒域之外,猶未賓服。此祖宗之遺志,而貽功於後也。朕以眇身,獲奉宗廟,戰戰兢兢,如臨淵海,懼不能負荷至重,繼名丕烈。故即位之初,不遑寧處,揚威朔裔,掃定赫連。逮於神䴥,始命史職注集前功,以成一代之典。自爾已來,戎旗仍舉,秦隴克定,徐兗無塵,平逋寇於龍川,討孽豎於涼域。豈朕一人獲濟於此,賴宗廟之靈,群公卿士宣力之効也。而史闕其職,篇籍不著,每懼斯事之墜焉。公德冠朝列,言為世範,小大之任,望君存之。命公留臺,綜理史務,述成此書,務從實錄。」浩於是監秘書事,以中書侍郎高允、散騎侍郎張偉參著作,續成前紀。至於損益褒貶,折中潤色,浩所總焉。 及恭宗始總百揆,浩復與宜都王穆壽輔政事。時又將討蠕蠕,劉潔復致異議。世祖逾欲討之,乃召問浩。浩對曰:「往擊蠕蠕,師不多日,潔等各欲回還。後獲其生口,雲軍還之時,去賊三十里。是潔等之計過矣。夫北土多積雪,至冬時常避寒南徙。若因其時,潛軍而出,必與之遇,則可擒獲。」世祖以為然。乃分軍為四道,詔諸將俱會鹿渾海。期日有定,而潔恨計不用,沮誤諸將,無功而還。事在潔傳。 世祖西巡,詔浩與尚書、順陽公蘭延都督行臺中外諸軍事。世祖至東雍,親臨汾曲,觀叛賊薛永宗壘,進軍圍之。永宗出兵欲戰,世祖問浩曰:「今日可擊不?」浩曰:「永宗未知陛下自來,人心安閑,北風迅疾,宜急擊之,須臾必碎。若待明日,恐其見官軍盛大,必夜遁走。」世祖從之。永宗潰滅。車駕濟河,前驅告賊在渭北。世祖至洛水橋,賊已夜遁。詔問浩曰:「蓋吳在長安北九十里。渭北地空,穀草不備。欲渡渭南西行,何如?」浩對曰:「蓋吳營去此六十里,賊魁所在。擊蛇之法,當須破頭,頭破則尾豈能復動。宜乘勢先擊吳。今軍往,一日便到。平吳之後,迴向長安,亦一日而至。一日之內,未便損傷。一日之內未便損傷 北史卷二一「內」作「乏」。按上文說「渭北地空,穀草不滿」,所以拓跋燾不想走北道,這裡是說從北道往只一天路程,還長安也止一天,一天的糧食匱乏,不致受損害。作「乏」較長。愚謂宜從北道。若從南道,則蓋吳徐入北山,卒未可平。」世祖不從,乃渡渭南。吳聞世祖至,盡散入北山,果如浩言,軍無所克。世祖悔之。後以浩輔東宮之勤,賜繒絮布帛各千段。 著作令史太原閔湛、趙郡郄標素諂事浩,乃請立石銘,刊載國書,並勒所注五經。浩贊成之。恭宗善焉,遂營於天郊東三里,方百三十步,用功三百萬乃訖。 世祖蒐於河西,詔浩詣行在所議軍事。浩表曰:「昔漢武帝患匈奴強盛,故開涼州五郡,通西域,勸農積穀,為滅賊之資。東西迭擊。故漢未疲,而匈奴已弊,後遂入朝。昔平涼州,臣愚以為北賊未平,徵役不息,可不徙其民,案前世故事,計之長者。若遷民人,則土地空虛,雖有鎮戍,適可禦邊而已,至於大舉,軍資必乏。陛下以此事闊遠,竟不施用。如臣愚意,猶如前議,募徙豪強大家,充實涼土,軍舉之日,東西齊勢,此計之得者。」 浩又上五寅元曆,表曰:「太宗即位元年,敕臣解急就章、孝經、論語、詩、尚書、春秋、禮記、周易。三年成訖。復詔臣學天文、星曆、易式、九宮,無不盡看。至今三十九年,晝夜無廢。臣稟性弱劣,力不及健婦人,更無餘能,是以專心思書,忘寢與食,至乃夢共鬼爭義。遂得周公、孔子之要術,始知古人有虛有實,妄語者多,真正者少。自秦始皇燒書之後,經典絕滅。漢高祖以來,世人妄造曆術者有十餘家,皆不得天道之正,大誤四千,大誤四千 李慈銘雲:「四千當作四十。」小誤甚多,不可言盡。臣愍其如此。今遭陛下太平之世,除偽從真,宜改誤曆,以從天道。是以臣前奏造曆,今始成訖。謹以奏呈。唯恩省察,以臣曆術宣示中書博士,然後施用。非但時人,天地鬼神知臣得正,可以益國家萬世之名,過於三皇、五帝矣。」事在律曆志。 真君十一年六月誅浩,清河崔氏無遠近,範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皆浩之姻親,盡夷其族。初,郄標等立石銘刊國記,浩盡述國事,備而不典。而石銘顯在衢路,往來行者鹹以為言,事遂聞發。有司按驗浩,取秘書郎吏及長曆生數百人意狀。浩伏受賕,其秘書郎吏已下盡死。 浩始弱冠,太原郭逸以女妻之。浩晚成,不曜華採,故時人未知。逸妻王氏,劉義隆鎮北將軍王仲德姊也,每奇浩才能,自以為得壻。俄而女亡,王深以傷恨,復以少女繼婚。逸及親屬以為不可,王固執與之,逸不能違,遂重結好。浩非毀佛法,而妻郭氏敬好釋典,時時讀誦。浩怒,取而焚之,捐灰於厠中。及浩幽執,置之檻內,送於城南,使衞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世皆以為報應之驗也。初浩構害李順,基萌已成,夜夢秉火爇順寢室,火作而順死,浩與室家群立而觀之。俄而順弟息號哭而出,曰:「此輩,吾賊也!」以戈擊之,悉投於河。寤而惡之,以告館客馮景仁。景仁曰:「此真不善也,非復虛事。夫以火爇人,暴之極也。階亂兆禍,復己招也。商書曰:『惡之易也,如火之燎於原,不可向邇,其猶可撲滅乎?』且兆始惡者有終殃,積不善者無餘慶。厲階成矣,公其圖之。」浩曰「吾方思之」,而不能悛,至是而族。浩既工書,人多託寫急就章。人多託寫急就章 諸本「人」上有「蓋」字,北史卷二一無。李慈銘雲:「與下文『蓋』字行次適並,因而致誤。」按文義不當有此字,今據北史刪。從少至老,初不憚勞,所書蓋以百數,必稱「馮代強」,以示不敢犯國,其謹也如此。浩書體勢及其先人,而妙巧不如也。世寶其跡,多裁割綴連以為模楷。 浩母盧氏,諶孫也。浩著食經敍曰:「餘自少及長,耳目聞見,諸母諸姑所修婦功,無不蘊習酒食。朝夕養舅姑,四時祭祀,雖有功力,不任僮使,常手自親焉。昔遭喪亂,飢饉仍臻,饘蔬餬口,不能具其物用,十餘年間不復備設。先妣慮久廢忘,後生無知見,而少不習業書,乃佔授為九篇,文辭約舉,婉而成章,聰辯強記,皆此類也。親沒之後,值國龍興之會,平暴除亂,拓定四方。餘備位臺鉉,與參大謀,賞獲豐厚,牛羊蓋澤,貲累巨萬。衣則重錦,食則粱肉。遠惟平生,思季路負米之時,不可復得,故序遺文,垂示來世。」 始浩與冀州刺史賾、滎陽太守模等年皆相次,浩為長,次模,次賾。三人別祖,而模、賾為親。浩恃其家世魏晉公卿,常侮模、賾。模謂人曰:「桃簡正可欺我,何合輕我家周兒也。」浩小名桃簡,賾小名周兒。世祖頗聞之,故誅浩時,二家獲免。浩既不信佛、道,模深所歸向,每雖糞土之中,禮拜形像。浩大笑之,雲:「持此頭顱不淨處跪是胡神也。」 ==【論】== 史臣曰:崔浩才藝通博,究覽天人,政事籌策,時莫之二,此其所以自比於子房也。屬太宗為政之秋,值世祖經營之日,言聽計從,寧廓區夏。遇既隆也,勤亦茂哉。謀雖蓋世,威未震主,末途邂逅,遂不自全。豈鳥盡弓藏,民惡其上?將器盈必概,陰害貽禍?何斯人而遭斯酷,悲夫!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7
魏書卷三十七 ==司馬休之== 司馬休之,字季豫,本河內溫人,晉宣帝季弟譙王遜之後也。晉宣帝季弟譙王遜之後也 南本以下諸本及北史卷二九司馬休之傳「遜」作「進」。百衲本作「遜」,汲、局二本注宋本作「遜」。錢氏考異卷二八、李慈銘《魏書札記》、張森楷《魏書校勘記》各有說。按晉書卷三七譙王遜傳,遜是進子,進死於曹魏時,封譙王的是遜,不是進。但進才是晉宣帝司馬懿季弟,遜是從子,作「遜」也有問題。作「進」作「遜」既都有問題,而宋本作「遜」,恐原來就錯。此卷史實上的謬誤較多,疑有訛脫竄亂,非魏收原文。司馬叡僭立江南,又以遜子孫襲封。至休之父恬,為司馬昌明鎮北將軍、青兗二州刺史。 天興五年,休之為司馬德宗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天興五年休之為司馬德宗平西將軍荊州刺史 按晉書卷三七譙王遜附休之傳,晉元興元年即魏天興五年(四0二)休之以襄城太守助其兄豫州刺史譙王尚之守歷陽,為桓玄所敗,奔南燕。荊州刺史自晉隆安四年四00以來就是桓玄,這時正從荊州東下攻建康。司馬休之當荊州刺史有二次,一次在桓玄敗後,又一次是在晉義熙八年魏永興四年(四一二),第二次才加「平西將軍」,上距天興五年已十年。這裡所稱官職顯誤。為桓玄逼逐,遂奔慕容德。劉裕誅玄後,還建鄴,裕復以休之為荊州刺史。休之頗得江漢人心,劉裕疑其有異志。而休之子文思繼休之兄尚之為譙王,謀圖裕,裕執送休之,令自為其所。休之表廢文思,並與裕書陳謝。神瑞中,裕收休之子文寶、兄子文祖,並殺之,乃率眾討休之。休之上表自陳於德宗,與德宗鎮北將軍魯宗之、宗之子竟陵太守軌等起兵討裕。裕軍至江陵,休之不能敵,遂與軌奔襄陽。裕復進軍討之。太宗遣長孫嵩屯河東,將為之援。時姚興徵虜將軍姚成王、冠軍將軍司馬國璠亦將兵救之,不及而還。休之遂與子文思及宗之等奔於姚興。 裕滅姚泓,休之與文思及德宗河間王子道賜,輔國將軍溫楷,竟陵內史魯軌,荊州治中韓延之、殷約,平西參軍桓謐、桓璲及桓溫孫道度、道子,勃海刁雍,陳郡袁式等數百人,皆將妻子詣嵩降。月餘,休之卒於嵩軍。詔曰:「司馬休之率其同義,萬裡歸誠,雅操不遂,中年殞喪,朕甚愍焉。其追贈徵西大將軍、右光祿大夫,諡始平聲公。」 文思與淮南公國璠、池陽子道賜不平,而偽親之,引與飲宴。國璠性疏直,因酒醉,遂語文思,言己將與溫楷及三城胡酋王珍、曹栗等外叛,因說京師豪強可與為謀數十人。文思告之,皆坐誅。以文思為廷尉卿,賜爵鬱林公。善於其職,聽訟斷獄,百姓不復匿其情。劉義隆遣將裴方明擊楊難當於仇池,世祖以文思為假節、徵南大將軍,進爵譙王,督洛豫諸軍南趣襄陽,邀其歸路。還京,為懷朔鎮將。為懷朔鎮將 北史卷二九「懷朔」作「懷荒」。按卷三九李寶傳雲:「高宗初,代司馬文思鎮懷荒。」北史是,這裡作「懷朔」誤。興安初薨。 子彌陀,襲爵。以選尚臨涇公主,而辭以先取毗陵公竇瑾女。與瑾並坐祝詛伏誅。 ==司馬楚之== 司馬楚之,字德秀,晉宣帝弟太常馗之八世孫。父榮期,司馬德宗梁益二州刺史,為其參軍楊承祖所殺。楚之時年十七,送父喪還丹楊。值劉裕誅夷司馬戚屬,叔父宣期、兄貞之並為所殺。楚之乃亡匿諸沙門中濟江。自歷陽西入義陽、竟陵蠻中。及從祖荊州刺史休之為裕所敗,乃亡於汝潁之間。 楚之少有英氣,能折節待士。與司馬順明、道恭等所在聚黨。及劉裕自立,楚之規欲報復,收眾據長社,歸之者常萬餘人。劉裕深憚之,遣刺客沐謙害楚之。楚之待謙甚厚。謙夜詐疾,知楚之必自來,因欲殺之。楚之聞謙病,果自齎湯藥往省之。謙感其意,乃出匕首於席下,以狀告之曰:「將軍為裕所忌憚,願不輕率,以保全為先。」楚之歎曰:「若如來言,雖有所防,恐有所失。」謙遂委身以事之。其推誠信物,得士之心,皆此類也。 太宗末,山陽公奚斤略地河南,楚之遣使請降。因表曰:「江淮以北,聞王師南首,無不抃舞,思奉德化。而逼於寇逆,無由自致。臣因民之慾,請率慕義為國前驅。今皆白衣,無以制服人望。若蒙偏裨之號,假王威以唱義,則莫不率從。」於是假楚之使持節、徵南將軍、荊州刺史。奚斤既平河南,以楚之所率戶民分置汝南、南陽、南頓、新蔡四郡,以楚之所率戶民分置汝南南陽南頓新蔡四郡 北史卷二九「南陽」作「汝陽」。按宋書卷三六州郡志豫州有「汝陽」,無「南陽」。當時僑置亦必因豫州原有此郡,疑作「汝陽」是。以益豫州。 世祖初,楚之遣妻子內居於鄴,尋徵入朝。時南藩諸將表劉義隆欲入為寇,以楚之為使持節、安南大將軍,封琅邪王,屯潁川以拒之。其長史臨邑子步還表曰:「楚之渡河,百姓思舊,義眾雲集,汝潁以南,望風翕然,回首革面。斯誠陛下應天順民,聖德廣被之所致也。」世祖大悅,璽書勞勉,賜前後部鼓吹。 義隆將到彥之泝河而西,列守南岸,至於潼關。及彥之等退走,楚之破其別軍於長社。又與冠軍將軍安頡攻滑臺,拔之,擒義隆將朱脩之、李元德及東郡太守申謨,俘萬餘人。上疏曰:「臣奉命南伐,受任一方,而智力淺短,誠節未效,所以夙夜憂惶,忘寢與食。臣屢遣人至荊揚,所在陳說,具論天朝盛化之美,莫不忻承聖德,傾首北望。而義隆兄弟知人情搖動,遣臣私讎順為司州刺史,統淮北七郡,代垣苗守懸瓠。自鞏、洛、滑臺敗散已來,義隆恥其敗北,多加罪罰。到彥之削位,退同卒伍,殺姚縱夫於壽春,斬竺靈秀於彭城,王休元託疾,檀道濟斥放。凡在腹心,悉懷疑阻。民怨臣猜,可謂今日。臣聞平殄寇逆,必乘戰勝之威;建立功勳,亦因離貳之勢。伏惟陛下聖德膺符,道光四海,神旌所指,莫不摧服,其未賓者義隆而已。今天網遐舉,殊方仰德。固宜掃清東南,齊一區宇,使濟濟之風,被於江漢。」世祖以兵久勞,不從。以散騎常侍徵還。 從徵涼州,以功賜隸戶一百。義隆遣將裴方明、胡崇之寇仇池。以楚之為假節,與淮陽公皮豹子等督關中諸軍從散關西入,擊走方明,擒崇之。仇池平而還。 車駕伐蠕蠕,詔楚之與濟陰公盧中山等督運以繼大軍。時鎮北將軍封沓亡入蠕蠕,說令擊楚之等以絕糧運。蠕蠕乃遣姦覘入楚之軍,截驢耳而去。有告失驢耳者,諸將莫能察。楚之曰:「必是覘賊截之以為驗耳,賊將至矣。」即使軍人伐柳為城,水灌之令凍,城立而賊至。冰峻城固,不可攻逼,賊乃走散。世祖聞而嘉之。 尋拜假節、侍中、鎮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雲中鎮大將、朔州刺史,王如故。在邊二十餘年,以清儉著聞。和平五年薨,時年七十五。高宗悼惜之,贈都督梁益秦寧四州諸軍事、徵南大將軍、領護西戎校尉、揚州刺史,諡貞王。陪葬金陵。 長子寶胤,與楚之同入國。拜中書博士、雁門太守。卒。 楚之後尚諸王女河內公主,生子金龍,字榮則。少有父風。初為中書學生,入為中散。顯祖在東宮,擢為太子侍講。後襲爵。拜侍中、鎮西大將軍、開府、雲中鎮大將、朔州刺史。徵為吏部尚書。太和八年薨。贈大將軍、司空公、冀州刺史,諡康王。贈絹一千匹。金龍初納太尉、隴西王源賀女,生子延宗,次纂,次悅。後娶沮渠氏,生徽亮,即河西王沮渠牧犍女,世祖妹武威公主所生也。有寵於文明太后,故以徽亮襲。例降為公。坐連穆泰罪失爵。 延宗,父亡後數年卒。 子裔,字承業。世宗時,悅等為裔理嫡,還襲祖爵。位至後軍將軍。卒,贈徵虜將軍、洛州刺史。 子藏,襲。齊受禪,例降。 纂,字茂宗,中書博士。歷司州治中、別駕,河內邑中正。永平元年卒。贈鎮遠將軍、南青州刺史,諡曰肅。 子澄,字元鏡。司州秀才,司空功曹參軍、給事中。卒,贈龍驤將軍、夏州刺史。 澄弟仲粲,武定中,尚書左丞。 悅,字慶宗。自司空司馬出為立節將軍、建興太守,轉寧朔將軍、司州別駕。遷太子左衞率、河北太守。 世宗初,除鎮遠將軍、豫州刺史。時有汝南上蔡董毛奴者,齎錢五千,死在道路。郡縣疑民張堤為劫,又於堤家得錢五千。堤懼拷掠,自誣言殺。獄既至州,悅觀色察言,疑其不實。引見毛奴兄靈之,謂曰:「殺人取錢,當時狼狽,應有所遺,此賊竟遺何物?」靈之雲:「唯得一刀鞘而已。」悅取鞘視之,曰:「此非里巷所為也。」乃召州城刀匠示之,有郭門者前曰:「此刀鞘門手所作,去歲賣與郭民董及祖。」悅收及祖,詰之曰:「汝何故殺人取錢而遺刀鞘?」及祖款引,靈之又於及祖身上得毛奴所著皂襦,及祖伏法。悅之察獄,多此類也。豫州於今稱之。 悅與鎮南將軍元英攻義陽,克之。詔改蕭衍司州為郢州,以悅為徵虜將軍、郢州刺史。蕭衍遣其豫州刺史馬仙琕,左軍將軍、永陽戍主陳可等率眾一萬,於三關南六十里因山起城,名為竹敦,遣其輔國將軍、濟陰太守薊沛精卒二千以戍之。後於關南四十里麻陽舊柵起城,仙琕輕騎東西為之節度。關南之民,多懷兩望。悅令西關統軍諸靈鳳掩擊,敗之,盡燔其城樓儲積,擒薊沛及其輔國將軍、軍主劉靈秀。詔曰:「司馬悅首謀義陽,徵略有捷。且違京既久,屢請入朝。可遂此志,聽其赴闕。」尋詔以本將軍為豫州刺史。論義陽之勳,封漁陽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 永平元年,永平元年 諸本「平」作「元」。按事見卷八世宗紀永平元年十月,今據北史卷二九司馬悅傳改。城人白早生謀為叛逆,遂斬悅首,送蕭衍。既而邢巒復懸瓠,詔曰:「司馬悅暴罹橫酷,身首異所,國戚舊勳,特可悼念。主書董紹,銜命公行,囚漂殊域,事可矜愍。尚書可量賊將齊苟兒等四人之中分遣二人,敕揚州為移,以易悅首及紹,迎接還本。用慰亡存。」贈平東將軍、青州刺史,賜帛三百匹,諡曰莊。子朏襲爵。 朏,尚世宗妹華陽公主,拜駙馬都尉。特除員外散騎常侍,加鎮遠將軍。正光五年,公主薨。月餘,朏卒。贈左將軍、滄州刺史。 子鴻,字慶雲。性粗武。襲爵,位至都水使者。坐與西賊交通賜死。 子孝政,襲。齊受禪,爵例降。 金龍弟躍,字寶龍。尚趙郡公主,拜駙馬都尉。代兄為雲中鎮將、朔州刺史,假安北將軍、河內公。躍表罷河西苑封,與民墾殖。有司執奏:「此麋鹿所聚,太官取給,今若與民,至於奉獻時禽,懼有所闕。」詔曰:「此地若任稼穡,雖有獸利,事須廢封。若是山澗,虞禁何損?尋先朝置此,豈苟藉斯禽,亮亦以俟軍行薪蒸之用。其更論之。」躍固請宜以與民,高祖從之。還為祠部尚書、大鴻臚卿、潁川王師。以疾表求解任。太和十九年卒。贈金紫光祿大夫,賜朝服一具、衣一襲、絹一千匹。楚之父子相繼鎮雲中,朔土服其威德。 ==司馬景之== 司馬景之,字洪略,晉汝南王亮之後。太宗時歸闕,爵蒼梧公,加徵南大將軍。清直有節操,太宗甚重之。卒,贈汝南王。子師子襲爵。 景之兄準,字巨之。以泰常末,率三千餘家歸國。時太宗在虎牢,授寧遠將軍、新蔡公、假相州刺史。隨駕至京。出除廣寧太守。悅近來遠,清儉有稱。世祖嘉之,賜布六百匹。後降號為平遠將軍,改為密陵侯。興光初卒。子安國襲爵。 ==司馬叔璠== 司馬叔璠,晉安平獻王孚之後也。父曇之,司馬德宗河間王。桓玄、劉裕之際,叔璠與兄國璠北奔慕容超。後西投姚興。劉裕滅姚泓,北奔屈丐。世祖平統萬,兄弟俱入國。劉裕滅姚泓北奔屈丐世祖平統萬兄弟俱入國 按卷三太宗紀泰常三年四一七八月劉裕滅姚泓,九月癸酉記司馬休之父子及國璠等「來降」。泰常五年五月即記國璠被殺。拓跋燾平統萬,事在始光四年四二七,國璠已先死八年。下文又稱國璠卒,一字不及被殺,卻見於此卷司馬文思傳。也可怪。國璠賜爵淮南公。卒,無子,爵除。叔璠,安遠將軍、丹楊侯。卒。 長子靈壽,神䴥中,與弟道壽俱來歸國。靈壽,冠軍將軍、溫縣侯;道壽,寧朔將軍、宜陽子。靈壽出除陳郡太守。劉義隆侵境,詔靈壽招引義士,得二千餘人,從西平公安頡破虎牢、滑臺、洛陽三城,徙五百餘家入河內。又從討蠕蠕,西征涼州,所在著功。出為遼西太守,治有清儉之稱。太和九年卒。贈懷州刺史,諡曰靖。靈壽娶太宰、頓丘王李峻女,與婦父雅不相善,每見抑退,故位不大至。 子惠安,高祖時襲爵。歷恆州別駕、桑乾太守、太尉諮議參軍事。卒。 子祖珍,年十五,舉司州秀才。解褐員外散騎侍郎。年十八,先父卒。 祖珍弟宗龐,世宗時,父惠安以久病啟以爵轉授。解褐安定王府騎兵參軍,洛州龍驤府司馬。善射,未曾自伐。性閑淡,少所交遊。識者雲其淳至。永安中卒。子嵩亮襲。 惠安弟直安,歷位尚書郎,濟北、濟南二郡太守,員外散騎常侍。蕭寶夤徵鍾離,引為長史。坐軍退,免官加刑。以疾得免。尋除東平原太守。還京,為中散大夫,加徵虜將軍、太中大夫,遷左將軍。正光四年卒。贈大將軍、濟州刺史。 子龍泉,滄州開府長史。 道壽長子元興,襲父爵。 子景和,給事中,稍遷揚州驃騎府長史、清河內史。正光元年卒。贈左將軍、平州刺史。 元興弟仲明,侍御史、中書舍人。以謹敏著稱。稍遷衞尉少卿,仍領舍人。出為徵虜將軍、涼州刺史。坐貪殘,為御史所彈,遇赦免,積年不敍。後娶靈太后從姊為繼室,除武衞將軍、徵虜將軍。轉光祿大夫,武衞如故。遷大司農卿,加安東將軍、散騎常侍。出為安北將軍、恆州刺史,常侍如故。正光五年卒。 子彥邕,有風望。正員郎。稍遷相州刺史、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天平四年卒。贈散騎常侍、都督懷洛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懷州刺史。 ==司馬天助== 司馬天助,自雲司馬德宗驃騎將軍元顯之子。劉裕自立,乃來歸闕。劉裕自立乃來歸闕 張森楷雲:「帝紀卷四上世祖紀上延和二年司馬天助來降,於宋為元嘉十年四三三,代晉久矣。此文殊疏略。」按下文稱天助「招率義士,欲襲裕東平、濟北郡及城戍,又破裕將閭萬齡軍」,「裕」字皆誤。除平東將軍、青徐二州刺史、東海公。天助招率義士,欲襲裕東平、濟北二郡及城戍,又破裕將閭萬齡軍,前後多所虜獲。拜侍中、都督青徐兗三州諸軍事、徵東將軍、青兗二州刺史,公如故。真君三年,與司馬文思等南討。還,又從駕北征。在陣歿。 子元伯,字歸都。襲爵,後降溫縣子。太和中,為建威將軍、泰山太守。 ==【論】== 史臣曰:諸司馬以亂亡歸命。楚之風概器略,最可稱乎?其餘未足論也。而以往代遺緒,並當位遇。可謂幸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8
魏書卷三十八 ==刁雍== 刁雍,字淑和,勃海饒安人也。高祖攸,晉御史中丞。曾祖協,從司馬叡渡江,居於京口,位至尚書令。父暢,司馬德宗右衞將軍。初,暢兄逵以劉裕輕狡薄行,負社錢三萬,違時不還,執而徵焉。及裕誅桓玄,以嫌故先誅刁氏。雍為暢故吏所匿,奔姚興豫州牧姚紹於洛陽,後至長安。雍博覽書傳,姚興以雍為太子中庶子。 泰常二年,姚泓滅,與司馬休之等歸國。上表陳誠,於南境自效。太宗許之,假雍建義將軍。雍遂於河濟之間招集流散,得五千餘人,南阻大闕,南阻大闕 李慈銘雲:「『大』下當是『峴』字。」擾動徐兗,建牙誓眾,傳檄邊境。劉裕遣將李嵩等討雍,雍斬之於蒙山。於是眾至二萬,進屯固山。七年三月,雍從弟彌亦率眾入京口,規共討裕,裕遣兵破之。六月,雍又侵裕青州,雍敗,乃收散卒保於馬耳山。又為裕青州軍所逼,遂入大鄉山。 八年,太宗南幸鄴,朝於行觀。朝於行觀 北史卷二六刁雍傳「觀」作「宮」,疑是。問:「先聞卿家縛劉裕,於卿親疏?」雍曰:「是臣伯父。」太宗笑曰:「劉裕父子當應憚卿。」又謂之曰:「朕先遣叔孫建等攻青州,民盡藏避,城猶未下。彼既素憚卿威,士民又相信服,今欲遣卿助建等,卿宜勉之。」於是假雍鎮東將軍、青州刺史、東光侯,給五萬騎,使別立義軍。建先攻東陽,雍至,招集義眾,得五千人。遣撫慰郡縣,土人盡下,送租供軍。是時攻東陽,平其北城三十許步。劉義符青州刺史竺夔於城內鑿地道,南下入澠水澗,以為退路。雍謂建曰:「此城已平,此城已平 李慈銘雲:「『此』當作『北』。」按上有「平其北城」語,李說是。宜時入取。不者走盡。」建懼傷兵士,難之。雍曰:「若懼傷官兵者,雍今請將義兵先入。」建不聽。夔欲東走,會義符遣其將檀道濟等救青州。雍謂建曰:「賊畏官軍突騎,以鎖連車為函陣。大峴已南,處處狹隘,不得方軌。雍求將義兵五千,要嶮破之。」建不聽曰:「兵人不宜水土,疫病過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盡,何須復戰。今不損大軍,安全而返,計之上也。」建乃引還。 雍遂鎮尹卯固。又詔令南入,以亂賊境。雍攻克項城。會有敕追令隨機立效,雍於是招集譙、梁、彭、沛民五千餘家,置二十七營,遷鎮濟陰。延和二年,立徐州於外黃城,置譙、梁、彭、沛四郡九縣,以雍為平南將軍、徐州刺史,賜爵東安侯。在鎮七年,太延四年,徵還京師,頻歲為邊民所請。世祖嘉之,真君二年復授使持節、侍中、都督揚豫兗徐四州諸軍事、徵南將軍、徐豫二州刺史。 三年,劉義隆將裴方明寇陷仇池,詔雍與建興公古弼等十餘將討平之。五年,以本將軍為薄骨律鎮將。至鎮,表曰: :臣蒙寵出鎮,奉辭西藩,總統諸軍,戶口殷廣。又總勒戎馬,以防不虞,督課諸屯,以為儲積。夙夜惟憂,不遑寧處。以今年四月末到鎮,時以夏中,不及東作。念彼農夫,雖復布野,官渠乏水,不得廣殖。乘前以來,功不充課,兵人口累,率皆飢儉。略加檢行,知此土稼穡艱難。 :夫欲育民豐國,事須大田。此土乏雨,正以引河為用。觀舊渠堰,乃是上古所制,非近代也。富平西南三十里,有艾山,南北二十六里,東西四十五里,鑿以通河,似禹舊跡。其兩岸作溉田大渠,廣十餘步,山南引水入此渠中。計昔為之,高於水不過一丈。高於水不過一丈 通典卷一水利田引雍表「水」上有「河」字。按下雲:「高於河水二丈三尺。」疑此脫「河」字。河水激急,沙土漂流,今日此渠高於河水二丈三尺,又河水浸射,往往崩頹。渠溉高懸,水不得上。雖復諸處案舊引水,水亦難求。今艾山北,河中有洲渚,水分為二。西河小狹,水廣百四十步。臣今求入來年正月,於河西高渠之北八里、分河之下五里,平地鑿渠,廣十五步,深五尺,築其兩岸,令高一丈。北行四十里,還入古高渠,即循高渠而北,復八十里,合百二十里,大有良田。計用四千人,四十日功,渠得成訖。所欲鑿新渠口,河下五尺,水不得入。今求從小河東南岸斜斷到西北岸,計長二百七十步,廣十步,高二丈,絕斷小河。二十日功,計得成畢,合計用功六十日。小河之水,盡入新渠,水則充足,溉官私田四萬餘頃。一旬之間,則水一遍,水凡四溉,穀得成實。官課常充,民亦豐贍。 詔曰:「卿憂國愛民,知欲更引河水,勸課大田。宜便興立,以克就為功,何必限其日數也。有可以便國利民者,動靜以聞。」 七年,雍表曰:「奉詔高平、安定、統萬及臣所守四鎮,出車五千乘,運屯穀五十萬斛付沃野鎮,以供軍糧。臣鎮去沃野八百里,道多深沙,輕車來往,猶以為難,設令載穀,不過二十石,每涉深沙,必致滯陷。又穀在河西,轉至沃野,越度大河,計車五千乘,運十萬斛,百餘日乃得一返,大廢生民耕墾之業。車牛艱阻,難可全至,一歲不過二運,五十萬斛乃經三年。臣前被詔,有可以便國利民者動靜以聞。臣聞鄭、白之渠,遠引淮海之粟,泝流數千,週年乃得一至,猶稱國有儲糧,民用安樂。今求於牽屯山河水之次,造船二百艘,二船為一舫,一船勝穀二千斛,一舫十人,計須千人。臣鎮內之兵,率皆習水。一運二十萬斛。方舟順流,五日而至,自沃野牽上,十日還到,合六十日得一返。從三月至九月三返,運送六十萬斛,計用人功,輕於車運十倍有餘,不費牛力,又不廢田。」詔曰:「知欲造船運穀,一冬即成,大省民力,既不費牛,又不廢田,甚善。非但一運,自可永以為式。今別下統萬鎮出兵以供運穀,卿鎮可出百兵為船工,豈可專廢千人?雖遣船匠,猶須卿指授,未可專任也。諸有益國利民如此者,續復以聞。」 九年,雍表曰:「臣聞安不忘亂,先聖之政也。況綏服之外,帶接邊城,防守不備,無以禦敵者也。臣鎮所綰河西,爰在邊表,常懼不虞。平地積穀,實難守護。兵人散居,無所依恃。脫有妖姦,必致狼狽。雖欲自固,無以得全。今求造城儲穀,置兵備守。鎮自建立,更不煩官。又於三時之隙,不令廢農。一歲、二歲不訖,三歲必成。立城之所,必在水陸之次。大小高下,量力取辦。」詔許之。至十年三月,城訖。詔曰:「卿深思遠慮,憂勤盡思,知城已周訖,邊境無不虞之憂,千載有永安之固,朕甚嘉焉。即名此城為刁公城,以旌爾功也。」 興光二年,詔雍還都,拜特進,將軍如故。和平六年,表曰: :臣聞有國有家者,莫不禮樂為先。故樂記雲:禮所以制外,樂所以修內。和氣中釋,恭敬溫文。是以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易俗移風,莫善於樂。且於一民一俗,尚須崇而用之,況統御八方,陶鈞六合者哉?故帝堯修五禮以明典章,作咸池以諧萬類,顯皇軌於雲岱,揚鴻化於介丘。令木石革心,鳥獸率舞。包天地之情,達神明之德。夫感天動神,莫近於禮樂。故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阜生;節,故報天祭地。禮行於郊,則上下和肅。肅者,禮之情;和者,樂之致。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違。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歟? :唯聖人知禮樂之不可以已,故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所以承天之道,治人之情。故王者治定製禮,功成作樂。虞夏殷周,易代而起。及周之末,王政陵遲。仲尼傷禮樂之崩亡,痛文武之將墜,自衞返魯,各得其中。逮乎秦皇,翦棄道術,灰滅典籍,坑燼儒士,盲天下之目,絕象魏之章,簫韶來儀,不可復矣。賴大漢之興,改正朔,易服色,協音樂,制禮儀,正聲古禮,粗欲周備。至於孝章,每以三代損益,優劣殊軌,歎其薄德,無以易民視聽。博士曹褒覩斯詔也,知上有製作之意,乃上疏求定諸儀,以為漢禮。終於休廢,寢而不行。及魏晉之日,修而不備。 :伏惟陛下無為以恭己,使賢以御世,方鳴和鸞以陟岱宗,陪群後以昇中嶽,而三禮闕於唐辰,象舞替於週日。夫君舉必書,古之典也。柴望之禮,帝王盛事。臣今以為有其時而無其禮,有其德而無其樂。史闕封石之文,工絕清頌之饗,良由禮樂不興,王政有闕所致也。王政有闕所致也 諸本脫「所」字,今據冊府卷五八0六九五三頁補。臣聞樂由禮,所以象德;禮由樂,所以防淫。五帝殊時不相沿,三王異世不相襲。事與時並,名與功偕故也。臣識昧儒先,管窺不遠,謂宜修禮正樂,以光大聖之治。 詔令公卿集議,會高宗崩,遂寢。 皇興中,雍與隴西王源賀及中書監高允等並以耆年特見優禮,錫雍几杖,劍履上殿,月致珍羞焉。 雍性寬柔,好尚文典,手不釋書,明敏多智。凡所為詩賦頌論並雜文,百有餘篇。又汎施愛士,怡靜寡慾。篤信佛道,著教誡二十餘篇,以訓導子孫。太和八年冬卒,年九十五。賜命服一襲,賵帛五百匹,贈儀同三司、冀州刺史,將軍如故,諡曰簡。 雍長子纂,字奉宗。中書侍郎。早卒。 纂弟遵,字奉國。襲爵。 遵弟紹,字奉世。武騎侍郎、汝陰王天賜涼州徵西府司馬。 紹弟獻,字奉章。秘書郎。 獻弟融,字奉業。汝陰太守。 融弟肅,字奉誠。中書博士。 遵少不拘小節,長更修改。太和中,例降為侯。太和中例降為侯 按卷四下世祖紀下太平真君三年九月見「東安公刁雍」,墓誌集釋刁遵墓誌圖版二二二稱雍為「東安簡公」。是刁雍先曾進封為公,雍傳失書,這裡所謂「例降為侯」,便不可解。景明中,除相州魏郡太守。還為太尉諮議參軍。年七十,志力不衰。嘗經篤疾,幾死,見神明救免,言是福門之子,當享長年。延昌三年,遷司農少卿。尋拜龍驤將軍、洛州刺史。遵招誘有方,蕭衍新化太守杜性、新化令杜龍振、平陽令杜臺定等,率戶三千據地內附。熙平元年七月卒,年七十六。贈平東將軍、兗州刺史,諡曰惠侯。有子十三人。 長子楷,字景伯。州舉秀才。早卒。 子沖,字文助。子沖字文助 北史卷二六「助」作「朗」,本書卷八四儒林刁沖傳補也作「朗」,疑「助」乃「朗」之訛。在儒林傳。 楷弟尚,字景勝。本州治中。早卒。 尚弟整,字景智。少有大度,頗涉書史。郡功曹。太和十五年,奉朝請。高祖都洛,親自臨選,除司空法曹參軍。 高祖南討,以廣陽王嘉鎮荊州,整為嘉外兵參軍事。尋轉太尉、鹹陽王禧外兵參軍。景明中,除給事中,領本州中正。尋除尚書左中兵郎中。正始中,蕭衍江州刺史王茂先來寇南境,平南將軍楊大眼討之,詔整持節為大眼軍司,大破茂先,斬衍輔國將軍王花等。永平初,以軍功除員外散騎常侍,仍除郎中。延昌三年秋,世宗親選百官於朝堂,拜右軍將軍,仍除郎中。尋轉驍騎將軍。未幾,丁父憂。 相州刺史、中山王熙在鄴起兵,相州刺史中山王熙在鄴起兵 諸本「中山」作「山陽」。按卷一九下熙傳和其他紀載熙襲中山王,從未封山陽王,今改正。將誅元叉等。事敗,傳首京師,熙之親故莫敢視。整弟婦即熙姊,遂收其屍藏之,後乃還熙所親。叉聞而致憾,因以熙弟略南走蕭衍,誣整將叛,送整與弟宣及子恭等幽繫之。送整與弟宣及子恭等幽繫之 諸本「宣」作「宜」。按下文刁雙傳作「宣」,北史卷二六刁雙傳同。刁遵墓誌陰錄諸子名也作「宣」。「宜」字形近而訛,今改正。賴御史王基、前軍將檢事使魏子建理雪,獲免。後自徵虜將軍出除範陽太守。時已兵亂,整郡獲全。去郡之後,尋被陷沒。靈太后反政,除安南將軍、光祿大夫。元略曾於整坐泣謂黃門王誦、尚書袁翻曰:「刁公收斂我家,卿等宜知。」 整以母老,河北喪亂,時整族弟雙為西兗州刺史,整遂攜家依焉。永安初,拜金紫光祿大夫。二年,兼黃門。元顥入洛,用為滄州刺史。莊帝還朝,坐免官。後歸鄉裡。及莊帝殺尒朱榮,就除鎮東將軍、行滄州事。普泰初,假徵東大將軍、滄冀瀛三州刺史、大都督,將軍如前。尋加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逢本鄉賊亂,奉母客於齊州。加衞大將軍。天平四年,卒於鄴。贈司空公,諡曰文獻。整解音律,輕財好施,交結名勝,聲酒自娛。然貪而好色,為議者所貶。 初雍與從弟寶惠俱入國。寶惠,字道明,太祖以為上客。卒,有六子。子連城,為冀州開府掾。 刁氏世有榮祿,而門風不甚修潔,為時所鄙。 雍族孫雙,字子山。高祖藪,晉齊郡太守。藪因晉亂居青州之樂安。父道履,皇興初,除平原太守。至雙始還本鄉。雙少好學,兼涉文史,雅為中山王英所知賞。拜西河太守。 正光初,中山王熙之誅也,熙弟略投命於雙,雙護之週年。時購略甚切。略乃謂雙曰:「我兄弟屠滅已盡,唯我一身漏刃相託。卿雖厚恩,久見容蔽,但事留變生,終恐難保。脫萬一發覺,我死分也,無事相累卿。若送吾出境,便是再生之惠,如其不爾,輒欲自裁。」雙曰:「人生會有一死,死所難遇耳。今遭知己,視死如歸,願不以為慮。」略後苦求南轉,雙乃遣從子昌送達江左。靈太后返政,知略因雙獲免,徵拜光祿大夫。時略姊饒安公主,刁宣妻也,頻訴靈太后,乞徵略還朝廷。乃以徐州所獲俘江革、祖𣈶二人易之。以雙與略有舊,乃令至境迎接略。 肅宗末,除西兗州刺史。時賊盜蜂起,州人張桃弓等招聚亡命,公行劫掠。雙至境,先遣使諭桃弓,陳示禍福,桃弓即隨使歸罪,雙捨而不問。後有盜發之處,令桃弓追捕,鹹悉擒獲。於是州境清肅。莊帝初,行濟州刺史,以功封曲城鄉男。出帝初,遷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遷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 北史卷二九「驃」作「驍」。按卷一一三官氏志載太和後品令驍騎將軍在第四品,既無加「大」之例,也不能兼第二品的左光祿大夫。「驍」字訛。但下文說雙死後「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驃騎」班在「車騎」上,一般不可能贈官反低於身前所任官職。這裡當衍「大」字,驃騎將軍兼左光祿大夫魏末多見。興和三年卒。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齊州刺史,諡曰清穆。 ==王慧龍== 王慧龍,自雲太原晉陽人,司馬德宗尚書僕射愉之孫,散騎侍郎緝之子也。幼聰慧,愉以為諸孫之龍,故名焉。初,劉裕微時,愉不為禮,及得志,愉閤家見誅。慧龍年十四,為沙門僧彬所匿。百餘日,將慧龍過江,為津人所疑,曰:「行意怱怱徬徨,得非王氏諸子乎?」僧彬曰:「貧道從師有年,止西岸,今暫欲定省,還期無遠,此隨吾受業者,何至如君言。」既濟,遂西上江陵,依叔祖忱故吏荊州前治中習闢疆。時刺史魏詠之卒,闢疆與江陵令羅脩、前別駕劉期公、土人王騰等謀舉兵,推慧龍為盟主,剋日襲州城。而劉裕聞詠之卒,亦懼江陵有變,遣其弟道規為荊州,眾遂不果。羅脩將慧龍,又與僧彬北詣襄陽。司馬德宗雍州刺史魯宗之資給慧龍,送渡江,遂自虎牢奔於姚興。其自言也如此。 泰常二年,姚泓滅,慧龍歸國。太宗引見與言,慧龍請效力南討,言終,俯而流涕,天子為之動容。謂曰:「朕方混一車書,席捲吳會,卿情計如此,豈不能相資以眾乎?」然亦未之用。後拜洛城鎮將,配兵三千人鎮金墉。既拜十餘日,太宗崩。世祖初即位,鹹謂南人不宜委以師旅之任,遂停前授。 初,崔浩弟恬聞慧龍王氏子,以女妻之。浩既婚姻,及見慧龍,曰:「信王家兒也。」王氏世齇鼻,江東謂之齇王。慧龍鼻大,浩曰:「真貴種矣。」數向諸公稱其美。司徒長孫嵩聞之,不悅,言於世祖,以其嘆服南人,則有訕鄙國化之意。世祖怒,召浩責之。浩免冠陳謝[876]得釋。及魯宗之子軌奔姚興,後歸國,雲慧龍是王愉家豎,僧彬所通生也。浩雖聞之,以女之故,成贊其族。慧龍由是不調。 久之,除樂安王範傅,領並荊揚三州大中正。慧龍抗表,願得南垂自効。崔浩固言之,乃授南蠻校尉、安南大將軍左長史。及劉義隆荊州刺史謝晦起兵江陵,引慧龍為援。慧龍督司馬靈壽等一萬人拔其思陵戍,慧龍督司馬靈壽等一萬人拔其思陵戍 諸本「靈」作「盧」,北史卷三五王慧龍傳作「靈」。按卷三七司馬叔璠傳附長子靈壽,「盧」字訛,今據改。進圍項城。晦敗,乃班師。後劉義隆將王玄謨寇滑臺,詔假慧龍楚兵將軍,與安頡等同討之。相持五十餘日,諸將以賊盛莫敢先,慧龍設奇兵大破之。世祖賜以劍馬錢帛,授龍驤將軍,賜爵長社侯,拜滎陽太守,仍領長史。在任十年,農戰並修,大著聲績。招攜邊遠,歸附者萬餘家,號為善政。 其後,劉義隆將到彥之、檀道濟等頻頓淮潁,大相侵掠,慧龍力戰,屢摧其鋒。彥之與友人蕭斌書曰:「魯軌頑鈍,馬楚粗狂,亡人之中唯王慧龍及韓延之可為深憚。不意儒生懦夫,乃令老子訝之。」劉義隆縱反間,雲慧龍自以功高而位不至,欲引寇入邊,因執安南大將軍司馬楚之以叛。世祖聞曰:「此必不然,是齊人忌樂毅耳。」乃賜慧龍璽書曰:「義隆畏將軍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風塵之言,想不足介意也。」劉義隆計既不行,復遣刺客呂玄伯購慧龍首,二百戶男、絹一千匹。玄伯偽為反間來,求屏人有所論。慧龍疑之,使人探其懷,有尺刀。玄伯叩頭請死。慧龍曰:「各為其主也。吾不忍害此人。」左右皆言義隆賊心未已,不殺玄伯,無以制將來。慧龍曰:「死生有命,彼亦安能害我。且吾方以仁義為幹鹵,又何憂乎刺客。」遂捨之。時人服其寬恕。 慧龍自以遭難流離,常懷憂悴,乃作祭伍子胥文以寄意焉。生一男一女,遂絕房室。布衣蔬食,不參吉事。舉動必以禮。太子少傅遊雅言於朝曰:「慧龍,古之遺孝也。」撰帝王制度十八篇,號曰國典。真君元年,拜使持節、寧南將軍、虎牢鎮都副將。未至鎮而卒。臨沒,謂功曹鄭曄曰:「吾覊旅南人,恩非舊結,蒙聖朝殊特之慈,得在疆埸効命。誓願鞭屍吳市,戮墳江陰。不謂嬰此重疾,有心莫遂。非唯仰愧國靈,實亦俯慚后土。修短命也,夫復何言。身歿後,乞葬河內州縣之東鄉,依古墓而不墳,足藏髮齒而已。庶魂而有知,猶希結草之報。」時制,南人入國者皆葬桑乾。曄等申遺意,詔許之。贈安南將軍、荊州刺史,諡穆侯。吏人及將士共於墓所起佛寺,圖慧龍及僧彬象讚之。呂玄伯感全宥之恩,留守墓側,終身不去。子寶興襲爵。 寶興少孤,事母至孝。尚書盧遐妻,崔浩女也。初,寶興母及遐妻俱孕,浩謂曰:「汝等將來所生,皆我之自出,可指腹為親。」及婚,浩為撰儀,躬自監視。謂諸客曰:「此家禮事,宜盡其美。」及浩被誅,盧遐後妻,寶興從母也,緣坐沒官。寶興亦逃避,未幾得出。盧遐妻,時官賜度河鎮高車滑骨。寶興盡賣貨產,自出塞贖之以歸。州闢治中從事、別駕,舉秀才,皆不就。閉門不交人事。襲爵長社侯、龍驤將軍。卒,子瓊襲爵。 瓊,字世珍。高祖賜名焉。太和九年,為典寺令。十六年,降侯為伯。高祖納其長女為嬪,拜前軍將軍、幷州大中正。正始中,為光州刺史。有受納之響,為中尉王顯所劾,終得雪免。神龜中,除左將軍、兗州刺史。去州歸京,多年沉滯。所居在司空劉騰宅西,騰雖勢傾朝野,初不候之。騰既權重,吞併隣宅,增廣舊居,唯瓊終不肯與。以此久見抑屈。瓊女適範陽盧道亮,不聽歸其夫家。及女卒,哀慟無已。瓊仍葬之別所,冢不即塞,常於壙內哭泣。久之乃掩。當時深怪,疑其穢行。加以聾疾,每見道俗,乞丐無已。造次見之,令人笑愕。道逢太保、廣平王懷,據鞍抗禮,自言馬瘦。懷即以誕馬並乘具與之。嘗詣尚書令李崇,騎馬至其黃閤,見崇子世哲,直問繼伯在否。崇趨出,瓊乃下。崇儉而好以紙帖衣領,瓊哂而掣去之。崇小子青肫,嘗盛服。闕寵勢亦不足恨。領軍元叉使奴遺瓊馬,並留奴。王誦聞之,笑曰:「東海之風,於茲墜矣。」孝昌三年,除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中書令。時瓊子遵業為黃門郎,故有此授。卒,年七十四。贈徵北將軍、中書監、幷州刺史。自慧龍入國,三世一身,至瓊始有四子。 長子遵業,風儀清秀,涉歷經史。位著作佐郎,與司徒左長史崔鴻同撰起居注。遷右軍將軍,兼散騎常侍,慰勞蠕蠕。乃詣代京,採拾遺文,以補起居所闕。與崔光、安豐王延明等參定服章。及光為肅宗講孝經,遵業預講,延業錄義,遵業預講延業錄義 諸本「延業」作「延明」,北史卷三五作「延業」。按下雲:「英英濟濟,王家兄弟。」延業是遵業第二弟,見北史卷三五,若是元延明,和所謂「王家兄弟」不合。「明」字涉上「安豐王延明」而訛,今據北史改。又按此傳王瓊四子,只舉遵業一人,傳中卻一再稱王家兄弟。北史傳末附見遵業弟廣業、延業、季和,皆魏書所宜有,疑此傳脫去。並應詔作釋奠侍宴詩。時人語曰:「英英濟濟,王家兄弟。」轉司徒左長史、黃門郎、監典儀注。遵業有譽當時,與中書令陳郡袁翻、尚書瑯琊王誦並領黃門郎,號曰三哲。時政歸門下,世謂侍中、黃門為小宰相。而遵業從容恬素,若處丘園。嘗著穿角履,好事者多毀新履以學之。以胡太后臨朝,天下方亂,謀避地,自求徐州。太后曰:「王誦罷幽州始作黃門,卿何乃欲徐州?更待一二年,當有好處分。」遵業兄弟,並交遊時俊,乃為當時所美。及尒朱榮入洛,兄弟在父喪中,以於莊帝有從姨兄弟之親,相率奉迎,俱見害河陰。議者惜其人才,而譏其躁競。贈幷州刺史。著《三晉記》十卷。 遵業子松年,尚書庫部郎。 ==韓延之== 韓延之,字顯宗,南陽赭陽人,魏司徒暨之後也。司馬德宗平西府錄事參軍。劉裕率伐司馬休之,劉裕率伐司馬休之 按北史卷二七韓延之傳無「率」字。張森楷雲:「此句殊費解,疑『率』下當有『兵』字。」按也可能是衍文。未至江陵,密使與延之書招之。延之報曰:「聞親率戎馬,遠履西畿,闔境士庶,莫不怪駭。何者?莫知師出之名故也。司馬平西體國忠貞,款愛待物,當於古人中求耳。劉裕足下,海內之人誰不見足下此心,而復欲欺誑國士,天地所不容,在彼不在此矣。今伐人之君,啗人以利,真可謂處懷期物,自有由來者矣。以平西之至德,寧無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長喪亂,九流渾濁,當與臧洪遊於地下,不復多言。」裕得書歎息,以示諸佐曰:「事人當應如此。」劉裕父名翹,字顯宗,於是延之字顯宗,名子為翹,蓋示不臣劉氏也。後奔姚興。泰常二年,與司馬文思來入國,以延之為虎牢鎮將,爵魯陽侯。初延之曾來往栢谷塢,省魯宗之墓,有終焉之志。因謂子孫雲:「河洛三代所都,必有治於此者。我死不勞向北代葬也,即可就此。」及卒,子從其言,遂葬於宗之墓次。延之死後五十餘年而高祖徙都,其孫即居於墓北栢谷塢。 延之前妻羅氏生子措,措隨父入國。又以淮南王女妻延之,生道仁。措推道仁為嫡,襲父爵,位至殿中尚書。進爵西平公。 ==袁式== 袁式,字季祖,陳郡陽夏人,漢司徒滂之後。父淵,司馬昌明侍中。式在南,歷武陵王遵諮議參軍。與司馬文思等歸姚興。泰常二年歸國,為上客,賜爵陽夏子。與司徒崔浩一面,便盡國士之交。是時,朝儀典章,悉出於浩,浩以式博於古事,每所草創,恆顧訪之。性長者,雖羈旅飄泊,而清貧守度,不失士節,時人甚敬重之,皆呼曰袁諮議。延和二年,衞大將軍、樂安王範為雍州刺史,詔式與中書侍郎高允俱為從事中郎,延和二年衞大將軍樂安王範為雍州刺史詔式與中書侍郎高允俱為從事中郎 諸本「二年」作「三年」,「中郎」作「郎中」。按範為雍州刺史,見卷四上世祖紀上延和二年正月。「三」字訛,今據改。從事中郎是三公和將軍開府的屬官,卷四八高允傳也說「以本官領衞大將軍樂安王範從事中郎」。「郎中」是倒誤。今乙正。辭而獲免。式沉靖樂道,周覽書傳,至於詁訓、倉、雅,偏所留懷。作字釋,未就。以天安二年卒。贈豫州刺史,諡肅侯。 子濟,襲。位魏郡太守,政有清稱,加寧遠將軍。子姪遂居潁川之陽夏。 ==【評】== 史臣曰:刁雍才識恢遠,著聲立事,禮遇優隆,世有人爵堂構之義也。王慧龍拔難自歸,頗歷夷險,撫人督眾,見憚嚴敵。世珍實有令子,克播家聲。韓延之報書劉裕,國體在焉。袁式贊禮崔浩,時稱長者,一時有稱,信為美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39
魏書卷三十九 ==李寶== 李寶,字懷素,小字衍孫,隴西狄道人,私署涼王暠之孫也。父翻,字士舉,小字武彊,私署驍騎將軍,祁連、酒泉、晉昌三郡太守。寶沉雅有度量,驍勇善撫接。伯父歆為沮渠蒙遜所滅,寶徙於姑臧。歲餘,隨舅唐契北奔伊吾,臣於蠕蠕。其遺民歸附者稍至二千。寶傾身禮接,甚得其心,眾皆樂為用,每希報雪。屬世祖遣將討沮渠無諱於敦煌,無諱捐城遁走。寶自伊吾南歸敦煌,遂修繕城府,規復先業。遣弟懷達奉表歸誠。世祖嘉其忠款,拜懷達散騎常侍、敦煌太守,別遣使授寶使持節、侍中、都督西垂諸軍事、鎮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護西戎校尉、沙州牧、敦煌公,仍鎮敦煌,四品以下聽承製假授。真君五年,因入朝,遂留京師,拜外都大官。轉鎮南將軍、幷州刺史。還,除內都大官。高宗初,代司馬文思鎮懷荒,改授鎮北將軍。太安五年薨,年五十三。詔賜命服一襲,贈以本官,諡曰宣。有六子:承、茂、輔、佐、公業、沖。公業早卒,沖別有傳。 ===子 承=== 承,字伯業,少有策略。初,寶欲謀歸款,民僚多有異議,承時年十三,勸寶速定大計,於是遂決。仍令承隨表入質。世祖深相器異,禮遇甚優,賜爵姑臧侯。後遭父憂,居喪以孝聞。承應傳先封,以自有爵,乃讓弟茂,時論多之。承方裕有鑒裁,為時所重。高宗末,以姑臧侯出為龍驤將軍、滎陽太守。為政嚴明,甚著聲稱。延興五年卒,時年四十五。贈使持節、本將軍,雍州刺史,諡曰穆。 ====承子 韶==== 長子韶,字元伯,學涉,有器量。與弟彥、虔、蕤並為高祖賜名焉。韶又為季父沖所知重。延興中,補中書學生。襲爵姑臧侯,除儀曹令。時修改車服及羽儀制度,皆令韶典焉。遷給事黃門侍郎。後例降侯為伯。兼大鴻臚卿,黃門如故。 高祖將創遷都之計,詔引侍臣訪以古事。韶對:「洛陽九鼎舊所,七百攸基,地則土中,實均朝貢,惟王建國,莫尚於此。」高祖稱善。遷太子右詹事。尋罷左右,仍為詹事、秦州大中正。出為安東將軍、兗州刺史。高祖自鄴還洛,韶朝於路,言及庶人恂事。高祖曰:「卿若不出東宮,或未至此。」 世宗初,徵拜侍中,領七兵尚書。尋除撫軍將軍、幷州刺史。以從弟伯尚同元禧之逆,在州禁止,徵還京師。雖不知謀,猶坐功親免除官爵。久之,起兼將作大匠,敕參定朝儀、律令。 呂苟兒反於秦州,除撫軍將軍、西道都督、行秦州事,與右衞將軍元麗率眾討之。事平,即真。璽書勞勉,復其先爵。時隴右新經師旅之後,百姓多不安業,韶善撫納,甚得夷夏之心。徵還,行定州事。尋轉相州刺史,將軍如故。 肅宗初,入為殿中尚書,行雍州事。後除中軍大將軍、吏部尚書,加散騎常侍。韶在選曹,不能平心守正,通容而已,議者貶之。出為冀州刺史。清簡愛民,甚收名譽,政績之美,聲冠當時。肅宗嘉之,就加散騎常侍。遷車騎大將軍,賜劍佩、貂蟬各一具,驊騮馬一匹,並衣服寢具。韶以年及懸車,抗表遜位。優旨不許。轉定州刺史,常侍如故。及赴中山,冀州父老皆送出西境,相聚而泣。二州境既連線,百姓素聞風德,州內大治。正光五年四月,卒於官,年七十二。詔賵帛七百匹,贈侍中、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司空公、雍州刺史,諡曰文恭。既葬之後,有冀州兵千餘人戍於荊州,還經韶墓,相率培冢,數日方歸。其遺愛如此。初,韶克定秦隴,永安中追封安城縣開國伯,邑四百戶。 長子璵,字道璠,襲。武定中,驃騎大將軍、東徐州刺史。 璵弟瑾,字道瑜。美容貌,頗有才學,特為韶所鍾愛。清河王懌知賞之,懌為司徒,闢參軍。轉著作佐郎,加龍驤將軍。稍遷通直散騎侍郎,與給事黃門侍郎王遵業、尚書郎盧觀典領儀注。臨淮王彧謂瑾等曰:「卿等三 ,共掌帝儀,可謂舅甥之國。」王、盧即瑾之外兄也。王盧即瑾之外兄也 諸本「王」訛「士」,今據北史卷一00序傳、冊府卷四五八五四三五頁改。肅宗崩,上諡策文,瑾所制也。莊帝初,於河陰遇害,年四十九。贈冠軍將軍、齊州刺史。 長子產之,字孫僑。容貌短陋,而撫訓諸弟,愛友篤至。年四十九,亡。 產之弟蒨之,武定末,司空主簿。 瑾弟瓚,字道璋,少有風尚。闢司徒參軍事。神龜中卒。贈漢陽太守。 子脩年,大將軍開府士曹參軍。早亡。 ====承子 彥==== 韶弟彥,字次仲。頗有學業。高祖初,舉司州秀才,除中書博士。轉諫議大夫。後因考課,降為元士。尋行主客曹事,徙郊廟下大夫。時朝儀典章鹹未周備,彥留心考定,號為稱職。 高祖南伐,彥以蕞爾江閩,不足親勞鑾駕,頻有表諫。雖不從納,然亦嘉其至誠。及六軍次於淮南,徵為廣陵王羽長史,加恢武將軍、西翼副將軍。還,除冀州趙郡王幹長史。轉青州廣陵王羽長史,帶齊郡太守。徵為龍驤將軍、司徒右長史,轉左長史、秦州大中正。出行揚州事。尋徵拜河南尹。還至汝陰,復敕行徐州事。轉平北將軍、平州刺史。還,平東將軍、徐州刺史。延昌二年夏,大霖雨,川瀆皆溢。彥相水陸形勢,隨便疏通,得無淹漬之害。朝廷嘉之,頻詔勞勉。入為河南尹。遷金紫光祿大夫、光祿勳卿,轉度支尚書。出為撫軍將軍、秦州刺史。 是時,破落汗拔陵等反於北鎮,二夏、豳、涼所在蜂起。而彥刑政過猛,為下所怨,城民薛珍、劉慶、杜超等因四方離叛,遂潛結逆謀。正光五年六月,突入州門,擒彥於內齋,囚於西府,推其黨莫折大提為帥,遂害彥。永安中,追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雍州刺史,諡曰孝貞。 子燮,字德諧,少有風望。解褐司徒參軍。著作佐郎、司徒祭酒,轉主簿。卒,贈輔國將軍、太常少卿。 燮弟德廣,終於中散大夫。 德廣弟德顯,太尉行參軍,稍遷散騎侍郎。卒,贈徵虜將軍、東秦州刺史。 德顯弟德明,秘書郎。 ====承子 虔==== 彥弟虔,字叔恭。太和初,為中書學生。遷秘書中散,轉冀州驃騎府長史、太子中舍人。世宗初,遷太尉從事中郎。出為清河太守,屬京兆王愉反,虔棄郡奔闕。世宗聞虔至,謂左右曰:「李虔在冀州日久,恩信著物,今拔難而來,眾情自解矣。」乃授虔別領軍前慰勞事。事平,轉長樂太守。延昌初,冀州大乘賊起,令虔以本官為別將,與都督元遙討平之。遷後將軍、燕州刺史。還為光祿大夫,加平西將軍,兼大司農卿。出為散騎常侍、安東將軍、兗州刺史。追論平冀州之功,賜爵高平男。還京,除河南邑中正,遷鎮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孝莊初,授特進、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又進號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永安三年冬薨,年七十四。贈侍中、都督冀定瀛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太尉公、冀州刺史,男如故,諡曰宣景。 長子曖,字仁明。長子曖字仁明 北史卷一00「曖」作「 」。按以下子孫名字,魏書與北史常有異同,見於唐書卷七二上宰相世系表者多同北史,下不一一列舉。解褐司空行參軍,稍遷尚書左外兵郎。孝莊初,於河陰遇害,年四十。贈安東將軍、度支尚書、青州刺史。 子褒,武定中,太師法曹參軍。 曖弟昞,字仁曜。起家高陽王雍常侍,員外散騎侍郎、太尉錄事參軍。孝莊初,與兄曖同時遇害,年三十八。孝莊初與兄曖同時遇害年三十八 諸本「三」作「四」,北史卷一00作「三」。本書殿本考證及李慈銘、張森楷均疑昞為曖弟,同時被殺,上文說曖死年四十,不應弟長於兄。但都沒有檢北史,今據北史改。贈散騎常侍、左將軍、兗州刺史。 子為,武定中,司空長流參軍。 昞弟昭,字仁照。卒於散騎侍郎。贈徵虜將軍、涼州刺史。 子士元、操,子士元操 北史卷一00「操」上有「士」字,不宜省,當是脫文。武定中,並儀同開府參軍事。 昭弟曉,字仁略。武定末,太尉諮議參軍。 ====承子 蕤==== 虔弟蕤,字延賓。歷步兵校尉、東郡太守、司農少卿。卒,贈龍驤將軍、豫州刺史。 長子詠,長子詠 北史卷一00「詠」作「諺」。按墓誌集釋元子邃妻李艷華墓誌圖版五七八稱祖蕤,司農、豫州刺史;父該,散騎常侍、濟州刺史。該官位與詠同,知「詠」「諺」均為「該」之訛。字義興,有幹局。起家太學博士。領殿中侍御史,稍遷東郡太守。莊帝初,遷安東將軍、濟州刺史。轉廣州刺史,加散騎常侍。前廢帝時,與第三弟通直散騎常侍義真,第七弟中書侍郎、太常少卿義邕,同時為尒朱仲遠所害。義邕,莊帝居蕃之日,以外親甚見親暱,及有天下,特蒙信任。尒朱榮之誅,義邕與其事,由是並及於禍。出帝初,贈詠侍中、驍騎將軍、吏部尚書、冀州刺史,義真贈前將軍、齊州刺史,義邕贈安東將軍、青州刺史。 詠次弟義慎,司空屬。第四弟義遠,國子博士。莊帝初,並於河陰遇害。義慎贈散騎常侍、徵東將車、雍州刺史。 ===子 茂=== 承弟茂,字仲宗。高宗末,襲父爵,鎮西將軍、敦煌公。高祖初,除長安鎮都將。轉西兗州刺史,將軍如故。入為光祿大夫,例降為侯。茂性謙慎,以弟沖寵盛,懼於盈遂,託以老疾,固請遜位。高祖不奪其志,聽食大夫祿,還私第,因居定州之中山。自是優遊里舍,自是優遊里舍 百衲本、南本、北本「里舍」作「早含」,汲本、殿本、局本作「早舍」,都不可解,今據北史卷一00改。不入京師。景明三年卒,時年七十一。諡曰恭侯。 ====茂子 靜==== 子靜,字紹安,襲。解褐太尉參軍事。定州別駕、東平原太守。神龜三年卒,年五十五。 子遐,字智遠,有几案才。起家司空行參軍,襲爵。稍遷右將軍、尚書駕部郎中。出為河內太守。尒朱榮稱兵向洛,次其郡境,莊帝潛濟河北相會。遐既聞榮推奉莊帝,遂開門謁候,仍從駕南渡。及河陰,為亂兵所害,時年四十二。事寧,追贈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秦州刺史。以候駕之功,封盧鄉縣開國伯,邑三百戶。 子孝儒,襲。齊受禪,爵例降。 ====茂子 孚==== 靜弟孚,字仲安,恭順篤厚。起家鎮北府功曹參軍。定州別駕,汝陽、汝南、中山三郡太守。孝莊初,以外親超授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出除鎮東將軍、滄州刺史,加散騎常侍。普泰元年卒,年六十二。有五子。 長子惠昭,太傅開府城局參軍。 惠昭弟惠諶,武定中,齊州別駕。 ====茂子 敬安==== 孚弟敬安,奉朝請。早亡。 ====茂子 季安==== 敬安弟季安,粗涉書史。解褐彭城王行參軍。稍遷寧朔將軍、步兵校尉。出為徐州北海王顥撫軍府長史。正光末,顥為關西都督,復引為長史,委以戎政。尋加驍騎將軍。孝昌三年,卒於軍,時年五十三。贈徵虜將軍、涼州刺史。 子處默,少清惠。起家青州彭城王府主簿。稍遷通直散騎常侍、安東將軍、光祿大夫、撫軍將軍、廣州開府長史。天平初卒,年三十九。 ===子 輔=== 茂弟輔,字督真,亦有人望。解褐中書博士,遷司徒議曹掾。太和初,高祖為鹹陽王禧納其女為妃,除鎮遠將軍、潁川太守,帶長社戍。輔綏懷招集,甚得邊和。六年,卒於郡,年四十七。贈徵虜將軍、秦州刺史、襄武侯,諡曰惠。 長子伯尚,少有重名。弱冠除秘書郎。高祖每雲:「此李氏之千里駒。」稍遷通直散騎侍郎,敕撰太和起居注。尋遷秘書丞。世宗初,兼給事黃門侍郎。景明二年,坐與鹹陽王禧謀反誅。時年二十九。 伯尚弟仲尚,儀貌甚美。少以文學知名。二十著前漢功臣序讚及季父司空沖誄,時兼侍中高聰、尚書邢巒見而歎曰:「後生可畏,非虛言也。」起家京兆王愉行參軍。景明中,坐兄事賜死,年二十五。 仲尚弟季凱,沉敏有識量。坐兄事,與母弟俱徙邊。久之,會赦免,遂寓居於晉陽,沉廢積年。孝昌中,解褐太尉參軍事,加威遠將軍。尋除幷州安北府長史。肅宗崩,尒朱榮陰圖義舉,季凱豫謀。莊帝踐阼,徵拜給事黃門侍郎,封博平縣開國侯,邑七百戶。尋加散騎常侍、平東將軍。轉秘書監,進號中軍將軍。普泰元年七月,尒朱世隆以榮之死,謂季凱通知,於是見害,年五十五。出帝初,追贈侍中、驃騎將軍、吏部尚書、定州刺史。 子統,字基伯,襲。武定末,太尉刑獄參軍。齊受禪,爵例降。 季凱弟延慶,孝昌中,解褐定州鎮北城局參軍。稍遷奉車都尉、陳留太守。遷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永熙二年卒,年五十二。贈本將軍、雍州刺史。 子惠矩,武定中,儀同開府參軍事。 延慶弟延度,武定中,衞將軍、安德太守。 ===子 佐=== 輔弟佐,字季翼,有文武才幹。高祖初,兼散騎常侍,銜命使高麗。以奉使稱旨,還,拜常山太守,賜爵真定子。遷冠軍將軍、懷州刺史,賜爵山陽侯。尋加安南將軍、河內公。轉安東將軍、相州刺史。所在有稱績。 車駕南討,拜安南將軍,副大司馬、鹹陽王禧為殿中將軍。尋被敕與徵南將軍、城陽王鸞,安南將軍盧淵等軍攻赭陽。各不相節度,諸軍皆坐甲城下,欲以不戰降賊。佐獨勒所部,晨夜攻擊。屬蕭鸞遣其太子右衞率垣歷生率眾來援,鹹以勢弱不敵,規欲班師。佐乃簡騎二千逆賊,為賊所敗。坐徙瀛州為民。車駕徵宛鄧,復起佐,假平遠將軍、統軍。蕭鸞新野太守劉忌憑城固守,佐率所領攻拔之。以功封涇陽縣開國子,邑三百戶。沔北既平,廣陽王嘉為荊州刺史,仍以佐為嘉鎮南府長史。加輔國將軍,別鎮新野。及大軍凱旋,高祖執佐手曰:「沔北,洛陽南門。卿既為朕平之,亦當為朕善守。」 高祖崩,遺敕以佐行荊州事,仍本將軍。佐在州,威信大行,邊民悅附,前後歸之者二萬許家。尋正刺史。世宗初,徵兼都官尚書。景明二年卒,年七十一。贈徵虜將軍、秦州刺史,諡曰莊。子遵襲。 ====佐子 遵==== 遵,爽 有父風。歷相州治中,轉別駕、冀州徵北府長史、司空司馬。卒,贈龍驤將軍、洛州刺史。孝莊初,以外戚超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定州刺史。 子果,襲。司空諮議參軍。武定中,坐通西賊伏誅。 ====佐子 柬==== 遵弟柬,字休賢。郡闢功曹。以父憂去職,遂終身不食酒肉,因屏居鄉裡。肅宗初,司空、任城王澄嘉其操尚,以為參軍事。尋轉司徒外兵參軍。歷任城、濟北二郡太守。孝莊初,遷鎮遠將軍、濟州刺史。卒,贈安北將軍、殿中尚書、相州刺史。 子經,司徒諮議參軍、行豫州事。興和初,坐妖言賜死。 ====佐子 神儁==== 柬弟神儁,小名提。少以才學知名,為太常劉芳所賞。釋褐奉朝請,轉司徒祭酒、從事中郎。頃之,拜驍騎將軍、中書侍郎、太常少卿。出為前將軍、荊州刺史。 時四方多事,所在連兵。蕭衍遣將曹敬宗來寇,攻圍積時,又引水灌城,城不沒者數版。神儁循撫兵民,戮力固守。詔遣都督崔暹,別將王羆、裴衍等赴援,敬宗退走。時寇賊之後,城外多有露骸,神儁教令收葬之。徵拜大司農卿。肅宗末,除鎮軍將軍、行相州事。於時葛榮南逼,神儁憂懼,乃故墜馬傷腳,仍停汲郡,有詔追還。莊帝纂統,以神儁外戚之望,拜散騎常侍、殿中尚書。追論固守荊州之功,封千乘縣開國侯,邑一千戶。轉中書監、吏部尚書。 神儁意尚風流,情在推引人物,而不能守正奉公,無多聲譽。有鉅鹿人李炎上書言神儁之失。天柱將軍尒朱榮曾補人為曲陽縣令,神儁以階縣不用,榮聞大怒,謂神儁自樹親黨,排抑勳人。神儁懼,啟求解官。乃除衞將軍、右光祿大夫。乃除衞將軍右光祿大夫 諸本「右」作「左」,冊府卷九四九一一一六九頁作「右」。按墓誌集釋李挺即神儁墓誌圖版五九一也作「右」,與冊府合。「左」字訛,今據改。尋屬尒朱兆入京,乘輿幽執,神儁遂逃竄民間。出帝初,始來歸闕,拜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孝靜初,行幷州事。尋除驃騎大將軍、肆州刺史。入為侍中。興和二年薨,興和二年薨 按墓誌稱「以興和三年六月十七日薨於位」。此誌當年所作,記年月較確,這裡「二」字當是「三」之訛。年六十四。贈都督雍秦涇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司徒公、雍州刺史,侍中、開國公如故。 神儁風韻秀舉,博學多聞,朝廷舊章及人倫氏族,多所諳記。篤好文雅,老而不輟,凡所交遊,皆一時名士。汲引後生,為其光價,四方才子,鹹宗附之。而性通率,不持檢度,至於少年之徒,皆與褻狎,不能清正方重,識者以此為譏。神儁喪二妻,又欲娶鄭嚴祖妹,神儁之從甥也。盧元明亦將為婚,遂至紛競,二家鬩於嚴祖之門。鄭卒歸元明,神儁惆悵不已,時人謂神儁鳳德之衰。神儁無子,從弟延度以第三子容兒後之。 ===韶從弟 元珍=== 韶從弟元珍,小名大墨。起家奉朝請,太尉錄事參軍,卒於步兵校尉。 元珍弟仲遵,有業尚。彭城王勰為定州,請為開府參軍。累轉員外散騎常侍、遊擊將軍、太中大夫。出為京兆內史。大將軍、京兆王繼西伐,請為諮議參軍。請為諮議參軍 諸本「為」作「而」,獨局本作「為」。按殿本考證及李慈銘、張森楷都說「而」當作「為」,局本當亦是以意改。但作「而」不可通,今從局本。尋除左將軍、營州刺史。時四方州鎮謀逆,叛亂相續,營州城內,鹹有異心。仲遵單車赴州,既至,與大使盧同以恩信懷誘,率皆怡悅。後肅宗又詔盧同為行臺,北出慰勞。同疑彼人情難信,聚兵將往。城民劉安定等先有異志,謂欲圖己,還相恐動,遂執仲遵。二子清石、阿罕,尋亦見殺。唯兄子徽仁得免。 ===韶從叔 思穆=== 韶從叔思穆,字叔仁。父抗,自涼州渡江左,仕劉駿,歷晉壽、安東、東萊三郡太守。思穆有度量,善談論,工草隸,為當時所稱。太和十七年,攜家累自漢中歸國,除步兵校尉。遭母憂解任。起為都水使者。及車駕南伐,以本官兼直閤將軍,從平南陽,以功賜爵為伯。尋除司徒司馬。彭城王勰為定州,請為司馬,帶鉅鹿太守。勰徙鎮揚州,仍請為司馬。府解,除徵虜將軍、太中大夫。出為京兆內史,在郡八年,頗有政績。徵拜光祿大夫。肅宗初,除平北將軍、中山太守,未拜,遷安北將軍、營州刺史。卒於位,時年六十一。贈安西將軍、華州刺史。永安中,子奬為莊帝所親待,復超贈思穆衞將軍、中書監、左光祿大夫,諡曰宣惠。有子十四人。 嫡子斌,襲。官至散騎侍郎。早卒。 斌兄奬,武定末,司徒左長史。 李氏自初入魏,人位兼舉,因沖寵遇,遂為當世盛門。而仁義吉凶,情禮淺薄,期功之服,殆無慘容,相視窘乏,不加拯濟。識者以此貶之。 ==【論】== 史臣曰:李寶家難流離,晚獲歸正,大享名器,世業不殞,諸子承基,俱有位望。韶清身履度,聲績洽美矣。神儁才尚風流,殆民望也,貞粹之地,君子或未許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40
魏書卷四十 =陸俟= 陸俟,代人也。曾祖幹,祖引,世領部落。父突,太祖時率部民隨從征伐,數有戰功,拜厲威將軍、離石鎮將。天興中,為上黨太守、關內侯。 俟少聰慧,有策略。太宗踐阼,拜侍郎,遷內侍,襲爵關內侯,轉龍驤將軍、給事中,典選部蘭臺事。當官而行,無所屈橈。世祖親徵赫連昌,詔俟督諸軍鎮大磧,以備蠕蠕。車駕還,復典選部蘭臺事。與西平公安頡督諸軍攻虎牢,克之,賜爵建業公,拜冀州刺史,仍本將軍。時考州郡治功,唯俟與河內太守丘陳為天下第一。轉都督洛豫二州諸軍事、本將軍、虎牢鎮大將。平涼休屠金崖、羌狄子玉等叛,復轉為使持節、散騎常侍、平西將軍、安定鎮大將。既至,懷柔羌戎,莫不歸附。追討崖等,皆獲之。徵還,拜散騎常侍。 出為平東將軍、懷荒鎮大將。未期,諸高車莫弗訟俟嚴急,待下無恩,還請前鎮將郎孤。世祖詔許之,徵俟還京。既至朝見,言於世祖曰:「陛下今以郎孤復鎮,以臣愚量,不過週年,孤身必敗,高車必叛。」世祖疑謂不實,切責之,以公歸第。明年,諸莫弗果殺郎孤而叛。世祖聞之,大驚,即召俟,問其知敗之意。俟曰:「夫高車上下無禮,無禮之人,難為其上。臣所以蒞之以威嚴,節之以憲網,欲漸加訓導,使知分限。而惡直醜正,實繁有徒,故訟臣無恩,稱孤之美。孤獲還鎮,欣其名譽,必加恩於百姓,譏臣為失,專欲以寬惠治之,仁恕待之。無禮之人,易生陵傲,不過期年,無復上下,然後收之以威,則人懷怨懟,怨懟既多,敗亂彰矣。」世祖笑曰:「卿身乃短,慮何長也。」即日,復除散騎常侍。 世祖徵蠕蠕,破涼州,常隨駕別督輜重。又與高涼王那渡河南,略地至濟南東平陵,徙其民六千家於河北。 又以俟都督秦雍二州諸軍事、平西將軍、長安鎮大將。與高涼王那擊蓋吳於杏城,大破之。獲吳二叔,諸將欲送京師,俟獨不許,曰:「夫長安一都,險絕之土,民多剛強,類乃非一。清平之時,仍多叛動,今雖良民,猶以為懼,況其黨與乎?若不斬吳,恐長安之變未已。吳一身藏竄,非其親信,誰能獲之?若停十萬之眾以追一人,非上策也。不如私許吳叔,免其妻子,使自追吳,擒之必也。」諸將鹹曰:「今來討賊,既破之,獲其二叔,唯吳一人,何所復至。」俟曰:「吳之悖逆,本自天性,今若獲免,必誑惑愚民,稱王者不死,妄相扇動,為患必大。諸君不見毒蛇乎?斷其頭猶能為害,況除腹心疾,而曰必遺其類,其可乎?」諸將曰:「公言是也。但得賊不殺,更有所求,遂去不返,其如罪何?」俟曰:「此罪我與諸君當之。」高涼王那亦從俟計,遂遣吳二叔,與之期。及吳叔不至,諸將各咎於俟。俟曰:「此未得其便耳,必不背也。」後數日,果斬吳以至,皆如其言。俟之明略獨決,皆此類也。遷內都大官。 安定盧水劉超等聚黨萬餘以叛,安定盧水劉超等聚黨萬餘以叛 諸本「水」作「永」。北史卷二八陸俟傳作「水」,通鑑卷一二四三九二八頁「水」下更有「胡」字。按盧水胡屢見後漢書、三國志、晉書等史籍。若作「永」,則是人名,但下文只稱「超」等。知「永」乃「水」之形訛,今據改。世祖以俟威恩被於關中,詔以本官加都督秦雍諸軍事,鎮長安。世祖曰:「秦川險絕,奉化日近,吏民未被恩德,故頃年已來,頻有叛動。今超等恃險,不順王命,朕若以重兵與卿,則超等必合而為一,據險拒戰,未易攻也;若以輕兵與卿,則不制矣。今使卿以方略定之。」於是俟單馬之鎮,超等聞之大欣,以為無能為也。既至,申揚威信,示以成敗,誘納超女,外若姻親。超猶自警,初無降意。俟乃率其帳下,往見超,觀其舉措,設掩襲之計。超使人逆曰:「三百人以外,適當以弓馬相待,三百人以內,當以酒食相供。」俟乃將二百騎詣超,超裝置甚嚴。俟遂縱酒盡醉而還。後謂將士曰:「超可取也。」乃密選精兵五百人,陳國恩德,激厲將士,言至懇切。士卒奮勇,各曰:「以死從公,必無二也。」遂偽獵而詣超,與士卒約曰:「今會發機,當以醉為限。」俟於是詐醉,上馬大呼,手斬超首。士卒應聲縱擊,殺傷千數,遂平之。世祖大悅,徵俟還京師,轉外都大官,散騎常侍如故。 高宗踐阼,以子麗有策立之勳,拜俟徵西大將軍,進爵東平王。太安四年薨,年六十七,諡曰成。有子十二人。 ==子 馛== 長子馛,多智,有父風。高宗見馛而悅之,謂朝臣曰:「吾常歎其父智過其軀,是復踰於父矣。」少為內都下大夫,奉上接下,行止取與,每能逆曉人意,與其從事者無不愛之。 興安初,賜爵聊城侯,出為散騎常侍、安南將軍、相州刺史,假長廣公。為政清平,抑強扶弱。州中有德宿老名望重者,以友禮待之,詢之政事,責以方略。如此者十人,號曰「十善」。又簡取諸縣強門百餘人,以為假子,誘接殷勤,賜以衣服,令各歸家,為耳目於外。於是發姦摘伏,事無不驗。百姓以為神明,無敢劫盜者。在州七年,家至貧約。徵為散騎常侍,民乞留馛者千餘人。顯祖不許,謂群臣曰:「馛之善政,雖復古人何以加之?」賜絹五百匹、奴婢十口。馛之還也,吏民大斂布帛以遺之,馛一皆不受,民亦不取,於是以物造佛寺焉,名長廣公寺。後襲父爵,改封建安王。 時劉彧司州刺史常珍奇以懸瓠內附,而新民猶懷去就。馛銜旨撫慰,諸有陷軍為奴婢者,馛皆免之。百姓忻悅,民情乃定。蠕蠕犯塞,車駕親討,詔馛為選部尚書,錄留臺事,督兵運糧,一委處分。 顯祖將禪位於京兆王子推,任城王雲、隴西王源賀等並皆固諫。馛抗言曰:「皇太子聖德承基,四海屬望,不可橫議,幹國之紀。臣請刎頸殿庭,有死無貳。」久之,帝意乃解,詔曰:「馛,直臣也,其能保吾子乎!」遂以馛為太保,與太尉源賀持節奉皇帝璽紱,傳位於高祖。 延興四年薨,贈以本官,諡曰貞王。馛有六子,琇、凱知名。 ===馛子 琇=== 琇,字伯琳,馛第五子。母赫連氏,身長七尺九寸,甚有婦德。馛有以爵傳琇之意。琇年九歲,馛謂之曰:「汝祖東平王有十二子,我為嫡長,承襲家業,今已年老,屬汝幼沖,詎堪為陸氏宗首乎?」琇對曰:「苟非鬬力,何患童稚。」馛奇之,遂立琇為世子。馛薨,襲爵。琇沉毅少言,雅好讀書,以功臣子孫為侍御長、給事中,遷黃門侍郎,轉太常少卿、散騎常侍、太子左詹事、領北海王師、光祿大夫,轉祠部尚書、司州大中正。會從兄叡事免官。景明初,試守河內郡。鹹陽王禧謀反,令子曇和與尹仵期、薛繼祖等先據河內。琇聞禧敗,斬曇和首。時以琇不先送曇和,禧敗始斬首,責其通情,徵詣廷尉。廷尉少卿崔振窮治罪狀,按琇大逆,陸宗大小,鹹見收捕。會將赦,先薨於獄。琇弟凱仍上書訴冤,世宗詔復琇爵。子景祚襲。 ===馛子 凱=== 凱,字智君,謹重好學。年十五,為中書學生,拜侍御中散,轉通直散騎侍郎,遷太子庶子、給事黃門侍郎。凱在樞要十餘年,以忠厚見稱,希言屢中,高祖嘉之。後遇患,頻上書乞骸骨,詔不許,敕太醫給湯藥。除正平太守,在郡七年,號為良吏。初,高祖將議革變舊風,大臣並有難色。又每引劉芳、郭祚等密與規謨,共論時政,而國戚謂遂疏己,怏怏有不平之色。乃令凱私喻之曰:「至尊但欲廣知前事,直當問其古式耳,終無親彼而相疏也。」國戚舊人意乃稍解。鹹陽王禧謀逆,凱兄琇陷罪,凱亦被收,遇赦乃免。凱痛兄之死,哭無時節,目幾失明,訴冤不已,備盡人事。至正始初,世宗復琇官爵,凱大喜,置酒集諸親曰:「吾所以數年之中抱病忍死者,顧門戶計耳。逝者不追,今願畢矣。」遂以其年卒。贈龍驤將軍、南青州刺史,諡曰惠。 ====凱子 暐==== 長子暐,字道暉,與弟恭之並有時譽。洛陽令賈禎見其兄弟,歎曰:「僕以老年,更覩雙璧。」又嘗兄弟共候黃門郎孫惠蔚,惠蔚謂諸賓曰:「不意二陸復在座隅,吾德謝張公,無以延譽。」暐起家司徒行參軍,太尉西閣祭酒,兼尚書右民、三公郎,坐事免。後除伏波將軍。正光中卒。贈司州治中。孝昌中,重贈冠軍將軍、恆州刺史。暐擬急就篇為悟蒙章,及七誘、十醉、章表數十篇。暐與恭之晚不睦,為時所鄙。 子元規,武定中,尚書郎。 ====凱子 恭之==== 恭之,字季順,有操尚。釋褐侍御史、著作佐郎。建義初,除中書侍郎,領著作郎,尋除河北太守,轉徵虜將軍、殷州刺史。前廢帝初,拜廷尉卿,加鎮西將軍。所歷並有聲績,後坐事免。孝靜初,還復本任,出除徵南將軍、東荊州刺史。天平四年卒。贈散騎常侍、衞將軍、吏部尚書、定州刺史,諡曰懿。恭之所著文章詩賦凡千餘篇。 子曄,開府中兵參軍。 ==馛弟 石跋== 馛弟石跋,涇州刺史。 ==石跋弟 歸== 石跋弟歸,東宮舍人、駕部校尉。 ==歸弟 尼== 歸弟尼,內侍校尉、東陽鎮都將。 ==尼弟 麗== 尼弟麗,少以忠謹入侍左右,太武特親暱之。舉動審慎而無愆失。賜爵章安子,稍遷南部尚書。 太武崩,南安王餘立,既而為中常侍宗愛等所殺。百僚憂惶,莫知所立。麗以高宗世嫡之重,民望所係,乃首建大義,與殿中尚書長孫渴侯、尚書源賀、羽林郎劉尼奉迎高宗於苑中,立之。社稷獲安,麗之謀矣。由是受心膂之任,在朝者無出其右。興安初,封平原王,加撫軍將軍。麗辭曰:「陛下以正統之重,承基繼業,至於奉迎守順,臣職之常,豈敢昧冒以幹大典。」頻讓再三,詔不聽。麗乃啟曰:「臣父歷奉先朝,忠勤著稱,今年至西夕,未登王爵。臣幼荷寵榮,於分已過,愚款之情未申,犬馬之効未展,願裁過恩,聽遂所請。」高宗曰:「朕為天下主,豈不能得二王封卿父子也。」乃以其父俟為東平王。麗尋遷侍中、撫軍大將軍、司徒公,復其子孫,賜妻妃號。麗以優寵既頻,固辭不受,高宗益重之。領太子太傅。麗好學愛士,常以講習為業。其所待者,皆篤行之流,士多稱之。性又至孝,遭父憂,毀瘠過禮。 和平六年,高宗崩。先是麗療疾於代郡溫泉,聞諱欲赴,左右止之曰:「宮車晏駕,王德望素重,姦臣若疾民譽,慮有不測之禍。願少遲回,朝廷寧靜,然後奔赴,猶為未晚。」麗曰:「安有聞君父之喪,方慮禍難,不即奔波者!」遂便馳赴。乙渾尋擅朝政,忌而害之。初,渾悖傲,每為不法,麗數諍之,由是見忌。顯祖甚追惜麗,諡曰簡王,陪葬金陵。高祖追錄先朝功臣,以麗配饗廟庭。麗二妻,長曰杜氏,次張氏。長子定國,杜氏所生;次叡,張氏所生。 ===麗長子 定國=== 定國在襁抱,高宗幸其第,詔養宮內,至於遊止常與顯祖同處。年六歲,為中庶子。及顯祖踐阼,拜散騎常侍,特賜封東郡王,加鎮南將軍。定國以承父爵,頻辭不許,又求以父爵讓弟叡,乃聽之。俄遷侍中、儀曹尚書,轉殿中尚書。前後大駕徵巡,每擢為行臺錄都曹事。超遷司空。定國恃恩,不修法度,延興五年,坐事免官爵為兵。太和初,復除侍中、鎮南將軍、秦益二州刺史,復王爵。八年,薨於州。贈以本官,諡曰莊王,賜命服一襲。 ====定國子 昕之==== 子昕之,字慶始,風望端雅。襲爵,例降為公。尚顯祖女常山公主,拜駙馬都尉。歷通直郎,景明中,以從叔琇罪免官。尋以主壻,除通直散騎常侍。未幾,遷司徒司馬,加輔國將軍,出為兗州刺史。尋進號安東將軍,治有名績,仍除青州刺史。在州著寬平之稱,轉安北將軍、相州刺史。永平四年夏卒。贈鎮東將軍、冀州刺史,諡曰惠。 初,定國娶河東柳氏,生子安保,後納範陽盧度世女,生昕之。二室俱為舊族而嫡妾不分。定國亡後,兩子爭襲父爵。僕射李沖有寵於時,與度世子淵婚親相好。與度世子淵婚親相好 諸本「淵」作「泉」。按盧淵,卷四七有傳。這裡當是唐人避諱改,今回改。沖遂左右申助,昕之由是承爵尚主,職位赫弈。安保沉廢貧賤,不免飢寒。 昕之容貌柔謹,高祖以其主壻,特垂暱眷。世宗時,年未四十,頻撫三蕃,當世以此榮之。昕之卒後,母盧悼念過哀,未幾而亡。公主奉姑有孝稱,神龜初,與穆氏頓丘長公主並為女侍中。又性不妬忌,以昕之無子,為納妾媵,而皆育女。公主有三女無男,以昕之從兄希道第四子子彰為後。 子彰,字明遠,本名士沈。年十六出後,事公主盡禮。丞相高陽王雍嘗言曰:「常山妹雖無男,以子彰為兒,乃過自生矣。」 正光中,襲爵東郡公,尋除散騎侍郎,拜山陽太守。莊帝即位,徵拜給事黃門侍郎。子彰妻即鹹陽王禧女。禧誅,養於彭城王第,莊帝親之,略同諸姊。建義初,尒朱榮欲修舊事,庶姓封王,由是封子彰濮陽王,食邑七百戶。尋而詔罷,仍復先爵。除安西將軍、洛州刺史。還,拜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領廣平王贊開府諮議參軍事。天平中,拜衞將軍、潁州刺史。以母憂去職。元象中,以本將軍除齊州刺史,又加驃騎將軍,行懷州事。轉北豫州刺史,仍除徐州刺史,將軍並如故。一年歷三州,當世榮之。還朝,除衞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又行瀛州事。尋拜侍中。復行滄州事。進號驃騎大將軍,行冀州事。除侍讀、兼七兵尚書。行青州事。子彰之為州,以聚斂為事,晚節修改,自行青、冀、滄、瀛,甚有時譽,加以虛己納物,人敬愛之。武定八年二月,除中書監。三月卒,年五十四。賻帛一百匹,追贈都督青光齊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公如故,諡曰文宣。 子彰崇好道術,曾嬰重疾,藥中須桑螵蛸,子彰不忍害物,遂不服焉。其仁恕如此。教訓六子,雅有法度。 子昂,武定中,中書舍人。 昂弟駿,太子洗馬。 駿弟杳,尚書倉部郎。 ===定國弟 叡=== 叡,字思弼。其母張氏,字黃龍,本恭宗宮人,以賜麗,生叡。麗之亡也,叡始十餘歲,襲爵撫軍大將軍、平原王。沉雅好學,折節下士。年未二十,時人便以宰輔許之。娶東徐州刺史博陵崔鑒女,娶東徐州刺史博陵崔鑒女 諸本無「東」字,北史卷二八陸叡傳有。按下明雲:「叡婚自東徐還。」卷六二李彪傳稱陸叡「娶東徐州刺史博陵崔鑒女」。卷四九崔鑒傳也只稱鑒「出為奮威將軍、東徐州刺史」,不雲「徐州」。此傳脫「東」字,今據補。鑒謂所親雲:「平原王才度不惡,但恨其姓名殊為重複。」時高祖未改其姓。叡婚自東徐還,經於鄴,見李彪,甚敬悅之,仍與俱趨京師,以為館客,資給衣馬僮使,待之甚厚。為北征都督,拜北部長,轉尚書,加散騎常侍。 太和八年正月,叡與隴西公元琛並持節為東西二道大使,褒善罰惡,聲稱聞於京師。五月,詔賜叡夏服一具。後以叡為北征都督,擊蠕蠕,大破之。遷侍中、都曹尚書。時蠕蠕又犯塞,詔叡率騎五千以討之,蠕蠕遁走,追至石磧,擒其帥赤河突等數百人而還。加散騎常侍,遷尚書左僕射,領北部尚書。 十六年,降五等之爵,以麗勳著前朝,封叡鉅鹿郡開國公,食邑三百戶。尋為使持節、鎮北大將軍,與陽平王頤並為都督,督領軍將軍斛律桓等北征三道諸軍事,步騎十萬以討蠕蠕。叡以下各賜衣物布帛。高祖親幸城北,訓誓群帥。除尚書令、衞將軍。叡大破蠕蠕而還。尋以母憂解令。高祖將有南伐之事,以本官起之,改授徵北將軍。叡固辭,請終情禮。詔曰:「叡猶執私痛,致違往旨,金革方馳,何宜曲遂也。加領衞尉。可重敕有司,速令敦喻。」後除使持節、都督恆肆朔三州諸軍事、本將軍、恆州刺史,行尚書令。高祖大考百官,奪叡尚書令祿一週。 十九年,叡表曰:「臣聞先天有弗違之略,後天有順時之規。今蕭鸞盜有名目,竊據江左,惡盈罪稔,天人棄之。取亂攻昧,誠在茲日。愚以長江浩蕩,彼之巨防,可以德招,難以力屈。又南土昏霧,暑氣鬱蒸,師人經夏,必多疾病。而鼎遷草創,庶事甫爾,臺省無論政之館,府寺靡聽治之所,百僚居止,事等行路,沉雨炎陽,自成癘疫。且兵徭並舉,聖王所難。今介冑之士,外攻讎寇;羸弱之夫,內動土木;運給之費,日損千金。驅罷弊之兵,討堅城之虜,將何以取勝乎?陛下往冬之舉,政欲曜武江漢,示威衡湘,自春幾夏,理宜釋甲。願櫜旌卷斾,為持久之方;崇成帝居,深重本之固。聖懷無內念之虞,兆庶休斤板之役,修禮華區,諷風洛浦。然簡英略之將,任猛毅之雄,南取荊湘,據其要府,則梁秦以西覩機自服;撫附振威,回麾東指,則義陽以左馳聲可制。然後布仁化以綏近,播恩施以懷遠,凡在有情,孰不思奮!還遣慕德之人効其餘力,乘流而下,勢勝萬倍,蕞爾閩甌,敢不稽顙!豈必茲年,競斯寸尺。惟願顧存近敕,納降而旋,不紆鑾輿,久臨炎暑。」高祖從之。叡表請車駕還代,親臨太師馮熙之葬,坐削奪都督三州諸軍事。尋除都督恆朔二州諸軍事,進號徵北大將軍。以有順遷之表,加邑四百戶。 時穆泰為定州刺史,辭以疾病,土溫則甚,請恆州自効,高祖許之。乃以叡為散騎常侍、定州刺史,將軍如故。叡未發,遂與泰等同謀構逆。賜死獄中,聽免孥戮,徙其妻子為遼西郡民。詔僕射李衝、領軍於烈曰:「陸叡、元丕,早蒙寵祿,位極人臣。自與卿等同受非常之詔,朕許以不死之旨,思得上下齊信,以保大義。朕於卿等常忘短棄瑕,務相含養。豈謂陸叡無心之甚,一至於斯!乃與穆泰結禍,數圖反噬。以朕遷洛,內懷不可,擬舉諸王,議引子恂,若斯之論,前後非一。始欲推故南安王,次推陽平王,若不肯從,欲逼樂陵王。訕謗朝廷,書信炳然。事既垂就,叡以洛都休明,勸令小緩,於是之後,兩人復競。然猶隱而弗聞。賴陽平王忠貞奮發,獲泰之言,便爾馳表,得使王人糾慝,恆嶽無塵。是以叡之愆失,處入門誅。朕諦尋前旨,許不盡法。反逆之志,自負幽冥,違誓在彼,不關朕也。反心逆意,既異餘犯,雖欲矜恕,末如之何。然猶憶先言,兼以末頗異議,聽自死別府,免厥孥戮其門,子孫永世不齒。元丕二子一弟,首為賊端,其父無人明證,理在可覩。但以言無炳灼,隱而弗窮,以連坐應死,特恕為民。朕本期有終,而彼自棄。卿等之間,忽及今日,違心乖念,一何可悲,故此別示,想無致怪也。謀反之外,皎如白日耳。」 沖、烈表曰:「臣等邀逢幸會,生遇昌辰。才非利用,坐班位列;功無汗馬,猥受山河。叨忝之寵,終古無比;莫大之施,萬殞靡酬。而叡、丕識乖犬馬,心同梟獍,潛引童稚,構茲妖逆,違悖天常,罪踰萬殞。叡結釁在心,陰構不息,間說戚蕃,擬窺乾象。雖覩休平,未懷疑惑,何嘗片辭披露宿志,原心語跡,實為賊首。丕之二子,從惡累年,交扇東西,規擾並夏,測觀此狀,無容不知。雖聖慈含育,恕其生命,其若天地何!其若神祇何!夫効誠盡節,為下之恆分;刑茲無捨,在上之常法。況曲蒙莫大之恩,奬以忠貞之義,而更違天背道,包藏姦逆,求情推理,罪乃常誅。而慈造寬渥,更流恩貸,續叡三斷之骸,還丕已絕之魄,二三縱宥,實虧憲典。猶復上延天眷,言念疇日。不以臣等背負餘黨,別垂明詔,再申齊信之恩,重喻晈日之旨,伏讀悲慚,惟深愧惕。」 ====叡長子 希道==== 叡長子希道,字洪度,有風貌,美鬚髯。歷覽經史,頗有文致。初拜中散,遷通直郎,坐父事徙於遼西。於後得還,從徵自效。以軍功拜給事中,遷司徒記室、司空主簿。徵南將軍元英攻蕭衍司州,以希道為副,及克義陽,以功賜爵淮陽男。拜諫議大夫。以學關今古,參議新令。轉廷尉少卿。加龍驤將軍、南青州刺史。以本將軍轉梁州刺史。希道頻表辭免。又除東夏州刺史,不拜。轉北中郎將,遷前將軍、郢州刺史。希道善於馭邊,甚有威略,轉平西將軍、涇州刺史。正光四年卒官。贈撫軍將軍、定州刺史。希道有六子。 士懋,字元偉。天平中,以其曾祖麗有翼戴之勳,詔特復鉅鹿郡開國公,邑三百戶,令士懋襲。武定中,平東將軍、營州刺史。 士懋弟士宗,字仲彥。尚書左外兵郎中。 士宗弟士述,字幼文。符璽郎中。士宗、士述,建義初,並於河陰遇害。 士述弟士沈,出繼從叔昕之。 士沈弟士廉,字季脩。建州平北府長史。永安末,為尒朱世隆攻陷州城,見害。 士廉弟士佩,字季偉。武定中,安東將軍、司州治中。 ====希道弟 希悅==== 希道弟希悅,尚書外兵郎中、驃騎諮議參軍、通直散騎常侍、平南將軍、光祿大夫。遇害於河陰。贈散騎常侍、衞將軍、相州刺史。 ====希悅弟 希謐==== 希悅弟希謐,太尉參軍,早卒。 ====希謐弟 希靜==== 希謐弟希靜,字季默。司徒默曹,稍遷邵郡太守。 ====希靜弟 希質==== 希靜弟希質,字幼成。起家員外郎,領侍御史,稍遷散騎侍郎、陽城太守。孝莊初,除龍驤將軍、膠州刺史。蕭衍遣將率眾數萬從鬱洲浮海據島,來侵州界,希質討破之。轉建州刺史,將軍如故。尒朱榮之死也,世隆率眾北還晉陽,希質固守拒之,城陷,兄子被害。希質妻元氏,榮妻之兄孫,由是獲免。天平初,給事黃門侍郎,遷魏尹,轉太常卿、衞大將軍、都官尚書。武定七年夏卒,年五十八。贈驃騎大將軍、中書監、青州刺史,諡曰文。希質名家子,位宦又通,不能平心於物,唯與山偉、宇文忠之等共為朋黨,排毀朝俊,有識者薄之。 子珣,字子琰。開府參軍。次瑾,字子瑜。性並粗險,乃為劫盜,珣、瑾俱死。 瑾弟瓘,字子璧。次悉達。武定中,並儀同開府參軍。 ==麗弟 頹== 麗弟頹,早卒。子□,字清都。性機巧,歷位長水校尉,賜爵廣牧子。遷龍驤將軍、遊擊將軍、北中郎將。轉南中郎將,帶魯陽太守,進號前將軍。卒,贈本將軍、夏州刺史,諡曰順。 ==頹弟 陵成== 頹弟陵成,中校尉、河間太守、秘書中散、新城子。 ==陵成弟 龍成== 陵成弟龍成,有父兄之風。少以功臣子為中散,稍遷散騎常侍,賜爵永安子。加平遠將軍,出為安南將軍、青州刺史,假樂安公。愛民恤下,百姓稱之。卒。 子昶,字細文,襲爵。正始中,為太尉屬,加寧遠將軍,以本官行滎陽郡事。被劾,會赦免。久之,進號廣武將軍,遷司空司馬,尋拜光祿大夫。昶無他才能,唯飲酒為事。出為平西將軍、京兆內史,固辭不拜。轉平北將軍、肆州刺史。入為衞將軍、大鴻臚卿,仍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天平中,進號驃騎大將軍,加散騎常侍、領左右、兼給事黃門侍郎,仍兼 太僕卿。復以本將軍為東徐州刺史。尋卒。贈本將軍、衞尉卿、青州刺史。 ==龍成季弟 騏驎== 龍成季弟騏驎,侍御中散,侍御中散 諸本「御」作「郎」,北史卷二八作「御」。按「侍御中散」魏初已有此官,太和後品令在從五品上。「侍郎中散」無此官名,今據改。轉侍御長。太和初,新平太守、銀青光祿大夫,以彭城勳除夏州刺史。 子高貴,孝昌中,兗州鎮東府法曹參軍。 子操,武定末,度支尚書。操弟楚。 高貴弟順宗,員外郎、秘書中散。 子概之,武定末,東莞太守。 ==俟族弟 宜== 俟族弟宜,雲中鎮將。 子雋,高宗世,歷侍中、給事。顯祖初,侍御長。以謀誅乙渾,拜侍中、樂部尚書。遷散騎常侍、吏部尚書,賜爵安樂公,甚見委任。尋拜尚書令。後除安東將軍、定州刺史,轉徵東大將軍、相州刺史。政尚寬惠,民吏安定。卒,諡貞公。 子登,澄城太守。 子匡,司空倉曹參軍。 登弟子景元,元象初,衞將軍、儀同三司、南青州刺史。 =【論】= 史臣曰:陸俟威略智器有過人者。馛識幹明厲,不替家風。麗忠國奉主,為時梁棟,蹈忠履義,制於一豎。惜哉!叡、琇以沉雅顯達,而釁逆陷禍。深山大澤,實有龍蛇。希道風度有聲,子彰令終之美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41
魏書卷四十一 ==源賀== 源賀,自署河西王禿髮傉檀之子也。傉檀為乞伏熾磐所滅,賀自樂都來奔。賀偉容貌,善風儀。世祖素聞其名,及見,器其機辯,賜爵西平侯,加龍驤將軍。謂賀曰:「卿與朕源同,因事分姓,今可為源氏。」從擊叛胡白龍,又討吐京胡,皆先登陷陳。進號平西將軍。 世祖徵涼州,以賀為鄉導。詔問攻戰之計,賀對曰:「姑臧城外有四部鮮卑,各為之援。然皆是臣祖父舊民,臣願軍前宣國威信,示其福禍,必相率歸降。外援既服,然後攻其孤城,拔之如反掌耳。」世祖曰:「善。」於是遣賀率精騎歷諸部招慰,下三萬餘落,獲雜畜十餘萬頭。及圍姑臧,由是無外慮,故得專力攻之。涼州平,遷徵西將軍,進號西平公。又從徵蠕蠕,擊五城、吐京胡,討蓋吳諸賊,皆有功。拜散騎常侍。從駕臨江,為前鋒大將。賀為人雄果,每遇強寇,輒自奮擊。世祖戒之曰:「兵兇戰危,不宜輕犯,卿可運籌處分,勿恃身力也。」賀本名破羌,是役也,世祖曰:「人之立名,宜其得實,宜其得實 李慈銘雲:「『其得』當乙作『得其』。北史卷二八源賀傳作『宜保其實』,『保』乃『得』字之誤。」何可濫也。」賜名賀焉。拜殿中尚書。 南安王餘為宗愛所殺也,賀部勒禁兵,靜遏外內,與南部尚書陸麗決議定策,翼戴高宗。令麗與劉尼馳詣苑中,奉迎高宗,賀守禁中為之內應。俄而麗抱高宗單騎而至,賀乃開門。高宗即位,社稷大安,賀有力焉。轉徵北將軍,加給事中。以定策之勳,進爵西平王。高宗即位,班賜百僚,謂賀曰:「朕大賚善人,卿其任意取之,勿謙退也。」賀辭,固使取之,賀唯取戎馬一匹而已。 是時,斷獄多濫,賀上書曰:「案律:謀反之家,其子孫雖養他族,追還就戮,所以絕罪人之類,彰大逆之辜;其為劫賊應誅者,兄弟子姪在遠,道隔關津,皆不坐。竊惟先朝制律之意,以不同謀,非絕類之罪,故特垂不死之詔。若年十三已下,家人首惡,計謀所不及,愚以為可原其命,沒入縣官。」高宗納之。出為徵南將軍、冀州刺史,改封隴西王,賀上書曰:「臣聞:人之所寶,莫寶於生全;德之厚者,莫厚於宥死。然犯死之罪,難以盡恕,權其輕重,有可矜恤。今勁寇遊魂於北,狡賊負險於南,其在疆埸,猶須防戍。臣愚以為自非大逆、赤手殺人之罪,其坐贓及盜與過誤之愆應入死者,皆可原命,謫守邊境。是則已斷之體,更受全生之恩;徭役之家,漸蒙休息之惠。刑措之化,庶幾在茲。虞書曰『流宥五刑』,此其義也。臣受恩深重,無以仰答,將違闕庭,豫增係戀,敢上瞽言,唯加裁察。」高宗納之。已後入死者,皆恕死徙邊。久之,高宗謂群臣曰:「源賀勸朕宥諸死刑,徙充北番諸戍,自爾至今,一歲所活殊為不少,生濟之理既多,邊戍之兵有益。卿等事朕,致何善意也?苟人人如賀,朕治天下復何憂哉!顧憶誠言,顧憶誠言 李慈銘雲:「『誠言』本當作『忠言』,此或隋人所追改。下延伯傳『誠孝』二字亦同。」利實廣矣。」群臣鹹曰:「非忠臣不能進此計,非聖明不能納此言。」 賀之臨州,鞫獄以情,徭役簡省。武邑郡姦人石華告沙門道可與賀謀反,有司以聞。高宗謂群臣曰:「賀誠心事國,朕為卿等保之,無此明矣。」乃精加訊檢,華果引誣。於是遣使者詔賀曰:「卿以忠誠款至,著自先朝,以丹青之潔而受蒼蠅之汙。朕登時研檢,已加極法,故遣宣意。其善綏所蒞,勿以囂謗之言致損慮也。」賀上書謝,書奏,高宗顧謂左右曰:「以賀之忠誠,尚致其誣,不若是者,可無慎乎!」時考殿最,賀治為第一,賜衣馬器物,班宣天下。賀上表請代,朝議以賀得民情,不許。在州七年,乃徵拜太尉。 蠕蠕寇邊,賀從駕追討,破之。顯祖將傳位於京兆王子推,時賀都督諸軍屯漠南,乃馳傳徵賀。賀既至,乃命公卿議之。賀正色固執不可。即詔賀持節奉皇帝璽綬以授高祖。 是歲,河西敕勒叛,遣賀率眾討之,降二千餘落,倍道兼行,追賊黨鬱朱於等至枹罕,大破之,斬首五千餘級,虜男女萬餘口、雜畜三萬餘頭。復追統萬、高平、上邽三鎮叛敕勒至於金城,斬首三千級。賀依古今兵法及先儒耆舊之說,略採至要,為十二陳圖以上之。顯祖覽而嘉焉。 賀以年老辭位,詔不許。又詔都督三道諸軍,屯於漠南。是時,每歲秋冬,遣軍三道並出,以備北寇,至春中乃班師。賀以勞役京都,又非禦邊長計,乃上言:「請募諸州鎮有武健者三萬人,復其徭賦,厚加賑恤,分為三部。二鎮之間築城,城置萬人,給強弩十二床,武衞三百乘。弩一床,給牛六頭;武衞一乘,給牛二頭。多造馬槍及諸器械,使武略大將二人以鎮撫之。冬則講武,春則種殖,並戍並耕,則兵未勞而有盈畜矣。又於白道南三處立倉,運近州鎮租粟以充之,足食足兵,以備不虞,於宜為便。不可歲常舉眾,連動京師,令朝庭恆有北顧之慮也。」事寢不報。 又上書稱病篤,乞骸骨,至於再三,乃許之。朝有大議皆就詢訪,又給衣藥珍羞。太和元年二月,療疾於溫湯,高祖、文明太后遣使者屢問訊息,太醫視疾。患篤,還京師。賀乃遺令敕諸子曰:「吾頃以老患辭事,不悟天慈降恩,爵逮於汝。汝其毋傲吝,毋荒怠,毋奢越,毋嫉妬;疑思問,言思審,行思恭,服思度;遏惡揚善,親賢遠佞;目觀必真,耳屬必正;誠勤以事君,清約以行己。吾終之後,所葬時服單櫝,足申孝心,芻靈明器,一無用也。」三年秋薨,年七十三。贈侍中、太尉、隴西王印綬,諡曰宣,賻雜綵五百匹,賜轀輬車及命服、溫明秘器,陪葬於金陵。 長子延,性謹厚好學。初以功臣子拜侍御中散,賜爵武城子,西冶都將。西冶都將 諸本「冶」作「治」。按「西治」無義,隋書卷二七百官志中北齊太府寺所統有「諸冶東道」及「諸冶西道」諸局,乃鑄冶機構。北齊多本魏制,「西冶都將」當是管理諸冶西道的官員。舊本「冶」字帶草,以後各本訛作「治」。今改正。卒,贈涼州刺史、廣武侯,諡曰簡。子鱗襲。 ===源懷=== 延弟思禮,後賜名懷,謙恭寬雅,有大度。高宗末,為侍御中散。父賀辭老,詔懷受父爵,拜徵南將軍。尋為持節、督諸軍,屯於漠南。還,除殿中尚書,出為長安鎮將、雍州刺史。清儉有惠政,善於撫恤,劫盜息止,流民皆相率來還。歲餘,復拜殿中尚書,加侍中,參都曹事。又督諸軍徵蠕蠕,六道大將鹹受節度。遷尚書令,參議律令。後例降為公。除司州刺史。從駕南征,加衞大將軍,領中軍事。以母憂去職,賜帛三百匹、穀千石。十九年,除徵北大將軍、夏州刺史,轉都督雍岐東秦諸軍事、徵西大將軍、雍州刺史。 景明二年,徵為尚書左僕射,加特進。時有詔,以姦吏犯罪,每多逃遁,因眚乃出,並皆釋然。自今已後,犯罪不問輕重,而藏竄者悉遠流。若永避不出,兄弟代徙。懷乃奏曰:「謹按條制:逃吏不在赦限。竊惟聖朝之恩,事異前宥,諸流徙在路,尚蒙旋反,況有未發而仍遣邊戍?按守宰犯罪,逃走者眾,祿潤既優,尚有茲失,及蒙恩宥,卒然得還。今獨苦此等,恐非均一之法。如臣管執,謂宜免之。」書奏,門下以成式既班,駁奏不許。懷重奏曰:「臣以為法貴經通,治尚簡要,刑憲之設,所以網羅罪人。苟理之所備,不在繁典;行之可通,豈容峻制。此乃古今之達政,救世之恆規。伏尋條制,勳品已下,罪發逃亡,遇恩不宥,仍流妻子。雖欲抑絕姦途,匪為通式。謹按事條,侵官敗法,專據流外,豈九品已上,人皆貞白也?其諸州守宰,職任清流,至有貪濁,事發逃竄,而遇恩免罪。勳品已下,獨乖斯例。如此,則寬縱上流,法切下吏,育物有差,惠罸不等。又謀逆滔天,輕恩尚免,輕恩尚免 北史卷二八源懷傳「輕」作「經」,這裡「輕」字當是形訛。吏犯微罪,獨不蒙赦,使大宥之經不通,開生之路致壅,進違古典,退乖今律,輒率愚見,以為宜停。」書奏,世宗納之。 其年,除車騎大將軍、涼州大中正。懷奏曰:「南賊遊魂江揚,職為亂逆,肆厥淫昏,月滋日甚,貴臣重將,靡有孑遺,崇信姦回,暱比閹豎,內外離心,骨肉猜叛。蕭寶融僭號於荊郢,其雍州刺史蕭衍勒兵而東襲,上流之眾已逼其郊。廣陵、京口各持兵而懷兩望,鍾離、淮陰並鼎峙而觀得失。秣陵孤危,制不出門。君子小人,並罹災禍,延首北望,朝不及夕。斯實天啟之期,吞併之會。乘厥蕭牆之釁,藉其分崩之隙,東據歷陽,兼指瓜步,緣江鎮戍,達於荊郢。然後奮雷電之威,布山河之信,則江西之地,不刃自來,吳會之鄉,指期可舉。昔士治有言,皓若暴死,更立賢主,文武之官,各得其任,則勁敵也。若蕭衍克就,上下同心,非直後圖之難,實亦揚境危逼。何則?壽春之去建鄴,七百而已,山川水陸,彼所諳利。脫江湘無波,君臣效職,藉水憑舟,倐忽而至,壽春容不自保,江南將若之何?今寶卷邑居有土崩之形,邊城無繼援之兆,清蕩江區,實在今日。臣受恩既重,不敢不言。」詔曰:「不君不臣,江南常弊,有粟不食,其在斯矣。上天將欲亡之,諸蕃又願取之,人事天道,孰雲匪會?但以養害,仁者不為。且十月五日,衍軍已達大航,其大傷小亡之勢,久應有決。假令天罰寶卷,衍兵獲進,則衍之主佐,又是亂亡遺孽,皇靈其能久祐之乎?今之所矜者,正以南黔企德,邊書繼至,殄悴之氓,理須救接。若爾者,揚州兵力,配積不少,但可速遣任城,委以處分,別加慰勉,令妙盡邊算也。」以衍事克,遂停。 懷又表曰:「昔世祖昇遐,南安在位,出拜東廟,為賊臣宗愛所弒。時高宗避難,龍潛苑中,宗愛異圖,神位未定。臣亡父先臣賀與長孫渴侯、陸麗等表迎高宗,臣亡父先臣賀與長孫渴侯陸麗等表迎高宗 北史卷二八「表」作「奉」。按上文源賀傳、卷四0陸麗傳都說「奉迎高宗」。這裡「表」字當是「奉」之訛。纂徽寶命。麗以扶負聖躬,親所見識,蒙授撫軍大將軍、司徒公、平原王。興安二年,追論定策之勳,進先臣爵西平王。皇興季年,顯祖將傳大位於京兆王。先臣時都督諸將,屯於武川,被徵詣京,特見顧問。先臣固執不可,顯祖久乃許之,遂命先臣持節授皇帝璽綬於高祖。至太和十六年,麗息叡狀秘書,麗息叡狀秘書 諸本「秘」作「私」,北史卷二八作「秘」。按「狀私書」不可通。秘書省掌修史,藏有文書檔案,當是陸叡上狀秘書省,請查核其父所謂「功績」。這次源懷上表論「功」,下文詔書也說「訪之史官,頗亦言此」。可知這類前朝臣僚事跡例由秘書所屬史官查核。「私」乃「秘」字形訛,今據改。稱其亡父與先臣援立高宗,朝廷追錄,封叡鉅鹿郡開國公。臣時丁艱草土,不容及例。至二十年,除臣雍州刺史,臨發奉辭,面奏先帝,申先臣舊勳。時敕旨但赴所臨,尋當別判。至二十一年,車駕幸雍,臣復陳聞,時蒙敕旨,徵還當授。自宮車晏駕,遂爾不白。竊惟先臣遠則援立高宗,寶曆不墜;近則陳力顯祖,神器有歸。如斯之勳,超世之事。麗以父功而獲河山之賞,麗以父功而獲河山之賞 按「麗」乃「叡」之誤,觀上文自見。臣有家勳,不霑茅社之賜。得否相懸,請垂裁處。」詔曰:「宿老元丕,雲如所訴,訪之史官,頗亦言此。可依比授馮翊郡開國公,邑百戶。」可依比授馮翊郡開國公邑百戶 北史卷二八「百」上有「九」字。按公的封戶百戶太少,當脫「九」字。 又詔為使持節,加侍中、行臺,巡行北邊六鎮、恆燕朔三州,賑給貧乏,兼採風俗,考論殿最,事之得失,皆先決後聞。自京師遷洛,邊朔遙遠,加連年旱儉,百姓困弊。懷銜命巡撫,存恤有方,便宜運轉,有無通濟。時後父於勁勢傾朝野,勁兄於祚與懷宿昔通婚,時為沃野鎮將,頗有受納。懷將入鎮,祚郊迎道左,懷不與語,即劾祚免官。懷朔鎮將元尼須與懷少舊,亦貪穢狼藉,置酒請懷,謂懷曰:「命之長短,由卿之口,豈可不相寬貸?」懷曰:「今日之集,乃是源懷與故人飲酒之坐,非鞫獄之所也。明日公庭,始為使人撿鎮將罪狀之處。」尼須揮淚而已,無以對之。懷既而表劾尼須。其奉公不撓,皆此類也。 懷又表曰:「景明以來,北蕃連年災旱,高原陸野,不任營殖,唯有水田,少可菑畝。然主將參僚,專擅腴美,瘠土荒疇給百姓,因此困弊,日月滋甚。諸鎮水田,請依地令分給細民,先貧後富,若分付不平,令一人怨訟者,鎮將已下連署之官,各奪一時之祿,四人已上奪祿一週。北鎮邊蕃,事異諸夏,往日置官,全不差別。沃野一鎮,自將已下八百餘人,黎庶怨嗟,僉曰煩猥。邊隅事尠,實少畿服,請主帥吏佐五分減二。」詔曰:「省表具恤民之懷,已敕有司一依所上,下為永準。如斯之比,不便於民,損化害政者,其備列以聞。」時細民為豪強陵壓,積年枉滯,一朝見申者,日有百數。所上事宜便於北邊者,凡四十餘條,皆見嘉納。 正始元年九月,有告蠕蠕率十二萬騎六道並進,欲直趨沃野、懷朔,南寇恆代。詔懷以本官,加使持節、侍中,出據北蕃,指授規略,隨須徵發,諸所處分皆以便宜從事。又詔懷子直寢徽隨懷北行。詔賜馬一匹、細鎧一具、御矟一枚。懷拜受訖,乃於其庭跨鞍執矟,躍馬大呼,顧謂賓客曰:「氣力雖衰,尚得如此。蠕蠕雖畏壯輕老,我亦未便可欺。今奉廟勝之規,總驍捍之眾,足以擒其酋帥,獻俘闕下耳。」時年六十一。懷至雲中,蠕蠕亡遁。 懷旋至恆代,案視諸鎮左右要害之地,可以築城置戍之處。皆量其高下,揣其厚薄,及儲糧積仗之宜,犬牙相救之勢,凡表五十八條。表曰:「蠕蠕不覊,自古而爾。遊魂鳥集,水草為家,中國患者,皆斯類耳。歷代驅逐,莫之能制。雖北拓榆中,遠臨瀚海,而智臣勇將,力算俱竭,胡人頗遁,中國以疲。於時賢哲,思造化之至理,推生民之習業。量夫中夏粒食邑居之民、蠶衣儒步之士,荒表茹毛飲血之類、鳥宿禽居之徒,親校短長,因宜防制。知城郭之固,暫勞永逸。自皇魏統極,都於平城,威震天下,德籠宇宙。今定鼎成周,去北遙遠。代表諸蕃北固,高車外叛,尋遭旱儉,戎馬甲兵,十分闕八。去歲復鎮陰山,庶事蕩盡,遣尚書郎中韓貞、宋世量等檢行要險,防遏形便。謂準舊鎮東西相望,令形勢相接,築城置戍,分兵要害,勸農積粟,警急之日,隨便翦討。如此則威形增廣,兵勢亦盛。且北方沙漠,夏乏水草,時有小泉,不濟大眾。脫有非意,要待秋冬,因雲而動。若至冬日,冰沙凝厲,遊騎之寇,終不敢攻城,亦不敢越城南出,如此北方無憂矣。」世宗從之。今北鎮諸戍東西九城是也。遷驃騎大將軍。 時武興氐王楊紹先叔集起反叛,詔懷使持節、侍中、都督平氐諸軍事以討之,須有興廢,任從權計。其邢巒、李煥並稟節度。三年六月卒,年六十三。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二十萬、布七百匹、蠟三百斤,贈司徒、冀州刺史。兼吏部尚書盧昶奏:「太常寺議諡曰,懷體尚寬柔,器操平正,依諡法,柔直考終曰『靖』,宜諡靖公。司徒府議,懷作牧陝西,民餘惠化,入總端貳,朝列歸仁,依諡法,佈德執義曰『穆』,宜諡穆公。二諡不同。」詔曰:「府、寺所執,並不克允,愛民好與曰『惠』,可諡惠公。」 懷性寬容簡約,不好煩碎,恆語人曰:「為貴人,理世務當舉綱維,何必須太子細也。譬如為屋,但外望高顯,楹棟平正,基壁完牢,風雨不入,足矣。斧斤不平,斲削不密,非屋之病也。」又性不飲酒而喜以飲人,好接賓友,雅善音律,雖在白首,至宴居之暇,常自操絲竹。懷有七子。 長子規,字靈度。中書學生、羽林監,襲爵。年三十三卒。 子肅,襲。卒。 子紹,襲。景明初,詔復王爵,子紹襲景明初詔復王爵 張森楷雲:「按懷以正始三年卒,再傳而至紹,不得在景明初也。」按「景明」年號在「正始」前,哪有源懷未死,爵已傳襲到曾孫之理。據卷一0孝莊紀建義元年四月稱:「馮翊郡開國公源紹景復先爵隴西王。」「紹景」即「紹」,傳雙名單稱。這裡「景明」二字顯誤。尋除隴西郡開國公。卒於光祿大夫。贈度支尚書、冀州刺史,諡曰文。 子文遠,襲。齊受禪,例降。 規弟榮,字靈並。年三十二,卒於司徒掾,贈光州刺史。 榮弟徽,字靈祚。年二十八,卒於直閤將軍,特贈洛州刺史,諡曰質。 徽弟玄諒,出後懷弟奐。卒,贈代郡太守。 ===源子雍=== 玄諒弟子雍,字靈和。少好文雅,篤志於學,推誠待士,士多歸之。自秘書郎,除太子舍人、涼州中正。肅宗踐阼,以宮臣例轉奉車都尉,遷司徒屬。轉太中大夫、司徒司馬。除恆農太守,遷夏州刺史。 時沃野鎮人破落汗拔陵首為反亂,所在蜂起,統萬逆胡,與相應接。子雍嬰城自守,城中糧盡,煮馬皮而食之。子雍善綏撫,得士心,人人戮力,無有離貳。以飢饉轉切,欲自出求糧,留子延伯據守。僚屬僉雲:「今天下分析,寇賊萬重,四方音信,莫不斷絕,俄頃之間,變在不意,何宜父子如此分張?未若棄城俱去,更展規略。」子雍泣而謂眾曰:「吾世荷國恩,早受藩寄,此是吾死地,更欲何求!然守禦以來,歲月不淺,所患乏糧,不得制勝。吾今向東州,得數月之食,還與諸人保全必矣。」遂自率羸弱,向東夏運糧。延伯與將士送出城外,哭而拜辭,三軍莫不嗚咽。子雍行數日,為朔方胡帥曹阿各拔所邀,力屈見執。子雍乃密遣人齎書,間行與城中文武雲:「大軍在近,努力圍守,必令諸人福流苗裔。」又敕延伯令共固守。子雍雖被囚執,雅為胡人所敬,常以民禮事之。子雍為陳安危禍福之理,勸阿各拔令降,阿各拔將從之,未果而死。拔弟桑生代總部眾,竟隨子雍降。時北海王顥為大行臺,子雍具陳賊可滅之狀。顥給子雍兵馬,令其先行。時東夏合境反叛,所在屯結。子雍轉鬬而前,九旬之中凡數十戰,仍平東夏,徵稅租粟,運於統萬。於是二夏漸寧。 及蕭寶夤等為賊所敗,賊帥宿勤明達遣息阿非率眾邀路。華州、白水被圍逼,關右騷擾,咫尺不通。時子雍新平黑城,遂率士馬並夏州募義之民,攜家席捲,鼓行南出。賊帥康維摩擁率羌胡守鋸谷,斷[嬰瓦]棠橋,子雍與交戰,大破之,生禽維摩。又攻賊帥契官斤於楊氏堡,破之。子雍出自西夏,漸至於東,轉戰千里,至是,朝廷始得其委問。除散騎常侍、使持節、假撫軍將軍、都督、兼行臺尚書。復破賊帥紇單步胡提於曲沃堡。肅宗璽書勞勉之。子雍在白水郡復破阿非軍,多所斬獲。詔遣侍中、尚書令、城陽王徽於潼關宣旨慰勞。除中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給事黃門侍郎,封樂平縣開國公,邑一千戶。 還洛,以葛榮久逼信都,詔假子雍徵北將軍,為北討都督。時相州刺史安樂王鑒據鄴反,敕子雍與都督李神軌先討之。子雍行達湯陰,鑒遣弟斌之夜襲子雍軍,不克,奔敗而返。子雍乘機繼進,徑圍鄴城,與裴衍、神軌等攻鑒,平之。改封陽平縣開國公,增邑千五百戶,進號鎮東將軍。遂與裴衍發鄴以討葛榮,而信都城陷。除子雍冀州刺史。餘官如故。子雍以冀州不守,上書曰:「賊中甚飢,專仰野掠。今朝廷足食,兵卒飽暖。高壁深壘,勿與爭鋒,彼求戰則不得,野掠無所獲,不盈數旬,可坐制兇醜。」時裴衍復表求行,詔子雍與衍速進。子雍重表固請,如謂不可,乞令裴衍獨行。若不賜解,求停裴衍。苟逼同行,苟逼同行 諸本「同」訛「固」,今據冊府卷四二八五0九九頁改。取敗旦夕。詔不聽,遂與衍俱進。至陽平郡東北漳曲,榮率賊十萬來逼官軍。子雍戰敗被害,年四十。朝野痛惜之。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公如故。永安中,重贈司空,諡曰莊穆。 長子延伯,出後從伯。次子士則,早亡。士則弟士正、士規,並坐事死。次楷,字士質,小字那延,襲。武定中,齊文襄王府參軍,齊受禪,例降。 延伯,初為司空參軍事。時南秦民吳富反叛,詔以河間王琛為都督,延伯叔父子恭為軍司。延伯為統軍,隨子恭西討,戰必先鋒。子恭見其年幼,常訶制之而不能禁。 子雍在夏州,表乞兵援,詔延伯率羽林一千人赴之,城鬬野戰,勇冠三軍。子雍之向東夏,留延伯城守,付以後事。延伯與兵士共分湯菜,防固城隍。及子雍為胡所執,合城憂懼,延伯乃人人曉喻曰:「吾父吉凶不測,方寸焦爛,實難裁割。但奉命守城,所為處重,若以私害公,誠孝並闕,諸君幸得此心,無虧所寄。」於是眾感其義,莫不勵憤。朝廷聞而嘉之。除龍驤將軍,行夏州事,封五城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卒能固守。及後刺史至,延伯率領義眾還赴子雍,共平黑城。在[嬰瓦]棠橋戰,先鋒陷陳,身擒維摩。及至白水,首摧阿非。 隨子雍至都,進爵浮陽伯,增封百戶,為諫議大夫。假冠軍將軍、別將,隨子雍北討。與葛榮戰歿,時年二十四。贈持節、平北將軍、涼州刺史,開國如故。 子孝孫,襲。齊受禪,爵例降。 ===源子恭=== 子雍弟子恭,字靈順,聰惠好學。初闢司空參軍事。司徒祭酒、尚書北主客郎中,攝南主客事。 蕭衍亡人許周自稱為衍給事黃門待郎,朝士翕然,鹹共信待。子恭奏曰:「徐州表投化人許團並其弟周等。究其牒狀,周列雲己蕭衍黃門侍郎。又稱心存山水,不好榮宦,屢曾辭讓,貽彼赫怒,遂被出為齊康郡。因爾歸國,願畢志嵩嶺。比加採訪,略無證明;尋其表狀,又復莫落。案牒推理,實有所疑。何者?昔夷齊獨往,周王不屈其志;伯況辭祿,漢帝因成其美。斯實古先哲王,必有不臣之人者也。蕭衍雖復崎嶇江左,竊號一隅,至於處物,未甚悖禮。豈有士辭榮祿而苟不聽之哉?推察情理,此則孟浪。假蕭衍昏狂,假蕭衍昏狂 諸本「昏」訛「皆」,今據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三四頁改。不存雅道,逼士出郡,未為死急,何宜輕去生養之土,長辭父母之邦乎?若言不好榮官,志願嵩嶺者,初屆之日,即應杖策尋山,負帙沿水,而乃廣尋知己,遍造執事,希榮之心已見,逃宦之志安在?昔梁鴻去鄉,終傭吳會;逄萌浮海,遠客遼東。並全志養性,逍遙而已,考之事實,何其懸哉?又其履歷清華,名位高達,計其家累,應在不輕。今者歸化,何其孤迥?設使當時怱遽,不得攜將,及其來後,家貲產業應見簿斂,尊卑口累亦當從法。而周兄弟怡然,嘗無憂戚。若無種族,理或可通,如有不坐,便應是衍故遣,非周投化。推究二三,真偽難辨,請下徐揚二州密訪,必令獲實,不盈數旬,玉石可覩。」於是詔推訪,周果以罪歸闕,假稱職位,如子恭所疑。 河州羌卻鐵怱反,河州羌卻鐵怱反 諸本「怱」作「忽」,北史卷二八源子恭傳作「怱」。按卷九肅宗紀神龜元年七月、卷四二寇讚附寇治傳都作「怱」。「忽」字訛,今據改。參卷二七校記[六]。殺害長吏,詔子恭持節為行臺,率諸將討之。子恭嚴勒州郡及諸軍,不得犯民一物,輕與賊戰,然後示以威恩,兩旬間悉皆降款。朝廷嘉之。正光元年,為行臺左丞,巡行北邊。 轉為起部郎。明堂、辟雍並未建就,子恭上書曰:「臣聞闢臺望氣,軌物之德既高;方堂布政,範世之道斯遠。是以書契之重,理冠於造化;推尊之美,事絕於生民。至如郊天饗帝,蓋以對越上靈;宗祀配天,是用酬膺下土。大孝莫之能加,嚴父以茲為大,乃皇王之休業,有國之盛典。竊惟皇魏居震統極,總宙馭宇,革制土中,垂式無外。自北徂南,同卜維於洛食;定鼎遷民,均氣候於寒暑。高祖所以始基,世宗於是恢構。按功成作樂,治定製禮,乃訪遺文,修廢典,建明堂,立學校,興一代之茂矩,標千載之英規。永平之中,始創雉構,基趾草昧,迄無成功。故尚書令、任城王臣澄按故司空臣沖所造明堂樣,並連表詔答、兩京模式,奏求營起。緣期發旨,即加葺繕。侍中、領軍臣叉,總動作官,侍中領軍臣叉總動作官 諸本「總」作「物」,冊府卷五八三六九八二頁作「總勤」。李慈銘雲:「『物』當是『總』字之誤。因隸俗書『總』作『惣』,遂誤作『物』。」按「總動」「總勤」不知孰是,「物」字據冊府及李說改作「總」。宣贊授令。自茲厥後,方配兵人,或給一千,或與數百,進退節縮,曾無定準,慾望速了,理在難克。若使專役此功,長得營造,委成責辦,容有就期。但所給之夫,本自寡少,諸處競借,動即千計。雖有繕作之名,終無就功之實。爽塏荒茫,淹積年載,結架崇構,指就無兆。仍令肄冑之禮,掩仰而不進;養老之儀,寂寥而不返。構廈止於尺土,為山頓於一匱,良可惜歟!愚謂召民經始,必有子來之歌;興造勿亟,將致不日之美。況本兵不多,兼之牽役,廢此與彼,迴圈無極。便是輟創禮之重,資不急之費,廢經國之功,供寺館之役,求之遠圖,不亦闕矣?今諸寺大作,稍以粗舉,並可徹減,專事經綜,嚴勒工匠,務令克成。使祖宗有薦配之期,蒼生覩禮樂之富。」書奏,從之。除冠軍將軍、中散大夫,又領治書侍御史。 秦益氐反,詔子恭持節為都督、河間王琛軍司以討之。事平,仍行南秦州事。及六鎮反,以子恭兼給事黃門郎,持節慰勞。還,拜河內太守,加後將軍,平絳蜀反。丹谷、清廉二路險澀不通,以子恭為當郡別將。以子恭為當郡別將 百衲本、汲本「當」字下空一格,南、北、殿、局四本「當」下注「闕」字。按「當郡別將」可通,似無脫文,今不空格,刪「闕」字。俄而建興蜀復反,相與連勢,進子恭為持節、散騎常侍、假平北將軍、徵建興都督,仍兼尚書行臺,與正平都督長孫稚合勢進討,大破之。正平賊帥範明遠與賊帥劉牙奴並面縛請降。事平,除平南將軍、豫州刺史,尋加散騎常侍、撫軍將軍。 武泰初,郢州刺史元願達以城降蕭衍,詔徵都督尉慶賓還京師,回眾隸子恭以討之。衍將夏侯夔率眾數萬來寇,遠近不安。夔乘勢分兵,遂逼新蔡,自攻毛城。子恭隨方應援,賊並破走。蕭衍豫州刺史夏侯亶復遣四將,率眾三萬,入圍南頓,北攻陳項。子恭遣軍禦之,賊復奔退。加鎮南將軍,又兼尚書行臺。子恭勒眾渡淮,徙民於淮北,立郡縣,置戍而還。蕭衍直閤將軍、軍主胡智達等八將,與其監軍閻次洪入寇,屯於州城東北四十餘裡。子恭擊破之,斬智達,生擒次洪。 元顥之入洛也,加子恭車騎將軍,子恭不敢拒之,而頻遣間使參莊帝動靜。未幾,顥敗,車駕還洛,進徵南將軍、兼右僕射,假車騎將軍,後加散騎常侍。 板橋蠻文石活、石忌麤受蕭衍印節,扇誘黨類,據險寇竊。子恭躬率將士,徑襲其柵,數日之中,殲殪略盡。諸蠻款服,鹹求輸稅。徵拜右光祿大夫、給事黃門侍郎,仍本將軍。錄其前後徵討功,封臨潁縣開國侯,食邑六百戶,加散騎常侍。俄遷侍中。 尒朱榮之死也,世隆、度律據斷河橋,詔子恭為都督以討之,出頓於大夏門北。尋而太府卿李苗夜燒河橋,世隆退走,仍以子恭兼尚書僕射,為大行臺、大都督。尋遷衞將軍、假車騎將軍,率諸將於太行築壘以防之。既而尒朱兆率眾南出,子恭所部都督史仵龍、羊文義開柵降兆。子恭退走,為兆所破。眾既退散,兆因入洛。子恭竄於緱氏,仍被執送。俄而見釋。 前廢帝初,除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侍中如故。尋授散騎侍郎、都督三州諸軍事、本將軍、假車騎大將軍、行臺僕射、荊州刺史。以與定策之勳,封臨汝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時叛蠻雷亂清受蕭衍兗州刺史章綬,入為寇掠,諸蠻從之,置立郡縣。子恭討平之。永熙中,入為吏部尚書,加驃騎大將軍。以子恭前在豫州戰功,追賞襄城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又論子恭餘効,封新城縣開國子,食邑四百戶。子恭尋表請轉授第五子文盛,許之。天平初,除中書監。三年,拜魏尹,又為齊獻武王軍司。元象元年。元象元年 李慈銘、張森楷並雲此句下當脫「卒」字。興和二年,贈都督徐兗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司空公、兗州刺史,諡曰文獻。 子彪,字文宗。子恭存日,轉授臨潁縣開國侯。武定末,太子洗馬。 彪弟文瑤,武定中,襲襄城縣開國男。齊受禪,爵並降。 子恭弟纂,字靈秀。員外散騎侍郎,累遷徵虜將軍、通直散騎常侍、涼州大中正,轉太府少卿。建義初,遇害河陰,年三十七。贈散騎常侍、徵北將軍、定州刺史。 懷弟奐,字思周,少而謹密。初為中書學生。隨父討敕勒,有斬獲之功,遷中散。前後使檢察州鎮十餘所,皆有功績。除長樂太守,以母老解官歸養。卒,無子。 ==【論】== 史臣曰:源賀堂堂,非徒武節而已,其翼戴高宗,庭抑禪讓,殆社稷之臣也。懷幹略兼舉,出內有聲,繼跡賢考,不墜先業。子雍効立夏方,身亡冀野,惜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42
魏書卷四十二 ==薛辯== 薛辯,字允白。其先自蜀徙於河東之汾陰,因家焉。祖陶,與薛祖、薛落等分統部眾,故世號三薛。父強,復代領部落,而祖、落子孫微劣,強遂總攝三營。善綏撫,為民所歸,歷石虎、苻堅,常憑河自固。仕姚興為鎮東將軍,入為尚書。強卒,辯復襲統其營,為興尚書郎、建威將軍、河北太守。辯稍驕傲,頗失民心。劉裕平姚泓,辯舉營降裕,司馬德宗拜為寧朔將軍、平陽太守。及裕失長安,辯來歸國,仍立功於河際,太宗授平西將軍、雍州刺史,賜爵汾陰侯。泰常七年卒於位,年四十四。 子謹,字法順,容貌魁偉,頗覽史傳。劉裕擒泓,闢相府行參軍,隨裕渡江。尋轉記室參軍。辯將歸國,密使報謹,遂自彭城來奔。朝廷嘉之,授河東太守。後襲爵平西將軍、汾陰侯。謹所治與屈丐連線,結士抗敵,甚有威惠。始光中,世祖詔奚斤討赫連昌,始光中世祖詔奚斤討赫連昌 諸本「祖」作「宗」。按「始光」是拓跋燾年號,「宗」字顯誤,今改正。敕謹領偏師前鋒鄉導。既克蒲坂,世祖以新舊之民並為一郡,謹仍為太守,遷秦州刺史,將軍如故。山胡白龍憑險作逆,世祖詔鎮南將軍奚眷與謹自太平北入,討平之。除安西將軍、涪陵公,刺史如故。太延初,徵吐沒骨,平之。謹自郡遷州,威惠兼備,風化大行。時兵荒之後,儒雅道息。謹命立庠,教以詩書,三農之暇,悉令受業,躬巡邑里,親加考試,於是河汾之地,儒道興焉。真君元年,徵還京師,除內都坐大官。五年,為都將,從駕北討,以後期與中山王辰等斬於都南,時年四十四。尋贈鎮西將軍、秦雍二州刺史,諡曰元公。 長子初古拔,一曰車輅拔,本名洪祚,世祖賜名。沉毅有器識,年始弱冠,司徒崔浩見而奇之。真君中,蓋吳擾動關右,薛永宗屯據河側,世祖親討之。乃詔拔糾合宗鄉,壁於河際,斷二寇往來之路。事平,除中散,賜爵永康侯。世祖南討,以拔為都將,從駕臨江而還。又共陸真討反氐仇傉檀、強免生,平之。皇興三年,除散騎常侍,尚西河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其年,拔族叔劉彧徐州刺史安都據城歸順,敕拔詣彭城勞迎。除冠軍將軍、南豫州刺史。延興二年,除鎮西大將軍、開府,進爵平陽公。三年,拔與南兗州刺史游明根、三年拔與南兗州刺史游明根 錢氏考異卷二八雲:「明根傳卷五五作『東兗』,此誤也。正光中,始置南兗州於譙城,延興中尚無『南兗』之名。」按南兗州實是正始間置見地形志校記,錢氏說微誤,但延興中無南兗,當從遊明根傳作「東兗」,錢氏說是。南陽平太守許含等以治民著稱,徵詣京師。顯祖親自勞勉,復令還州。太和六年,改爵為河東公。八年三月,詔拔入朝,暴病卒,年五十八,贈左光祿大夫,諡曰康。 長子胤,字寧宗,少有父風。弱冠,拜中散,襲爵鎮西大將軍、河東公,除懸瓠鎮將。蕭賾遣將寇邊,詔胤為都將,與穆亮等拒於淮上。尋授持節義陽道都將。十四年,文明太后公除,高祖詔諸刺史、鎮將曾經近侍者,皆聽赴闕,胤隨例入朝。屬開革五等,降公為侯。十七年,高祖南討,詔趙郡王幹、司空穆亮為西道都將。時幹年少,未涉軍旅。高祖乃除胤假節、假平南將軍,為幹副軍。行達裒父,以蕭賾死,班師。又為都將,共討秦州反,敗支酉,生擒斬之。除立忠將軍、河北太守。郡帶山河,路多盜賊。有韓馬兩姓,各二千餘家,恃強憑險,最為狡害,劫掠道路,侵暴鄉閭。胤至郡之日,即收其姦魁二十餘人,一時戮之。於是群盜懾氣,郡中清肅。二十三年秋,遇疾,卒於郡,時年四十四,諡曰敬。 子裔,字豫孫,襲爵。性豪爽,盛營園宅,賓客聲伎,以恣嬉遊。歷尚書左外兵郎、左軍將軍,遷徵虜將軍、中散大夫。出為洛州刺史。卒,贈平西將軍、岐州刺史。 子孝紳,襲爵。稍遷前將軍、太中大夫。孝紳立行險薄,坐事為河南尹元世儁所劾,死。後贈徵西將軍、華州刺史。 胤弟□,字崇業。廣平王懷郎中令、廣平王懷郎中令 百衲本「郎中」二字空格,汲本空一格,南、北、殿、局四本有「中」字,上注「闕一字」。李慈銘雲:「宋本『懷』下空處有『丩』形,蓋『中』字也。魏制王國有郎中令。宋本『丩』上有黑圍,當是『郎』字。」按「中」字宋本有殘跡,南、北等本不闕,今從之。所闕上一字,只能是「郎」,李說是,今補。汝陰太守。 子修仁,司空行參軍。 修仁弟玄景,陳留太守。 拔弟洪隆,字菩提。解褐陽平王國常侍,稍遷河東太守。 長子驎駒,好讀書。舉秀才,除中書博士。太和九年,蕭賾使至,乃詔驎駒兼主客郎以接之。十年秋,遇疾卒,時年三十五。贈寧朔將軍、河東太守,諡曰宣。 長子慶之,字慶集,頗以學業聞。解褐奉朝請。領侍御史,遷廷尉丞。廷尉寺隣接北城,曾夏日於寺傍執得一狐。慶之與廷尉正博陵崔纂,或以城狐狡害,宜速殺之,或以長育之月,宜待秋分。二卿裴廷儁、袁翻互有同異。雖曰戲謔,詞義可觀,事傳於世。轉尚書郎、兼尚書左丞,為並肆行臺,賜爵龍丘子,行幷州事。遷徵虜將軍、滄州刺史,為葛榮攻圍,城陷。尋患卒。後贈右將軍、華州刺史。 慶之弟英集,性通率。隨舅李崇在揚州積年,以軍功歷司徒鎧曹參軍,稍遷治書侍御史、通直散騎常侍。卒。 驎駒弟鳳子。自徙都洛邑,鳳子兄弟移屬華州河西郡焉。太和二年,為太子詹事丞、本州中正。世宗登阼,轉太尉府鎧曹參軍,稍遷治書侍御史。正始初,為持節、徵義陽軍司。還京,其年秋卒,時年四十九,贈陵江將軍、光城太守。 鳳子弟驥奴,州主簿。 洪隆弟破胡,州治中別駕。稍遷河東太守、徵仇池都將。有六子。 長子聰,字延智。有世譽。累遷治書侍御史、直閣將軍,為高祖所知。世宗踐阼,除輔國將軍、齊州刺史。卒於州。贈徵虜將軍、華州刺史。 長子景茂,司州記室從事、猗氏令。早卒。 景茂弟孝通,頗有文學。永安中,中尉高道穆引為御史,歷中書舍人、中書侍郎、常山太守。遇惡疾而卒。 聰弟道智,尚書郎。卒。 子長瑜,天平中,為徵東將軍、洛州刺史,擊賊潼關,沒於陳。贈都督冀定太三州諸軍事、車騎將軍、冀州刺史。 道智弟仙智,郡功曹。 仙智弟曇賢,卒於國子博士。 小子景淵,尚書左民郎。 曇賢弟和,字導穆。解褐大將軍劉昶府行參軍。轉司空長流參軍,除太尉府主簿,遷諫議大夫。永平四年正月,山賊劉龍駒擾亂夏州,詔和發汾、華、東秦、夏四州之眾討龍駒,平之。和因表立東夏州,世宗從之。又行正平、潁川二郡事,除通直散騎常侍。蕭衍遣將張齊寇晉壽,詔和兼尚書左丞,為西道行臺,節度都督傅豎眼諸軍,大破齊軍。正光初,除左將軍、南青州刺史,卒於州,年五十五。贈安北將軍、瀛州刺史。 長子元信,武定末,中軍將軍、儀同開府長史。 和弟季令,奉朝請。 破胡弟破氐,為本州別駕,早卒。四子。 長子敬賢,為鉅鹿太守。 破氐弟積善,為中書博士、臨淮王提友。 子隆宗,太原太守。 ==寇讃== 寇讚,字奉國,上穀人,因難徙馮翊萬年。父脩之,字延期,苻堅東萊太守。讚弟謙之有道術,世祖敬重之,故追贈脩之安西將軍、秦州刺史、馮翊公,賜命服,諡曰哀公,詔秦雍二州為立碑於墓。又贈脩之母為馮翊夫人。及宗從追贈太守、縣令、侯、子、男者十六人,其臨民者七郡、五縣。 讚少以清素知名,身長八尺,姿容嚴嶷,非禮不動。苻堅僕射韋華,州里高達,雖年時有異,恆以風味相待。華為馮翊太守,召為功曹,後除襄邑令。姚泓滅,秦雍人千有餘家推讚為主,歸順。拜綏遠將軍、魏郡太守。其後,秦雍之民來奔河南、滎陽、河內者戶至萬數,拜讚安遠將軍、南雍州刺史、軹縣侯,治於洛陽,立雍州之郡縣以撫之。由是流民繈負自遠而至,參倍於前。賜讚爵河南公,加安南將軍,領護南蠻校尉,仍刺史,分洛豫二州之僑郡以益之。雖位高爵重而接待不倦。 初,讚之未貴也,嘗從相者唐文相,文曰:「君額上黑子入幘,位當至方伯封公。」及貴也,文以民禮拜謁,仍曰:「明公憶民疇昔之言乎?爾日但知公當貴,然不能自知得為州民也。」讚曰:「往時卿言杜瓊不得官長,人鹹謂不然。及瓊被選為盩厔令,卿猶言相中不見,而瓊果以暴疾,未拜而終。昔魏舒見主人兒死,自知己必至公,吾常以卿言瓊之驗,亦復不息此望也。」乃賜文衣服、良馬。讚在州十七年,甚獲公私之譽,年老表求致仕。真君九年卒,年八十六。遺令薄葬,斂以時服。世祖悼惜之。諡曰宣穆。 長子元寶,襲爵,為豫州別駕。興安元年卒,贈安南將軍、豫州刺史。 子祖,襲爵。子祖襲爵 墓誌集釋寇演墓誌圖版二二六稱「父祖𠸍」,即此寇祖。「祖」字乃兄弟排行,下文有祖訓,祖禮,均從兄弟。當時雖多雙名單稱,也不應取兄弟所同的「祖」字,知此傳「祖」下脫「𠸍」字。墓誌集釋載寇氏墓誌多件,官、爵、諡和名、字和此傳頗有不同,今不列舉。高祖時,為安南將軍、東徐州刺史,卒。 子靈孫,襲。赭陽太守。 元寶弟虎皮,有才器。本縣令。 虎皮弟臻,字仙勝。年十二,遭父憂,居喪以孝稱。輕財好士。顯祖末,為中川太守。時馮熙為洛州刺史,政號貪虐。仙勝微能附之,甚得其意。轉弘農太守。後以母老屢求解任,久乃從之。高祖初,母憂未闋,以恆農大盜張煩等賊害良善,徵為都將,與荊州刺史公孫初頭等追揃之。拜振武將軍、比陽鎮將,比陽鎮將 諸本「比」作「北」。墓誌集釋寇臻墓誌圖版二0六之二作「沘陽鎮將」。按比陽,漢縣,本書地形志雖不載此縣,也不言置鎮,但屢見紀傳。水經注卷二九比水篇、太平寰宇記卷一四二引周地圖記都說魏東荊州刺史治比陽故城。「比」「北」二字常相混,卷四五韋閬傳「比陽」也訛「北陽」。「沘陽」即「比陽」,今據墓誌改。有威惠之稱。遷建威將軍、郢州刺史。及高祖南遷,郢州地為王畿,除弘農太守。坐受納,為御史所彈,遂廢卒於家。 長子祖訓,順陽太守。 祖訓弟治,字祖禮。自洛陽令稍遷鎮遠將軍、東荊州刺史。代下之後,蠻民以刺史酈道元峻刻,請治為刺史。朝議以邊民宜悅,乃以治代道元,進號徵虜將軍。坐遣戍兵送道元,免官。治兄弟並孝友敦穆,白首同居。父亡雖久,而猶於平生所處堂宇,備設幃帳几杖,以時節開堂列拜,垂淚陳薦,若宗廟然,吉凶之事必先啟告,遠出行反亦如之。治,世宗末,遷前將軍、河州刺史。在任數年,遇卻鐵怱反,又為城民詣都列其貪狀十六條。會赦免。久之,兼廷尉卿,又兼尚書。畏避勢家,承顏候色,不能有所執據。尋遷金紫光祿大夫。是時,蠻反於三鵶,治為都督追討,戰沒。贈持節、都督雍華岐三州諸軍事、衞大將軍、七兵尚書、雍州刺史、昌平男。 治弟彌,兼尚書郎。為城陽王徽所親待。永安末,徽避尒朱兆脫身南走。歸命於彌。彌不納,遣人加害,時論深責之。後沒關西。 治長子朏之,字長明。自直後、奉朝請,再遷鎮遠將軍、諫議大夫,仍直後。建義中,出除冠軍將軍、東荊州刺史,兼尚書,為荊郢行臺。代遷,代遷 李慈銘、張森楷都說「『遷』當作『還』」。按李、張說是。但「代遷」作受代遷官解,也可通,今仍之。除徵虜將軍。普泰中,襲爵,又為東荊州刺史。永熙中,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武定四年卒,年五十八。 ==酈範== 酈範,字世則,小名記祖,範陽涿鹿人。祖紹,慕容寶濮陽太守。太祖定中山,以郡迎降,授兗州監軍。父嵩,天水太守。範,世祖時給事東宮。高宗踐阼,追錄先朝舊勳,賜爵永寧男,加寧遠將軍。以治禮郎奉遷世祖、恭宗神主於太廟,進爵為子。 徵南大將軍慕容白曜南征,範為左司馬。師次無鹽,劉彧戍主申纂憑城拒守。識者僉以攻具未周,不宜便進。範曰:「今輕軍遠襲,深入敵境,無宜淹留,久稽機候。且纂必以我軍來速,不去攻守,不去攻守 按「去」字當訛,冊府卷四二0五00四頁作「在」,也與文義不洽。謂方城可憑,弱卒可恃。此天亡之時也。今若外潛威形,內整戎旅,密厲將士,出其非意,可一攻而克之。」白曜曰:「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今若舒遲,民心固矣。司馬之策是也。」遂潛軍偽退,示以不攻。纂果不裝置,於是即夜部分,旦便騰城,崇朝而克。白曜將盡以其人為軍實。範曰:「齊四履之地,世號『東秦』,不遠為經略,恐未可定也。今皇威始被,民未霑澤,連城有懷貳之將,比邑有拒守之夫。比邑有拒守之夫 百衲本、南本「比」作「北」,北、汲、殿三本作「此」,獨局本作「比」。按通典卷一五一兵四示義條作「比」。「比邑」與上「連城」對文,當是先訛「北」,北本以下以意改作「此」,局本當亦是以意改,但通典引文同,今從之。宜先信義,示之軌物,然後民心可懷,二州可定。」白曜曰:「此良策也。」乃免之。進次肥城,白曜將攻之。範曰:「肥城雖小,攻則淹日,得之無益軍聲,失之有損威勢。且見無鹽之卒,死者塗炭,成敗之機,足為鑒矣。若飛書告喻,可不攻自伏;縱其不降,亦當逃散。」白曜乃以書曉之,肥城果潰。白曜目範於眾曰:「此行也,得卿,三齊不足定矣。」 軍達升城,劉彧太原太守房崇吉棄母妻東走。彧青州刺史沈文秀遣其寧朔將軍張元孫奉牋歸款,請軍接援。白曜將遣偏師赴之。範曰:「桑梓之戀,有懷同德。文秀家在江南,青土無墳栢之累。擁眾數萬,勁甲堅城,強則拒戰,勢屈則走。師未逼之,朝夕無患,竟何所畏,已求援軍?且觀其使,詞煩而顏愧,視下而志怯,幣厚言甘,誘我也。若不遠圖,懼虧軍勢。既進無所取,退逼強敵,羝羊觸蕃,羸角之謂。未若先守歷城,平盤陽,下樑鄒,克樂陵,然後方軌連鑣,揚旌直進,何患不壺漿路左以迎明公者哉!」白曜曰:「卿前後納策,皆不失衷,今日之算,吾所不取。何者?道固孤城,裁能自守;盤陽諸戍,勢不野戰;文秀必克殄,文秀必克殄 李慈銘雲:「『必』上當有『知』字。」意在先誠。天與不取,後悔何及。」範曰:「短見猶謂不虛。歷城足食足兵,非一朝可拔。文秀既據東陽為諸城根本,多遣軍則歷城之固不立,少遣眾則無以懼敵心。脫文秀還叛,閉門拒守,偏師在前,為其所挫,梁鄒諸城追擊其後,文秀身率大軍,必相乘迫。腹背受敵,進退無途,雖有韓白,恐無全理。願更思審,勿入賊計中。」白曜乃止。遂表範為青州刺史以撫新民。後進爵為侯,加冠軍將軍,遷尚書右丞。 後除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假範陽公。範前解州還京也,夜夢陰毛拂踝。他日說之。時齊人有佔夢者曰史武,進雲:「豪盛於齊下矣。使君臨撫東秦,道光海岱,必當重牧全齊,再祿營丘矣。」範笑而答曰:「吾將為卿必驗此夢。」果如其言。是時,鎮將元伊利表範與外賊交通。高祖詔範曰:「卿身非功舊,位無重班,所以超遷顯爵,任居方夏者,正以勤能致遠。雖外無殊效,亦未有負時之愆。而鎮將伊利妄生姦撓,表卿造船市玉與外賊交通,規陷卿罪,窺覦州任。有司推驗,虛實自顯,有罪者今伏其辜矣。卿其明為算略,勿復懷疑。待卿別犯,處刑及鞭,今恕刑罷鞭,止罸五十。卿宜克循,綏輯邊服,稱朕意也。」還朝,年六十二,卒於京師,諡曰穆。範五子,道元在〈酷吏傳〉。 道元第四弟道慎,字善季。涉歷史傳,有幹略。自奉朝請,遷尚書二千石郎中,加威遠將軍,為漢川行臺,迎接降款。以功除員外常侍,領郎中。轉輔國將軍、驍騎將軍。出為正平太守,治有能名。遷長樂相。正光五年卒,年三十八。贈後將軍、平州刺史。 子中,字伯偉。武定初,司徒刑獄參軍。 道慎弟約,字善禮。起家奉朝請,再遷冠軍將軍、司徒諮議參軍。樸質遲鈍,頗愛琴書。性多造請,好以榮利幹謁,乞丐不已,多為人所笑弄。坎壈於世,不免飢寒。晚歷東萊、魯郡二郡太守,為政清靜,吏民安之。年六十三,武定七年卒。 範弟神虎,尚書左民郎中。 神虎弟夔。子惲,字幼和,好學,有文才,尤長吏幹。正光中,刺史裴延儁用為主簿,令其修起學校。又舉秀才,射策高第,為奉朝請。後延儁為討胡行臺尚書,引為行臺郎。以招撫有稱,除尚書外兵郎,仍行臺郎。及延儁解還,行臺長孫稚又引為行臺郎,行臺長孫稚又引為行臺郎 諸本「稚」作「雅」,殿本考證以為唐人避諱改,李慈銘、張森楷以為形似而訛。今據卷二六長孫稚傳改。下同。加徵虜將軍。惲頗兼武用,常以功名自許,每進計於稚,多見納用。以功賞魏昌縣開國子,邑三百戶。惲在軍,啟求減身官爵為父請贈,詔贈夔徵虜將軍、安州刺史。惲後與唐州刺史崔元珍固守平陽。武泰中,尒朱榮稱兵赴洛,惲與元珍不從其命,為榮行臺郎中樊子鵠所攻,城陷被害,時年三十六,世鹹痛惜之。所作文章,頗行於世。撰慕容氏書,不成。 子懷則,武定末,司空長流參軍。 夔弟神期,中書博士。 神期弟顯度,司州秀才、尚書庫部郎。 ==韓秀== 韓秀,字白虎,昌黎人也。祖宰,慕容儁謁者僕射。父昞,皇始初歸國,拜宣威將軍、騎都尉。秀歷吏任,稍遷尚書郎,賜爵遂昌子,拜廣武將軍。高宗稱秀聰敏清辨,才任喉舌,遂命出納王言,並掌機密。行幸遊獵,隨侍左右。顯祖踐阼,轉給事中,參徵南慕容白曜軍事。 延興中,尚書奏以敦煌一鎮,介遠西北,寇賊路衝,慮或不固,欲移就涼州。群官會議,僉以為然。秀獨謂非便,曰:「此蹙國之事,非闢土之宜。愚謂敦煌之立,其來已久。雖土隣強寇,而兵人素習,縱有姦竊,不能為害,循常置戍,足以自全。進斷北狄之覘途,退塞西夷之闚路。若徙就姑臧,慮人懷異意。或貪留重遷,情不願徙,脫引寇內侵,深為國患。且敦煌去涼州及千餘裡,捨遠就近,遙防有闕。一旦廢罷,是啟戎心,則夷狄交構,互相來往。恐醜徒協契,侵竊涼土及近諸戍,則關右荒擾,烽警不息,邊役煩興,艱難方甚。」乃從秀議。太和初,遷內侍長。後為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假漁陽公。在州數年,卒。子務襲爵。 務,字道世,性端謹,有治幹。初為中散,稍遷太子翊軍校尉。時高祖南征,行梁州刺史楊靈珍謀叛。以務為統軍,受都督李崇節度以討靈珍。有戰功,授後軍長史,徵赴行在所。還,遷長水校尉。景明初,假節行肆州事,轉左中郎將、寧朔將軍,試守常山郡。又為徵蠻都督李崇司馬。崇揃蕩群蠻,除近畿之患,務有力焉。後除鎮北府司馬。初試守常山。府解,復為平北長史。務頗有受納,為御史中尉李平所劾,付廷尉,會赦免。後除龍驤將軍、郢州刺史。務獻七寶床、象牙席。詔曰:「晉武帝焚雉頭裘,朕常嘉之,今務所獻亦此之流也。奇麗之物,有乖風素,可付其家人。」邊人李旻、馬道進等許殺蕭衍黃坂戍主,率戶來降。務信之,遣兵千餘人迎接。戶既不至,而詐表破賊,坐以免官。久之,拜冠軍將軍、太中大夫,進號左將軍。神龜初卒。 ==堯暄== 堯暄,字辟邪,上黨長子人也。本名鍾葵,後賜為暄。祖僧賴,太祖平中山,與趙郡呂舍首來歸國。 暄聰了,美容貌,為千人軍將、東宮吏。高宗以其恭謹,擢為中散。奉使齊州,檢平原鎮將及長史貪暴事,推情診理,皆得其實。除太尉中給事、兼北部曹事,後轉南部。太和中,遷南部尚書。於時始立三長,暄為東道十三州使,更比戶籍。賜獨車一乘,廐馬四匹。時蕭賾遣其將陳顯達寇邊,以暄為使持節、假中護軍、都督南征諸軍事、平陽公。軍次許昌,會陳顯達遁走,暄乃班師。暄前後從徵及出使檢察三十餘許度,皆有克己奉公之稱。賞賜衣服二十具、綵絹十匹、細絹千餘段、奴婢十口,賜爵平陽伯。及改置百官,授太僕卿。車駕南征,加安南將軍。轉大司農卿。太和十九年,卒於平城。高祖為之舉哀。贈安北將軍、相州刺史,賻帛七百匹。 初,暄使徐州,見州城樓觀,嫌其華盛,乃令往往毀撤,由是後更損落。及高祖幸彭城,聞之曰:「暄猶可追斬。」 暄長子洪,襲爵。鎮北府錄事參軍。 子桀,字永壽。元象中,開府儀同三司、樂城縣開國公。 洪弟遵,伏波將軍、河州冠軍府長史、臨洮太守。卒,贈龍驤將軍,諡曰思。 遵弟榮,員外散騎侍郎。 子雄,字休武。元象中,儀同三司、豫州刺史、城平縣開國公。 雄弟奮,字彥舉。興和中,驃騎將軍、潁州刺史。 奮弟難宗,武定中,徵西將軍、南岐州刺史、徵羌縣開國伯。 呂舍既歸國,從至京師,給賜田宅。 子方生,機識明辯,卒於主書郎。贈建武將軍、定州刺史、高邑子,諡曰敬。 子受恩,為侍御中散,典宜官曹,累遷外都曹令,轉北部給事、秦州刺史。卒於官。 ==【論】== 史臣曰:薛辯、寇讚歸身有道,並以款效見嘉。議敦煌得馭遠之算。議敦煌得馭遠之算 李慈銘雲:「『議』上有脫文,當是舉酈範贊取三齊事,與韓秀議敦煌相對,不止脫一『秀』字也。」按李說是。此句上有脫文,連上句便似「議敦煌」也是薛辯、寇讚事。魏書傳論通常於正傳諸人都加評論,這裡不應獨遺酈範。務武夫鄙詐,貢床飾寶,棄而不御,斯乃人主之盛德。堯暄聰察奉公,以致名位,禮加存歿,有餘榮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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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卷43
魏書卷四十三 ==嚴稜== 嚴稜,馮翊臨晉人。遇亂避地河南,劉裕以為廣威將軍、陳留太守,戍倉垣。泰常中,山陽公奚斤南討,軍至潁川,稜率文武五百人詣斤降,驛送稜朝太宗於冀州。嘉其誠款,拜平遠將軍,賜爵郃陽侯,假荊州刺史。隨駕南討,還為上客。及世祖踐阼,以稜歸化之功,除中山太守,有清廉之稱。年九十,卒於家。 子雅玉,襲爵。真君中,詔雅玉副長安鎮將元蘭率眾一萬,迎漢川附化之民,入自斜谷,至甘亭。劉義隆梁州刺史王玄載遣將拒嶮,路不得通,班師。太和二年,太倉令。五年,出為平南將軍、東兗州刺史,假馮翊公。卒,子曇襲爵。 ==毛脩之== 毛脩之,字敬文,滎陽陽武人也。父瑾,司馬德宗梁秦二州刺史。劉裕之擒姚泓,留子義真鎮長安,以脩之為司馬。及赫連屈丐破義真於青泥,脩之被俘,遂沒統萬。世祖平赫連昌,獲脩之。神䴥中,以脩之領吳兵討蠕蠕大檀,以功拜吳兵將軍,領步兵校尉。後從世祖徵平涼有功,遷散騎常侍、前將軍、光祿大夫。脩之能為南人飲食,手自煎調,多所適意。世祖親待之,進太官尚書,賜爵南郡公,加冠軍將軍,常在太官,主進御膳。 從討和龍,別破三堡,賜奴婢、牛羊。是時,諸軍攻城,宿衞之士多在戰陳,行宮人少。雲中鎮將朱脩之,劉義隆故將也,時從在軍,欲率吳兵謀為大逆,因入和龍,冀浮海南歸。以告脩之,脩之不聽,乃止。是日無脩之,大變幾作。朱脩之遂亡奔馮文通。又以脩之收三堡功多,遷特進、撫軍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位次崔浩之下。 浩以其中國舊門,雖學不博洽,而猶涉獵書傳,每推重之,與共論說。言次,遂及陳壽《三國志》有古良史之風,其所著述,文義典正,皆揚於王廷之言,微而顯,婉而成章,班史以來無及壽者。脩之曰:「昔在蜀中,聞長老言,壽曾為諸葛亮門下書佐,被撻百下,故其論武侯雲『應變將略,非其所長』。」浩乃與論曰:「承祚之評亮,乃有故義過美之譽,案其跡也,不為負之,非挾恨之矣。何以云然?夫亮之相劉備,當九州鼎沸之會,英雄奮發之時,君臣相得,魚水為喻,而不能與曹氏爭天下,委棄荊州,退入巴蜀,誘奪劉璋,偽連孫氏,守窮踦𨄅之地,僭號邊夷之間。此策之下者。可與趙他為偶,而以為管蕭之亞匹,不亦過乎?謂壽貶亮非為失實。且亮既據蜀,恃山嶮之固,不達時宜,弗量勢力。嚴威切法,控勒蜀人;矜才負能,高自矯舉。欲以邊夷之眾抗衡上國。出兵隴右,再攻祁山,一攻陳倉,疏遲失會,摧衄而反;後入秦川,不復攻城,更求野戰。魏人知其意,閉壘堅守,以不戰屈之。知窮勢盡,憤結攻中,發病而死。由是言之,豈合古之善將,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者乎?」脩之謂浩言為然。 太延二年,為外都大官。卒,諡曰恭公。 脩之在南有四子,唯子法仁入國。高宗初,為金部尚書,襲爵。後轉殿中尚書,加散騎常侍。法仁言聲壯大,至於軍旅田狩,唱呼處分,振於山谷。和平六年卒。贈徵東大將軍、南郡王,諡曰威。 長子猛虎,太安中,為東宮主書,轉中舍人,又遷中散大夫。初襲爵,為散騎常侍。皇興中,蠕蠕犯塞,從顯祖討之,有勇決之稱。太和初卒,贈豫州刺史,諡曰康公。 子泰寶,襲爵。徵虜長史。例降為侯。卒,子乾祐襲。 朱脩之者,劉義隆司徒從事中郎。守滑臺,安頡圍之。其母在家,乳汁忽出。母號慟告家人曰:「我年老,非復有乳汁之時,今忽如此,兒必歿矣。」果以其日為頡所擒。世祖善其固守,授以內職,以宗室女妻之。而佞巧輕薄,為人士所賤。為雲中鎮將。及入馮文通,文通送之江南。 ==唐和== 唐和,字稚起,晉昌冥安人也。晉昌冥安人也 諸本「冥」作「宜」,北史卷二七唐和傳作「冥」。按冥安,漢舊縣,因冥水得名,北周時始省,見元和志卷四0瓜州晉昌縣條及隋書卷二九地理志上敦煌郡常樂縣注。「宜」字訛,今據北史改。父繇,以涼土喪亂,民無所歸,推隴西李暠於敦煌,以寧一州。李氏為沮渠蒙遜所滅,和與兄契攜外甥李寶避難伊吾,招集民眾二千餘家,臣於蠕蠕。蠕蠕以契為伊吾王。 經二十年,和與契遣使來降,為蠕蠕所逼,遂擁部落至於高昌。蠕蠕遣部帥阿若率騎討和。至白力城,和率騎五百先攻高昌,契與阿若戰歿。和收餘眾,奔前部王國。時沮渠安周屯橫截城,和攻拔之,斬安周兄子樹,又克高寧、白力二城,斬其戍主。遣使表狀,世祖嘉其誠款,屢賜和。和後與前部王車伊洛擊破安周,斬首三百。 世祖遣成周公萬度歸討焉耆,詔和與伊洛率所領赴度歸。和奉詔。會度歸喻下柳驢以東六城,因共擊波居羅城,拔之。後同徵龜茲,度歸令和鎮焉耆。時柳驢戍主乙真伽率諸胡將據城而叛,和領輕騎一百匹入其城,擒乙真伽,斬之,由是諸胡款附。西域克平,和有力也。 正平元年,和詣闕,世祖優寵之,待以上客。高宗以和歸誠先朝,拜鎮南將軍、酒泉公。太安中,出為濟州刺史,甚有稱績。徵為內都大官,評決獄訟,不加捶楚,察疑獲實者甚多,世以是稱之。皇興中卒,年六十七。贈徵西大將軍、太常卿、酒泉王,諡曰宣。 子欽,字孟直。中書學生,襲爵。太和中,拜鎮南將軍、長安鎮副將,轉陝州刺史,將軍如故。後降爵為侯。二十年卒。 子景宣,襲爵。歷幷州城陽王徽後軍府長史,加中堅將軍,遷東郡太守。普泰中卒。贈撫軍將軍、秦州刺史。 景宣弟季弼,武定中,滄州別駕。 契子玄達,性果毅,有父風。與叔父和歸闕,俱為上客。拜安西將軍、晉昌公。顯祖時,出為華州刺史,將軍如故。杏城民蓋平定聚眾為逆,顯祖遣給事楊鍾葵擊平定,不克而還,詔玄達討平之。杏城民成赤李又聚黨,自號為王,逼掠郡縣,殘害百姓。玄達率騎二百,邀其狹路,擊破之。叛民曹平原復聚為亂,玄達追擊悉平之。延興三年,有罪免官。太和十六年,降爵為侯。卒。 子崇,字繼祖,襲爵。盛樂太守。 崇弟興業,定陽、闡熙二郡太守。 ==劉休賓== 劉休賓,字處幹,本平原人。祖昶,從慕容德度河,家於北海之都昌縣。父奉伯,劉裕時北海太守。休賓少好學,有文才,兄弟六人,乘民、延和等皆有時譽。 休賓為劉彧虎賁中郎將,稍遷幽州刺史,鎮梁鄒。及慕容白曜軍至升城,遣人說之,令降,休賓不從。劉彧龍驤將軍崔靈延、行勃海郡房靈建等數十家皆入梁鄒,同舉休賓為徵虜、兗州。會劉彧遣使授休賓輔國將軍、兗州刺史。休賓妻,崔邪利女也,生一男,字文曄。崔氏先歸寧在魯郡,邪利之降也,文曄母子遂與俱入國。至是,白曜表請崔與文曄。既至,白曜以報休賓,又於北海執延和妻子,送至梁鄒,巡視城下。休賓答白曜,許歷城降,當即歸順,密遣兼主簿尹文達向歷城,觀國軍形勢。 文達詣白曜,詐言聞王臨境,故來祗候。私謂白曜曰:「劉休賓父子兄弟,累郡連州,今若識運知機,束手歸化,不審明王加何賞敍?」白曜曰:「休賓仕南,爵寵如此,今若不勞兵甲望風自降者,非直處卿富貴,兼還其婦兒。休賓縱令不畏攻圍,豈不憐其妻子也!今在升城,今在升城 諸本脫「在」字,今據冊府卷四二六五0七六頁補。卿自往見。」文達乃至升城,見休賓妻子。文曄攀援文達,哭泣號咷,以爪髮為信。文達回還,復經白曜,誓約而去。白曜曰:「卿是休賓耳目腹心,親見其妻子,又知我眾旅少多,善共量議,自求多褔。」文達還見休賓,出其妻兒爪髮,兼宣白曜所言及國軍形勢,謂休賓曰:「升城已敗,歷城非朝則夕,公可早圖之。」休賓撫爪髮泣涕曰:「妻子幽隔,誰不愍乎?吾荷南朝厚恩,受寄邊任,今顧妻子而降,於臣節足乎!」然而密與其兄子聞慰議為降計。聞慰曰:「此故當文達誑詐耳。年常抄掠,豈有多軍也?但可撫強兵,勤肅衞,方城狹嶮,何為便生憂怯,示人以弱也。」 休賓又謂文達曰:「卿勿憚危苦,更為吾作一返,善觀形勢。」於是遣文達偷道而出,令與白曜為期,剋日許送降款。文達既至,白曜喜曰:「非直休賓父子荷榮,城內賢豪,亦隨人補授。卿便即為梁鄒城主。」以酒灌地,啟告山河曰:「若負休賓,使我三軍覆沒!」初,白曜之表取休賓妻子也,顯祖以道固既叛,詔授休賓持節、平南將軍、冀州刺史、平原公。至是,付文達詔策。文達還,謂休賓曰:「白曜信誓如此,公可早為決計,恐攻逼之後,降悔無由。」休賓於是告兄子聞慰曰:「事勢可知,汝早作降書。」聞慰沉疑,固執不作,固執不作 諸本「固」訛「因」,今據北史卷三九劉休賓傳、冊府同上卷頁改。遂差本契。 白曜尋遣著作佐郎許赤虎夜至梁鄒南門下,告城上人曰:「汝語劉休賓,何由遣文達頻造僕射,許送降文,歸誠大化,何得無信,違期不來!」於是門人唱告,城內悉知,遂相維持,欲降不得,皆雲:「劉休賓父子,欲以我城內人易榮位也。」尋被攻逼,經冬至春。歷城降,白曜遣道固子景業與文曄至城下。休賓知道固降,乃出請命。白曜送休賓及宿有名望者十餘人,俱入代都為客。及立平齊郡,乃以梁鄒民為懷寧縣,休賓為縣令。延興二年卒。 文曄,有志尚,綜覽群書,輕財重義。太和中,坐從兄聞慰南叛,與二弟文顥、季友被徙北邊,高祖特聽還代。 高祖曾幸方山,文曄大言於路側曰:「求見聖明,申宣久屈。」高祖遣尚書李沖宣詔問曰:「卿欲何言,聽卿面自申盡。」於是引見。文曄對曰:「臣之陋族,出自平原,往因燕亂,流離河表,居齊以來,八、九十載。真君十一年,世祖太武皇帝巡江之日,時年二歲,隨外祖魯郡太守崔邪利於鄒山歸國。邪利蒙賜四品,除廣寧太守。以臣年小,不及齒錄。至天安之初,皇威遠被,臣亡父休賓,劉氏持節、兗州刺史,戍梁鄒。時慕容白曜以臣父居全齊之要,水陸道衝,青冀二城,往來要路,三城嶽跱,並拒王師。白曜知臣母子先在代京,表請臣母子慰勞。臣即被先帝詔,遣乘傳詣軍,又賜亡父官爵。白曜遣右司馬盧河內等送臣母子至鄒。臣既見亡父,備申皇澤。雲:『吾蒙本朝寵遇,捍禦藩屏,尊卑百口,並在二城。吾若先降,百口必被誅滅,既不固誠於本朝,又令尊卑塗炭,豈堪為人臣以奉大魏乎?汝且申吾意白僕射,降意已判,平歷城,即率士眾送款軍前。』既克歷城,白曜遣赤虎送臣並崔道固子景業等向梁鄒。亡父既見赤虎之信,仰感聖朝遠遣妻子,又知天命有歸,擁眾一萬,以城降款。乘驛赴臺,蒙為客例。臣私釁深重,亡父以延興二年孤背明世,血誠微心,未獲申展。如臣等比,並蒙榮爵,為在事孤抑,以人廢勳。」高祖曰:「卿訴父賞而卿父無勳。歷城齊之西關,歸命請順。梁鄒小戍,豈能獲全?何足以為功也。」文曄對曰:「誠如聖旨,愚臣所見,猶有未申。何者?昔樂毅破齊七十餘城,唯有即墨獨在,此豈非根亡而條立?且夫降順之人,驗之古今,未有不由危逼者。故黃權無路歸款,列地封侯。且薛安都、畢眾敬危急投命,並受茅土之爵。論古則如彼,語今則如此,明明之世,不及比流。竊惟梁鄒嚴固,地據中齊,粟支十載,控弦數千萬,方之升城,不可同日而語。升城猶能抗兵累旬,傷殺甚眾,若臣亡父固守孤城,則非一朝可克。」高祖曰:「歷城既陷,梁鄒便是掌中,何煩兵力。」對曰:「若如聖旨,白曜便應窮兵極意,取勝俯仰,何為上假赤虎之信,下衒知變之民?」高祖曰:「卿父此勳,本自至少,以卿才地,豈假殷勤。」對曰:「臣尩愚六蔽,文武無施,響絕九皐,聞天無日,遭逢聖運,萬死猶生。但臣竊見徐兗是賊藩要,徐兗既降,諸戍皆應國有。而東徐州刺史張讜所戍團城,領二郡而已。徐兗降後,猶閉門拒命,授以方嶽,始乃歸降。父子二人,並蒙侯爵。論功比勤,不先臣父。」高祖曰:「卿引張讜,讜事小異。」對曰:「臣未識異狀。」高祖曰:「張讜始來送款,終不差信。卿父進非先覺,退又拒守,何得不異?」對曰:「張讜父子,始有歸順之名,後有閉門之罪,以功補過,免罪為幸。臣又見崔僧祐母弟,隨其叔父道固在歷城。僧祐遙聞王威遠及,恐母弟淪亡,督率鄉閭來欲救援。既至鬱洲,歷城已沒,束手歸誠,救母弟之命。聖朝嘉其附化,賞以三品。亡父之誠,豈後僧祐?」高祖曰:「僧祐身居東海,去留任意,來則有位,去則他人,是故賞之。卿父被圍孤城,已是己物,所以不賞。」對曰:「亡父據城歸國,至公也;僧祐意計而來,為私也。為私蒙賞,至公不酬,臣未見其可。」高祖笑而不言。 比部尚書陸叡叱文曄曰:「假令先朝謬賞僧祐,豈可謬相賞也!」文曄曰:「先帝中代聖主,與日月等曜,比隆堯舜,宰相則十亂五臣,今言謬賞,豈不仰誣先朝乎?」尚書高閭曰:「卿謂母弟與妻子何者為重?」文曄曰:「母弟為重。」閭曰:「卿知母弟為重,朝廷賞僧祐是也。卿父為妻子而來,事何相反?」對曰:「僧祐若無母弟,來歸以不?」閭曰:「不來。」文曄曰:「若僧祐赴母弟之難,此是其私。而亡父本為大丈夫,立身處世,豈可顧妻子而虧高節也!昔樂羊食子,有顧以不?亡父本心,實不垂顧,所以歸化者,自知商周不敵,天命有所歸。」高祖謂文曄曰:「卿之所訴,卿之所訴 諸本「訴」訛「許」,今據冊府卷八三四九九0四頁改。頗亦有途。賞從重,罰從輕,尋敕酬敍。」文曄泣曰:「臣愚頓理極,再見無期,陛下既垂慈澤,願敕有司,特賜矜理。」高祖曰:「王者無戲,何待懃懃。」既而賜文曄爵都昌子,深見待遇。拜協律中郎,拜協律中郎 諸本「中郎」作「郎中」,北史卷三九作「中郎」。按卷一一三官氏志載太和前品令、通典卷二五太常屬官,魏有「協律中郎」,此傳誤倒作「郎中」,今乙正。改授羽林監。世宗世,除高陽太守。延昌中卒。贈平遠將軍、光州刺史,諡曰貞。 子元,襲。拜員外郎、襄威將軍、青州別駕。卒。 文顥,性仁孝篤厚。徐州安豐王府騎兵參軍。 季友,南青州左軍府錄事參軍。 聞慰,博識有才思。至延興中,南叛。 休賓叔父旋之,其妻許氏,二子法鳳、法武。二子法鳳法武 冊府卷九四0一一0六七頁「武」作「虎」。按北史卷三九也作「武」。疑魏書本作「虎」,北史避唐諱改,後人又據北史改此傳。冊府所據尚是未改舊本。但別無他證,今仍之。而旋之早亡。東陽平,許氏攜二子入國,孤貧不自立,並疏薄不倫,為時人所棄。母子皆出家為尼,母子皆出家為尼 北史卷三九「尼」下有「僧」字。張森楷雲:「母為尼,子不應為尼,有『僧』字是。」既而反俗。太和中,高祖選盡物望,河南人士,才學之徒,鹹見申擢。法鳳兄弟無可收用,不蒙選授。後俱奔南。法武後改名孝標雲。 ==房法壽== 房法壽,小名烏頭,清河繹幕人也。幼孤,少好射獵,輕率勇果,結群小而為劫盜。從叔元慶、範鎮等坐法壽被州郡切責,時月相繼,宗族甚患之。弱冠,州迎主簿。後以母老,不復應州郡之命。常盜殺豬牛,以共其母。招集壯士,常有百數。 母亡歲餘,遇沈文秀、崔道固起兵應劉子勛。明僧暠、劉乘民起兵應劉彧,攻討文秀。法壽亦與清河太守王玄邈起兵西屯,合討道固。玄邈以法壽為司馬,累破道固軍,甚為歷城所憚。加法壽綏邊將軍、魏郡太守。子勛死,道固、文秀悉復歸彧,乃罷兵。道固慮其扇亂百姓,遂切遣之。而法壽外託裝辦而內不欲行。 會從弟崇吉在升城,為慕容白曜所破,母妻沒於白曜軍。崇吉奔還舊宅。法壽與崇吉年志粗相諧協,而親則從祖兄弟也。崇吉以母妻見獲,託法壽為計。法壽既不欲南行,恨道固逼切,又矜崇吉情理。時道固以兼治中房靈賓督清河、廣川郡事,戍盤陽。法壽遂與崇吉潛謀襲靈賓,克之。仍歸款於白曜以贖母妻。白曜遣將軍長孫觀等自大山南入馬耳關以赴盤陽,還崇吉母妻。初,道固遣軍圍盤陽,法壽等拒守二十餘日。觀軍至,賊乃散走。觀軍入城,詔以法壽為平遠將軍,與韓騏驎對為冀州刺史,督上租糧。以法壽從父弟靈民為清河太守,思順為濟南太守,靈悅為平原太守,伯憐為廣川太守,叔玉為高陽太守,叔玉兄伯玉為河間太守,伯玉從父弟思安為樂陵太守,思安弟幼安為高密太守,以安初附。 及歷城、梁鄒降,法壽、崇吉等與崔道固、劉休賓俱至京師。以法壽為上客,崇吉為次客,崔劉為下客。法壽供給,亞於安都等。以功賜爵壯武侯,加平遠將軍,以功賜爵壯武侯加平遠將軍 錢氏考異卷二八雲:「按上文,法壽已授平遠將軍矣,不應更加「平遠」之號,前後當有一誤。考《房彥謙碑》金石萃編卷四三述其先世,雲法壽以魏郡太守立功歸魏,封莊武侯、『莊』、『壯』二文古相通。使持節、龍驤將軍、東冀州刺史。然則後所加者蓋龍驤將軍也。平遠將軍第四品,龍驤將軍第三品,故云『加』。」給以田宅、奴婢。性好酒,愛施,親舊賓客率同飢飽,坎壈常不豐足。畢眾敬等皆尚其通愛。太和中卒。贈平東將軍、青州刺史,諡敬侯。 子伯祖,襲,例降為伯。歷齊郡內史。伯祖闇弱,委事於功曹張僧皓,僧皓大有受納,伯祖衣食不充。後廣陵王羽為青州,伯祖為從事中郎、平原相。轉幽州輔國長史,坐公事免官。卒。 子翼,襲。宣威將軍、大城戍主。永安中,青州太傅開府從事中郎。 伯祖弟叔祖,別以功賜爵魏昌子。歷廣陵王國郎中令、長廣東萊二郡太守、龍驤將軍、中散大夫。永安中,安東將軍、郢州刺史。 叔祖弟幼愍,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坐事奪官,居家,忽聞有客聲,出無所見,還至庭中,為家群犬所噬,遂卒。 初,長孫觀之將至盤陽也,城中稍以震懼。時劉彧給事中崔平仲欲歸江南,自歷下至圍城軍中,與十餘騎遙共法壽語,靈賓密遣人捕執之。始法壽克盤陽之後,常禁靈賓於別齋。既得平仲,引與同室,致酒食,敍國軍明將入意。夜中,北城上縋出平仲、靈賓等十餘人。厥明,官軍至城,靈賓遂歸梁鄒。 靈賓,文藻不如兄靈建,而辯悟過之。靈建在南,官至州治中、勃海太守,以才名見稱。兄弟俱入國,為平齊民。雖流漂屯圮,操尚卓然。並卒於平齊。 靈建子宣明,亦文學著稱,雅有父風。高祖擢為中書博士。遷洛,轉議郎,試守東清河郡。正始中,京兆王愉出除徵東、冀州,以宣明為記室參軍。愉反,逼宣明為太守。逼宣明為太守 按元愉敗後,宣明如何,傳不應一無交待,此句下當有脫文。 靈賓從父弟堅,字千秋,少有才名。亦內徙為平齊民。太和初,高祖擢為秘書郎,遷司空諮議、齊州大中正。高祖臨朝,令諸州中正各舉所知,千秋與幽州中正陽尼各舉其子。高祖曰:「昔有一祁,名垂往史,今有二奚,當聞來牒。」出為濮陽太守。世宗時,復為司空諮議,加立忠將軍。卒,贈南青州刺史,諡曰懿。 長子祖淵,羽林監。從章武王融討葛榮,沒於陳。贈安東將軍、濟州刺史。 祖淵弟祖皓,長水校尉。後討蕭衍將於九山,戰歿。贈撫軍將軍、兗州刺史。 崔平仲自東陽南奔,妻子於歷城入國。太和中,高祖聽其還南。 思安,有勇力;伯玉,果敢有將略。思安賜爵西安子、建威將軍、北平太守,遷大司馬司馬、齊州武昌王府司馬。高祖南伐,徵為步兵校尉、直閤將軍、中統軍。善撫士眾,高祖嘉之。漢陽既平,復為武昌王司馬,帶東魏郡太守,加寧朔將軍,改爵清河子,卒官。子敬寶襲爵。 敬寶,亦壯健。奉朝請、徵北中兵參軍、北征統軍、寧遠將軍,每有戰功。早卒。子去病襲。 伯玉,坐弟叔玉南奔,徙於北邊。後亦南叛,為蕭鸞南陽太守。高祖南伐,克宛外城,命舍人公孫延景宣詔於伯玉曰:「天無二日,土無兩王,是以躬總六師,蕩一四海。宛城小戍,豈足以禦抗王威?深可三思,封侯胙土,事在俯仰。」伯玉對曰:「外臣荷國厚恩,奉任疆境,為臣之道,未敢聽命。伏惟遊鑾遠涉,願不損神。」高祖又遣謂曰:「朕親率麾斾,遠清江沔,此之小戍,豈足徘徊王師。但戎輅所經,纖介須殄,宜量力三思,自求多褔。且卿早蒙蕭賾殊常之眷,曾不懷恩,報以塵露。蕭鸞妄言入繼道成,賾子無孑遺。卿不能建忠於前君,方立節於逆豎,卿之罪一。又頃年傷我偏師,卿之罪二。今鑾斾親戎,清一南服,不先面縛,待罪麾下,卿之罪三。卿之此戍,多則一年,中則百日,少則三旬,克殄豈遠。宜善思之,後悔無及。」伯玉對曰:「昔蒙武帝愷悌之恩,忝侍左右,此之厚遇,無忘夙夜。但繼主失德,民望有歸。主上龍飛踐極,光紹大宗,非直副億兆之深望,實兼武皇之遺敕。是以懃懃懇懇,不敢失墜。往者,北師深入,寇擾邊民,輒厲將士,以救蒼生。此乃邊戍常事,陛下不得垂責。」 及克宛,伯玉面縛而降。高祖引見伯玉並其參佐二百人,詔伯玉曰:「朕承天馭宇,方欲清一寰域,卿蕞爾小戍,敢拒六師,卿之愆罪,理在不赦。」伯玉對曰:「臣既小人,備荷驅使,緣百口在南,致拒皇略,罪合萬死。」高祖曰:「凡立忠抱節,皆應有所至。若奉逆君,守迷節,古人所不為。卿何得事逆賊蕭鸞,自貽伊譴!」伯玉對曰:「臣愚痴晚悟,罪合萬斬,今遭陛下,願乞生命。」高祖曰:「凡人惟有兩途:知機獲褔,背機受禍。勞我王師,彌歷歲月,如此為降,何人有罪!且朕前遣舍人公孫延景城西共卿語雲:『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卿答雲:『在此不在彼。』天道攸遠,變化無方,卿寧知今日在此不在彼乎?」伯玉乞命而已,更無所言。高祖以思安頻為伯玉泣請,故特宥之。 伯玉在南之日,放妾楊氏為尼。入國,遂令還俗,復愛幸焉。為有司所奏,高祖聽之。高祖聽之 諸本「祖」作「宗」,獨局本作「祖」。按上文作「高祖」。伯玉城破被擒在元宏高祖時,「宗」字顯誤,今從局本。世宗即位,拜長史,兼遊擊將軍,出為馮翊相,卒官。 崇吉,少驍勇,為沈文秀中兵參軍。及太原戍守傅靈越率眾棄郡南赴子勛,文秀以崇吉督郡事。既而背文秀,同於劉彧。母叔在歷城,為崔道固所拘繫,又將致刑於市以恐之,而崇吉卒無所顧。會道固歸彧,乃出其母。彧以崇吉為龍驤將軍、幷州刺史,領太原太守,戍升城。崇吉以其從兄靈獻為長史,姨兄賈延年為司馬。 未幾而白曜軍至。白曜遣人招之,崇吉不降,遂閉門固守。升城至小,人力不多,勝仗者不過七百人,而白曜侮之,乃遣眾陵城。崇吉設土蕇方梁,下相舂擊,不時克殄。白曜遂築長城,圍三重,更造攻具,日夜攻擊。自二月至四月,糧矢俱盡,崇吉突圍出走,遁藏民舍,母妻見獲。道固遣治中房靈賓慰引之,崇吉不肯見道固,遂東歸舊村,陰募壯士,欲以偷母,還奔河南。白曜慮其如此,守備嚴固。後與法壽取盤陽,俱降。 及立平齊郡,以歷城民為歸安縣,崇吉為縣令。頗懷昔憾,與道固接事,意甚不平。後委縣出臺,訟道固罪狀數條。會赦不問。崇吉乞解縣,許之。停京師半歲,乃南奔。崇吉夫婦異路,剃髮為沙門,改名僧達,投其族叔法延。住歲餘,清河張略之亦豪俠士也,崇吉遺其金帛,得以自遣。妻從幽州南出,亦得相會。崇吉至江東,尋病死。 崇吉從父弟三益,字敬安,於南陽內附。高祖與語,善之,曰:「三益了了,殊不惡。」拜員外散騎侍郎。尋出為太山太守,轉兗州左軍府司馬,所在以清和著稱。還,除左將軍。正光中卒,年六十三。九子。 長子士隆,興和中,東清河太守,帶盤陽鎮將。 士隆弟士達,少有才氣。其族兄景先,有鑒識,每曰:「此兒俶儻,終當大其門戶。」起家濟州左將軍府倉曹參軍。時京兆王繼為大將軍,出鎮關右,聞其名,徵補騎兵參軍,領帳內統軍。 孝昌中,其鄉人劉蒼生、劉鈞、房須等作亂,攻陷郡縣,頻敗州軍。時士達父憂在家,刺史元欣欲逼其為將,士達以禮固辭。欣乃命其友人馮元興謂之曰:「今合境從逆,賊徒轉熾,若萬一陷州,君家豈得獨全?既急病如此,安得顧名教也。」士達不得已而起,率州郭之人二千餘人,東西討擊,悉破平之。武泰初,就家拜平原太守,抑挫豪強,境內肅然。時邢杲寇亂,憚其威名,越郡城西度,不敢攻逼。 永安末,轉濟南太守。士達不入京師,而頻為本州郡,時人榮之。 永安末,尒朱兆入洛,刺史蕭贊為城民趙洛周所逐,城內無主。洛周等以士達鄉情所歸,乃就郡請之,命攝州事。永熙二年卒,年三十八,時人傷惜之。贈平東將軍、齊州刺史,諡曰武。 士達弟士素,武定末,太尉諮議參軍。 士素弟士章,尚書郎。 法壽族子景伯,字長暉。高祖諶,避地渡河,居於齊州之東清河繹幕焉。祖元慶,仕劉駿,歷七郡太守,後為沈文秀青州建威府司馬。劉彧之殺子業自立也,子業弟子勛起兵攻之,文秀遣其將劉珍之率兵助彧。後背彧歸於子勛,元慶不同,為文秀所害。父愛親,率勒鄉部攻文秀。劉彧嘉之,起家授龍驤將軍。尋會文秀降彧,乃止。顯祖時,三齊平,隨例內徙,為平齊民。以父非命,疏服終身。 景伯生於桑乾,少喪父,以孝聞。家貧,傭書自給,養母甚謹。尚書盧淵稱之於李沖,沖時典選,拔為奉朝請、司空祭酒、給事中、尚書儀曹郎。除齊州輔國長史,值刺史死,敕行州事。政存寬簡,百姓安之。後值清河太守杜昶外叛,郡居山險,盜賊群起,除清河太守。郡民劉簡虎曾失禮於景伯,聞其臨郡,闔家逃亡。景伯督切屬縣捕擒之,即署其子為西曹掾,命喻山賊。賊以景伯不念舊惡,一時俱下,論者稱之。舊守令六年為限,限滿將代,郡民韓靈和等三百餘人表訴乞留,復加二載。後遷太尉中郎、司徒諮議參軍、輔國將軍、司空長史。以母疾去官。 景伯性淳和,涉獵經史,諸弟宗之,如事嚴親。及弟妓亡,及弟妓亡 北史卷三九房景伯傳無「妓」字,冊府卷八五二一0一二六頁「妓」作「妹」。疑「弟」字下本是其弟之名,訛作「妓」,原作何字,已不可知,北史遂徑刪去。冊府當是以意改作「妹」,按照當時社會禮俗,於妹喪不會那樣重視。蔬食終喪,期不內御,憂毀之容,有如居重。其次弟景先亡,其幼弟景遠期年哭臨,亦不內寢。鄉裡為之語曰:「有義有禮,房家兄弟。」廷尉卿崔光韶好標牓人物,廷尉卿崔光韶好標牓人物 諸本「光」作「先」,冊府同上卷頁作「光」。按崔光韶附卷六六崔亮傳,「先」字訛,今據改。無所推尚,每雲景伯有士大夫之行業。及母亡,景伯居喪,不食鹽菜,因此遂為水病,積年不愈。孝昌三年卒於家,時年五十。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子文烈,武定中,尚書三公郎中。 景先,字光冑。幼孤貧,無資從師,其母自授毛詩、曲禮。年十二,請其母曰:「豈可使兄傭賃以供景先也?請自求衣,然後就學。」母哀其小,不許。苦請,從之,遂得一羊裘,忻然自足。晝則樵蘇,夜誦經史,自是精勤,遂大通贍。太和中,例得還鄉,郡闢功曹。州舉秀才,值州將卒,不得對策。解褐太學博士。時太常劉芳、侍中崔光當世儒宗,歎其精博,光遂奏兼著作佐郎,修國史。尋除司徒祭酒、員外郎。侍中穆紹又啟景先撰世宗起居注。累遷步兵校尉,領尚書郎,齊州中正,所歷皆有當官之稱。 景先沉敏方正,事兄恭謹,出告反面,晨昏參省,側立移時,兄亦危坐,相敬如對賓客。兄曾寢疾,景先侍湯藥,衣冠不解,形容毀瘁。親友見者莫不哀之。 神龜元年,蕭衍龍驤將軍田申能據東義陽城內屬,敕景先為行臺,發二荊兵以援之,在軍遇疾而還。其年卒於家,時年四十三。贈持節、冠軍將軍、洛州刺史,諡曰文景。先作五經疑問百餘篇,其言該典,今行於時,文多,略舉其切於世教者: :問王者受命,木火相生曰:五精代感,稟靈者興。金德方隆,禎發華渚;水運告昌,瑤光啟祚。人道承天,天理應實,受謝既彰,玄命若契。相生之義,有允不違。至如湯武革命,殺伐是用,水火為次,遵而不改。既事乖代終,而數同納麓。逆順且殊,禎運宜異,而兆徵不差,有疑符應。 :問禹以鯀配天,舜不尊父曰:明明上天,下土是冒。道高者負扆四方,神積者郊原斯主。是以則天,不能私其子;紹堯,不敢尊其父。鯀既罪彰於山川,受殛於羽裔,化質與鱗甲為群。銘精不能上乘箕尾,而厚尊配於國陽,當升煙之大禮。苟存及躬,以亂祀典。降上帝為罪鬼之賓,奏夾鍾為介蟲之樂,奉天之道,不乃有淪乎? :問湯尊稷廢柱曰:神積道存,異世同尊;列山見享,綿紀前代。成湯革命承天,當愆陽之運,不思理數之有時,黜元功於百世。且畢、箕感應,風雨異徵,尊播殖之靈,而邀滂澍之潤,升廢之道,無乃謬與?若柱不合薦,虞夏應失之於前;如以歲久宜遷,百神可計日而代。求之二三,未究往旨。 :問湯克桀,欲遷夏社為不可;武王滅紂,以亳社為亡國之誡曰:神無定方,唯人為主,道協無為,天地是依,棄德弗崇,百靈更祀。周武承天,禮存鹹秩,升后稷當四圭之尊,貶土祇隔牲幣之享。就如言之,稷稟靈威,誠允聿追之宜,社非商祖,孝孚乃考之咎,殷鑒致誡,何獨在斯? :問易著革命之爻,而無揖讓之象曰:玄黃剖別,人道為尊,含靈佇化,故義始元首。是以飛龍啟徵,大人載就。及理運相推,帝圖異序。虞賓以為善終順守,有慚未盡,不顯揖讓之象,而著已日之美。豈可兆巨釁為貽厥之謀,訓萬世而開安忍之□?求之反衷,未識理恕。 :問周禮秋官司烜氏,邦若屋誅,為明竁焉曰:王道貴產,法理尚恩。舊德見食,八象載其美;五宥三刺,禮經寶其仁。是以祿父巨釁,殷禮不輟;三監亂德,蔡胤猶存。罪莫極於無上,逆莫甚於違天。行大辟禍不及族,理正刑愆止於身。何惡當參夷之禍?何戾受淪殄之辜? :問儀禮,繼母出嫁,從為之服,傳雲「貴終其恩」曰:繼母配父,本非天屬,與尊合德,名義以興。兼鞠育有加,禮服是重。既體違義盡,棄節毀慈,作嬪異門,為鬼他族,神道不全,何終恩之有?方齊服是追,哭於野次,苟存降重,無乃過猶不及乎? :問禮記,生不及祖父母,父母稅喪,己則否曰:服以恩制,禮由義立。慈母三年,孫無緦葛者,以戚非天屬,報養止身。祖雖異域,恩不及己,但正體於下,可無服乎?且縞冠玄武,子姓之服。縓練之後,纕絰已除,猶懷慘素,未忍從吉,況斬焉。初之創巨方始,況斬焉初之創巨方始 語意晦澀。疑「初之」為「之初」誤倒,讀作「況斬焉之初,創巨方始」,但無他據,今姑於「斬焉」斷句,「初之」屬下讀。復弔之賓,尚改緇襲,奉哀苫次,而無追變,孝子孝孫,豈天理是與? :問左氏傳,齊人殺哀姜,君子以為不可曰:受醮從天,人倫所重。保育異宗,承奉郊奠。而乃肆極昏淫,禍傾合巹之尊;怙亂無終,殄滅誕鞠之愛。齊桓匡翼四方,正存刑矩。割不忍之恩,行至公之法。方生貶違,以殺為甚。而神道幽默,禍降未期,雖窮勃履朝,雖窮勃履朝 按齊人殺哀姜,見左傳閔二年。「窮勃」不知所出。臣不宜糾,既事反人靈,咎將有所,施之取衷,孰為優允? :問公羊傳,王者之後郊天曰:神不謬享,帝無妄尊。介丘偏祀,猶不歆季氏之旅;昊天至重,豈可納廢饗之虔?唐虞已往,事無斯典;三後已降,始見其文。揖讓之冑,禮不上通,昏瘉後燼,四圭是主。此便至道相承,乾無二統。純風既詖,玄牡肆尊,禮不虛革,庶昭異聞。 :問穀梁傳,魯僖三十一年夏四月,「卜郊不從,乃免牲」,傳曰「乃者,亡乎人之辭也」曰:樂以觀風,禮為教本,其細已甚,民不堪命。齊不加兵,屈於周典。僖公魯之盛君,告誡虔祀,穆卜迎吉,而休徵不至。若推咎於天,則神不棄鑒;歸愆於人,則頌聲宜替。既命龜失辰,靈威弗眷,郊享不從,配天斯缺。即傳所言,殆非虛美,何承而制? :問尚書胤徵,羲和詰其罪,乃季秋月,朔辰弗合於房曰:衡紀不移,日月有度。炎涼啟辰,次舍無代。履端屢臻,歸餘成閏。是以爰命羲和,升準徂節,使晷數應時,火流協運。致望舒後律,耀靈爽次。即官闕永,容可為愆。玄象一差,未成巨戾。且杪秋豈回星之辰,授衣非合璧之月。敍食弗當,積失加誅;律度暫差,便遘殄絕。仁者之兵,義不妄興;王赫斯舉,將有異說。 :問毛詩,「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曰:日月次周,行舍有常,分至之候,不為愆咎。今同之辰而為深戾者,專以金木相殘,指日成釁。推步不一,容可如之。若謫見正陽,日維戊午,生育相因,猶子歸母,但以陰陽得無深忌乎?若為忌也,朔亦應為災;如不忌也,辛卯豈獨成醜?且舉凡之始,以屬月時,繫之在日,有爽明例。義不妄構,理用何依? :問論語,河不出圖,泣麟自傷曰:聖人稟靈天地,資識未形,齊生死於一同,等榮辱於彼我。孔子自生不辰,從心告齒,樂正既修,素王斯著。方興吾已之歎,結反袂之悲,進涉無上之心,退深負杖之懼。聖達之理,無乃缺如? 符璽郎王神貴答之,名為辯疑,合成十卷,亦有可觀。前廢帝時奏上之。帝親自執卷,與神貴往復,嘉其用心,特除神貴子鴻彥為奉朝請。 景先子延祐,武定末,太子家令。 景遠,字叔遐。重然諾,好施與。頻歲兇儉,分贍宗親,又於通衢以食餓者,存濟甚眾。平原劉鬱行經齊兗之境,忽遇劫賊,已殺十餘人。次至鬱,鬱呼曰:「與君鄉近,何忍見殺!」賊曰:「若言鄉裡,親親是誰?」鬱曰:「齊州主簿房陽是我姨兄。」陽是景遠小字。賊曰:「我食其粥得活,何得殺其親!」遂還衣服,蒙活者二十餘人。景遠好史傳,不為章句。天性小急,不類家風,然事二兄至謹,撫養兄孤恩訓甚篤。益州刺史傅豎眼慕其名義,啟為昭武府功曹參軍,以母老不應,豎眼頗恨之。卒於家。 子敬道,永熙中,開府參軍事。 ==【論】== 史臣曰:嚴稜夙款可嘉。脩之晚有誠効。唐和萬裡慕義,歸身著績。休賓窮而委質。法壽、伯玉末能投命。景伯兄弟,儒風雅業,良可稱焉。 ===校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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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卷44
魏書卷四十四 ==羅結== 羅結,代人也,其先世領部落,為國附臣。劉顯之謀逆也,太祖去之。結翼衞鑾輿,從幸賀蘭部。後以功賜爵屈蛇侯。太宗時,除持節、散騎常侍、寧南將軍、河內鎮將。世祖初,遷侍中、外都大官,總三十六曹事。年一百七歲,精爽不衰。世祖以其忠慤,甚見信待,監典後宮,出入臥內,因除長信卿。年一百一十,詔聽歸老,賜大寧東川以為居業,並為築城,即號曰羅侯城,至今猶存。朝廷每有大事,驛馬詢訪焉。年一百二十歲,卒。贈寧東將軍、幽州刺史,諡曰貞。 子斤,太宗時為侍御中散。後從世祖討赫連昌,世祖追奔入城,昌邀擊,左右多死,斤力戰有功。世祖嘉之。後錄勳,除散騎常侍、侍中、四部尚書,又加平西將軍。後平涼州,攻城野戰,多有克捷,以功賜爵帶方公,除長安鎮都大將。會蠕蠕侵境,馳驛徵還,除柔玄鎮都大將。後以斤機辯,敕與王俊使蠕蠕,迎女備後宮。又以本將軍開府,為長安鎮都大將。卒,贈本將軍、雍州刺史,諡曰靜,陪葬金陵。 子敦,襲爵。有姿貌,善舉止。自太子洗馬稍遷散騎常侍、庫部尚書。卒,贈安東將軍、幽州刺史,諡曰恭。 子伊利,高宗時襲爵。除內行長,以沉密小心、恭勤不怠領御食、羽獵諸曹事。伊利曾病,顯祖幸其宅,自視醫藥,其見待如此。稍遷散騎常侍、儀曹尚書,出為安東將軍、兗州刺史。善撫導,在州數年,邊民歸之五千餘戶。高祖時,蠕蠕來寇,詔伊利追擊之,不及而反。後依例降為侯。除司農卿、光祿大夫。卒。世宗初,贈徵北將軍、燕州刺史,諡曰靜。 子阿奴,亦忠實寡言,有智度。以勳臣之子,除侍御中散,襲爵。稍遷中散大夫。卒。 子殺鬼,襲爵。武泰中,驃騎將軍、南青州刺史。 敦弟拔,歷殿中尚書,賜爵濟南公。高祖時,進爵為王。除徵西將軍、吏部尚書,改封趙郡王。後例降為公。卒,贈寧東將軍、定州刺史,諡曰康,陪葬金陵。 子道生,肆州安北府外兵參軍。卒。 子延,天興中,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子延天興中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 諸本卷末有宋人校語雲:「羅結孫拔,高袓時進爵濟南王,拔孫延,天興中驃騎將軍。按太袓初即位,年號天興,拔仕高袓,其孫必非太袓時,蓋年號誤也。」按「天興」當是「天平」之訛,下面不書卒,是其人齊初尚存。 結從子渥,渥子提,並歷通顯。提從世祖討赫連昌有功,賜昌女為妻。 子雲,早有名位。顯祖時給事中,西征敕勒,為賊所襲殺。 子蓋,世宗時右將軍、直閤將軍。轉龍驤將軍、濟州刺史。卒,贈本將軍、兗州刺史。 長子鑒,累遷冠軍將軍、岐州刺史。入除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主衣都統。卒,贈侍中、都督冀定瀛三州諸軍事、尚書右僕射、司空公、衞將軍、冀州刺史,以孝靜外戚故也。 鑒弟衡,累遷天水、樂陵二郡太守,輔國將軍,光州刺史。 結宗人彌,善射有膂力。世祖時為軍將,數從征伐有功,官至範陽太守。卒,贈幽州刺史。 彌孫念,字子懷。武定中,驃騎將軍、膠州刺史。 ==伊馛== 伊馛,代人也。少而勇健,走及奔馬,善射,多力,曳牛卻行。神䴥初,擢為侍郎,轉三郎,賜爵汾陽子,加振威將軍。 世祖之將討涼州也,議者鹹諫,唯司徒崔浩勸世祖決行。群臣出後,馛言於世祖曰:「若涼州無水草,何得為國?議者不可用也,宜從浩言。」世祖善之。既克涼州,世祖大會於姑臧,謂群臣曰:「崔公智計有餘,吾亦不復奇之。吾正奇馛弓馬之士,而所見能與崔同,此深自可奇。」顧謂浩曰:「馛智力如此,終至公相。」浩曰:「何必讀書,然後為學。衞青、霍去病亦不讀書,而能大建勳名,致位公輔。」世祖笑曰:「誠如公言。」 馛性忠謹,世祖愛之,親待日殊,賞賜優厚。真君初,世祖欲拜馛為尚書,封郡公。馛辭曰:「尚書務殷,公爵至重,非臣年少愚近所宜荷任,請收過恩。」世祖問其欲,馛曰:「中、秘二省多諸文士,若恩矜不已,請參其次。」世祖賢之,遂拜為中護將軍、秘書監。以功賜爵魏安侯,加冠軍將軍。後出為東雍州刺史,恩化大行,百姓思之。轉殿中尚書,常典宿衞。世祖親任之。從幸瓜步,頻有戰功,進號鎮軍將軍。興安二年,遷徵北大將軍、都曹尚書,加侍中,進爵河南公。興光元年,拜司空。及為三公,清約自守,為政舉大綱而已,不為苛碎。太安二年,領太子太保。三年,與司徒陸麗等並平尚書事。五年薨。 子蘭,襲。散騎常侍、庫部尚書。卒。 子盆生,驍勇有膽氣。初為統軍,累有戰功,遂為名將。以勳賜爵平城子。神龜二年,自驍騎將軍、直閤將軍為持節、右將軍、洛州刺史。與荊州刺史、淮南王世遵,魯陽太守崔模俱討襄陽,不克而還,坐免官。後除安西將軍、光祿大夫。又為撫軍將軍、太僕卿、假鎮西將軍、西道別將,每戰頻捷。自崔延伯之後,盆生為次焉。進號徵西將軍,行岐州刺史。復為西道都督,戰歿。贈車騎將軍、雍州刺史。永熙中,重贈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定州刺史。 子武平,司徒祭酒。 武平弟武榮,直閤將軍。 馛族孫豹子,武衞將軍。 豹子從子琳,亦武衞將軍。 ==乙瓌== 乙瓌,代人也。其先世統部落。世祖時,瓌父匹知慕國威化,遣瓌入貢,世祖因留之。瓌便弓馬,善射,手格猛獸,膂力過人。數從征伐,甚見信待。尚上谷公主,世祖之女也。除鎮南將軍、駙馬都尉,賜爵西平公。從駕南征,除使持節、都督前鋒諸軍事。每戰,身先士卒,勇冠三軍。後除侍中、徵東將軍、儀同三司、定州刺史,進爵為王。又為西道都將。進爵為王又為西道都將 諸本無「王又為」三字,北史卷二五乙瓌傳有。李慈銘雲:「元和姓纂五質乙弗氏下雲:『乙瓌,定州刺史、西平王。』則此當為『進爵為西平王、徵西道都將』,兩『西』字相涉而誤脫耳。」按「西道都將」不得雲「進爵」,今據北史補。和平中薨,時年二十九。贈太尉公,諡曰恭。 子乾歸,襲爵。年十二,為侍御中散。及長,身長八尺,有氣幹,頗習書疏,尤好兵法。復尚恭宗女安樂公主,除駙馬都尉、侍中。顯祖初,除徵西將軍、秦州刺史,有惠政。高祖初即位,為徵西道都將,又為中道都將。延興五年卒,時年三十一。贈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諡曰康。 子海,字懷仁。少歷侍御中散、散騎侍郎,卒時年四十一。贈散騎常侍、衞將軍、濟州刺史,諡曰孝。 子瑗,字雅珍。尚淮陽公主,高祖之女也,除駙馬都尉,汝南王友,固辭不拜。歷濟南太守。時為逆賊劉桃攻郡,瑗踰城獲免。後都督李叔仁討桃平之,瑗乃還郡。後除司農少卿,銀青、金紫、左、右光祿大夫,中軍將軍,西兗州刺史。天平元年,舉兵應樊子鵠,與行臺左丞宋顯戰,與行臺左丞宋顯戰 諸本「宋」作「宗」。按事見北齊書卷二0宋顯傳。「宗」字訛,今據改。敗死,時年四十六。 瑗弟諧,字遵和。武定中,司馬。 諧弟琛,字仲珍。解褐司空參軍事。稍遷東平、濟陰二郡太守,散騎常侍。卒時年四十九。 ==和其奴== 和其奴,代人也。少有操行,善射御。初為三郎,轉羽林中郎,以恭勤致稱。賜爵東陽子,除奮武將軍。高宗初,高宗初 諸本「高宗」作「高袓」,北史卷二五和其奴傳作「文成」。李慈銘、張森楷並雲「高袓」當作「高宗」。按下文記「太安元年」,太安是拓跋濬高宗文成帝年號。「袓」字訛,今據北史改。遷尚書,加散騎常侍,進爵平昌公,拜安南將軍,遷尚書左僕射。太安元年,詔群臣議立皇太子名。其奴與司徒麗等以為宜以德命名,帝從之。又與河東王閭毗、太宰常英等並平尚書事。在官慎法,不受私請。時以西征吐谷渾諸將淹停不進,久囚未決。其奴與尚書毛法仁等窮問其狀連日,具伏。和平六年,遷司空,加侍中。高宗崩,乙渾與林金閭擅殺尚書楊保年等。殿中尚書元鬱率殿中宿衞士欲加兵於渾。渾懼,歸咎於金閭,執金閭以付鬱。時其奴以金閭罪惡未分,乃出之為定州刺史。皇興元年,長安鎮將東平王道符反,詔其奴領徵西大將軍,率殿中精甲萬騎以討之,未至而道符敗,軍還。三年薨,內外鹹歎惜之。贈平昌王,諡曰宣。 子天受,襲爵。初為內行令。太和六年,遷弩庫曹下大夫,卒。 ==苟頹== 苟頹,代人也。曾祖烏提,登國初,有勳於太祖,賜吳寧子。父洛跋,內行長。頹性厚重少言,嚴毅清直,武力過人。擢為中散,小心謹敬。世祖南討,以頹為前鋒都將,每臨敵對戰,常先登陷陳。世祖至江,賜爵建德男,加寧遠將軍。還,遷奏事中散,典涼州作曹。遷內行令,轉給事中,遷司衞監。以本將軍拜洛州刺史。為政剛嚴,抑強扶弱,山蠻畏威,不敢為寇。承明元年,文明太后令百官舉才堪幹事、人足委仗者,人足委仗者 諸本「仗」訛「此」。今據冊府卷四五七五四二七頁、御覽卷二二四一0六五頁改。於是公卿鹹以頹應選。徵拜散騎常侍、殿中尚書,進爵成德侯,加後將軍。太和元年,加散騎常侍,尋遷侍中、安東將軍、都曹尚書,進爵河南公。 頹方正好直言,雖文明太后生殺不允,頹亦言至懇切,未曾阿諛。李訢、李敷之誅也,李訢李敷之誅也 北史卷二五苟頹傳「李訢、李敷」作「李惠、李訢」。按李敷為拓跋弘顯袓所殺,見卷三六李順附李敷傳。李惠在卷八三上外戚傳上,則為馮太后所殺。北史是。頹並致諫,太后不從。三年,遷徵北大將軍、司空公,進爵河東王。以舊老,聽乘步挽,杖於朝。 大駕行幸三川,頹留守京師,沙門法秀謀反,頹率禁衞收掩畢獲,內外晏然。駕還飲至,文明太后曰:「當爾之日,卿若持疑不即收捕,處分失所,則事成不測矣。今京畿不擾,宗社獲安者,實卿之功也。」七年,詔曰:「頹為臺鼎,論道是寄,歷奉四朝,庸績彌遠。宜加崇異,以彰厥功。自茲已後,可永受復除。」十三年冬薨。高祖痛悼者久之。贈賵有加,諡僖王。 長子愷,累遷冠軍將軍,柔玄、懷荒、武川鎮大將,襲爵河東王,例降為公。正光二年卒。贈平北將軍、恆州刺史。 子寶,武定中,北梁太守。 愷弟養,步兵校尉,早卒。 養弟資,武騎侍郎、河間太守、太僕少卿、汲郡太守。遷龍驤將軍、肆州刺史。還,除武衞將軍,加後將軍。延昌末卒。贈平北將軍、幷州刺史,並給帛二百匹,布一百匹,諡曰愍。 子景蠻,子景蠻 墓誌集釋有苟景墓誌圖版二七一之二,即此人,雲「字景巒」,疑此「蠻」字訛。莊帝時,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 頹弟若周,散騎常侍、尚書。太和中,安南將軍、豫州刺史、潁川侯。卒,贈光祿大夫。 若周弟壽樂,太和中,北部尚書。安南將軍、懷州刺史,假山陽公,未拜。尋除散騎常侍、殿中尚書、晉安侯。卒,贈安東將軍、冀州刺史。 頹從叔孤,少以忠直稱。太宗即位,以定策功拜車騎將軍。後除鎮軍大將軍、幷州刺史、博陵公。不治產業,死之日家無餘財,百姓追思之。 ==薛野䐗== 薛野䐗,代人也。父達頭,自姚萇時率部落歸國。太祖嘉其忠款,賜爵聊城侯,散員大夫,待以上客之禮,賜妻鄭氏。達頭閑雅恭慎,太祖深器之。卒,贈平南將軍、冀州刺史,諡曰悼。野䐗少失父母,養於宗人利家。及長,好學善射。高宗初,召補羽林。遷給事中,典民籍事,校計戶口,號為稱職。賜爵順陽子。野䐗少孤,父侯不襲,至是錫爵。和平中,除平南將軍、幷州刺史,進爵河東公。轉太州刺史,在治有聲。卒,年六十一。贈散騎常侍、大將軍、幷州刺史,諡曰簡。 子虎子,姿貌壯偉,明斷有父風。年十三,入侍高宗。太安中,遷內行長,典奏諸曹事。當官正直,內外憚之。及文明太后臨朝,出虎子為枋頭鎮將。 虎子素剛簡,為近臣所疾,因小過黜為鎮門士。及顯祖南巡,次於山陽。虎子拜訴於路,曰:「臣昔事先帝,過霑重恩。陛下在諒闇之日,臣橫罹非罪,自擯黜此蕃,已經多載,不悟今日得奉聖顏。」遂流涕嗚咽。顯祖曰:「卿先帝舊臣,久屈非所,良用憮然。」詔虎子侍行,訪以政事,數十里中,佔對不絕。時山東飢饉,盜賊競起。相州民孫誨等五百餘人,稱虎子在鎮之日,土境清晏,訴乞虎子。乃復除枋頭鎮將,即日之任。至鎮,數州之地,姦徒屏跡。顯祖璽書慰喻。後除平南將軍、相州刺史。顯祖崩,不行。太和二年,襲爵。三年,詔虎子督三將出壽春,與劉昶南討。四年,徐州民桓和等叛逆,屯於五固。詔虎子為南征都副將,與尉元等討平之。以本將軍為彭城鎮將。至鎮,雅得民和。除開府、徐州刺史。 時州鎮戍兵,資絹自隨,不入公庫,任其私用,常苦飢寒。虎子上表曰:「臣聞金湯之固,非粟不守;韓白之勇,非糧不戰。故自用兵以來,莫不先積聚,然後圖兼併者也。今江左未賓,鯨鯢待戮,自不委粟彭城,以強豐沛,將何以拓定江關,掃一衡霍?竊惟在鎮之兵,不減數萬,資糧之絹,人十二匹,即自隨身,用度無準,未及代下,不免飢寒。論之於公,無毫釐之潤;語其利私,則橫費不足。非所謂納民軌度,公私相益也。徐州左右,水陸壤沃,清、汴通流,足盈激灌。其中良田十萬餘頃。若以兵絹市牛,分減戍卒,計其牛數,足得萬頭。興力公田,必當大獲粟稻。一歲之中,且給官食,半兵耘植,餘兵尚眾,且耕且守,不妨捍邊。一年之收,過於十倍之絹;暫時之耕,足充數載之食。於後兵資,唯須內庫,五稔之後,穀帛俱溢。匪直戍士有豐飽之資,於國有吞敵之勢。昔杜預田宛葉以平吳,充國耕西零以強漢。臣雖識謝古人,任當邊守,庶竭塵露,有增山海。」高祖納之。 又上疏曰:「臣聞先王建不易之軌,萬代承之;聖主垂不刊之制,千載共仰。伏惟陛下道洽群生,恩齊造化,仁德所覃,跡超前哲。遠崇古典,留意治方,革前王之弊法,申當今之宜用。定貢賦之輕重,均品秩之厚薄,庶令百辟足以代耕,編戶享其餘畜。巍乎煥焉,不可量也。臣竊尋居邊之民,蒙化日淺,戎馬之所,資計素微。小戶者一丁而已,計其徵調之費,終歲乃有七縑。去年徵責不備,或有貨易田宅,質妻賣子,呻吟道路,不可忍聞。今淮南之人,思慕聖化,延頸企足,十室而九。恐聞賦重,更懷進退。非惟損皇風之盛,慮傷慕義之心。且臣所居,與南連線,民情去就,實所諳知。特宜寬省,以招未至。其小郡太守,數戶而已。一請止六尺絹,歲不滿匹。既委邊捍,取其必死,邀之士重,何吝君輕。今班制已行,布之天下,不宜忤冒,以亂朝章。但猥藉恩私,備位蕃嶽,憂責之地,敢不盡言。」書奏,文明太皇太后令曰:「俸制已行,不可以小有不平,便虧通式。」 在州戍兵,每歲交代,虎子必親自勞送。喪者給其斂帛。州內遭水,二麥不收,上表請貸民粟,民有車牛者,求詣東兗給之。並如所奏,民得安堵。高祖曾從容問秘書丞李彪曰:「卿頻使江南,徐州刺史政績何如?」彪曰:「綏邊布化,甚得其和。」高祖曰:「朕亦知之。」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張攀鹹以贓汚,虎子案之於法。安等遣子弟上書,誣虎子南通賊虜。高祖曰:「此其妄矣,朕度虎子必不然也。」推案果虛。乃下詔曰:「夫君臣體合,則功業可興;上下猜懼,則治道替矣。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張攀鹹以貪惏獲罪,各遣子弟詣闕,告刺史虎子縱民通賊,妄稱無端。安宜賜死,攀及子僧保鞭一百,配敦煌。安息他生鞭一百。可集州官兵民等,宣告行決。塞彼輕狡之源,開此陳力之效。」在州十一載,太和十五年卒,年五十一。贈散騎常侍、鎮南將軍、相州刺史,諡曰文。有六子。 長子世遵,襲爵,例降為侯。景明中,為秦州刺史,稍遷左將軍。卒,年四十二。 長子忱,字安民。正光中,襲爵。稍遷鎮南將軍、鉅鹿太守、定州儀同開府諮議參軍、齊獻武王大行臺左丞、中外府司馬。出為殷州驃騎府長史。武定五年,除鎮北將軍、北廣平太守。為治暴虐,曾因公事,一家之內併殺數人。為民所訟,將致之罪,遇患,卒於郡。贈徵西將軍、西兗州刺史。 忱弟安顥,武定末,東豫州徵西府長史。 世遵弟曇慶,少有度量。永平中,員外散騎常侍,遷尚書郎。年五十一,卒。 子衍,字元孫,輕財慕義。熙平中,為侍御史、奉朝請。永安中,尚書駕部郎中,行河陰縣事。卒於正平太守。贈徵東將軍、徐州刺史。 曇慶弟曇寶,初補散騎。高祖詔曇寶採遺書於天下。歷侍御中散、直閤將軍、太子步兵校尉。世宗時,遣使巡行四方,以曇寶持節、兼散騎常侍、龍驤將軍、南道大使。曇寶達豫州,卒,年二十九。 曇寶弟曇尚,有容貌,性寬和。初闢御史,加奉朝請。熙平二年,除徐州穀陽戍主,行南陽平郡事。母憂去職。正光中,詔以陽平隣接蕭衍,綏捍須人,仰尚書舉才而遣。左僕射蕭寶夤舉曇尚應選,馳驛之郡。孝昌初,徐州刺史元法僧叛入蕭衍,曇尚斬其使人,送首於都督、安樂王鑒。鑒不能援,遂為蕭衍將王希聃所陷,拘曇尚送蕭衍。衍以禮遇之,曇尚乞歸,衍乃聽還。肅宗復其本秩。武泰初,尒朱榮擅強並肆,朝廷欲揣其情,除曇尚員外常侍,使於榮,託以慰喻,密以觀之。建義初,除司徒左長史、兼吏部尚書,授太原王尒朱榮官。還,賜爵永安侯。尋除後將軍、定州刺史。尒朱榮之死,授持節、兼尚書北道行臺,代魏蘭根。後為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太昌初,加徵東將軍,行兗州事。天平中,除驃騎大將軍、齊州刺史。曇尚凡歷三州,俱稱貪虐。還,除將作大匠,卒於官,年六十一。贈都督瀛滄二州諸軍事、本將軍、儀同三司、瀛州刺史。 子仲芬,武定中,齊文襄王中外府中兵參軍。 曇尚弟琡,字曇珍。武定末,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 ==宇文福== 宇文福,河南洛陽人。其先南單於之遠屬,世為擁部大人。祖活撥,仕慕容垂,為唐郡內史、遼東公。太祖之平慕容寶,活撥入國,為第一客。 福少驍果,有膂力。太和初,拜羽林郎將,遷建節將軍,賜爵新昌侯、南征都將。擊蕭賾有功,授顯武將軍。尋除恢武將軍、北征都將,特賜戎服。破蠕蠕別部,獲萬餘。還,除都牧給事。十七年,車駕南討,假冠軍將軍、後軍將軍。時仍遷洛,敕福檢行牧馬之所。福規石濟以西、河內以東,拒黃河南北千里為牧地。事尋施行,今之馬場是也。及從代移雜畜於牧所,福善於將養,並無損耗,高祖嘉之。尋補司衞監。從駕豫州,加冠軍將軍、西道都將、假節、徵虜將軍。領精騎一千,專殿駕後。未幾,轉驍騎將軍,仍領太僕、典牧令。從駕徵南陽,兼武衞將軍。 二十二年,車駕南討,遣福與右衞將軍楊播為前軍。至鄧城,福選兵簡將,為攻圍之勢。高祖望福軍法齊整,將士閑習,大被褒歎。蕭鸞遣其尚書崔慧景、黃門郎蕭衍率眾十萬來救。高祖指麾將士,敕福領高車羽林五百騎出賊南面,奪其橋道,遏絕歸路。賊眾大恐,六道來戰。福據鞍誓眾,身先士卒,賊不得前,遂大奔潰。賜爵昌黎伯,正武衞,加徵虜將軍。尋以高車叛,命加徵北將軍、北征都將,追討之。軍敗被黜。 景明初,乃起拜平遠將軍、南征統軍。進計於都督彭城王勰曰:「建安是淮南重鎮,彼此要衝。得之則義陽易圖,不獲則壽春難保。」勰然之。及勰為州,遂令福攻建安。建安降,以勳封襄樂縣開國男,邑二百戶。除太僕少卿。尋以衍將寇邊,假節、徵虜將軍,領兵出三關討之。又詔福行豫州事,與東豫州刺史田益宗共相影援,綏遏蠻楚。還,為光祿大夫,轉太僕卿。延昌中,以本官領左衞將軍,除散騎常侍、都官尚書,加安東將軍、營州大中正。 熙平初,除鎮北將軍、瀛州刺史。福性忠清,在公嚴毅,以信御民,甚得聲譽。解任,復除太僕卿。又為金紫光祿大夫。出除散騎常侍,都督懷朔、沃野、武川三鎮諸軍事,徵北將軍,懷朔鎮將。至鎮,遇病卒。詔遣主書樂安嘉赴弔。贈車騎大將軍、定州刺史,開國如故,諡曰貞惠。 長子善,字慶孫,襲爵。自司空掾,稍遷平南將軍、光祿大夫。孝昌末,北征戰歿。贈車騎將軍、冀州刺史。 善弟延,字慶壽,體貌魁岸,眉目疎朗。永平中,釋褐奉朝請,直後、員外散騎常侍。以父老,詔聽隨侍在瀛州。屬大乘妖黨突入州城,延率奴客戰,死者數人,身被重創,賊乃小退,而縱火燒齋閣。福時在內,延突火而入,抱福出外,支體灼爛,髮盡為燼。於是勒眾與賊苦戰,賊乃散走。以此見稱。孝昌中,授假節、建威將軍、西道別將,赴援關隴,有戰功。除員外散騎常侍,轉直寢。與万俟醜奴戰沒。贈冠軍將軍、豫州刺史。 子仲鸞,武定末,齊王丞相府長流參軍。 慶壽弟慶安,歷給事中、尚書殿中郎中。後加平北將軍、武衞將軍。河陰遇害,贈徵東將軍、兗州刺史。長子仲融。融弟仲衍。 ==費於== 費於,代人也。袓峻,仕赫連昌,為寧東將軍。泰常末,率眾來降,拜龍驤將軍,賜爵犍為公。後遷徵南將軍、廣阿鎮大將,徙爵下邳公。父鬱,以隨父歸誠勳,賜五等男,除燕郡太守。卒,贈幽州刺史。 於少有節操,起家內三郎。世祖南伐,從駕至江。以宿衞之勤,除寧遠將軍,賜爵松楊男。遷商賈部二曹令,除平南將軍、懷州刺史。卒。 子萬,襲。太和初,除平南將軍、梁國鎮將。後高祖南伐,萬從駕渡淮,戰歿。贈鎮東將軍、冀州刺史。 子穆,字朗興。性剛烈,有壯氣,頗涉書史,好尚功名。世宗初,襲男爵。後除夏州別駕,尋加寧遠將軍,轉涇州平西府長史。時刺史皇甫集,靈太后之元舅,恃外戚之親,多為非法。穆正色匡諫,集亦憚之。轉安定太守,仍為長史。還朝,拜左軍將軍,轉河陰令,有嚴明之稱。 時蠕蠕主婆羅門自涼州歸降,其部眾因飢侵掠邊邑,詔穆銜命宣慰,便皆款附。明年復叛,入寇涼州。除穆輔國將軍、假徵虜將軍、兼尚書左丞、西北道行臺,仍為別將,往討之。穆至涼州,蠕蠕遁走。穆謂其所部曰:「夷狄獸心,唯利是視,見敵便走,乘虛復出。今王師來討,雖畏威逃跡,然軍還之後,必來侵暴。今欲羸師誘致,冀獲一戰,若不令其破膽,終恐疲於奔命。」眾鹹然之。穆乃簡練精騎,伏於山谷,使羸步之眾為外營以誘之。賊騎覘見,謂為信弱,俄而競至。穆伏兵奔擊,大破之,斬其帥鬱厥烏爾、俟斤十代等,獲生口雜畜甚眾。 及六鎮反叛,詔穆為別將,隸都督李崇北伐。都督崔暹失利,崇將班師,會諸將議曰:「朔州是白道之衝,賊之咽喉,若此處不全,則並肆危矣。今欲選諸將一人,留以鎮捍。不知誰堪此任?」僉曰:「無過穆者。」崇乃請為朔州刺史,仍本將軍,尋改除雲州刺史。穆招離聚散,頗得人心。時北境州鎮,悉皆淪沒,唯穆獨據一城,四面抗拒。久之,援軍不至,兼行路阻塞,糧仗俱盡。穆知勢窮,乃棄城南走,投尒朱榮於秀容。既而詣闕請罪,詔原之。 孝昌中,二絳蜀反,以穆為都督,討平之。拜前將軍、散騎常侍,遷平南將軍、光祿大夫。妖賊李洪於陽城起逆,連結蠻左,詔穆兼武衞將軍,率眾討擊,破於關口之南。遷金紫光祿大夫,正武衞將軍。 尒朱榮向洛,靈太后徵穆,令屯小平。及榮推奉莊帝,河梁不守,穆遂棄眾先降。穆素為榮所知,見之甚悅。穆潛說榮曰:「公士馬不出萬人,今長驅向洛,前無橫陳者,正以推奉主上,順民心故耳。既無戰勝之威,群情素不厭伏。今以京師之眾,百官之盛,一知公之虛實,必有輕侮之心。若不大行誅罰,更樹親黨,公還北之日,恐不得度太行而內難作矣。」榮心然之。於是遂有河陰之事。天下聞之,莫不切齒。榮入洛,穆遷中軍將軍、吏部尚書,魯縣開國侯,食邑八百戶,又領夏州大中正。 蕭衍遣將軍曹義宗逼荊州,詔穆為使持節、南征將軍、南征將軍 按「南征」疑是「徵南」誤倒。都督南征諸軍事、大都督以援之。穆潛軍徑進,出其不意,至即大破之,生擒義宗送闕。以功遷衞將軍,進封趙平郡開國公,增邑一千戶。遷使持節,加侍中、車騎將軍、假儀同三司、前鋒大都督。與大將軍元天穆東討邢杲,破平之。時元顥內逼,莊帝北幸,顥入京師。穆與天穆既平齊地,回師將擊顥。穆先驅圍虎牢,盡銳攻之。將拔,屬天穆北渡,既無後繼,人情離沮,穆遂降顥。以河陰酷濫事起於穆,引入詰讓,出而殺之,時年五十三。莊帝還宮,追贈侍中、司徒公,諡曰武宣。 長子慶遠,永安中,龍驤將軍、青州開府司馬。 第二子孝遠,襲。天平中,叛入關西。 ==孟威== 孟威,字能重,河南洛陽人。頗有氣尚,尤曉北土風俗。歷東宮齋帥、歷東宮齋帥 諸本「齋」作「齊」,北史卷五0孟威傳作「齋」。按「齊帥」無此名號。「齋帥」及「東宮齋帥」見卷二一上鹹陽王僖傳末、卷四九李靈傳附見李纂、卷九八蕭昭業傳。隋書卷二七百官志中北齊門下省有「齋帥局,齋帥四人,掌舖設灑掃事」。北齊當因魏制。這裡「齊」字訛,今據北史改。羽林監。時四鎮高車叛投蠕蠕,高祖詔威曉喻禍福,追還逃散,分配為民。後以明解北人之語,敕在著作,以備推訪。永平中,自鎮遠將軍、前軍將軍、左右直長,加龍驤將軍,出使高昌。還,遷城門校尉、直閤將軍、沃野鎮將。正光初,蠕蠕主阿那瓖歸國,詔遣前郢州刺史陸希道兼侍中為使主,以威兼散騎常侍為副,遠畿迎接。阿那瓖之還國也,復以威為平北將軍、光祿大夫,假員外常侍,為使主護送之。前後頻使遠蕃,粗皆稱旨。復加撫軍將軍。普泰中,除大鴻臚卿,尋加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天平三年卒。贈使持節、侍中、本將軍、都督冀瀛滄三州諸軍事、司空公、冀州刺史。子恂嗣。 威弟季,稍遷鎮遠將軍、左中郎將、廷尉監。以本將軍除廣州刺史。預尒朱榮義舉,封鉅鹿縣開國公,食邑一千戶。除撫軍將軍、廷尉卿,轉司農卿。出為平西將軍、華州刺史。卒,贈車騎大將軍、雍州刺史。 ==【史論】== 史臣曰:羅結枝附葉從,當舊之眷,子孫顯祿,俱至公王,伊馛以勇力見擢,而能贊伐姑臧之策,請參中秘之官,世祖嘉之於前,良有以也。乙瓌之驍猛,和奴之貞正,苟頹之剛直,虎子之威強,宇文之氣幹,鹹亦有用之士。費穆出身致力,遂有功名,而末路一言,禍被簪帶。校之文和,異世同咎。其死也幸哉!孟威致力荒裔,其勤可錄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45
魏書卷四十五 ==韋閬== 韋閬,字友觀,京兆杜陵人。世為三輔冠族。袓楷,晉建威將軍、長樂清河二郡太守。父逵,慕容垂吏部郎、大長秋卿。閬少有器望,值慕容氏政亂,避地於薊城。世祖徵拜鹹陽太守,轉武都太守。屬杏城鎮將郝溫及蓋吳反,關中擾亂,閬盡心撫納,所部獨全。在郡十六年,卒。 子範,歷鎮西大將軍府司馬,試守華山郡。高宗時,賜爵興平男。卒。 子儁,字穎超,早有學識。少孤,事祖母以孝聞。性溫和廉讓,為州里所稱。太和中,襲爵。除荊州治中,轉梁州寧朔府長史。還,為太尉外兵參軍、本州中正,遷都水使者。所在有聲。世宗崩,領軍於忠矯擅威刑,與左僕射郭祚、尚書裴植同時遇害,語在〈植傳〉。時年五十七。儁與祚婚家,為忠所惡,故及於難。臨終,儁訴枉於尚書元欽,欽知而不敢申理。儁歎曰:「吾一生為善,未蒙善報;常不為惡,今為惡終。悠悠蒼天,抱直無訴!」時人鹹怨傷焉。熙平元年,追贈中壘將軍、洛州刺史,諡曰貞。有子十三人。 長子榮緒,字子光,頗涉文史。襲爵,除員外散騎侍郎、齊王蕭寶夤儀同開府屬,因戰敗歿。 榮緒弟榮茂,字子曄。以幹局知名。歷侍御史、尚書考功郎中。出為徵虜將軍、東秦州刺史。永熙末,兄弟並歿關西。 榮茂弟子粲,為寶炬南汾州刺史。 子粲少弟道諧,為南汾州鎮城都督。齊獻武王命將出討,陷城克之。武定末,子粲官至南兗州刺史。 ===韋真喜=== 閬兄子真喜,起家中書博士,遷中書侍郎、馮翊太守。 子祉,卒於太府少卿。 祉子義遠,出帝時,為岐州刺史,沒關西。 祉弟禎,有識幹。起家奉朝請。尚書郎中、司徒主簿、太子中舍人、廷尉少卿、給事黃門侍郎、光祿大夫。卒,贈安西將軍、秦州刺史。 子文殊,員外散騎侍郎,早卒。 ===韋道福=== 閬從叔道福。父羆,為苻堅丞相王猛所器重,以女妻焉。為堅東海太守。堅滅,奔江左,仕劉裕為輔國將軍、秦州刺史。道福有志略,歷劉駿盱眙、南沛二郡太守,領鎮北府錄事參軍。時徐州刺史薛安都謀欲擁州內附,道福參贊其事。以功除安遠將軍,賜爵高密侯,因此仍家於彭城。卒,贈徵虜將軍、兗州刺史,諡曰簡。 子欣宗,以歸國勳,別賜爵杜縣侯。高祖初,拜彭城內史,遷大將軍、宋王劉昶諮議參軍。廣陵侯元衍為徐州刺史,又請為長史,帶彭城內史。撫綏內外,甚得民和。世宗初,除通直散騎常侍,出為河北太守,不行。尋轉太中大夫、行幽州事。卒,贈龍驤將軍、南兗州刺史,諡曰簡。 子元叡,武定中,潁州驃騎府長史。 欣宗從父弟合宗,卒於東海太守。 子元恢,有氣幹。孝昌初,值刺史元法僧據州外叛,元恢招聚同志,潛規克復,事洩,為法僧所害。時人傷惜之。 ===韋崇=== 閬從子崇,字洪基。父肅,字道壽。劉義真鎮關中,闢為主簿,仍隨義真度江,歷魏郡弋陽二郡太守、豫州刺史。崇年十歲,父卒,母鄭氏以入國,因寓居河洛。少為舅兗州刺史鄭羲所器賞。少為舅兗州刺史鄭羲所器賞 諸本「羲」作「義」,北史卷二六韋閬附韋崇傳作「羲」。殿本考證雲:「本書鄭羲傳卷五六羲嘗出為安東將軍、西兗州刺史。」按「義」字訛,今據北史改。解褐中書博士,轉司徒從事中郎。高祖納其女為充華嬪。除南潁川太守,不好發摘細事,常雲:「何用小察,以傷大道。」吏民感之,郡中大治。高祖聞而嘉賞,賜帛二百匹。遷洛,以崇為司州中正,尋除右將軍,鹹陽王禧開府從事中郎,復為河南邑中正。崇頻居衡品,以平直見稱。出為鄉郡太守,更滿應代,吏民詣闕乞留,復延三年。在郡九年,轉司徒諮議。久之,除華山太守,卒。 子猷之,釋褐奉朝請,轉給事中、步兵校尉,稍遷前將軍、太中大夫。卒。 猷之弟休之,起家安州左將軍府城局參軍,轉給事中、河南邑中正,稍遷安西將軍、光祿大夫。休之貞和自守,未嘗以言行忤物。卒。 子道建,武定末,定州儀同開府長史,帶中山太守。 道建弟道儒,齊文襄王大將軍府東閤祭酒。 ===韋珍=== 閬族弟珍,字靈智,高祖賜名焉。父尚,字文叔,樂安王良安西府從事中郎。卒,贈安遠將軍、雍州刺史。珍少有志操。解褐京兆王子推常侍,轉尚書南部郎。 高祖初,蠻首桓誕歸款,朝廷思安邊之略,以誕為東荊州刺史。令珍為使,與誕招慰蠻左。珍自懸瓠西入三百餘裡,至桐栢山,窮淮源,宣揚恩澤,莫不降附。淮源舊有祠堂,蠻俗恆用人祭之。珍乃曉告曰:「天地明靈,即是民之父母,豈有父母甘子肉味!自今已後,悉宜以酒脯代用。」群蠻從約,至今行之。凡所招降七萬餘戶,置郡縣而還。以奉使稱旨,除左將軍、樂陵鎮將,賜爵霸城子。 蕭道成司州民謝天蓋自署司州刺史,規欲以州內附。事洩,為道成將崔慧景攻圍。詔珍率在鎮士馬渡淮援接。時道成聞珍將至,遣將苟元賓據淮逆拒。珍乃分遣鐵馬,於上流潛渡,親率步士與賊對接。旗鼓始交,甲騎奄至,腹背奮擊,破之。天蓋尋為左右所殺,降於慧景。珍乘勝馳進,又破慧景,擁降民七千餘戶內徙,表置城陽、剛陵、義陽三郡以處之。高祖詔珍移鎮比陽,高祖詔珍移鎮比陽 諸本「比」作「北」。按魏有比陽鎮,亦作「沘陽」,見《墓誌集釋》寇臻墓誌圖版二0六。「北」乃「比」之形訛,今改正。參卷四二校記[五]。蕭賾遣其雍州刺史陳顯達率眾來寇。城中將士鹹欲出戰,珍曰:「彼初至氣銳,未可便挫,且共堅守,待其攻我疲弊,擊之未晚。」於是憑城拒戰,殺傷甚眾。相持旬有二日,夜開城門掩擊之,賊遂奔潰。以功進爵為侯。 車駕南討,珍上便宜,並自陳在邊歲久,悉其要害,願為前驅。詔珍為隴西公源懷衞大將軍府長史,轉太保、齊郡王長史。遷顯武將軍、郢州刺史,在州有聲績,朝庭嘉之。遷龍驤將軍,賜驊騮二匹、帛五十匹、穀三百斛。珍乃召集州內孤貧者,謂曰:「天子以我能綏撫卿等,故賜以穀帛,吾何敢獨當。」遂以所賜悉分與之。尋加平南將軍、荊州刺史,與尚書盧淵徵赭陽,為蕭鸞將垣歷生、蔡道貴所敗,免歸鄉裡。臨別謂淵曰:「主上聖明,志吞吳會,用兵機要,在於上流。若有事荊楚,恐老夫復不得停耳。」後車駕徵樊郢,復起珍為中軍大將軍、彭城王勰長史。沔北既平,以珍為建威將軍,試守魯陽郡。 高祖復南伐,路經珍郡,加中壘將軍,正太守。珍從至濟水,珍從至濟水 北史卷二六韋閬附韋珍傳「濟」作「清」。按這次魏軍南下攻取南陽、新野,和濟水遠不相及,「濟」字顯訛。魏書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荊州南陽郡宛縣有「清水」。太平寰宇記卷一四二鄧州南陽縣下清水條雲:「隋圖經雲:清水經獨山。史定伯碑雲瓜裡津,即清水上三梁,謂之瓜裡。」似作「清水」是。但地形志和寰宇記所載的「清水」,實際上就是水經注卷三一的「淯水」。水經注稱:「淯水又南逕預山東,山上有神廟,俗名之為獨山也。」又云:「淯水又西南逕史定伯碑南。又西為瓜裡津,水上有三梁,謂之瓜裡渡。」寰宇記引隋圖經所謂「清水」的幾句話,全見於水經淯水注。雖或許當時淯水又名清水,但也可能北史此條和地形志、寰宇記的「清水」皆「淯水」之訛。高祖曰:「朕頃戎車再駕,卿常翼務中軍,今日之舉,亦欲與卿同行。但三鵶險惡,非卿無以守也。」因敕珍辭還。及高祖崩於行宮,秘匿而還,至珍郡始發大諱。還,除中散大夫,尋加鎮遠將軍、太尉諮議參軍。永平元年卒,時年七十四。贈本將軍、南青州刺史,諡曰懿。 長子纘,字遵彥。年十三,補中書學生,聰敏明辯,為博士李彪所稱。除秘書中散,遷侍御中散。高祖每與名德沙門談論往復,纘掌綴錄,無所遺漏,頗見知賞。轉散騎侍郎,徙太子中舍人,仍兼黃門,又兼司徒右長史,尋轉長兼尚書左丞。壽春內附,尚書令王肅出鎮揚州,請纘為長史,加平遠將軍,帶梁郡太守。肅薨,敕纘行州事。任城王澄代肅為州,復啟纘為長史。澄出征之後,蕭衍將姜慶真乘虛攻襲,遂據外郭,雖尋克復,纘坐免官。永平三年卒,年四十五。 纘弟彧,字遵慶,亦有學識。解褐奉朝請,遷太尉騎兵參軍。出為雍州治中,轉別駕。入為司徒掾,尋轉散騎侍郎。稍遷平遠將軍、東豫州刺史。彧綏懷蠻左,頗得其心。蠻首田益宗子魯生、魯賢先叛父南入,數為寇掠。自彧至州,魯生等鹹牋啟脩敬,不復為害。彧以蠻俗荒梗,不識禮儀,乃表立太學,選諸郡生徒於州總教。又於城北置宗武館以習武焉。境內清肅。還,遇大將軍、京兆王繼西征,請為長史,拜通直散騎常侍。尋以本官兼尚書,為豳夏行臺。以功封陰盤縣開國男,邑二百戶。孝昌元年秋,卒於長安。贈撫軍將軍、雍州刺史,諡曰文。 子彪,襲。歷本州治中、轉別駕。孝莊末,藍田太守。沒於關西。 彪弟融,解褐員外散騎侍郎。以軍功賜爵長安伯。稍遷大司馬開府司馬。融娶司農卿趙郡李瑾女,天平中,疑其妻與章武王景哲姦通,乃刺殺之。懼不免,仍亦自害。 彧弟朏,字遵顯,少有志業。年十八,闢州主簿。時屬歲儉,朏以家粟造粥,以飼飢人,所活甚眾。解褐太學博士,遷秘書郎中,稍遷左軍將軍,為荊郢和糴大使。南郢州刺史田夷啟稱朏父珍往任荊州,恩洽夷夏,乞朏充南道別將,領荊州驍勇,共為腹背。詔從之。未幾,行南荊州事。肅宗末,除徵虜將軍、東徐州刺史,尋遷安東將軍,加散騎常侍。蕭衍遣其郢州刺史田麤憘率眾來寇,朏於石羊崗破斬之,以功封杜縣開國子,邑二百戶。永安三年,卒於州。贈侍中、車騎將軍、雍州刺史,諡曰宣。 長子鴻,字道衍,頗有幹用。解褐奉朝請,遷尚書令吏部郎中、遷尚書令吏部郎中 張森楷雲:「『令』字不當有。」按「令」字當衍。中書舍人。天平三年,坐漏洩,賜死於家,時年三十二。 鴻弟道植,武定末,儀同開府中兵參軍。 太祖時,有安定梁穎,先仕慕容寶,歷黃門郎。入國,拜建德太守,賜爵朝那男。 孫景儁,起家趙郡王幹行參軍。稍遷治書侍御史、司徒中兵參軍。卒。 子師禮,早卒。 ===韋嵩遵=== 師禮族弟嵩遵,少有氣俠。起家奉朝請,歷司空外兵參軍。後蕭寶夤為雍州刺史,引為中兵參軍,深見信任。寶夤反,令嵩遵率眾出征。嵩遵偽受其署,既行之後,遂與侯終德等還來襲城。以功封烏氏縣開國伯,邑五百戶。後除光州平東府長史,轉荊州驃騎府司馬。卒官,年四十四。 嵩遵弟嵩景,武定中,燕郡太守。 ===蘇湛=== 又有武功蘇湛,字景儁,魏侍中則之後也。晉亂,避地河右。世祖平涼州,還鄉裡。父擁,字天祐,秦州撫軍府司馬。湛少有器行,頗涉群書。年二十餘,舉秀才。除奉朝請,領侍御史,轉員外散騎侍郎。 蕭寶夤之討關西,以湛為行臺郎中,深見委任。孝昌中,寶夤大敗東還,朝廷以為雍州刺史。後自猜懼,害中尉酈道元,乃稱兵反。時湛臥疾於家,寶夤令姜儉報湛雲:「元略受蕭衍意旨,乃欲見除。酈道元之來,事不可測。吾不能坐受死亡,今便為身計,不復作魏臣也。與卿契闊,故以相報,死生榮辱,與君共之。」湛聞之,舉聲大哭。儉遽止之曰:「何得便爾?」湛曰:「百口居家,即時屠滅,云何不哭!」哭數十聲,徐謂儉曰:「為我白齊王,王本以窮鳥投人,賴朝廷假王羽翼,榮寵至此。屬國步多虞,不能竭忠報德,乃欲乘人間隙,有不臧之心。信惑行路無識之語,欲以羸敗之兵,守關問鼎。今魏德雖衰,天命未改。且王之恩義,未洽於民,但見其敗,未見有成。蘇湛不能以百口居家,為王族滅。」寶夤復報曰:「此自救命之計,不得不爾。所以不先相白者,恐沮吾計故爾。」湛復曰:「凡為大事,當得天下奇士。今但共長安博徒小兒輩計校,辦有成理不?湛恐荊棘必生庭閤。願乞骸骨還鄉裡,脫得因此病死,可以下見先人。」寶夤素重之,以湛病,且知不為己用,聽還武功。 寶夤敗,莊帝即位,徵補尚書郎。既至,莊帝曰:「前聞卿答蕭寶夤,甚有美辭,為我說也。」湛頓首謝曰:「臣雖言辭不如伍被,始終不易,自謂過之。然臣與寶夤周遊契闊,言得盡心,而不能令其不反,臣之罪也。」莊帝悅,拜散騎都尉,仍領郎。尋遷中書侍郎。出帝初,病還鄉裡,終於家。贈散騎常侍、鎮西將軍、雍州刺史。 湛從母弟天水姜儉,字文簡。父昭,自平憲司直,出為兗州安東長史,帶高平太守,卒於營構都將。儉少有幹用,勤濟過人。起家徐州車騎府田曹參軍,轉太尉外兵參軍。蕭寶夤出討關西,引為開府屬,軍機謀略,多所參預。儉亦自謂遭逢知己,遂竭誠委託。寶夤為雍州,仍請為開府從事中郎,帶長安令。及寶夤反,以為左丞,尤見信任,為群下所讎疾。寶夤敗,城人殺之,時年三十九。蘇湛每謂人曰:「以姜儉才志,堪致富貴。惜其不遇,命也如何!」 儉弟素,武定末,中散大夫。 ==杜銓== 杜銓,字士衡,京兆人。晉徵南將軍預五世孫也。祖冑,苻堅太尉長史。父嶷,慕容垂秘書監,仍僑居趙郡。銓學涉有長者風,與盧玄、高允等同被徵為中書博士。初,密太后父豹喪在濮陽,世祖欲命迎葬於鄴,謂司徒崔浩曰:「天下諸杜,何處望高?」浩對京兆為美。世祖曰:「朕今方改葬外祖,意欲取京兆中長老一人,意欲取京兆中長老一人 冊府卷六二0七四五七頁、御覽卷二三0一0九二頁「京兆」下有「杜」字,當是傳本脫去,但無「杜」字亦通,今仍之。以為宗正,命營護凶事。」浩曰:「中書博士杜銓,其家今在趙郡,是杜預之後,於今為諸杜之最,即可取之。」詔召見。銓器貌瓌雅,世祖感悅,謂浩曰:「此真吾所欲也。」以為宗正,令與杜超子道生迎豹喪柩,致葬鄴南。銓遂與超如親。超謂銓曰:「既是宗近,何緣復僑居趙郡?」乃迎引同屬魏郡焉。遷散騎侍郎,轉中書侍郎,賜爵新豐侯。卒,贈平南將軍、相州刺史,魏縣侯,諡曰宣。 子振,字季元。太和初,舉秀才,卒於中書博士。 子遇,字慶期。起家奉朝請。轉員外散騎侍郎、尚書起部郎中。竊官材瓦起立私宅,清論鄙之。遷龍驤將軍、中散大夫。出為河東太守。卒,贈中軍將軍、都官尚書、豫州刺史,諡曰惠。 子鴻,永熙中,司徒倉曹參軍。 ===杜洪太=== 銓族子洪太,字道廓。延興中為中書博士。後使高麗,除安遠將軍、下邳太守,轉梁郡太守。太和中,除鷹揚將軍、絳城鎮將,帶新昌、陽平二郡太守。卒,年五十二。 子祖悅,字士豁,頗有識尚。大將軍劉昶參軍事,稍遷天水、仇池二郡太守,行南秦州事。正光中,入為太尉、汝南王悅諮議參軍。出除高陽太守,卒於郡。 子長文,字子儒。肅宗挽郎、員外散騎侍郎,稍遷尚書郎。以隨叔顒守岐州勳,賜爵始平伯,加平東將軍。天平末,卒於安西將軍、光祿大夫。贈中軍將軍、度支尚書、雍州刺史。 長文第四弟子達,武定中,齊文襄王大都督府戶曹參軍。 祖悅弟顒,字思顏,頗有幹用。解褐北中府錄事參軍。正光中,稍遷厲威將軍、盱眙太守,帶大徐戍主。元法僧之叛也,顒逃竄獲免。後為諫議大夫。孝昌二年,為西征軍司,行岐州事。蕭寶夤起逆,顒據州不從。還,除徵虜將軍、東荊州刺史。以守岐州勳,封平陽縣開國伯,邑五百戶。武泰中,轉授岐州刺史。永安中,除涇州刺史。時万俟醜奴充斥關右,不行。乃為都督,防守岐州。醜奴攻之,不克。事寧,除鎮西將軍、光祿大夫。以勳又賞安平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以平陽伯轉授弟二子景仲。後為徵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沒於關西。 ==裴駿== 裴駿,字神駒,小名皮,河東聞喜人。父雙碩,本縣令,假建威將軍、恆農太守,安邑子。卒,贈平南將軍、東雍州刺史,聞喜侯。駿幼而聰慧,親表異之,稱為「神駒」,因以為字。弱冠,通涉經史,好屬文,性方檢,有禮度,鄉裡宗敬焉。 蓋吳作亂於關中,汾陰人薛永宗聚眾應之,屢殘破諸縣,來襲聞喜。來襲聞喜 諸本脫「喜」字,今據冊府卷七六一九0五0頁補。縣中先無兵仗,人情駭動,縣令憂惶,計無所出。駿在家聞之,便率厲鄉豪曰:「在禮,君父有危,臣子致命。府縣今為賊所逼,是吾等徇節之秋。諸君可不勉乎!」諸豪皆奮激請行,駿乃簡騎驍勇數百人奔赴。賊聞救至,引兵退走。刺史嘉之,以狀表聞。會世祖親討蓋吳,引見駿,駿陳敍事宜,甚會機理。世祖大悅,顧謂崔浩曰:「裴駿有當世才具,且忠義可嘉。」補中書博士。浩亦深器駿,目為三河領袖。轉中書侍郎。劉駿遣使明僧暠朝貢,以駿有才學,乃假給事中、散騎常侍,於境上勞接。皇興二年卒。贈平南將軍、秦州刺史、聞喜侯,諡曰康。 子修,字元寄,清辯好學。年十三,補中書學生,遷秘書中散,轉主客令。以婦父李訢事,出為張掖子都大將。張掖境接胡夷,前後數致寇掠,修明設烽候,以方略禦之。在邊六年,關塞清靜。高祖嘉之,徵為中部令。轉中大夫,兼祠部曹事,職主禮樂,每有疑議,修斟酌故實,鹹有條貫。太和十六年卒,時年五十一。高祖悼惜之,賻帛一百匹,諡曰恭伯。世宗時,追贈輔國將軍、東秦州刺史。修早孤,居喪以孝聞。二弟三妹並在幼弱,撫養訓誨,甚有義方。次弟務早喪,修哀傷之,感於行路。愛育孤姪,同於己子。及將異居,奴婢田宅悉推與之,時人以此稱焉。 子詢,字敬叔。美儀貌,多藝能,音律博弈,鹹所開解。起家奉朝請,太尉集曹參軍,轉長流尚書起部郎中、平昌太守。時太原長公主寡居,與詢私姦,肅宗仍詔詢尚焉。尋以主壻,特除散騎常侍。時本邑中正闕,司徒召詢為之。詢族叔昞自陳情願此官,詢遂讓焉,時論善之。尋監起居事,遷秘書監。 出為平南將軍、郢州刺史。詢以凡司戍主蠻酋田樸特地居要險,詢以凡司戍主蠻酋田樸特地居要險 諸本「主」訛「土」,今據北史卷三八裴駿附裴詢傳、冊府卷四二九五一0九頁改。眾踰數萬,足為邊捍,遂表樸特為西郢州刺史。朝議許之。蕭衍遣將李國興寇邊,時四方多事,朝廷未遑外略,緣境城戍,多為國興所陷。賊既乘勝,遂向州城。詢率厲固守,垂將百日,援軍既至,賊乃退走。加散騎常侍、安南將軍。樸特自國興來寇,便與詢掎角,為表裡聲援,郢州獲全,樸特頗有力焉。 徵為七兵尚書,至都未幾,除豫州刺史。尋進號撫軍將軍,加散騎常侍。未之州,還為七兵尚書,常侍如故。武泰初,詔詢以本官兼侍中,為關右大使,賞擢慕義之徒。未及發,會尒朱榮入洛,於河陰遇害,年五十一。贈侍中、車騎大將軍、司空公、雍州刺史,諡曰貞烈。無子。 修弟務,字陽仁,少而聰慧。舉秀才,州闢主簿。早卒。 子美,字師伯,少有美名。舉秀才,州主簿。太尉鹹陽王雅相賞愛,欲以女妻之,美拒而不納。除奉朝請,亦早卒。無子。 務弟宣,字叔令,通辯博物,早有聲譽。少孤,事母兄以孝友稱。舉秀才,至都,見司空李訢,與言自旦及夕,訢嗟善不已。司空李沖有人倫鑒識,見而重之。 高祖初,徵為尚書主客郎,與蕭賾使顏幼明、劉思效、蕭琛、範雲等對接。轉都官郎,遷員外散騎侍郎。遷員外散騎侍郎 諸本「遷」作「邊」,不可通。李慈銘、張森楷都以為「『邊』當作『遷』」。今改正。舊令與吏部郎同班。闕高祖曾集沙門講佛經,因命宣論難,甚有理詣,高祖稱善。遷都洛陽,以宣為採材副將。奉使稱旨,遙除司空諮議參軍。府解,轉司州治中,兼司徒右長史,又轉別駕,仍長史。宣明敏有器幹,總攝州府,事無凝滯,遠近稱之。世宗初,除太中大夫,領本郡中正,仍別駕。又為司州都督,遷太尉長史。宣上言曰:「自遷都已來,凡戰陳之處,及軍罷兵還之道,所有骸骼無人覆藏者,請悉令州郡戍邏檢行埋掩。並符出兵之鄉:其家有死於戎役者,使皆招魂復魄,祔祭先靈,復其年租調;身被傷痍者,免其兵役。」朝廷從之。 出為徵虜將軍、益州刺史。宣善於綏撫,甚得羌戎之心。復晉壽,更置益州,改宣所蒞為南秦州。先是,有陰平氐酋楊孟孫,擁戶數萬,自立為王,通引蕭衍,數為邊患。宣乃遣使招喻,曉以逆順,孟孫感恩,即遣子詣闕。武興氐姜謨等千餘人上書乞延更限。世宗嘉焉。 宣家世以儒學為業,常慕廉退。每歎曰:「以賈誼之才,仕漢文之世,不歷公卿,將非運也!」乃謂親賓曰:「吾本閭閻之士,素無當世之志,直隨牒推移,遂至於此。祿後養親,道不光國,瞻言往哲,可以言歸矣。」因表求解。世宗不許,乃作懷田賦以敍心焉。永平四年,患篤,世宗遣太醫令馳驛就視,並賜御藥。宣素明陰陽之書,自始患,便知不起,因自剋亡日,果如其言。時年五十八。世宗悼惜之。贈左將軍、豫州刺史,諡曰定。尋改為穆。 子敬憲、莊伯,並在〈文苑傳〉。 第四子獻伯,武定末,廷尉卿。 ===裴安祖=== 駿從弟安祖,少而聰慧。年八九歲,就師講詩,至鹿鳴篇,語諸兄雲:「鹿雖禽獸,得食相呼,而況人也?」自此之後,未曾獨食。弱冠,州闢主簿。民有兄弟爭財,詣州相訟。安祖召其兄弟,以禮義責讓之。此人兄弟,明日相率謝罪。內外欽服之。復有人勸其入仕,安祖曰:「高尚之事,非敢庶幾。且京師遼遠,實憚於棲屑耳。」於是閑居養志,不出城邑。安祖曾行值天熱,舍於樹下。鷙鳥逐雉,雉急投之,遂觸樹而死。安祖愍之,乃取置陰地,徐徐護視,良久得蘇。安祖喜而放之。後夜忽夢一丈夫,衣冠甚偉,著繡衣曲領,向安祖再拜。安祖怪而問之。此人云:「感君前日見放,故來謝德。」聞者異焉。後高祖幸長安,至河東,存訪故老。安祖朝於蒲坂,高祖與語甚悅,仍拜安邑令。安祖以老病固辭,詔給一時俸,以供湯藥焉。年八十三,卒於家。 子思濟,亦有志操,早卒。子宗賢。 思濟弟幼儁,卒於猗氏令。 ==辛紹先== 辛紹先,隴西狄道人。五世祖怡,晉幽州刺史。父淵,私署涼王李暠驍騎將軍。暠子歆亦厚遇之。歆與沮渠蒙遜戰於蓼泉,軍敗失馬,淵以所乘馬援歆,而身死於難,以義烈見稱西土。世祖之平涼州,紹先內徙,家於晉陽。明敏有識量,與廣平遊明根、範陽盧度世、同郡李承等甚相友善。有至性,丁父憂,三年口不甘味,頭不櫛沐,髮遂落盡,故常著垂裙皂帽。自中書博士,轉神部令。皇興中,薛安都以彭城歸國,時朝廷欲綏安初附,以紹先為下邳太守,加寧朔將軍。為政不苟激察,舉其大綱而已,唯教民治產禦賊之備。及劉彧將陳顯達、蕭道成、蕭順之來寇,道成謂順之曰:「辛紹先未易侵也,宜共慎之。」於是不歷郡境,遂徑屯呂梁。太和十三年卒。贈冠軍將軍、幷州刺史、晉陽公,諡曰惠。 子鳳達,耽道樂古,有長者之名。卒於京兆王子推國常侍。 鳳達子祥,字萬褔。舉司州秀才。司空行參軍,遷主簿。太傅元丕為幷州刺史,祥為丕府屬,敕行建興郡。鹹陽王禧妃即祥妻妹,及禧構逆,親知多罹塵謗,祥獨蕭然不預。轉幷州平北府司馬。會刺史喪,朝廷以其公清,遂越長史,敕行州事。祥初在司馬,有白壁還兵藥道顯被誣為賊,官屬推處,鹹以為然。祥曰:「道顯面有悲色,察獄以色,其此之謂乎?」苦執申之。月餘,別獲真賊。 後除郢州龍驤府長史,帶義陽太守。白早生之反也,蕭衍遣眾來援,因此緣淮鎮戍,相繼降沒,唯祥堅城獨守。蕭衍遣將胡武城、陶平虜於州南金山之上連營侵逼,眾情大懼。祥從容曉喻,人心遂安。時出挑戰,偽退以驕賊。賊果日來攻逼,不復自備,乃夜出襲其營。將曉,矢刃交下,賊大崩散潰,擒平虜,斬武城,以送京師,州境獲全。論功方有賞授,而刺史婁悅恥勳出其下,聞之執政,事竟不行。 胡賊劉龍駒作逆華州,敕除祥華州永安王爕徵虜府長史,仍為別將,與討胡使薛和討滅之。神龜元年卒,時年五十五。永安二年,贈冠軍將軍、南青州刺史。 長子琨,字懷玉,少聰敏。解褐相州倉曹參軍。稍遷陳郡太守、輕車將軍、濟州徵虜府長史。卒,年四十六。 琨弟懷仁,武定末,長樂太守。 懷仁弟賁,字叔文。少有文學,識度沉雅。起家北中府中兵參軍、員外散騎侍郎。建義初,修起居注。除濟州撫軍府長史。出帝時,轉膠州車騎府長史,遷平東將軍,太師、鹹陽王坦開府長史。武定中,中尉崔暹表薦賁,除闕太守。吏民懷其恩惠。還,卒於鄴。時年五十八。 賁弟烈,字季武。歷太傅東閤祭酒,卒於梁州鎮南府長史。 烈弟匡,字季政,頗有文學。永安初,釋褐封丘令,加威烈將軍。時經河陰之役,朝士多求出外,故匡為之。後除平遠將軍、符璽郎中。卒於龍驤將軍、通直散騎侍郎,時年三十五。贈散騎常侍、前將軍、雍州刺史。 祥弟少雍,字季仲。少聰穎,有孝行,尤為祖父紹先所愛。紹先性嗜羊肝,常呼少雍共食。及紹先卒,少雍終身不食肝。性仁厚,有禮義,門內之法,為時所重。釋褐奉朝請,太學博士、員外散騎侍郎。司空、高陽王雍引為田曹參軍。少雍性清正,不憚強禦,積年久訟,造次決之,請託路絕,時稱賢明。正始中,詔百官各舉所知,高陽王雍及吏部郎中李憲俱以少雍為舉首。遷給事中。侍中游肇後亦薦之,會卒,年四十二。少雍妻王氏,有德義,與其從子懷仁兄弟同居,懷仁等事之甚謹,閨門禮讓,人無比焉。士大夫以此稱美。 子元植,武定中,儀同府司馬。 元植弟士遜,太師開府功曹參軍。 鳳達弟穆,字叔宗。舉茂才,東雍州別駕。初隨父在下邳,與彭城陳敬文友善。敬文弟敬武,少為沙門,從師遠學,經久不反。敬文病臨卒,以雜綾二十匹,託穆與敬武。穆久訪不得。經二十餘年,始於洛陽見敬武,以物還之,封題如故,世稱其廉信。歷東荊州司馬,轉長史,帶義陽太守,領戍。雅有恤民之稱。轉汝陽太守,值水澇民飢,上表請輕租賦。帝從之,遂敕汝陽一郡,聽以小絹為調。遷中散大夫,加龍驤將軍。正光四年,以老啟求致仕。詔引見,謂穆志力尚可,除平原相。穆善撫導,民吏懷之。孝昌二年,徵為徵虜將軍、太中大夫,未發,卒於郡,年七十七。贈後將軍、幽州刺史,諡曰貞。 長子子馥,字元穎,早有學行。孝昌初,釋褐南司州龍驤府錄事參軍。孝昌初釋褐南司州龍驤府錄事參軍 錢氏考異卷二八雲:「按地形志卷一0六中南司州,正始元年為郢州,孝昌三年陷,蕭衍改為司州,武定七年復,乃有南司之名。辛子馥仕孝昌初,其時,無南司州也。」丁父艱,居喪有禮。後除給事中、南冀州防城都督。素為莊帝所知識,及即位,除宣威將軍、尚書右主客郎中,持節為南濟、冀、濟、青四州慰勞使。尋除寧朔將軍、員外散騎常侍,仍領郎中。太宰元天穆徵邢杲,引為行臺郎中。尋除平原相。子馥父子並為此郡,吏民懷安之。元顥入洛,子馥不受其赦。刺史元仲景附顥,拘子馥,並禁家口。莊帝反政,詔封三門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天平中,為東南道行臺左丞、徐州開府長史。入除太尉府司馬。長白山連線三齊,瑕丘數州之界,多有盜賊。子馥受使檢覆,因辨山谷要害,宜立鎮戍之所。又諸州豪右,在山鼓鑄,姦黨多依之,又得密造兵仗,亦請破罷諸冶。朝廷善而從之。還,除尚書右丞,出為清河太守。武定八年卒於郡。子馥以三傳經同說異,遂總為一部,傳注並出,校比短長,會亡未就。 子德維,武定末,司徒行參軍。 子馥弟子華,字仲夷。天平中,右光祿大夫。 ==柳崇== 柳崇,字僧生,河東解人也。七世祖軌,晉廷尉卿。崇方雅有器量,身長八尺,美鬚明目,兼有學行。舉秀才,射策高第。解褐太尉主簿、尚書右外兵郎中。於時河東、河北二郡爭境,其間有鹽池之饒,虜坂之便,守宰及民皆恐外割。公私朋競,紛囂臺府。高祖乃遣崇檢斷,民官息訟。屬荊郢新附,南寇窺擾,又詔崇持節與州郡經略,兼加慰喻。還,遷太子洗馬、本郡邑中正。轉中壘將軍、散騎侍郎。遷司空司馬、兼衞尉少卿,又領邑中正。出為河北太守。崇初屆郡,郡民張明失馬,疑十餘人。崇見之,不問賊事,人人別藉以溫顏,更問其親老存不,農桑多少,而微察其辭色。即獲真賊呂穆等二人,餘皆放遣。郡中畏服,境內帖然。卒於官,年五十六。贈輔國將軍、岐州刺史,諡曰穆。崇所製文章,寇亂遺失。 長子慶和,性沉靜,不競於時。起家奉朝請,稍遷輕車將軍、給事中、本郡邑中正。卒。 子德逸,武定末,齊王丞相府主簿。 慶和弟楷,字孝則。身長八尺,善草書,頗涉文史。解褐員外散騎侍郎。蕭闕西征,蕭闕西征 李慈銘雲:「闕處當是『寶夤』二字。」引為車騎主簿,仍為行臺郎中。徵還,以員外郎領殿中侍御史。轉太尉記室參軍,遷寧遠將軍、通直散騎侍郎、本郡邑中正。普泰初,簡定集書省官,出除徵虜將軍、司徒從事、中書郎,轉儀同開府長史。天平中,為肆州驃騎府長史,頗有聲譽。又加中軍將軍。興和中,撫軍司馬,遇病卒。 崇從父弟元章,姿貌魁偉。歷太尉中兵參軍、司空錄事、司徒從事中郎,遷相州平東府長史。屬刺史元熙起兵,欲除元叉。元章與魏郡太守李孝怡等執熙。賜爵猗氏伯,除正平太守。後靈太后反政,削除官爵,卒於家。 ===柳敬起=== 崇族弟敬起,字華之。起家中書博士,轉城陽王文學。除寧遠將軍、尚書儀曹郎中、龍驤將軍、平陽太守。卒。有五子。 長子永,字神護,性粗率。解褐奉朝請,轉員外散騎侍郎。除太尉記室參軍,遷諫議大夫,又轉徵虜將軍、太中大夫、本郡邑中正。以母老解官歸養,卒於家。贈徵西將軍、秦州刺史。 永弟暢,字叔智。自奉朝請,三遷伏波將軍、岐州徵虜府長史。遷徵虜將軍、魯陽太守。還,除左將軍、太中大夫,轉安東將軍、光祿大夫,卒。贈衞大將軍、雍州刺史,諡曰穆。 暢弟範,字洪禮。卒於前將軍、給事中、本州大中正。 範弟粹,字季義,出後叔仲起。武定末,平東、後軍,平東後軍 按「平東後軍」可能是「平東將軍、後軍將軍」之省,但「平東」品高於「後軍」,敍歷官應自卑至高,疑「後」字乃「將」之訛。遷遼西太守。 敬起弟仲起,字紹隆。舉秀才,鹹陽王禧為牧,闢西曹書佐。無子,兄子粹繼之。 ===柳儁起=== 崇族子儁起,少有志尚。解褐奉朝請,轉太尉默曹參軍、伏波將軍、司徒倉曹參軍。卒。 長子達摩,武定末,陽城太守。 儁起從父弟援,字乾護,身長八尺,儀望甚偉。解褐太尉鎧曹參軍,轉護軍司馬。稍遷冠軍將軍、司空長史,轉廷尉少卿。出除安西將軍、南秦州刺史。尋為散騎常侍、鎮軍將軍,轉徵西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卒,贈本將軍、秦州刺史。 子長粲,武定末,青州驃騎府中兵參軍。 援從父弟仲景,汝南王悅常侍。 ==【史論】== 史臣曰:韋杜舊族門風,名亦不殞。裴、辛、柳氏,素業有資,器行仍世。所以布於列位,不替其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47
魏書卷四十七 == 盧玄 == 盧玄,字子真,範陽涿人也。曾袓諶,晉司空劉琨從事中郎。袓偃,父邈,並仕慕容氏為郡太守,皆以儒雅稱。神䴥四年,辟召儒儁,以玄為首,授中書博士。司徒崔浩,玄之外兄,每與玄言,輒歎曰:「對子真,使我懷古之情更深。」浩大欲齊整人倫,分明姓族。玄勸之曰:「夫創制立事,各有其時,樂為此者,詎幾人也?宜其三思。」浩當時雖無異言,竟不納,浩敗頗亦由此。後轉寧朔將軍、兼散騎常侍,使劉義隆。義隆見之,與語良久,歎曰:「中郎,卿曾袓也。」既還,病卒。 === 子 度世 === 子度世,字子遷。幼而聰達,有計數。為中書學生,應選東宮。弱冠,與從兄遐俱以學行為時流所重。 度世後以崔浩事,棄官逃於高陽鄭羆家,羆匿之。使者囚羆長子,將加捶楚。羆戒之曰:「君子殺身以成人,汝雖死勿言。」子奉父命,遂被考掠,至乃火爇其體,因以物故,卒無所言。度世後令弟娶羆妹,以報其恩。世袓臨江,劉義隆使其殿中將軍黃延年朝貢。世袓問延年曰:「範陽盧度世坐與崔浩親通,逃命江表,應已至彼?」延對曰:「都下無聞,當必不至。」世袓詔東宮赦度世宗族逃亡及籍沒者。度世乃出。赴京,拜中書侍郎,襲爵。 興安中,兼太常卿,立保太后父遼西獻王廟,加鎮遠將軍,進爵為侯。後除散騎侍郎,使劉駿。遣其侍中柳元景與度世對接,度世應對失衷。還,被禁劾,經年乃釋。除假節、鎮遠將軍、齊州刺史。州接邊境,將士數相侵掠。度世乃禁勒所統,還其俘虜,二境以寧。後坐事囚繫,久之,還鄉裡。尋徵赴京,除平東將軍、青州刺史,未拜,遇患。延興元年卒,年五十三。諡曰惠侯。四子,淵、敏、昶、尚。 初,玄有五子,嫡唯度世,餘皆別生。崔浩事難,其庶兄弟常欲危害之,度世常深忿恨。及度世有子,每誡約令絕妾孽,不得使長,以防後患。至淵兄弟,婢賤生子,雖形貌相類,皆不舉接。為識者所非。 ==== 孫 淵 ==== 淵,字伯源,小名陽烏。性溫雅寡慾,有袓父之風,敦尚學業,閨門和睦。襲侯爵,拜主客令,典屬國。遷秘書令、始平王師。以例降爵為伯。給事黃門侍郎,遷兼散騎常侍、秘書監、本州大中正。是時,高祖將立馮後,方集朝臣議之。高祖先謂淵曰:「卿意以為何如?」對曰:「此自古所慎,如臣愚意,宜更簡卜。」高祖曰:「以先後之姪,朕意已定。」淵曰:「雖奉敕如此,然於臣心實有未盡。」及朝臣集議,執意如前。馮誕有盛寵,深以為恨,淵不以介懷。 及高祖議伐蕭賾,淵表曰: :臣誠識不周覽,頗尋篇籍。自魏晉以前,承平之世,未有皇輿親御六軍,決勝行陳之間者。勝不足為武,弗勝有虧威德,明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故也。昔魏武以弊卒一萬而袁紹土崩,謝玄以步兵三千而苻堅瓦解。勝負不由眾寡,成敗在於須臾,若用田豐之謀,則坐制孟德矣。魏既並蜀,迄於晉世,吳介有江水,居其上流,大小勢殊,德政理絕。然猶君臣協謀,垂數十載。逮孫皓暴戾,上下攜爽,水陸俱進,一舉始克。今蕭氏以篡殺之燼,政虐役繁,又支屬相屠,人神同棄。吳會之民,延踵皇澤,正是齊軌之期,一同之會。若大駕南巡,必左袵革面,閩越倒戈,其猶運山壓卵,有徵無戰。然愚謂萬乘親戎,轉漕難繼,千里饋糧,士有飢色,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不若命將簡銳,盪滌江右,然後鳴鸞巡省,告成東嶽,則天下幸甚,率土戴賴。 :臣又聞流言,關右之民,自比年以來,競設齋會,假稱豪貴,以相扇惑。顯然於眾坐之中,以謗朝廷。無上之心,莫此之甚。愚謂宜速懲絕,戮其魁帥。不爾懼成黃巾、赤眉之禍。育其微萌,不芟之毫末,斧斤一加,恐蹈害者眾。臣世奉皇家,義均休慼,誠知幹忤之愆實深,然不忠之罪莫大。 詔曰: :至德雖一,樹功多途。三聖殊文,五帝異律,或張或弛,豈必相因。遠惟承平之主,所主不親旆五戎者,蓋有由矣。英明之主,或以同軌無徵;守庸之君,或緣志劣寢伐。今若喻之英皇,時非昔類;比之庸後,意有恧焉。脫元極之尊,本不宜駕,二公之徒,革輅之戎,寧非謬歟?尋夫昔人,若必須己而濟世,豈不克廣先業也。定火之雄,定火之雄 李慈銘雲:「『火』字有誤,蓋謂太武親徵赫連定事也。」未聞不武,世袓之行,匪皆疑懾。且曹操勝袁,蓋由德義內舉;苻堅瓦解,當緣立政未至。定非弊卒之力強,十萬之眾寡也。今則驅馳先天之術,駕用仁義之師,審觀成敗,庶免斯咎。長江之阻,未足可憚;踰紀之略,何必可師。洞庭、彭蠡,竟非殷固,奮臂一呼,或成漢業。經略之義,當付之臨機;足食之籌,望寄之蕭相。將希混一,豈好輕動,利見之事,何得委人也! :又水旱之運,未必由兵;堯湯之難,詎因興旅?頗豐之後,雖靜有之,關左小紛,已敕禁勒。流言之細,曷足以紆天功。深錄誠心,勿恨不相遂耳。 及車駕南伐,趙郡王幹督關右諸軍事,詔加淵使持節、安南將軍為副,勒眾七萬將出子午。尋以蕭賾死,停師。是時涇州羌叛,殘破城邑,淵以步騎六千眾號三萬,徐行而進。未經三旬,賊眾逃散,降者數萬口,唯梟首惡,餘悉不問。詔兼侍中。初,淵年十四,嘗詣長安。將還,諸相餞送者五十餘人,別於渭北。有相者扶風人王伯達曰:「諸君皆不如此盧郎,雖位不副實,然德聲甚盛,望踰公輔。後二十餘年,當制命關右。願不相忘。」此行也,相者年過八十,詣軍門請見,言敍平生。未幾,拜儀曹尚書。高祖考課在位,降淵以王師守常侍、尚書,奪常侍祿一週。尋除豫州刺史,以母老固辭。 會蕭昭業雍州刺史曹虎遣使請降,乃以淵為使持節、安南將軍,督前鋒諸軍徑赴樊鄧。淵面辭曰:「臣本儒生,頗聞俎豆,軍旅之事,未之學也。惟陛下裁之。」軍期已逼,高祖不許。淵曰:「但恐曹虎為周魴耳,陛下宜審之。」虎果偽降。淵至葉,具曹虎譎詐之問,兼陳其利害。詔淵進取南陽。淵以兵少糧乏,表求先攻赭陽,以近葉倉故也。高祖許焉,乃進攻赭陽。蕭鸞遣將垣歷生來救,淵素無將略,為賊所敗,坐免官爵為民。 尋遭母憂,高祖遣謁者詣宅宣慰。服闋,兼太尉長史。高祖南討,又兼彭城王中軍府長史。尋為徐州、京兆王愉兼長史,賜絹百匹。愉既年少,事無巨細,多決於淵。淵以誠信御物,甚得東南民和。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謀外叛,淵覺其萌漸,潛敕諸戍,微為之備。屢有表聞,朝廷不納。陵果殺將佐,勒宿豫之眾逃叛。濱淮諸戍,由備得全。陵在邊歷年,陰結既廣,二州人情,鹹相扇惑。陵之餘黨,頗見執送,淵皆撫而赦之,惟歸罪於陵,由是眾心乃安。 景明初,除秘書監。二年卒官,年四十八。贈安北將軍、幽州刺史,復本爵固安伯,諡曰懿。 初,諶父志法鍾繇書,傳業累世,世有能名。至邈以上,兼善草跡。淵習家法,代京宮殿多淵所題。白馬公崔玄伯亦善書,世傳衞瓘體。魏初工書者,崔盧二門。淵與僕射李沖特相友善。沖重淵門風,而淵祗沖才官,故結為婚姻,往來親密。至於淵荷高祖意遇,頗亦由沖。淵有八子。 ===== 曾孫 道將 ===== 長子道將,字祖業,應襲父爵,而讓其第八弟道舒。有司奏聞,詔曰:「長嫡承重,禮之大經,何得輒授也。」而道將引清河王國常侍韓子熙讓弟仲穆魯陽男之例,而道將引清河王國常侍韓子熙讓弟仲穆魯陽男之例 諸本「王國」誤倒作「國王」,今據北史卷三0盧玄附盧道將傳乙正。尚書李平重申奏,詔乃聽許。道將涉獵經史,風氣謇諤,頗有文才,為一家後來之冠,諸父並敬憚之。彭城王勰、任城王澄皆虛襟相待。勰為中軍大將軍,闢行參軍。遷司徒東閤祭酒、尚書左外兵郎中,轉秘書丞。出為燕郡太守。道將下車,表樂毅、霍原之墓,而為之立祠。優禮儒生,勵勸學業,敦課農桑,墾田歲倍。入為司徒司馬。卒,贈龍驤將軍、太常少卿,諡曰獻。所為文筆數十篇。 子懷祖,太學博士、員外散騎侍郎。卒。 懷祖弟懷仁,武定中,太尉鎧曹參軍。 ===== 曾孫 亮 ===== 道將弟亮,字仁業。道將弟亮字仁業 北史卷三0盧玄附盧淵傳「亮」上有「道」字,「仁業」作「仲業」。張森楷雲:「道將兄弟八人並以『道』字為次,不應亮獨無之,疑此當誤脫文。『仲』『仁』二字,未知孰是。」按北齊書卷四二盧潛傳、隋書卷五七盧思道傳並作「道亮」。這裡「亮」上當脫「道」字。下「亮弟道裕」同脫。不仕而終。子思道。 ===== 曾孫 道裕 ===== 亮弟道裕,字寧祖,少以學尚知名,風儀兼美。尚顯祖女樂浪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太子舍人,尋轉洗馬。遷散騎侍郎,轉安遠將軍、中書侍郎、兼秘書丞。尋以母憂去官。服終,復拜中書侍郎。遷龍驤將軍、太子中庶子,幽州大中正。轉長兼散騎侍郎,加左將軍。神龜二年,除左將軍、涇州刺史。其年七月卒官,年四十四。贈撫軍將軍、青州刺史,賜帛三百匹,諡曰文侯。 子景緒,武定中,儀同開府錄事參軍。 ===== 曾孫 道虔 ===== 道裕弟道虔,字慶祖,粗閑經史,兼通算術。尚高祖女濟南長公主。公主驕淫,聲穢遐邇,先無疹患,倉卒暴薨。時雲道虔所害。世宗秘其醜惡,不苦窮治。尚書嘗奏道虔為國子博士。靈太后追主薨事,乃黜道虔為民,終身不仕。孝昌末。臨淮王彧因將出征,啟除道虔奉車都尉。道虔外生李彧尚莊帝姊豐亭公主,因相藉託。永安中,除輔國將軍、通直常侍,尋加徵虜將軍。以議曆勳,賜爵臨淄伯,遷散騎常侍。天平初,徵南將軍,轉都官尚書、本州大中正。出除驃騎將軍、幽州刺史,尋加衞大將軍,卒於官。贈都督幽瀛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司空公、瀛州刺史,諡曰恭文公。主二子,昌宇、昌仁。昌宇不慧,昌仁早卒。道虔又娶司馬氏,有子昌裕。及司馬見出之後,更娉元氏,生二子昌期、昌衡。兄弟競父爵,至今未襲。 ===== 曾孫 道侃 ===== 道虔弟道侃,字希祖。州主簿,沉雅有學尚。孝昌末卒。二子早夭,以弟道約子正達為後。武定中,徵虜將軍、太尉記室參軍。 ===== 曾孫 道和 ===== 道侃弟道和,字叔維。道侃弟道和字叔維 北史卷三0「維」作「雍」。張森楷雲:「『雍』與『和』義洽,此形近而訛。」兄弟之中,人望最下。冀州中軍府中兵參軍。卒。 子景豫。景豫弟景熙,武定中,儀同開府諮議。 ===== 曾孫 道約 ===== 道和弟道約,字季恭。起家員外郎,累遷司空錄事參軍、司徒屬、幽州大中正、輔國將軍、光祿大夫。轉司徒右長史。太傅李延寔出除青州。延寔先被病,道約,延寔之妻弟,詔以道約為延寔長史,加散騎常侍,寄以匡維也。永熙中,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領廣平王贊儀同開府長史。天平中,開府儀同高嶽請為長史。嶽轉除青冀二州,道約仍為長史,隨嶽兩藩,有毗佐之稱。興和末,除衞大將軍、兗州刺史,在州頗得民和。武定元年卒,年五十八。贈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幽州刺史。 子正通,開府諮議。少有令譽,徵赴晉陽,遇患卒。妻鄭氏,與正通弟正思淫亂,武定中,為御史所劾,人士疾之。 ===== 曾孫 道舒 ===== 道約弟道舒,字幼安,襲父爵。自尚書左主客郎中為冠軍將軍、中書侍郎。卒。 ==== 孫 敏 ==== 淵弟敏,字仲通,小字紅崖,少有大量。太和初,拜議郎,早卒。贈威遠將軍、範陽太守,諡曰靖。高祖納其女為嬪。敏五子。 ===== 曾孫 義僖 ===== 義僖,字遠慶,早有學尚,識度沉雅。年九歲,喪父,便有至性。少為僕射李沖所歎美。起家秘書郎,歷太子舍人、司徒中郎。神龜初,任城王澄奏舉義僖,除散騎侍郎,轉冠軍將軍、中散大夫。以母憂去職。幽州刺史王誦與義僖交款,每與舊故李神儁等書曰:「盧冠軍在此,時復惠好,時復惠好 北史卷三0盧玄附盧義僖傳「好」作「存」,冊府卷六八七八一八八頁作「來」。疑作「存」是。輒留連數日,得諮詢政道。」其見重若此。齊王蕭寶夤啟為開府諮議參軍,辭疾不赴。尋兼司空長史,拜徵虜將軍、太中大夫。散秩多年,澹然自得。李神儁勸其幹謁當途。義僖曰:「學先王之道,貴行先王之志,何能苟求富貴也。」 孝昌中,除散騎常侍。時靈太后臨朝,黃門侍郎李神軌勢傾朝野,求結婚姻。義僖慮其必敗,拒而不許。王誦謂義僖曰:「昔人不以一女易五男,卿豈易之也?」義僖曰:「所以不從,正為此耳。從之恐禍大而速。」誦乃堅握義僖之手曰:「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遂適他族。臨婚之夕,靈太后遣中常侍服景就家敕停。內外惶怖,義僖夷然自若。建義初,兼都官尚書,尋除安東將軍、衞尉卿。普泰中,除都官尚書,加驃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 義僖少時,幽州頻遭水旱,先有穀數萬石貸民,義僖以年穀不熟,乃燔其契。州閭悅其恩德。性寬和畏慎,不妄交款,與魏子建情好尤篤,言無所隱。義僖性清儉,不營財利,雖居顯位,每至睏乏,麥飯蔬食,忻然甘之。永熙中,風疾頓發。興和中卒,年六十四。贈本將軍、儀同三司、瀛州刺史,諡孝簡。 子遜之,武定中,太尉記室參軍。 遜之弟世猷,齊王開府集曹參軍。 ===== 曾孫 義悰 ===== 義僖弟義悰,字叔預。司空行參軍、本州治中、散騎侍郎、司徒諮議參軍。 子孝章,儀同開府行參軍,早亡。 ===== 曾孫 義敦 ===== 義悰弟義敦,字季和。徵北府默曹參軍。 子景開,字子達。武定中,儀同開府屬。 義敦弟義安,字幼仁,不仕。義僖諸弟並遠不逮兄也。 ==== 孫 昶 ==== 敏弟昶,字叔達,小字師顏,學涉經史,早有時譽。太和初,為太子中舍人、兼員外散騎常侍,使於蕭昭業。高祖詔昶曰:「卿便至彼,勿存彼我。密邇江揚,不早當晚,會是朕物。卿等欲言,便無相疑難。」又敕副使王清石曰:「卿莫以本是南人,言語致慮。若彼先有所知所識,欲見便見,須論即論。盧昶正是寬柔君子,無多文才,或主客命卿作詩,可率卿所知,莫以昶不作,便復罷也。凡使人之體,以和為貴,勿遞相矜誇,見於色貌,失將命之體。卿等各率所知,以相規誨。」及昶至彼,值蕭鸞僭立,於是高祖南討之,昶兄淵為別道將。而蕭鸞以朝廷加兵,遂酷遇昶等。昶本非骨鯁,聞南人云兄既作將,弟為使者。乃大恐怖,淚汗交橫。鸞以腐米臭魚莝豆供之。而謁者張思寧辭氣謇諤,曾不屈撓,遂以壯烈死於館中。昶還,高祖責之曰:「銜命之禮,有死無辱,雖流放海隅,猶宜抱節致殞。卿不能長纓羇首,已是可恨。何乃俛眉飲啄,自同犬馬。有生必死,修短幾何。卿若殺身成名,貽之竹素,何如甘彼芻菽,以辱君父乎?縱不遠慚蘇武,寧不近愧思寧!」昶對曰:「臣器乏陸、隨,忝使閩越。屬蕭鸞昏狂,誅戮無道。恐不得仰奉明時,歸養老母,苟存尺蠖,屈以求伸。負辱朝命,罪宜萬死,乞歸司寇,伏聽斧鉞。」遂見罷黜。久之,復除彭城王友,轉秘書丞。景明初,除中書侍郎,遷給事黃門侍郎、本州大中正。昶請外祿,世宗不許。遷散騎常侍,兼尚書。 時洛陽縣獲白鼠。昶奏曰: :謹案瑞典,外鎮刺史、二千石、令長不祗上命,刻暴百姓,人民怨嗟,則白鼠至。臣聞禎不虛見,德合必符;妖不妄出,咎彰則至。是以古之人君,或怠瑞以失德,或祗變而立功,斯乃萬古之殷鑒,千齡之炯誡。比者,災氣作沴,恆陽虧度,陛下流如傷之慈,降納隍之旨,哀百姓之無辜,引在予之深責。舉賢黜佞之詔,道映於堯先;進思納諫之言,事光於舜右。伏讀明旨,俯觀徵譴,敢布庸瞽,以陳萬一。 :竊惟一夫之耕,食裁充口;一婦之織,衣止蔽形。年租歲調,則惟常理,此外徵求,於何取足?然自比年以來,兵革屢動。荊揚二州,屯戍不息;鍾離、義陽,師旅相繼。兼荊蠻兇狡,王師薄伐,暴露原野,經秋淹夏。汝潁之地,率戶從戎;河冀之境,連丁轉運。又戰不必勝,加之退負,死喪離曠,十室而九。細役煩徭,日月滋甚;苛兵酷吏,因逞威福。至使通原遙畛,田蕪罕耘;連村接閈,蠶飢莫食。而監司因公以貪求,豪強恃私而逼掠。遂令鬻裋褐以益千金之資,制口腹而充一朝之急。此皆由牧守令長多失其人,郡闕黃霸之君,縣無魯恭之宰,不思所以安民,正思所以潤屋。故士女呼嗟,相望於道路;守宰暴貪,風聞於魏闕。往歲法官案驗,多掛刑網,謂必顯戮,以明勸誡。然後遣使覆訊,公違憲典。或承風挾請,輕樹私恩;或容情受賄,輒施己惠。御史所劾,皆言誣枉;申雪罪人,更雲清白。長侮上之源,滋陵下之路。忠清之人,見之而自怠;犯暴之夫,聞之以益快。白鼠之至,信而有徵矣。 :伏願陛下垂叡哲之鑒,察妖災之起。延對公卿,廣詢庶政;引見樞納,博求民隱。存問孤寡,去其苛碎;輕徭省賦,與民休息。貞良忠讜,置之於朝;姦回貪佞,棄之於市。則九官勿戒而恆敬,百縣不嚴而自肅,士女欣欣,人有望矣。 詔曰:「朕纂承鴻緒,伏膺寶曆,思靖八方,惠康四海。當必世之期,麟鳳不降;屬勝殘之會,白鼠告咎。萬邦有罪,實唯朕躬。尚書敷納機猷,獻替是寄,讜言有聞,朕實嘉美。」轉侍中,又兼吏部尚書,尋即正,仍侍中。昶守職而已,無所激揚也。與侍中元暉等更相朋附,為世宗所寵,時論鄙之。 出除鎮東將軍、徐州刺史。永平四年夏,昶表曰:「蕭衍琅邪郡民王萬壽等款誠內結,潛來詣臣,雲朐山戍今將交換,有可圖之機。臣即許以旌賞,遣其還入。至三月二十四夜,萬壽等奬率同盟,攻掩朐城,斬衍輔國將軍,琅邪、東莞二郡太守,帶朐山戍主劉晣並將士四十餘人,傳首至州。臣即遣兼郯城戍副張天惠率驍勇二百,徑往赴之。琅邪諸戍絡繹繼援,而衍鬱洲已遣二軍以拒天惠。天惠與萬壽等內外齊擊,俘斬數百,便即據城。」詔昶曰:「彭宋地接邊疆,勢連淮海,威禦之術,功在不易。朐山險塞,寇之要防,水陸交湊,揚、鬱路衝,畜聚兇徒,虔劉邊鄙,青、光、齊、兗每罹其患。卿妙算既敷,克城殄眾,展疆闢土,何善如之。庸勳之懋,朕用嘉止。故遣左右直長閻遵業具宣往懷。此戍鬱洲之本,存亡所繫。今既失守,有不存之心;彼見扼喉,將圖救援之計。今水雨盛行,宜須防守。卿可深思擬捍之規,攘敵之略,使還具聞。」 昶又表:「蕭衍將張稷、馬仙琕、陰虔和等各領精兵,分屯諸堰;昌義之、張惠紹、王神念、王茂光承彼傳信,續發建鄴。自存之計,並歸於此。量力準寇,事恐不輕。何者?此兵九千,賊眾四萬,名將健士,遠近畢集,邀憑雨熱,邀憑雨熱 諸本「雨」作「兩」,獨局本作「雨」。按「兩熱」不可解。局本當是以意改。據上文詔書有「水雨盛行」語,局本改「雨」是,今從之。決死來戰,藉眾乘兇,希固巢穴。所以傾國而舉,非為朐山,將恐王師固六里,據湖衝,南截淮浦,勢崩難測,海利鹽物,交闕常貢。所慮在大,有必爭之心。若皇家經略,方有所討,必須簡將增兵,加益糧仗,與之亢擬。相持至秋,天麾一動,開拓為易。圖南之計,事本在今,請增兵六千、米十萬石;如其不也,伏聽朝議。」昶又表:「賊徒大集,眾旅強盛,置柵朐山,屯守門井,並圍固城,晝夜連戰。恐狡勢既強,後難除揃。輒欲令徵虜將軍趙遐率勒見兵,與之決勝。遐慮眾少不敵,若一舉失利,則眾心挫怯,求待大眾俱至,奮銳擊之。竊謂此謀,非為孟浪。且臣本奉朝規,令相拒守,以待涼月。今歲已雲秋,高風漸舉,經算大圖,時事既至。且鮑口以東,陸運無閡,朐、固之間,本無停潦,宜時掩擊邊陲。而賊自夏以來,貫甲不歇,從六里以北,城柵相連,役使兵人,便已疲殆。若大眾臨之,必可禽捷。一城退潰,眾壘土崩,乘勝圖之,易於振朽。脫兵不速至,長彼熾心,軍士憂惶,自生異議。請速簡配,以及事機。」詔曰:「克獲朐山,計本於昶,乘勝之規,終宜有寄。是以起兵之始,即委處分,前機經略,一以任之。今既請兵,理宜速遂。可遣冀、定、瀛、相四州中品羽林、虎賁四千人赴之。」 又詔昶曰:「朐山之克,實由於卿,開疆拓土,實為長策。然經討未服,非卿而誰?而蟻徒送死,規侵王略,天亡小賊,數在無遠。故前者命卿親臨指授,尋以卿疾未瘳,且待訊息。今既痊復,宜遵前旨,秉戈揮銳,殄寇為懷。已發虎旅五萬,應機電赴,指辰而至,遂卿本請。截彼東南,亮委高算。」又詔昶曰:「取朐置戍,並是卿計,始終成敗,悉歸於卿。卿以兵少請益,今已遂卿本意。如聞東唐陸道甚狹,一軌之外,皆是大水。彼必據之,以斷軍路。若已如此,更設何策?其軍奇兵變,遽以表聞。又聞衍軍將帥,每有流言,雲魏博淮陽、宿豫,乃是兩宜。若實有此,卿可量朐山薪水得支幾時。脫事容往返,馳驛速聞。如薪水少急,即可量計。若理不可爾,亦將軍裁決。」 昶既儒生,本少將略,又羊祉子燮為昶司馬,專任戎事,掩昶耳目,將士怨之。朐山戍主傅文驥糧樵俱罄,以城降衍。昶見城降,於是先走退。諸軍相尋奔遁,遇大寒雪,軍人凍死及落手足者三分而二。自國家經略江左,唯有中山王英敗於鍾離,昶於朐山失利,最為甚焉。世宗遣黃門甄琛馳驛鎖昶,窮其敗狀。詔曰:「朐山之敗,傷損實深,推始究末,罪鍾元帥。雖經大宥,輕重宜別,昶一人可以免官論坐,自餘將統以下悉聽依赦復任。」 未幾,拜太常卿,仍除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又進號鎮西將軍,加散騎常侍。熙平元年卒於官。贈徵北將軍、冀州刺史,諡曰穆。 昶寬和矜恕,善於綏撫,其在徐州,戍兵疾,親自檢恤。至番兵年滿不歸,容充後役,終昶一政,然後始還。人庶稱之。 ===== 曾孫 元聿 ===== 子元聿,字仲訓,無他才能。尚高祖女義陽長公主,拜駙馬都尉。位太尉司馬、光祿大夫。卒,贈中書監。 子士晟,儀同開府掾。 ===== 曾孫 元明 ===== 元聿第五弟元明,字幼章。涉歷群書,兼有文義,風彩閒潤,進退可觀。永安初,長兼尚書令、臨淮王彧欽愛之。及彧開府,引為兼屬,仍領部曲。出帝登阼,以郎任行禮,封城陽縣子,遷中書侍郎。永熙末,居洛東緱山,乃作幽居賦焉。於時元明友人王由居潁川,忽夢由攜酒就之言別,賦詩為贈。及明,憶其詩十字雲:「自茲一去後,市朝不復遊。」元明歎曰:「由性不狎俗,旅寄人間,乃今有夢,又復如此,又復如此 北史卷三0盧玄附盧元明傳「又」作「詩」。李慈銘雲:「『又』上脫『詩』字。」必有他故。」經三日,果聞由為亂兵所害。尋其亡日,乃是得夢之夜。天平中,兼吏部郎中,副李諧使蕭衍,南人稱之。還,拜尚書右丞,轉散騎常侍,監起居。積年在史館,了不厝意。又兼黃門郎、本州大中正。元明善自標置,不妄交遊,飲酒賦詩,遇興忘返。性好玄理,作史子新論數十篇,文筆別有集錄。少時常從鄉還洛,途遇相州刺史、中山王熙。熙博識之士,見而歎曰:「盧郎有如此風神,唯須誦離騷,飲美酒,自為佳器。」遂留之數日,贈帛及馬而別。元明凡三娶,次妻鄭氏與元明兄子士啟淫汙,元明不能離絕。又好以世地自矜,時論以此貶之。 ===== 曾孫 元緝 ===== 元明弟元緝,字幼緒。兇率好酒,曾於婦氏飲宴,小有不平,手刃其客。起家秘書郎,轉司徒祭酒。稍遷輔國將軍、司徒司馬,卒於官。贈散騎常侍、都督幽瀛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吏部尚書、幽州刺史,諡曰宣。 子士深,開府行參軍。 ==== 孫 尚之 ==== 昶弟尚之,字季儒,小字羨夏,亦以儒素見重。太和中,拜議郎,轉趙郡王徵東諮議參軍。母憂去官。後為太尉主簿、司徒屬、範陽太守、章武內史、兼司徒右長史,加冠軍將軍,轉左長史。出為前將軍、濟州刺史。入除光祿大夫。正光五年卒,年六十二。贈散騎常侍、安東將軍、青州刺史。 ===== 曾孫 文甫 ===== 長子文甫,字元祐。少有器尚,涉歷文史,有譽於時。位司空參軍,年四十九卒。 子敬舒,有文學,早亡。 ===== 曾孫 文翼 ===== 文甫弟文翼,字仲祐。少甚輕躁,晚頗改節。為員外郎,因歸鄉裡。永安中,為都督,守範陽三城,拒賊帥韓婁有功,賜爵範陽子。永熙中,除右將軍、太中大夫。棲遲桑井而卒,年六十。 子士偉,興和中,中散大夫。 子翼弟文符,字叔僖,性通率。位員外郎、羽林監、尚書主客郎中,遷通直散騎侍郎。永安中卒,年四十。 子子潛,子子潛 北史卷三0盧玄附盧元明傳但云「子潛」。按盧潛,北齊書卷四二有傳。這裡「潛」上當衍一「子」字。武定中,齊文襄王中外府中兵參軍。 度世,李氏之甥。其為濟州也,其為濟州也 按上度世傳說他曾除「齊州刺史」,而北史卷三0度世傳卻作「濟州」。北史前後一致,魏書前作「齊」,後作「濟」,似北史是。但這裡接著說「國家初平升城」云云,即指皇興元年四六八慕容白曜攻取升城事。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齊州太原郡太原縣下雲:「司馬德宗置,魏因之,治升城。」則慕容白曜取青齊後,升城宋僑置幷州太原郡屬齊州,不屬濟州。前文作「齊州」未必誤,北史和此作「濟州」未必是。今前後都不改。國家初平升城。無鹽房崇吉母傅氏,度世繼外祖母兄之子婦也。兗州刺史申纂妻賈氏,崇吉之姑女也,皆亡破軍途,老病憔悴。而度世推計中表,致其恭恤。每覲見傅氏,跪問起居,隨時奉送衣被食物,亦存賑賈氏,供其服膳。青州既陷,諸崔墜落,多所收贖。及淵、昶等並循父風,遠親疏屬,敍為尊行,長者莫不畢拜致敬。閨門之禮,為世所推。謙退簡約,不與世競。父母亡,然同居共財,自祖至孫,家內百口。在洛時有飢年,無以自贍,然尊卑怡穆,豐儉同之。親從昆弟,常旦省謁諸父,出坐別室,至暮乃入。朝府之外,不妄交遊。其相勗以禮如此。又一門三主,當世以為榮。淵兄弟亡,及道將卒後,家風衰損,子孫多非法,帷薄混穢,為論者所鄙。 ==== 從祖弟 神寶 ==== 度世從祖弟神寶,中書博士。太和中,高祖為高陽王雍納其女為妃。 初,玄從祖兄溥,慕容寶之末,總攝鄉部,屯於海濱,遂殺其鄉姻諸祖十餘人,稱徵北大將軍、幽州刺史,攻掠郡縣。天興中討禽之,事在帝紀。 溥玄孫洪,字曾孫。太和中,歷中書博士,稍遷高陽王雍鎮北府諮議參軍、幽州中正、樂陵陽平二郡太守。洪三子。 長子崇,字元禮。少立美名,有識者許之以遠大。景明中,驃騎府法曹參軍。早卒。 子子剛,司空行參軍、荊州驃騎府主簿。沒於關中。 崇弟仲義,小名黑,知名於世。高陽王雍司空行參軍、員外散騎侍郎、幽州別駕。 弟三子叔矩,字子規。武定中,尚書郎。 子規弟子正,司徒法曹參軍。崇兄弟官雖不達,至於婚姻,常與玄家齊等。 仲義弟幹,字幼禎。州主簿。 子讓,儀同開府參軍。 洪弟光宗,子觀,觀弟仲宣,事在文苑傳。 仲宣弟叔虎,仲宣弟叔虎 諸本「虎」作「虔」,北史卷三0作「彪」。按北齊書卷四二有盧叔武傳,即此人。本是「虎」字,「彪」「武」都是避唐諱改,若本作「虔」,作「彪」作「武」便沒有理由。知「虔」是「虎」的形訛,今改正。武定初,司徒諮議參軍。 洪從弟附伯,附伯弟侍伯,並有學識。附伯位至滄州平東府長史。侍伯,永熙中衞大將軍、南岐州刺史。 侍伯從弟文偉,興和中,驃騎大將軍、青州刺史、大夏縣開國男。 == 【史評】 == 史臣曰:盧玄緒業著聞,首應旌命,子孫繼跡,為世盛門。其文武功烈,殆無足紀,而見重於時,聲高冠帶,蓋德業儒素有過人者。淵之兄弟亦有二方之風流。雅道家聲,諸子不逮,餘烈所被,弗及盈乎? 校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48
魏書卷四十八 ==高允== 高允,字伯恭,勃海人也。祖泰,在叔父湖傳。父韜,少以英朗知名,同郡封懿雅相敬慕。為慕容垂太尉從事中郎。太祖平中山,以韜為丞相參軍。早卒。 允少孤夙成,有奇度,清河崔玄伯見而異之,歎曰:「高子黃中內潤,文明外照,必為一代偉器,但恐吾不見耳。」年十餘,奉祖父喪還本郡,推財與二弟而為沙門,名法淨。未久而罷。性好文學,擔笈負書,千里就業。博通經史天文術數,尤好春秋公羊。郡召功曹。 神䴥三年,世祖舅陽平王杜超行徵南大將軍,鎮鄴,以允為從事中郎,年四十餘矣。超以方春而諸州囚多不決,乃表允與中郎呂熙等分詣諸州,共評獄事。熙等皆以貪穢得罪,唯允以清平獲賞。府解,還家教授,受業者千餘人。四年,與盧玄等俱被徵,拜中書博士。遷侍郎,與太原張偉並以本官領衞大將軍、樂安王範從事中郎。範,世祖之寵弟,西鎮長安,允甚有匡益,秦人稱之。尋被徵還。允曾作塞上翁詩,有混欣戚,遺得喪之致。驃騎大將軍、樂平王丕西討上邽,復以本官參丕軍事。語在丕傳。涼州平,以參謀之勳,賜爵汶陽子,加建武將軍。 後詔允與司徒崔浩述成國記,以本官領著作郎。時浩集諸術士,考校漢元以來,日月薄蝕、五星行度,並識前史之失,別為魏曆,以示允。允曰:「天文曆數不可空論。夫善言遠者必先驗於近。且漢元年冬十月,五星聚於東井,此乃曆術之淺。今譏漢史,而不覺此謬,恐後人譏今猶今之譏古。」浩曰:「所謬云何?」允曰:「案星傳,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冬十月,日在尾箕,冬十月日在尾箕 北史卷三一高允傳「日」下有「旦」字。按下雲「昏沒於申南」,則這裡當有「旦」字。昏沒於申南,而東井方出於寅北。二星何因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復推之於理。」浩曰:「欲為變者何所不可,君獨不疑三星之聚,而怪二星之來?」允曰:「此不可以空言爭,宜更審之。」時坐者鹹怪,唯東宮少傅遊雅曰:「高君長於曆數,當不虛也。」後歲餘,浩謂允曰:「先所論者,本不注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語,以前三月聚於東井,非十月也。」又謂雅曰:「高允之術,陽元之射也。」眾乃歎服。允雖明於曆數,初不推步,有所論說。唯遊雅數以災異問允。允曰:「昔人有言,知之甚難,既知復恐漏洩,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遽問此。」雅乃止。 尋以本官為秦王翰傅。後敕以經授恭宗,甚見禮待。又詔允與侍郎公孫質、李虛、李虛 北史卷三一「虛」作「靈」。按卷四九李靈傳不載此事。卷五二胡方回傳、卷五四遊雅傳、卷一一一刑罰志都不載李靈或李虛參加這次律令的修定。但李靈這時是中書侍郎,同時未見有侍郎「李虛」其人,疑「虛」是「靈」之訛。胡方回共定律令。世祖引允與論刑政,言甚稱旨。因問允曰:「萬機之務,何者為先?」是時多禁封良田,又京師遊食者眾。允因言曰:「臣少也賤,所知唯田,請言農事。古人云:方一里則為田三頃七十畝,百里則田三萬七千頃。若勤之,則畝益三鬥,不勤則畝損三鬥。若勤之則畝益三鬥不勤則畝損三鬥 諸本及北史「鬥」並作「升」,御覽卷四五四二0八七頁作「鬥」。按漢書卷二四食貨志引李悝說「畝益三升」,臣瓚和顏師古都說「升」當作「鬥」。這裡稱「百里則田三萬七千頃」,又說「方百里損益之率為粟二百二十二萬斛」。每畝損益共六鬥,三萬七千頃正得二百二十二萬斛。知作「鬥」是,今據御覽改。方百里損益之率,為粟二百二十二萬斛,況以天下之廣乎?若公私有儲,雖遇飢年,復何憂哉?」世祖善之。遂除田禁,悉以授民。 初,崔浩薦冀、定、相、幽、並五州之士數十人,各起家郡守。恭宗謂浩曰:「先召之人,亦州郡選也,在職已久,勤勞未答。今可先補前召外任郡縣,以新召者代為郎吏。又守令宰民,宜使更事者。」浩固爭而遣之。允聞之,謂東宮博士管恬曰:「崔公其不免乎!苟逞其非,而校勝於上,何以勝濟。」 遼東公翟黑子有寵於世祖,奉使幷州,受布千匹,事尋發覺。黑子請計於允曰:「主上問我,為首為諱乎?」允曰:「公帷幄寵臣,答詔宜實。又自告忠誠,罪必無慮。」中書侍郎崔覽、公孫質等鹹言首實罪不可測,宜諱之。黑子以覽等為親己,而反怒允曰:「如君言,誘我死,何其不直!」遂與允絕。黑子以不實對,竟為世祖所疏,終獲罪戮。 是時,著作令史閔湛、郄𢷋性巧佞,為浩信待。見浩所注詩、論語、尚書、易,遂上疏,言馬、鄭、王、賈雖注述六經,並多疏謬,不如浩之精微。乞收境內諸書,藏之秘府。班浩所注,命天下習業。並求敕浩注禮傳,令後生得觀正義。浩亦表薦湛有著述之才。既而勸浩刊所撰國史於石,用垂不朽,欲以彰浩直筆之跡。允聞之,謂著作郎宗欽曰:「閔湛所營,分寸之間,恐為崔門萬世之禍。吾徒無類矣。」未幾而難作。 初,浩之被收也,允直中書省。恭宗使東宮侍郎吳延召允,仍留宿宮內。翌日,恭宗入奏世祖,命允驂乘。至宮門,謂曰:「入當見至尊,吾自導卿。脫至尊有問,但依吾語。」允請曰:「為何等事也?」恭宗曰:「入自知之。」既入見帝。恭宗曰:「中書侍郎高允自在臣宮,同處累年,小心密慎,臣所委悉。雖與浩同事,然允微賤,制由於浩。請赦其命。」世祖召允,謂曰:「國書皆崔浩作不?」允對曰:「太祖記,前著作郎鄧淵所撰。先帝記及今記,臣與浩同作。然浩綜務處多,總裁而已。至於註疏,臣多於浩。」世祖大怒曰:「此甚於浩,安有生路!」恭宗曰:「天威嚴重,允是小臣,迷亂失次耳。臣向備問,皆雲浩作。」世祖問:「如東宮言不?」允曰:「臣以下才,謬參著作,犯逆天威,罪應滅族,今已分死,不敢虛妄。殿下以臣侍講日久,哀臣乞命耳。實不問臣,臣無此言。臣以實對,不敢迷亂。」世祖謂恭宗曰:「直哉!此亦人情所難,而能臨死不移,不亦難乎!且對君以實,貞臣也。如此言,寧失一有罪,宜宥之。」允竟得免。於是召浩前,使人詰浩。浩惶惑不能對。允事事申明,皆有條理。時世祖怒甚,敕允為詔,自浩已下、僮吏已上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允持疑不為,頻詔催切。允乞更一見,然後為詔。詔引前,允曰:「浩之所坐,若更有餘釁,非臣敢知。直以犯觸,罪不至死。」世祖怒,命介士執允。恭宗拜請。世祖曰:「無此人忿朕,當有數千口死矣。」浩竟族滅,餘皆身死。宗欽臨刑,歎曰:「高允其殆聖乎!」 恭宗後讓允曰:「人當知機,不知機,學復何益?當爾之時,吾導卿端緒,何故不從人言,怒帝如此。每一念之,使人心悸。」允曰:「臣東野凡生,本無宦意。屬休延之會,應旌弓之舉,釋褐鳳池,仍參麟閣,屍素官榮,妨賢已久。夫史籍者,帝王之實錄,將來之烱戒,今之所以觀往,後之所以知今。是以言行舉動,莫不備載,故人君慎焉。然浩世受殊遇,榮曜當時,孤負聖恩,自貽灰滅。即浩之跡,時有可論。浩以蓬蒿之才,荷棟梁之重,在朝無謇諤之節,退私無委蛇之稱,私慾沒其公廉,愛憎蔽其直理,此浩之責也。至於書朝廷起居之跡,言國家得失之事,此亦為史之大體,未為多違。然臣與浩實同其事,死生榮辱,義無獨殊。誠荷殿下大造之慈,違心苟免,非臣之意。」恭宗動容稱歎。允後與人言,我不奉東宮導旨者,恐負翟黑子。 恭宗季年,頗親近左右,營立田園,以取其利。允諫曰:「天地無私,故能覆載;王者無私,故能包養。昔之明王,以至公宰物,故藏金於山,藏珠於淵,示天下以無私,訓天下以至儉。故美聲盈溢,千載不衰。今殿下國之儲貳,四海屬心,言行舉動,萬方所則,而營立私田,畜養鷄犬,乃至販酤市鄽,與民爭利,議聲流佈,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不獲,何欲而弗從,而與販夫販婦競此尺寸。昔虢之將亡,神乃下降,賜之土田,卒喪其國。漢之靈帝,不修人君之重,好與宮人列肆販賣,私立府藏,以營小利,卒有顛覆傾亂之禍。前鑒若此,甚可畏懼。夫為人君者,必審於擇人。故稱知人則哲,惟帝難之。商書雲『無邇小人』,孔父有云,小人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矣。武王愛周、邵、齊、畢,所以王天下。殷紂愛飛廉、惡來,所以喪其國。歷觀古今存亡之際,莫不由之。今東宮誠曰乏人,儁乂不少。頃來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選。故願殿下少察愚言,斥出佞邪,親近忠良,所在田園,分給貧下,畜產販賣,以時收散。如此則休聲日至,謗議可除。」恭宗不納。 恭宗之崩也,允久不進見。後世祖召,允昇階歔欷,悲不能止。世祖流淚,命允使出。左右莫知其故,相謂曰:「高允無何悲泣,令至尊哀傷,何也?」世祖聞之,召而謂曰:「汝不知高允悲乎?」左右曰:「臣等見允無言而泣,陛下為之悲傷,是以竊言耳。」世祖曰:「崔浩誅時,允亦應死,東宮苦諫,是以得免。今無東宮,允見朕因悲耳。」 允表曰:「往年被敕,令臣集天文災異,使事類相從,約而可觀。臣聞箕子陳謨而洪範作,宣尼述史而春秋著,皆所以章明列闢,景測皇天者也。故先其善惡而驗以災異,隨其失得而效以禍福,天人誠遠,而報速如響,甚可懼也。自古帝王莫不尊崇其道而稽其法數,以自修飭。厥後史官並載其事,以為鑒誡。漢成帝時,光祿大夫劉向見漢祚將危,權歸外戚,屢陳妖眚而不見納。遂因洪範、春秋災異報應者而為其傳,覬以感悟人主,而終不聽察,卒以危亡。豈不哀哉!伏惟陛下神武則天,叡鑒自遠,欽若稽古,率由舊章,前言往行,靡不究鑒,前皇所不逮也。臣學不洽聞,識見寡薄,懼無以裨廣聖聽,仰酬明旨。今謹依洪範傳、天文志撮其事要,略其文辭,凡為八篇。」世祖覽而善之,曰:「高允之明災異,亦豈減崔浩乎?」及高宗即位,允頗有謀焉。司徒陸麗等皆受重賞,允既不蒙褒異,又終身不言。其忠而不伐,皆此類也。 給事中郭善明,性多機巧,欲逞其能,勸高宗大起宮室。允諫曰:「臣聞太祖道武皇帝既定天下,始建都邑。其所營立,非因農隙,不有所興。今建國已久,宮室已備,永安前殿足以朝會萬國,西堂溫室足以安御聖躬,紫樓臨望可以觀望遠近。若廣修壯麗為異觀者,宜漸致之,不可倉卒。計斫材運土及諸雜役須二萬人,丁夫充作,老小供餉,合四萬人,半年可訖。古人有言:一夫不耕,或受其飢;一婦不織,或受其寒。況數萬之眾,其所損廢,亦以多矣。推之於古,驗之於今,必然之效也。誠聖主所宜思量。」高宗納之。 允以高宗纂承平之業,而風俗仍舊,婚娶喪葬,不依古式,允乃諫曰: :前朝之世,屢發明詔,禁諸婚娶不得作樂,及葬送之日歌謠、鼓舞、殺牲、燒葬,一切禁斷。雖條旨久頒,而俗不革變。將由居上者未能悛改,為下者習以成俗,教化陵遲,一至於斯。昔周文以百里之地,修德佈政,先於寡妻,及於兄弟,以至家邦,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明為政者先自近始。詩云:「爾之教矣,民胥効矣。」人君舉動,不可不慎。 :禮雲: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娶婦之家,三日不舉樂。今諸王納室,皆樂部給伎以為嬉戲,而獨禁細民,不得作樂,此一異也。 :古之婚者,皆揀擇德義之門,妙選貞閑之女,先之以媒娉,繼之以禮物,集僚友以重其別,親御輪以崇其敬,婚姻之際,如此之難。今諸王十五,便賜妻別居。然所配者,或長少差舛,或罪入掖庭,而作合宗王,妃嬪藩懿。失禮之甚,無復此過。往年及今,頻有檢劾。誠是諸王過酒致責,跡其元起,亦由色衰相棄,致此紛紜。今皇子娶妻,多出宮掖,令天下小民,必依禮限,此二異也。 :萬物之生,靡不有死,古先哲王,作為禮制,所以養生送死,折諸人情。若毀生以奉死,則聖人所禁也。然葬者藏也,死者不可再見,故深藏之。昔堯葬穀林,農不易畝;舜葬蒼梧,市不改肆。秦始皇作為地市,下固三泉,金玉寶貨不可計數,死不旋踵,屍焚墓掘。由此推之,堯舜之儉,始皇之奢,是非可見。今國家營葬,費損巨億,一旦焚之,以為灰燼。苟靡費有益於亡者,古之臣奚獨不然。今上為之不輟,而禁下民之必止,此三異也。 :古者祭必立屍,序其昭穆,使亡者有憑,致食饗之禮。今已葬之魂,人直求貌類者事之如父母,燕好如夫妻,損敗風化,瀆亂情禮,莫此之甚。上未禁之,下不改絕,此四異也。 :夫饗者,所以定禮儀,訓萬國,故聖王重之。至乃爵盈而不飲,餚乾而不食,樂非雅聲則不奏,物非正色則不列。今之大會,內外相混,酒醉喧譊,罔有儀式。又俳優鄙藝,又俳優鄙藝 北史卷三一「藝」作「䙝」。「藝」字當是形訛,但也可通,今不改。汚辱視聽。朝庭積習以為美,而責風俗之清純,此五異也。 :今陛下當百王之末,踵晉亂之弊,而不矯然釐改,以厲頹俗,臣恐天下蒼生,永不聞見禮教矣。 允言如此非一,高宗從容聽之。或有觸迕,帝所不忍聞者,命左右扶出。事有不便,允輒求見,高宗知允意,逆屏左右以待之。禮敬甚重,晨入暮出,或積日居中,朝臣莫知所論。 或有上事陳得失者,高宗省而謂群臣曰:「君父一也,父有是非,子何為不作書於人中諫之,使人知惡,而於家內隱處也。豈不以父親,恐惡彰於外也。今國家善惡,不能面陳而上表顯諫,此豈不彰君之短,明己之美。至如高允者,真忠臣矣。朕有是非,常正言面論,至朕所不樂聞者,皆侃侃言說,無所避就。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其諫,豈不忠乎!汝等在左右,曾不聞一正言,但伺朕喜時求官乞職。汝等把弓刀侍朕左右,徒立勞耳,皆至公王。此人把筆匡我國家,不過作郎。汝等不自愧乎?」於是拜允中書令,著作如故。司徒陸麗曰:「高允雖蒙寵待,而家貧布衣,妻子不立。」高宗怒曰:「何不先言!今見朕用之,方言其貧。」是日幸允第,惟草屋數間,布被縕袍,廚中鹽菜而已。高宗歎息曰:「古人之清貧豈有此乎!」即賜帛五百匹、粟千斛,拜長子忱為綏遠將軍、長樂太守。允頻表固讓,高宗不許。初與允同徵遊雅等多至通官封侯,及允部下吏百數十人亦至刺史二千石,而允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時百官無祿,允常使諸子樵採自給。 初,尚書竇瑾坐事誅,瑾子遵亡在山澤,遵母焦沒入縣官。後焦以老得免,瑾之親故,莫有恤者。允愍焦年老,保護在家。積六年,遵始蒙赦。其篤行如此。轉太常卿,本官如故。允上代都賦,因以規諷,亦二京之流也。文多不載。時中書博士索敞與侍郎傅默、梁祚論名字貴賤,著議紛紜。允遂著名字論以釋其惑,甚有典證。復以本官領秘書監,解太常卿,進爵梁城侯,加左將軍。 初,允與遊雅及太原張偉同業相友,雅嘗論允曰:「夫喜怒者,有生所不能無也。而前史載卓公寬中,文饒洪量,褊心者或之弗信。餘與高子遊處四十年矣,未嘗見其是非慍喜之色,不亦信哉。高子內文明而外柔弱,其言吶吶不能出口,餘常呼為『文子』。崔公謂餘雲:『高生豐才博學,一代佳士,所乏者矯矯風節耳。』餘亦然之。司徒之譴,起於纖微,及於詔責,崔公聲嘶股戰不能言,宗欽已下伏地流汗,都無人色。高子敷陳事理,申釋是非,辭義清辯,音韻高亮。明主為之動容,聽者無不稱善。仁及僚友,保茲元吉,向之所謂矯矯者,更在斯乎?宗愛之任勢也,威振四海。嘗召百司於都坐,王公以下,望庭畢拜,高子獨昇階長揖。由此觀之,汲長孺可臥見衞青,何抗禮之有!向之所謂風節者,得不謂此乎?知人固不易,人亦不易知。吾既失之於心內,崔亦漏之於形外。鍾期止聽於伯牙,夷吾見明於鮑叔,良有以也。」其為人物所推如此。 高宗重允,常不名之,恆呼為「令公」。「令公」之號,播於四遠矣。高宗崩,顯祖居諒闇,乙渾專擅朝命,謀危社稷。文明太后誅之,引允禁中,參決大政。又詔允曰:「自頃以來,庠序不建,為日久矣。道肆陵遲,學業遂廢,子衿之歎,復見於今。朕既篡統大業,八表晏寧,稽之舊典,欲置學官於郡國,使進修之業,有所津寄。卿儒宗元老,朝望舊德,宜與中、秘二省參議以聞。」允表曰:「臣聞經綸大業,必以教養為先;鹹秩九疇,亦由文德成務。故辟雍光於周詩,泮宮顯於魯頌。自永嘉以來,舊章殄滅。鄉閭蕪沒雅頌之聲,京邑杜絕釋奠之禮。道業陵夷,百五十載。仰惟先朝每欲憲章昔典,經闡素風,方事尚殷,弗遑克復。陛下欽明文思,纂成洪烈,萬國鹹寧,百揆時敍。申祖宗之遺志,興周禮之絕業,爰發德音,惟新文教。搢紳黎獻,莫不幸甚。臣承旨敕,並集二省,披覽史籍,備究典紀,靡不敦儒以勸其業,貴學以篤其道。伏思明詔,玄同古義。宜如聖旨,崇建學校以厲風俗。使先王之道,光演於明時;鬱郁之音,流聞於四海。請制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學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學生四十人。其博士取博關經典、世履忠清、堪為人師者,年限四十以上。助教亦與博士同,年限三十以上。若道業夙成,才任教授,不拘年齒。學生取郡中清望,人行修謹,堪循名教者,先盡高門,次及中第。」顯祖從之。郡國立學,自此始也。 後允以老疾,頻上表乞骸骨,詔不許。於是乃著告老詩。又以昔歲同徵,零落將盡,感逝懷人,作徵士頌,蓋止於應命者,其有命而不至,則闕焉。群賢之行,舉其梗概矣。今著之於左: 中書侍郎、固安伯範陽盧玄子真 郡功曹史博陵崔綽茂祖 河內太守、下樂侯廣寧燕崇玄略 上黨太守、高邑侯廣寧常陟公山 徵南大將軍從事中郎勃海高毗子翼 徵南大將軍從事中郎勃海李欽道賜徵南大將軍從事中郎勃海李欽道賜 北史卷三一「欽」作「金」。按下文說允與「同郡李金同被徵,卷七二李叔虎傳也說「從祖金,世祖神䴥中與高允俱被徵」,疑作「金」是。 河西太守、饒陽子博陵許堪祖根 中書郎、新豐侯京兆杜銓士衡 徵西大將軍從事中郎京兆韋閬友規 京兆太守趙郡李詵令孫 太常博士、鉅鹿公趙郡李靈虎符 中書郎中、即丘子趙郡李遐仲熙中書郎中即丘子趙郡李遐仲熙 張森楷雲:「李順傳卷三六有族弟熙,字仲熙,神䴥中,與高允同被徵,拜中書博士,轉侍郎,封元氏子。與此不同。以下文徵士頌稱『熙雖中夭』觀之,則『熙』是而『遐』非。」按「中書郎中」下「中」字當是衍文。 營州刺史、建安公太原張偉仲業 輔國大將軍從事中郎範陽祖邁 徵東大將軍從事中郎範陽祖侃士倫 東郡太守、蒲縣子中山劉策 濮陽太守、真定子常山許琛 行司隸校尉、中都侯西河宋宣道茂 中書郎燕郡劉遐彥鑒 中書郎、武恆子河間邢穎宗敬中書郎武恆子河間邢穎宗敬 張森楷北史校勘記雲:「邢巒傳卷六五稱穎假平城子使宋,不雲封『武恆子』,且地誌亦無武恆縣,或『武垣』誤也。」 滄水太守、浮陽侯勃海高濟叔民 太平太守、平原子雁門李熙士元太平太守平原子雁門李熙士元 北史卷三一「平原」作「原平」。按當時封邑,往往取本郡地名,雁門有原平縣,疑作「原平」是。 秘書監、梁郡公廣平遊雅伯度 廷尉正、安平子博陵崔建興祖 廣平太守、列人侯西河宋愔 州主簿長樂潘天符 郡功曹長樂杜熙 徵東大將軍從事中郎中山張綱 中書郎上谷張誕叔術 秘書郎雁門王道雅 秘書郎雁門閔弼 衞大將軍從事中郎中山郎苗 大司馬從事中郎上谷侯辯 陳留郡太守、高邑子趙郡呂季才 :夫百王之御士也,莫不資伏群才,以隆治道。故周文以多士克寧,漢武以得賢為盛。此載籍之所記,由來之常義。魏自神䴥已後,宇內平定,誅赫連積世之僭,掃窮髮不羇之寇,南摧江楚,西盪涼域,殊方之外,慕義而至。於是偃兵息甲,修立文學,登延儁造,酬諮政事。夢想賢哲,思遇其人,訪諸有司,以求名士。鹹稱範陽盧玄等四十二人,皆冠冕之冑,著問州邦,有羽儀之用。親發明詔,以徵玄等。乃曠官以待之,懸爵以縻之。其就命三十五人,自餘依例州郡所遣者不可稱記。爾乃髦士盈朝,而濟濟之美興焉。昔與之俱蒙斯舉,或從容廊廟,或遊集私門,上談公務,下盡忻娛,以為千載一時,始於此矣。日月推移,吉凶代謝,同徵之人,凋殲殆盡。在者數子,然復分張。往昔之忻,變為悲慼。張仲業東臨營州,遲其還返,一敍於懷,齊衿於垂歿之年,寫情於桑榆之末。其人不幸,復至殞歿。在朝者皆後進之士,居里者非疇昔之人,進涉無寄心之所,出入無解顏之地。顧省形骸,所以永歎而不已。夫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亦可以長言寄意。不為文二十年矣,然事切於心,豈可默乎?遂為之頌,詞曰: :紫氣幹霄,群雄亂夏,王龔徂徵,戎車屢駕。掃盪遊氛,克剪妖霸,四海從風,八垠漸化。政教無外,既寧且一,偃武櫜兵,唯文是恤。帝乃旁求,搜賢舉逸,巖隱投竿,異人並出。 :亹亹盧生,量遠思純,鑽道據德,遊藝依仁。旌弓既招,釋褐投巾,攝齊升堂,嘉謀日陳。自東徂南,躍馬馳輪,僭馮影附,僭馮影附 諸本「馮」作「憑」,北史卷三一作「馮」。按這幾句是說玄出使事。玄出使劉宋,見本書卷四七、北史卷三0盧玄傳,又曾出使北燕馮弘,則魏書不載,只見北史盧玄傳。「僭馮」指馮弘,與下「劉以和親」句相對。「憑」字訛,今據北史改。劉以和親。 :茂祖煢單,夙離不造,克己勉躬,聿隆家道。敦心六經,遊思文藻,終辭寵命,以之自保。 :燕、常篤信,百行靡遺,位不苟進,任理棲遲。居沖守約,好讓善推,思賢樂古,如渴如飢。 :子翼致遠,道賜悟深,相期以義,相和若琴。並參幕府,俱發德音,優遊卒歲,聊以寄心。 :祖根運會,克光厥猷,仰緣朝恩,俯因德友。功雖後建,祿實先受,班同舊臣,位並群後。 :士衡孤立,內省靡疚,言不崇華,交不遺舊。以產則貧,論道則富,所謂伊人,實邦之秀。 :卓矣友規,稟茲淑亮,存彼大方,擯此細讓。神與理冥,形隨流浪,雖屈王侯,莫廢其尚。 :趙實名區,世多奇士,山嶽所鍾,挺生三李。矯矯清風,抑抑容止,初九而潛,望雲而起。詵尹西都,靈惟作傳,垂訓皇宮,載理雲霧。熙雖中夭,跡階郎署,餘塵可挹,終亦顯著。 :仲業淵長,雅性清到,憲章古式,綢繆典誥。時值險難,常一其操。納眾以仁,訓下以孝,化被龍川,民歸其教。 :邁則英賢,侃亦稱選,聞達邦家,名行素顯。志在兼濟,豈伊獨善,繩匠弗顧,功不獲展。 :劉、許履忠,竭力致躬,出能騁說,入獻其功。輶軒一舉,撓燕下崇,名彰魏世,享業亦隆。 :道茂夙成,弱冠播名,與朋以信,行物以誠。怡怡昆弟,穆穆家庭,發響九臯,翰飛紫冥。頻在省闥,亦司於京,刑以之中,政以之平。 :猗歟彥鑒,思參文雅,率性任真,器成非假。靡矜於高,莫恥於下,乃謝朱門,歸跡林野。 :宗敬延譽,號為四儁,華藻雲飛,金聲夙振。中遇沈痾,賦詩以訊,忠顯於辭,理出於韻。 :高滄朗達,默識淵通,領新悟異,發自心胸。質侔和璧,文炳雕龍,燿姿天邑,衣錦舊邦。 :士元先覺,介焉不惑,振袂來庭,始賓王國。蹈方履正,好是繩墨,淑人君子,其儀不忒。 :孔稱遊夏,漢美淵雲,越哉伯度,出類踰群。司言秘閣,作牧河汾,移風易俗,理亂解紛。融彼滯義,渙此潛文,儒道以析,九流以分。 :崔、宋二賢,誕性英偉,擢穎閭閻,聞名象魏。謇謇儀形,邈邈風氣,達而不矜,素而能賁。 :潘符摽尚,杜熙好和,清不潔流,渾不同波。絕希龍津,止分常科,幽而逾顯,損而逾多。 :張綱柔謙,叔術正直,道雅洽聞,弼為兼識。拔萃衡門,俱漸鴻翼,發憤忘餐,豈要斗食。率禮從仁,罔愆於式,失不繫心,得不形色。 :郎苗始舉,用均已試,智足周身,言足為治。性協於時,情敏於事,與今而同,與古曷異。 :物以利移,人以酒昏,侯生潔己,唯義是敦。日縱醇醪,逾敬逾溫,其在私室,如涉公門。 :季才之性,柔而執競,屆彼南秦,申威致命。誘之以權,矯之以正,帝道用光,邊土納慶。 :群賢遭世,顯名有代,志竭其忠,才盡其概。體襲朱裳,腰紐雙佩,榮曜當時,風高千載。君臣相遇,理實難偕,昔因朝命,舉之克諧。舉之克諧 諸本及北史「舉」作「與」,獨百衲本作「舉」。按李慈銘雲:「『與』,宋本作『舉』。」則李所見宋本同百衲本。這句上文雲「君臣相遇,理實難偕」,接以「昔因朝命,舉之克諧」,「舉」即指徵舉,不誤。今從百衲本。披衿散想,解帶舒懷,此忻如昨,存亡奄乖。靜言思之,中心九摧,揮毫頌德,漼爾增哀。 皇興中,詔允兼太常,至兗州祭孔子廟,謂允曰:「此簡德而行,勿有辭也。」後允從顯祖北伐,大捷而還,至武川鎮,上北伐頌,其詞曰:「皇矣上天,降鑒惟德,眷命有魏,照臨萬國。禮化丕融,王猷允塞,靜亂以威,穆民以則。北虜舊隸,稟政在蕃,往因時□,逃命北轅。世襲兇軌,背忠食言,招亡聚盜,醜類實繁。敢率犬羊,圖縱猖蹶,乃詔訓師,興戈北伐。躍馬裹糧,星馳電發,撲討虔劉,肆陳斧鉞。斧鉞暫陳,馘翦厥旅,積骸填谷,流血成浦。元兇狐奔,假息窮墅,爪牙既摧,腹心亦阻。周之忠厚,存及行葦,翼翼聖明,有兼斯美。澤被京觀,垂此仁旨,封屍野獲,惠加生死。生死蒙惠,人欣覆育,理貫幽冥,澤漸殊域。物歸其誠,神獻其福,遐邇斯懷,無思不服。古稱善兵,歷時始捷,今也用師,辰不及浹。六軍克合,萬邦以協,義著春秋,功銘玉牒,載興頌聲,播之來葉。」顯祖覽而善之。 又顯祖時有不豫,以高祖沖幼,欲立京兆王子推,集諸大臣以次召問。允進跪上前,涕泣曰:「臣不敢多言,以勞神聽,願陛下上思宗廟託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顯祖於是傳位於高祖,賜帛千匹,以標忠亮。又遷中書監,加散騎常侍。雖久典史事,然而不能專勤屬述,時與校書郎劉模有所緝綴,大較續崔浩故事,準春秋之體,而時有刊正。自高宗迄於顯祖,軍國書檄,多允文也。末年乃薦高閭以自代。以定議之勳,進爵鹹陽公,加鎮東將軍。 尋授使持節、散騎常侍、徵西將軍、懷州刺史。允秋月巡境,問民疾苦。至邵縣,見邵公廟廢毀不立,乃曰:「邵公之德,闕而不禮,為善者何望。」乃表聞修葺之。允於時年將九十矣,勸民學業,風化頗行。然儒者優遊,不以斷決為事。後正光中,中散大夫、中書舍人河內常景追思允,帥郡中故老,為允立祠於野王之南,樹碑紀德焉。 太和二年,又以老乞還鄉裡,十餘章,上卒不聽許,遂以疾告歸。其年,詔以安車徵允,敕州郡發遣。至都,拜鎮軍大將軍,領中書監。固辭不許。又扶引就內,改定皇誥。允上酒訓曰: :臣被敕論集往世酒之敗德,以為酒訓。臣以朽邁,人倫所棄,而殊恩過隆,錄臣於將歿之年,勗臣於已墜之地。奉命驚惶,喜懼兼甚,不知何事可以上答。伏惟陛下以叡哲之姿,撫臨萬國,太皇太后以聖德之廣,濟育群生。普天之下,罔不稱賴。然日昃憂勤,虛求不已,思監往事,以為警戒。此之至誠,悟通百靈,而況於百官士民。不勝踴躍,謹竭其所見,作酒訓一篇。但臣愚短,加以荒廢,辭義鄙拙,不足觀採。伏願聖慈,體臣悾悾之情,恕臣狂瞽之意。其詞曰: :自古聖王,其為饗也,玄酒在堂而𨣧酒在下,所以崇本重原,降於滋味。雖汎爵旅行,不及於亂。故能禮章而敬不虧,事畢而儀不忒。非由斯致,是失其道。將何以範時軌物,垂之於世?歷觀往代成敗之效,吉凶由人,不在數也。商辛耽酒,殷道以之亡;公旦陳誥,周德以之昌。子反昏酣而致斃,穆生不飲而身光。或長世而為戒,或百代而流芳。酒之為狀,變惑情性,雖曰哲人,孰能自競。在官者殆於政也,為下者慢於令也,聰達之士荒於聽也,柔順之倫興於諍也,久而不悛,致於病也。豈止於病,乃損其命。諺亦有云:其益如毫,其損如刀。言所益者止於一味之益,不亦寡乎。言所損者夭年亂志,夭亂之損,不亦夥乎。無以酒荒而陷其身,無以酒狂而喪其倫。迷邦失道,流浪漂津。不師不遵,反將何因。詩不言乎,「如切如瑳,如琢如磨」,朋友之義也。作官以箴之,申謨以禁之,君臣之道也。其言也善,則三覆而佩之;言之不善,則哀矜而貸之。此實先王納規之意。往者有晉,士多失度,肆散誕以為不羇,縱長酣以為高達,調酒之頌,調酒之頌 冊府卷五二三六二四七頁「調」作「諷」,「酒」下有「德」字。疑是。以相眩曜。稱堯舜有千鍾百觚之飲,著非法之言,引大聖為譬,以則天之明,豈其然乎?且子思有云,夫子之飲,不能一升。以此推之,千鍾百觚皆為妄也。 :今大魏應圖,重明御世,化之所暨,無思不服,仁風敦洽於四海。太皇太后以至德之隆,誨而不倦,憂勤備於皇情,誥訓行於無外。故能道協兩儀,功同覆載。仁恩下逮,罔有不遵,普天率土,靡不蒙賴。在朝之士,有志之人,宜克己從善,履正存貞。節酒以為度,順德以為經。悟昏飲之美疾,審敬慎之彌榮。遵孝道以致養,顯父母而揚名。蹈閔曾之前軌,遺仁風於後生。仰以答所授,俯以保其成。可不勉歟!可不勉歟! 高祖悅之,常置左右。 詔允乘車入殿,朝賀不拜。明年,詔允議定律令。雖年漸期頤,而志識無損,猶心存舊職,披考史書。又詔曰:「允年涉危境,而家貧養薄。可令樂部絲竹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娛其志。」特賜允蜀牛一頭,四望蜀車一乘,素几杖各一,蜀刀一口。又賜珍味,每春秋常致之。尋詔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衣服綿絹,每月送給。允皆分之親故。是時貴臣之門,皆羅列顯官,而允子弟皆無官爵。其廉退若此。遷尚書、散騎常侍,時延入,備几杖,問以政治。十年,加光祿大夫、金章紫綬。朝之大議,皆諮訪焉。 魏初法嚴,朝士多見杖罰。允歷事五帝,出入三省,五十餘年,初無譴咎。初,真君中以獄訟留滯,始令中書以經義斷諸疑事。允據律評刑,三十餘載,內外稱平。允以獄者民之命也,常歎曰:「臯陶至德也,其後英蓼先亡,劉項之際,英布黥而王。經世雖久,猶有刑之餘釁。況凡人能無咎乎?」 其年四月,有事西郊,詔以御馬車迎允就郊所板殿觀矚。馬忽驚奔,車覆,傷眉三處。高祖、文明太后遣醫藥護治,存問相望。司駕將處重坐,允啟陳無恙,乞免其罪。先是,命中黃門蘇興壽扶持允,曾雪中遇犬驚倒,扶者大懼。允慰勉之,不令聞徹。興壽稱共允接事三年,未嘗見其忿色。恂恂善誘,誨人不倦。晝夜手常執書,吟詠尋覽。篤親念故,虛己存納。雖處貴重,志同貧素。性好音樂,每至伶人絃歌鼓舞,常擊節稱善。又雅信佛道,時設齋講,好生惡殺。性又簡至,不妄交遊。顯祖平青齊,徙其族望於代。時諸士人流移遠至,率皆飢寒。徙人之中,多允姻媾,皆徒步造門。允散財竭產,以相贍賑,慰問周至。無不感其仁厚。收其才能,表奏申用。時議者皆以新附致異,允謂取材任能,無宜抑屈。先是,允被召在方山作頌,志氣猶不多損,談說舊事,了無所遺。十一年正月卒,年九十八。 初,允每謂人曰:「吾在中書時有陰德,濟救民命。若陽報不差,吾壽應享百年矣。」先卒旬外,微有不適。猶不寢臥,呼醫請藥,出入行止,吟詠如常。高祖、文明太后聞而遣醫李脩往脈視之,告以無恙。脩入,密陳允榮衞有異,懼其不久。於是遣使備賜御膳珍羞,自酒米至於鹽醢百有餘品,皆盡時味,及床帳、衣服、茵被、几杖,羅列於庭。王官往還,慰問相屬。允喜形於色,語人曰:「天恩以我篤老,大有所賚,得以贍客矣。」表謝而已,不有他慮。如是數日,夜中卒,家人莫覺。詔給絹一千匹、布二千匹、綿五百斤、錦五十匹、雜綵百匹、穀千斛以周喪用。魏初以來,存亡蒙賚者莫及焉,朝庭榮之。將葬,贈侍中、司空公、冀州刺史,將軍、公如故,諡曰文,賜命服一襲。允所製詩賦誄頌箴論表讚,左氏、公羊釋,毛詩拾遺,論雜解,論雜解 按「論雜解」不可解,北史卷三一無「論」字,當連上文作「毛詩拾遺雜解」。但也可能「論」下脫「語」字。議何鄭膏肓事,凡百餘篇,別有集行於世。允明演算法,為算術三卷。子忱襲。 忱,字士和。以父任除綏遠將軍、長樂太守。為政寬惠,民庶安之。後例降爵為侯。尋卒。 孫貴賓,襲。除州治中,卒官。 忱弟懷,字士仁。任城王雲郎中令、大將軍從事中郎,授中散。恬淡退靜,不競世利,在散輩十八年不易官。太和中,除太尉東陽王諮議參軍而卒。 子綽,字僧裕。少孤,恭敏自立。身長八尺,腰帶十圍,沉雅有度量,博涉經史。太和十五年拜奉朝請、太尉法曹行參軍,尋兼尚書祠部郎。以母憂去職。久之,除治書侍御史,轉洛陽令。綽為政強直,不避豪貴,邑人憚之。又詔參議律令。遷長兼國子博士,行潁川郡事。詔假節,行涇州刺史。延昌初,遷尚書右丞,參議壬子曆。肅宗初,司徒清河王懌司馬、冠軍,又隨懌遷太尉司馬。其年秋,大乘賊起於冀州,都督元遙率眾討之,詔綽兼散騎常侍,持節,以白虎幡軍前招慰。綽信著州里,降者相尋。軍還,除汲郡太守,固辭不拜。御史中尉元匡奏高聰及綽等朋附高肇,詔並原罪。俄行滎陽郡事,以本將軍出除豫州刺史。為政清平,抑強扶弱,百姓愛之,流民歸附者二千餘戶。遷後將軍、幷州刺史。正光三年冬,暴疾卒,年四十八。四年九月,詔贈安東將軍、冀州刺史,諡曰簡。 子炳,字仲彰。太尉行參軍,稍遷徵虜將軍、開府掾。早卒。 允弟推,字仲讓,小名檀越,早有名譽。太延中,以前後南使不稱,妙簡行人。遊雅薦推應選。詔兼散騎常侍使劉義隆,南人稱其才辯。遇疾卒於建業。朝廷悼惜之。喪還,贈輔國將軍、臨邑子,諡曰恭,賜命服衣冠。允為之作誄。 推弟燮,字季和,小字淳于,亦有文才。世祖每詔徵,辭疾不應。恆譏笑允屈折久宦,棲泊京邑。常從容於家。州闢主簿。卒。 孫市賓,奉朝請、冀州京兆王愉城局參軍。愉構逆,市賓逃歸京。後除青州安南府司馬。永熙中,冠軍將軍、開府從事中郎。 始神䴥中,允與從叔濟、族兄毗及同郡李金俱被徵。 濟,字叔民。初補中書博士,又為楚王傅。真君中,假員外常侍,賜爵浮陽子,使於劉義隆。世祖臨江,於行所除盱眙太守,後超授遊擊將軍。尋出除滄水太守。卒,年六十七。贈鎮遠將軍、冀州刺史,諡曰宣。 子矯,襲。卒,子師襲。 師,字孝則,有學識。歷詹事丞、太子舍人、尚書主客郎。轉通直散騎侍郎、從事正員郎。累遷光祿少卿,行涇州事。卒,贈龍驤將軍、河州刺史。 子和仁,字德舒,襲。釋褐員外散騎侍郎,領殿中御史。少清簡,有文才,曾為五言詩贈太尉屬盧仲宣,仲宣甚歎重之。常有高尚之志。後為洛州錄事參軍,不赴,服餌於汲郡白鹿山。未幾卒,時人悼惜之。 和仁弟德偉,武定末,東宮齋帥。 矯弟遵,自有傳。 毗,字子翼,鄉邑稱為長者。官至從事中郎。 孫當,尚書郎。卒,贈樂陵太守,諡曰恭。 初,允所引劉模者,長樂信都人也。少時竊遊河表,遂至河南,尋復潛歸。頗涉經籍,微有註疏之用。允領秘書、典著作,選為校書郎。允修撰國記,與俱緝著。常令模持管籥,每日同入史閣,接膝對筵,屬述時事。允年已九十,允年已九十 張森楷雲:「允以太和十一年卒,年九十八。此敍在太和前,則未及九十也。疑『九』當為『八』,或『已』是『近』之誤。」按傳稱允自中書監出任懷州刺史時,「年將九十」。他典史事在官中書監時,下文又說「如此者五六歲」。若允出任懷州時「年將九十」,則遷中書監時,必不及九十。「九」疑是「八」之訛。目手稍衰,多遣模執筆而指授裁斷之。如此者五六歲。允所成篇卷,著論上下,模預有功焉。太和初,模遷中書博士,與李彪為僚友,並相愛好。至於訓導國冑,甄明風範,遠不及彪也。出除潁州刺史。出除潁州刺史 汲本「州」作「川」,北史卷三一「潁州刺史」作「南潁川太守」。李慈銘、張森楷都以為當作「潁川太守」。按下文說王肅「臨豫州,模猶在郡」,又說:「由是為新蔡太守。在二郡,積十年。」二郡即指新蔡和潁川或南潁川,分明是官潁川或南潁川太守,不是刺史。又潁川、新蔡屬豫州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王肅是豫州刺史,才和劉模相關,若模作潁州刺史,王肅又如何能要他當新蔡太守。而且潁州於天平初置,武定七年改鄭州見地形志中,太和年間地屬司州,根本沒有潁州。這裡汲本作「潁川」是,「刺史」也當作「太守」。又當時司州也有潁川,是漢魏舊郡,豫州的潁川後置,相對於司州的潁川,故也稱「南潁川」。王肅之歸闕,路經懸瓠,羇旅窮悴,時人莫識。模獨給所須,弔待以禮。肅深感其意。及肅臨豫州,模猶在郡,微報復之,由是為新蔡太守。在二郡積十年,寬猛相濟,頗有治稱。正始元年,復出為陳留太守。時年七十餘矣,而飾老隱年,昧禁自效。遂家於南潁川,不復歸其舊鄉矣。 子懷恕,聰率多□。甚收潁川情和。至襄威將軍、本州冠軍府功曹參軍。 懷恕弟懷遜,頗解醫術。歷位給事中。卒於左軍將軍、鎮遠將軍。 ==【論】== 史臣曰:依仁遊藝,執義守哲,其司空高允乎?蹈危禍之機,抗雷電之氣,處死夷然,忘身濟物,卒悟明主,保己全身。自非體隣知命,鑒照窮達,亦何能以若此?宜其光寵四世,終享百齡,有魏以來,斯人而已。僧裕學治有聞,聿修之義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49
魏書卷四十九 ==李靈== 李靈,字虎符,趙郡人,高平公順從父兄也。父勰,字小同,恬靜好學,有聲趙魏。太祖平中原,聞勰已亡,哀惜之,贈宣威將軍、蘭陵太守。神䴥中,世祖徵天下才儁,靈至,拜中書博士,轉侍郎。從駕臨江,除淮陽太守。靈以學優溫謹,選授高宗經。後加建威將軍、中散、內博士,賜爵高邑子。高宗踐受,除平南將軍、洛州刺史而卒,時年六十三。帝追悼之,贈散騎常侍、平東將軍、定州刺史,鉅鹿公,諡曰簡。 子恢,襲子爵。高宗以恢師傅之子,拜員外散騎常侍、安西將軍、長安鎮副將,進爵為侯,假鉅鹿公。皇興元年,鎮軍大將軍、東平王道符謀反,殺恢及雍州刺史魚玄明、雍州別駕李允等。恢時年四十八。顯祖愍之,追贈恢散騎常侍、鎮西將軍、定州刺史、鉅鹿公,諡曰貞。 恢長子悅祖,襲爵高邑侯,例降為伯。卒。 子瑾,字伯瓊。太和中,拜奉朝請,後襲爵。轉司徒、廣陽王嘉集曹參軍,太尉、高陽王雍長流參軍,太尉、清河王懌記室參軍。後除中堅將軍、步兵校尉。葛榮反於河北,所在殘害,詔瑾持節兼吏部郎中、東北道弔慰大使。至冀州,值葛榮圍逼,敕授瑾防城都督。時瑾以二子自隨,次子戰死,瑾恐動人情,忍哀輟哭。城陷沒賊,既而走免。永安初,拜左將軍、太中大夫、殷州大中正,累遷衞將軍、右光祿大夫、太尉諮議參軍。天平初,除車騎將軍、大司農卿,中正如故。瑾淳謹好學,老而不倦。元象元年秋卒,年六十五。贈使持節、都督定瀛殷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徒公、定州刺史。 子景威,襲。武定末,西汝陰太守。齊受禪,爵例降。 悅祖弟顯甫,本州別駕,遷步兵校尉。從駕南討,以功賜爵平棘子,行幷州事。尋除河北太守。卒,贈顯武將軍、安州刺史,諡曰威。 子元忠,武定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晉陽縣開國伯。 子搔,武定末,河內太守。 顯甫次弟華,字寧夏。初為羽林中郎、武騎侍郎、步兵校尉,轉直閤將軍、武衞將軍。華膂力過人,頗有將略,每從征伐,頻著軍功。賜爵欒城子,定州驃騎長史、輔國將軍、中山太守。卒,贈前將軍、幽州刺史。有八子。 長子構,襲爵,至通直散騎常侍。卒,贈殷州刺史。 次敬義,司徒長流參軍、兼光祿少卿、平北將軍、光祿大夫。卒,贈本將軍、殷州刺史。 次叔向,為徐州鎧曹參軍,帶郭浦戍主。值刺史元法僧叛,逼入蕭衍。 次幼緒,早亡。 次季脩,博陵、常山二郡太守。 次世幹,次稚明,兄弟並不修名行,險暴無禮,為時所賤。 華弟憑,字青龍。秘書主文中散,累遷冀州徵東長史、太子中舍人。阿附趙脩,超遷司空長史、給事黃門侍郎、武衞將軍、定州大中正。坐脩黨免官。後除趙郡太守。卒。 子道嘉,字同吉。豫州外兵參軍、汝陽太守。 同吉弟文衡,開府行參軍。 恢弟綜,行河間郡,早卒。 綜子遵,綜子遵 諸本「遵」作「道」。北史卷三三李靈附李渾傳作「遵」。張森楷雲:「京兆王愉傳卷二二『道』作『遵』,北齊書卷二九李渾傳同。疑此『道』字誤。」按唐書卷七二上宰相世系表趙郡李氏東祖房下也作「遵」。張說是,今據北史改。字良軌,有業尚。初拜奉朝請、尚書度支郎。遷洛,為營構將。高祖南伐,為行臺郎。車駕還,拜太子步兵校尉。世宗初,轉步兵校尉,兼散騎侍郎副盧昶東北道使。拜司空諮議,加中壘將軍。京兆王愉以徵東將軍為冀州刺史,遵為愉府司馬。愉反,召集州府以告之,遵不從,為愉所害。時年四十四。事平,詔賜帛二百匹,贈徵虜將軍、幽州刺史,諡曰簡,拜子渾給事中。 渾,字季初。武定末,大司農卿。 渾弟繪,字敬文。齊王丞相府司馬。 繪弟系,繪弟系 北史卷三三「系」作「緯」。按本名「緯」,魏收避北齊後主諱改作「系」。北齊書卷二九李渾傳作「偉」,是「緯」的形訛。字乾經。少聰惠,有才學,與舅子河間邢昕少相倫輩,晚不逮之。初為徵東法曹參軍,後除奉車都尉,加寧遠將軍。尋拜大司馬廣陵王錄事參軍。府解,還鄉裡。徵拜冠軍將軍、中散大夫。齊獻武王從子永樂為濟州刺史,聞而請與相見,待以賓交之禮。及永樂薨,系送葬還都。蕭衍遣使朝貢,侍中李神儁舉系為尚書南主客郎。系前後接對凡十八人,頗為稱職。齊文襄王攝選,以系為司徒諮議參軍,因謂之曰:「自郎署至此,所謂不次,以卿人才,故有此舉耳。」尋加徵虜將軍。武定五年,兼散騎常侍使蕭衍,與其二兄前後將命,時人稱之。太尉高嶽出討,以系為大都督司馬。師還,拜太子家令。七年八月卒,時年四十六,時人傷惜之。齊初,贈平東將軍、北徐州刺史,諡曰文。 靈弟均,趙郡太守。 均子璨,字世顯。身長八尺五寸,衣貌魁偉。受學於梁祚。興安中,為秘書中散、本州別駕,轉趙郡、常山二郡太守。遷中書郎,雅為高允所知。天安初,劉彧徐州刺史薛安都舉彭城降,詔鎮南大將軍、博陵公尉元,鎮東將軍、城陽公孔伯恭等率眾迎之。鎮東將軍城陽公孔伯恭等率眾迎之 諸本「城陽」作「陽城」,北史卷三三作「城陽」。按卷五一孔伯恭傳、卷六顯祖紀天安元年九月、卷五0尉元傳並作「城陽」,這裡「陽城」乃誤倒,今據乙。顯祖復以璨參二府軍事。軍達九里山,安都率文武出迎,元不加禮接。安都還城,使遂不至。時劉彧將張永、沈攸之等率眾先屯下礚,元令璨與中書郎高閭入彭城說安都,安都即與俱載赴軍。元等入城,收管籥。其夜,永攻南門不克,退還。時永輜重在武原,璨勸元乘永之失據,攻永米船,大破之,斬首數千級。時大雪寒,永軍凍死者萬計,於是遂定淮北。加璨寧朔將軍,與張讜對為兗州刺史,綏安初附。以參定徐州之功,賜爵始豐侯,加建武將軍。延興元年,年四十,卒,諡曰懿。 子元茂,太和八年襲爵。加建武將軍。以寬雅著稱。闕又例降。拜司徒司馬,尋除振威將軍、南征別將、彭城鎮副將,民吏安之。賞帛百匹、穀二百斛。太和二十年,年四十四,卒,贈顯武將軍、徐州刺史,諡曰順。 子秀之,字鳳起。初除京兆王參軍,轉員外散騎侍郎。襲爵,拜尚書都官郎。 秀之弟子雲,字鳳昇。司空參軍,轉外兵參軍、本州治中。 子雲弟子羽,字鳳降。徵南法曹參軍。 子羽弟子嶽,字鳳跱。員外郎、大司馬祭酒。秀之等早孤,事母孝謹,兄弟並容貌魁偉,風度審正,而皆早卒。 鳳昇子道宗,武定末,直閤將軍。 道宗弟道林,司徒中兵參軍。 元茂弟宣茂,太和初,拜中書博士。稍遷司空諮議,轉司馬,監營構事。出除寧朔將軍,試守正平郡,不拜。兼定州大中正。坐受鄉人財貨,為御史所劾,除名為民。從駕徵新野,又從討樊鄧。持節、兼散騎常侍、東南二道使。景明中,除平陽太守,以罪左遷步兵校尉。正始初,除太中大夫,遷光祿大夫。宣茂議明堂之制,以五室為長,與遊肇往復,肇善之。遷平東將軍、幽州刺史。延昌二年卒,年五十九。遺言薄葬。贈本將軍、齊州刺史,諡曰惠。 子藉之,字脩遠。性謹正,粗涉書史。歷員外郎、給事中、司徒諮議參軍、前將軍、太中大夫。著忠誥一篇,文多不載。永熙初卒,年五十四。贈中軍將軍、定州刺史。 子徹,字伯倫。武定末,司空主簿。 藉之弟志,字敬遠,有氣尚。州主簿。 子長瑜,郡功曹。 敬遠弟幼遠,性粗暴,每為劫盜,刺史錄殺之。 宣茂弟叔胤,舉秀才,著作佐郎。歷廣陵王諮議、南趙郡太守。在位九載,有政績。景明三年卒,年三十六。諡曰惠。 子弼,字延軌。位至相州錄事參軍。 弼弟翼,字景業。初為盪寇將軍、齋帥。又除員外郎,遷尚書郎,仍齋帥。建義初,遇害河陰。贈平北將軍、定州刺史。 叔胤弟仲胤,自中書學生,歷公府主簿、從事中郎、諫議大夫、尚書左丞。卒,賜帛一百匹、布五十匹、綿五十斤,贈鎮遠將軍、光州刺史,諡曰恭。 少子子仁,尚書主客郎。 ==崔鑒== 崔鑒,字神具,博陵安平人。父綽,少孤,學行修明,有名於世。與盧玄、高允、李靈等俱被徵,語在允傳。尋以母老固辭,後為郡功曹而卒。鑒頗有文學,自中書博士轉侍郎。延興中受詔使齊州,觀省風俗,行兗州事。以功賜爵桐廬縣子。出為奮威將軍、東徐州刺史。鑒欲安悅新附,民有年老者,表求假以守、令,詔從之。又於州內冶銅以為農具,兵民獲利。卒,贈冠軍將軍、青州刺史、安平侯,諡曰康。 子合,字貴和,少有時譽。襲爵桐廬子,為中書學生、主文中散、太尉諮議參軍、本州大中正。出為常山太守,卒於郡,時年二十七。 長子脩義,有風望,襲爵。自司徒默曹參軍再遷寧遠將軍、新野太守。還,除太尉掾,出為冀州徵東府長史。卒,年四十五。 長子放寬,襲爵。齊受禪,例降。 合弟秉,少有志氣。太和中,為中書學生,拜奉朝請,轉徐州安東府錄事參軍。陽平王頤之為定州,陽平王頤之為定州 諸本「頤」作「顯」,北史卷三二崔鑒傳作「順」。按元顯是陽平王熙孫,但其祖他已改封淮南王,《墓誌集釋》圖版六七有元顯墓誌,父、祖都稱淮南王,顯所襲自然也是淮南王。元順有三:一見卷一五昭成子孫傳,封毗陵王;一見卷一九中任城王雲傳,封東阿公;又一見北史卷一五宗室傳封濮陽王。別無陽平王順其人。據卷六八甄琛傳稱琛「後為本州陽平王頤衞軍府長史」。琛為定州毋極人,本州即指定州,與此傳下文崔秉拳擊甄琛墜床事相合。知「顯」「順」都是「頤」的形訛,今改正。秉復為衞軍府錄事參軍,帶毋極令。時甄琛為長史,因公事言競之間,秉以拳擊琛,墜於床下。琛以本縣長,笑而不論。其豪率若此。 彭城王勰徵壽春,秉從行,招致壯俠,以為部卒。勰目之,謂左右曰:「吾當寄膽氣於此人。」後為司空主簿,轉掾、城門校尉、長兼司空司馬。遷長史,加輔國將軍。出除左將軍、廣平內史,大納財貨,為清論所鄙。入為司徒左長史。未幾,除平東將軍、光祿大夫。尋加安西將軍,出除燕州刺史。時天下多事,遂為杜洛周攻圍。秉堅守歷年,朝庭遣都督元譚與秉第二子仲哲赴救。譚敗,仲哲死之。秉遂率城民奔定州,坐免官。尋除撫軍將軍,行相州事,轉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 孝昌末,冀州流民聚於河外,因立東冀州,除秉為刺史,加徵東將軍。不之任。永安二年,遷衞將軍、右光祿大夫。秉年老被疾,上表辭事,詔不許。元顥入洛,秉避居陽武。二年,除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太昌中,除驃騎大將軍、太昌中除驃騎大將軍 諸本「驃」作「驍」,北史卷三二崔鑒附崔秉傳作「驃」。按「驍騎」罕見加「大」之例。卷一一出帝紀太昌元年九月記「以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崔秉為驃騎大將軍」。「驍」字訛,今據改。儀同三司,常侍、左光祿如故。頻以老病乞解。永熙三年去職。天平四年薨,年七十八。贈使持節、侍中、都督定瀛滄三州諸軍事、本將軍、尚書令、司徒公、定州刺史,諡曰靖穆。 長子忻,字伯悅,有世幹。為荊州平南府外兵參軍。北道行臺常景引為行臺郎,又啟除員外郎,復為安遠將軍、尚書左中兵郎中。以鄭儼之甥,兼尚書左丞。莊帝初,遇害於河陰,年四十二。贈鎮軍將軍、殿中尚書、冀州刺史。 忻弟仲哲。生為祖母宋氏所養,早有知識,六歲宋亡,啼慕不止,見者悲之。性恢達,常以將略自許。闢司徒行參軍。假寧朔將軍、統軍,從廣陽王淵北討,擊柔玄賊,破之,賜爵安平縣男。及父秉於燕州被圍,泣訴朝庭,遂除別將,與都督元譚赴援。到下口,遇賊,仲哲戰歿,時年三十五。 長子長瑜,武定中,儀同開府中兵參軍。 長瑜弟叔瓚,司徒田曹參軍。 仲哲弟叔彥,撫軍將軍。 叔彥弟季通,武定中,兼司農少卿。 季通小弟季良,風望閑雅。自太學博士從都督李神軌徵討有功,賜爵蒲陰縣男。尋除著作佐郎、通直散騎侍郎,轉徵虜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太尉長史。及秉還鄉,季良亦去職歸養。後除中軍將軍、光祿大夫。先秉卒於家,時年三十六。贈車騎將軍、尚書右僕射、定州刺史,諡曰簡。 秉弟習,字貴禮,有世譽。歷司徒主簿、彭城王勰開府屬。遷幽州長史、博陵太守,吏民愛敬之。在郡九年,轉河東太守,卒於郡,年五十一。贈中山太守。孝昌三年,重贈後將軍、幷州刺史。 長子世儒,字希業。卒於大司馬從事中郎。 世儒第三弟叔業,武定中,南兗州別駕。 秉從父弟廣,字仲慶,有議幹。初為中書學生。高祖時,殿中郎中,歷通直散騎侍郎、太子步兵校尉。詔守尚書左丞,父憂去職。後任城王澄為揚州,引廣為鎮南府長史,以母老辭。景明末,卒於家。贈安遠將軍、光州刺史。 子元獻,字世儁,頗有學識。舉秀才,不行。後卒於鄉裡。 廣弟文業,為中書博士,轉司徒主簿。城陽王鸞為定州刺史,引為治中。年四十九卒。子伯謙,武定末,司空諮議參軍。 ==【史評】== 史臣曰:李以儒俊之風,當旌帛之舉;崔以文雅之烈,應利用之科。世家有業,餘慶不已,人位繼軌,亦為盛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0
魏書卷五十__TOC__ == 尉元== 尉元,字苟仁,代人也。世為豪宗。父目斤,勇略聞於當時。泰常中,為前將軍,從平虎牢,頗有軍功,拜中山太守。元年十九,以善射稱。神䴥中,為虎賁中郎將,轉羽林中郎,小心恭肅,以匪懈見知。世祖嘉其寬雅有風貌,稍遷駕部給事中。從幸海隅,賜爵富城男,加寧遠將軍。和平中,遷北部尚書,加散騎常侍,進爵太昌侯,拜冠軍將軍。 天安元年,薛安都以徐州內附,請師救援。顯祖以元為使持節、都督東道諸軍事、鎮南大將軍、博陵公,與城陽公孔伯恭赴之。劉彧東平太守、無鹽戍主申纂詐降。元知非誠款,外示容納,而密備焉。劉彧兗州刺史畢眾敬遣東平太守章仇𢷋詣軍歸款,元並納之。遂長驅而進,賊將周凱望聲遁走。彧遣將張永、沈攸之等率眾討安都,屯於下磕。永乃分遣羽林監王穆之領卒五千,守輜重於武原,龍驤將軍謝善居領卒二千據呂梁,散騎侍郎張引領卒二千守茱萸,督上租糧,供其軍實。安都出城見元,元依朝旨,授其徐州刺史。遣中書侍郎高閭、李璨等與安都俱還入城,別令孔伯恭精甲二千,撫安內外,然後元入彭城。 元以張永仍據險要,攻守勢倍,懼傷士卒。乃命安都與璨等固守,身率精銳,揚兵於外,分擊呂梁,絕其糧運。善居遁奔茱萸,仍與張引東走武原。馳騎追擊,斬首八百餘級。武原窮寇八千餘人,拒戰不下。元親擐甲冑,四面攻之,破穆之外營,殺傷太半,獲其輜重五百餘乘,以給彭城諸軍。然後收師緩戰,開其走路。穆之率餘燼奔於永軍。永勢挫力屈,元乘勝圍之,攻其南門,永遂捐城夜遁。伯恭、安都乘勢追擊,時大雨雪,泗水冰合,永棄船而走。元豫測永必將奔亡,身率眾軍,邀其走路,南北奮擊,大破於呂梁之東。斬首數萬級,追北六十餘裡,死者相枕,手足凍斷者十八九。生擒劉彧使持節,都督梁、南、北秦三州諸軍事,梁、秦二州刺史,寧朔將軍,益陽縣開國侯垣恭祖;龍驤將軍、羽林監沈承伯等。永、攸之輕騎走免。收其船車軍資器械不可勝數。劉彧東徐州刺史張讜據團城,徐州刺史王玄載守下邳,輔國將軍、兗州刺史樊昌侯王整,龍驤將軍、蘭陵太守桓忻驅掠近民,保險自固。元遣慰喻,張讜及青州刺史沈文秀等皆遣使通誠,王整、桓忻相與歸命。 元表曰:「彭城倉廩虛罄,人有飢色,求運冀、相、濟、兗四州粟,取張永所棄船九百艘,沿清運致,可以濟救新民。」顯祖從之。又表分兵置戍,進定青冀。復表曰:「彭城賊之要蕃,不有積粟強守,不可以固。若儲糧廣戍,雖劉彧師徒悉動,不敢窺𨵦淮北之地。此自然之勢也。」詔曰:「待後軍到,量宜守防。其青冀已遣軍援,須待克定,更運軍糧。」元又表曰:「臣受命出疆,再離寒暑,再離寒暑 通鑑卷一三二四一三六頁考異雲:「蓋『再』當作『載』,是語助辭,非謂再經寒暑也。」進無鄧艾一舉之功,退無羊祜保境之略,雖淮岱獲振,而民情未安。臣以愚智,屬當偏任,苟事宜宣徹,敢不以聞。臣前表以下邳水陸所湊,先規殄滅,遣兵屢討,猶未擒定。然彭城、下邳信命未斷,而此城之人,元居賊界,心尚戀土。輒相誑惑,希幸非望,南來息耗,壅塞不達,雖至窮迫,仍不肯降。彭城民任玄朗從淮南到鎮,稱劉彧將任農夫、陳顯達領兵三千,來循宿豫。臣即以其日,密遣覘使,驗其虛實,如朗所言。臣欲自出擊之,以運糧未接,又恐新民生變,遣子都將於沓千、劉龍駒等步騎五千,將往赴擊。但徵人淹久,逃亡者多,迭相扇動,莫有固志,器仗敗毀,無一可用。臣聞伐國事重,古人所難,功雖可立,必須經略而舉。若賊向彭城,必由清泗過宿豫,歷下邳;趨青州,路亦由下邳入沂水,經東安。即為賊用師之要。今若先定下邳,平宿豫,鎮淮陽,戍東安,則青冀諸鎮可不攻而克。若四處不服,青冀雖拔,百姓狼顧,猶懷僥倖之心。臣愚以為宜釋青冀之師,先定東南之地,斷劉彧北顧之意,絕愚民南望之心。夏水雖盛,無津途可因;冬路雖通,無高城可固。如此,則淮北自舉,暫勞永逸。今雖向熱,猶可行師,兵尚神速,久則生變。若天雨既降,或因水通,運糧益眾,規為進取。恐近淮民庶,翻然改圖,青冀二州,卒未可拔。臣輒與僚佐共議,鹹謂可然。若隱而不陳,懼有損敗之責;陳而無驗,恐成誣罔之罪。惟天鑒懸量,照臣愚款。」 彧復遣沈攸之、吳憘公領卒數萬,從沂清而進,欲援下邳。元遣孔伯恭率步騎一萬以拒之。並以攸之前敗軍人傷殘手足、瘃 膝行者,瘃 膝行者 汲、殿、局三本「 」作「瓦」,百衲本、南本、北本作「 」。李慈銘所見宋本也作「 」,雲:「蓋當作『尢』,即『尪』字,俗作『尫』。」盡送令還,以沮其眾。又表求濟師。詔遣徵南大將軍慕容白曜赴之。白曜到瑕丘,遇患。會泗水暴竭,賊軍不得前進,白曜遂不行。伯恭大破賊軍,攸之、憘公等輕騎遁走。元書與劉彧徐州刺史王玄載,示其禍福。玄載狼狽夜走,宿豫、淮陽皆棄城而遁。於是遣南中郎將、中書侍郎高閭領騎一千,與張讜對為東徐州刺史;中書侍郎李璨與畢眾敬對為東兗州刺史。以安初附。拜元都督徐、南、北兗州諸軍事,鎮東大將軍,開府,徐州刺史,淮陽公,持節、散騎常侍、尚書如故。詔元曰:「賊將沈攸之、吳憘公等驅率蟻眾,進寇下邳,卿戎昭果毅,智勇奮發,水陸邀絕,應時摧殄,自淮以北,蕩然清定。皆是元帥經略,將士效力之所致也,朕用嘉焉。所獲諸城要害之處,分兵置戍,以帖民情。今方欲清蕩吳會,懸旌秣陵,至於用兵所宜,形勢進止,善加量度,動靜以聞。」 是時徐州妖人假姓司馬,字休符,自稱晉王,扇惑百姓。元遣將追斬之。四年,詔徵元還京赴西郊,尋還所鎮。延興元年五月,假元淮陽王。三年,劉昱將蕭順之、王勑懃等領眾三萬,入寇淮北諸城,元分遣諸將,逆擊走之。元表:「淮陽郡上黨令韓念祖始臨之初,舊民南叛,全無一人。令撫綏招集,愛民如子,南來民費係先等前後歸附,戶至二百有餘。南濟陰郡睢陵縣人趙憐等辭稱念祖善於綏撫,清身潔己,請乞念祖為睢陵令。若得其人,必能招集離叛,成立一縣。」顯祖詔曰:「樹君為民,民情如此,可聽如請。」元好申下人之善,皆此類也。太和初,徵為內都大官。既而出為使持節、鎮西大將車、開府、統萬鎮都將,甚得夷民之心。三年,進爵淮陽王,以舊老見禮,聽乘步挽,杖於朝。 蕭道成既自立,多遣間諜,扇動新民,不逞之徒,所在蜂起。以元威名夙振,徵為使持節、侍中、都督南征諸軍事、徵西大將軍、大都將,餘官如故,總率諸軍以討之。元討五固賊桓和等,皆平之。東南清晏,遠近帖然。入為侍中、都曹尚書,遷尚書令。十三年,進位司徒。十六年,例降庶姓王爵,封山陽郡開國公,食邑六百戶。元表曰:「臣以天安之初,奉律總戎,廓寧淮右,海內既平,仍忝徐嶽。海內既平仍忝徐嶽 冊府卷三六四四三二六頁「內」作「岱」。按二句是說魏佔青齊後,尉元任徐州刺史。「海岱」指今山東一帶,作「岱」是。素餐屍祿,積有年歲,彼土安危,竊所具悉。每惟彭城水陸之要,江南用兵,莫不因之威陵諸夏。夫國之大計,豫備為先。且臣初克徐方,青齊未定,從河以南,猶懷彼此。時劉彧遣張永、沈攸之、陳顯達、蕭順之等前後數度,規取彭城,勢連青兗。唯以彭城既固,而永等摧屈。今計彼戍兵,多是胡人,臣前鎮徐州之日,胡人子都將呼延籠達因於負罪,便爾叛亂,鳩引胡類,一時扇動。賴威靈遐被,罪人斯戮。又團城子都將胡人王敕懃負釁南叛,每懼姦圖,狡誘同黨。愚誠所見,愚誠所見 諸本「愚」字缺,今據冊府卷三六四四三二六頁補。宜以彭城胡軍換取南豫州徙民之兵,轉戍彭城;又以中州鮮卑增實兵數。於事為宜。詔曰:「公之所陳,甚合事機。」 其年,頻表以老乞身。八月,詔曰:「元年尊識遠,屢表告退。朕以公秉德清挹,體懷平隱,仁雅淵廣,謀猷是仗,方委之民政,用康億兆,故頻文累札,仍違沖志。而謙光逾固,三請彌切,若不屈從高謨,復何以成其美德也。已許其致仕,主者可出表付外,如禮申遂。」元詣闕謝老,引見於庭,命昇殿勞宴,賜玄冠素服。又詔曰:「夫大道凝虛,至德沖挹,故后王法玄猷以御世,故后王法玄猷以御世 諸本「後」訛「尹」,今據冊府卷五五六一四頁改。聖人崇謙光而降美。是以天子父事三老,兄事五更,所以明孝悌於萬國,垂教本於天下。自非道高識博,孰能處之?是故五帝憲德,三王乞言,若求備一人,同之古哲,叔世之老,孰能克堪?師上聖則難為其舉,傅中庸則易為其選。朕既虛寡,德謝曩哲,更、老之選,差可有之。前司徒、山陽郡開國公尉元,前大鴻臚卿、新泰伯遊明根並元亨利貞,明允誠素,少著英風,老敷雅跡,位顯臺宿,歸終私第。可謂知始知卒,希世之賢也。公以八十之年,宜處三老之重;卿以七十之齡,可充五更之選。」於是養三老五更於明堂,國老庶老於階下。高祖再拜三老,親袒割牲,執爵而饋;於五更行肅拜之禮,賜國老、庶老衣服有差。既而元言曰:「自天地分判,五行施則,人之所崇,莫重於孝順。然五孝六順,天下之所先,願陛下重之,以化四方。臣既衰老,不究遠趣,心耳所及,敢不盡誠。」高祖曰:「孝順之道,天地之經,今承三老明言,銘之於懷。」明根言曰:「夫至孝通靈,至順感幽,故詩云: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故詩云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 按「孝悌之至」三句是孝經感應章文,疑「詩」字誤,或「詩云」下本引詩,然後引孝經,傳本「雲」下有脫文。如此則孝順之道,無所不格。願陛下念之,以濟黎庶。臣年志朽弊,識見昧然,在於心慮,不敢不盡。」高祖曰:「五更助三老以言至範,敷展德音,當克己復禮,以行來授。」禮畢,乃賜步挽一乘。詔曰:「夫尊老尚更,列聖同致;欽年敬德,綿哲齊軌。朕雖道謝玄風,識昧叡則,仰稟先誨,企遵猷旨。故推老以德,立更以元,父焉斯彰,兄焉斯顯矣。前司徒公元、前鴻臚卿明根並以沖德懸車,懿量歸老,故尊公以三,故尊公以三 北史卷二五尉元傳「公」作「老」。按這裡是說「三老五更」,下雲:「事更以五」,則上自應作「尊老以三」。「公」字當誤。事更以五。雖更、老非官,耄耋罔祿,然況事既高,宜加殊養。三老可給上公之祿,五更可食元卿之俸,供食之味,亦同其例。」 十七年七月,元疾篤,高祖親幸省疾。八月,元薨,時年八十一。詔曰:「元至行寬純,仁風美富,內秉越群之武,外挺溫懿之容。自少暨長,勳勤備至,歷奉五朝,美隆四葉,南曜河淮之功,北光燕然之効,魯宋懷仁,中鉉載德。所謂立身備於本末,行道著於終始,勳書玉牒,惠結民志者也。爰及五福攸集,懸車歸老。謙損既彰,遠近流詠,陟茲父事,儀我萬方。謂極眉壽,彌贊王業。天不遺老,奄爾薨逝。念功惟善,抽怛於懷。抽怛於懷 李慈銘雲:「『抽』當作『妯』,用詩『憂心且妯』也。本字作『怞』。」但戎事致奪,恨不盡禮耳。可賜布帛綵物二千匹、溫明秘器、朝衣一襲,並為營造墳域。」諡曰景桓公。葬以殊禮,給羽葆鼓吹、假黃鉞、班劍四十人,賜帛一千匹。 子羽,名犯肅宗廟諱,頗有器望。起家秘書中散,駕部令,轉主客給事,加通直散騎常侍,守殿中尚書,兼侍中。以父憂去職。又起復本官,詔襲爵,加平南將軍。高祖親考百司,以羽怠惰,降常侍為長兼,仍守尚書,奪祿一週。遷洛,以山陽在畿內,改為博陵郡開國公。後為徵虜將軍、恆州刺史。卒,仍以為贈,諡曰順。 子景興,襲。正始元年卒,贈兗州刺史。無子。 景興弟景儁,襲爵。員外散騎常侍。延昌中,坐杖國吏死,降封深澤縣開國公。 子伯永,襲。無子,爵除。 羽弟靜,寬雅有才識。世宗時,為尚書左民郎中。卒,贈博陵太守,重贈鎮軍將軍、洛州刺史,諡曰敬。 子祐之,通直散騎常侍、護軍長史。卒。 == 慕容白曜 == 慕容白曜,慕容元真之玄孫。父琚,歷官以廉清著稱,賜爵高都侯。卒於冠軍將軍、尚書左丞,贈安南將軍、幷州刺史、高都公,諡曰簡。白曜少為中書吏,以敦直給事東宮。高宗即位,拜北部下大夫。襲爵,遷北部尚書。在職,執法無所阿縱,高宗厚待之。高宗崩,與乙渾共秉朝政,遷尚書右僕射,進爵南鄉公,加安南將軍。 劉彧徐州刺史薛安都、兗州刺史畢眾敬並以城內附,詔鎮南大將軍尉元、鎮東將軍孔伯恭率師赴之。而彧東平太守申纂屯無鹽,幷州刺史房崇吉屯升城,遏絕王使。皇興初,加白曜使持節、都督諸軍事、徵南大將軍、上黨公,屯於碻磝,以為諸軍後繼。白曜攻纂於無鹽城,拔其東郭。其夜纂遁,遣兵追執之,獲其男女數千口。先是,劉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並遣使內附,既而彧遣招慰,復歸於彧。白曜既拔無鹽,回攻升城。肥城戍主聞軍至,棄城遁走,獲粟三十萬斛。既至升城,垣苗、麋溝二戍拒守不下。白曜以千餘騎襲麋溝,麋溝潰,自投濟水死者千餘人。擊垣苗,又破之,得粟十餘萬斛,由是軍糧充足。先是,淮陽公皮豹子等再徵垣苗不克,白曜以一旬之內,頻拔四城,威震齊土。顯祖嘉焉,詔曰:「卿總率戎旅,討除不賓,霜戈所向,無不摧靡,旬日之內,克拔四城,韓白之功,何以加此?雖升城戍將房崇吉守遠不順,危亡已形,潰在旦夕。宜勉崇威略,務存長轡,不必窮兵極武,以為勞頓。且伐罪弔民,國之令典,當招懷以德,使來蘇之澤,加於百姓。」升城不降,白曜忿之,縱兵陵城,殺數百人,崇吉夜遁。白曜撫慰其民,無所殺戮,百姓懷之。獲崇吉母妻,待之以禮。 劉彧遣其將吳憘公率眾數萬,欲寇彭城。鎮南大將軍尉元表請濟師。顯祖詔白曜赴之。白曜到瑕丘,遇患。時泗水暴竭,船不得進。憘公退,白曜因停瑕丘。會崇吉與從弟法壽盜彧盤陽城以贖母妻。白曜自瑕丘遣將軍長孫觀等率騎入自馬耳關赴之。觀至盤陽,諸縣悉降。 平東將軍長孫陵、寧東將軍尉眷東討青州,白曜自瑕丘進攻歷城。白曜乃為書以喻之曰:「天棄劉彧,禍難滋興,骨肉兄弟,自相誅戮,君臣上下,靡復紀綱。徐州刺史薛安都、豫州刺史常珍奇、兗州刺史畢眾敬等深覩存亡,翻然歸義。故朝廷納其誠欵,委以南蕃。皆目前之見事,東西所備聞也。彼無鹽戍主申纂敢縱姦慝,劫奪行人,官軍始臨,一時授首。房崇吉固守升城,尋即潰散。自襄陽以東,至於淮海,莫不風靡,服從正化。謂東陽、歷城有識之士,上思安都之榮顯,下念申纂之死亡,追悔前惑,改圖後悟。然執守愚迷,不能自革。猥總戎旅,掃定北方。濟黃河知十二之虛說,臨齊境想一變之清風,踟躕周覽,依然何極。故先馳書,以喻成敗。夫見機而動,周易所稱;去危就安,人事常理。若以一介為高,不悛為美,則微子負嫌於時,紀季受譏於世。我皇魏重光累葉,德懷無外,軍威所拂,無不披靡。固非三吳弱卒所能擬抗。況於今者,勢已土崩。劉彧威不制秣陵,政不出閫外,豈復能浮江越海,赴危救急。恃此為援,何異於蹄涔之魚,冀拯江海。夫蝮蛇螫手則斷手,螫足則斷足,誠忍肌體以救性命。若推義而行之,無割身之痛也,而可以保家寧宗,長守安樂。此智士所宜深思重慮,自求多福。」 道固固守不降,白曜築長圍以攻之。長孫陵等既至青州,沈文秀遣使請降。軍人入其西郛,頗有採掠,文秀悔之,遂嬰城拒守。二年,崔道固及兗州刺史梁鄒守將劉休賓並面縛而降。白曜皆釋而禮之。送道固、休賓及其僚屬於京師。後乃徙二城民望於下館,朝廷置平齊郡,懷寧、歸安二縣以居之。自餘悉為奴婢,分賜百官。白曜雖在軍旅,而接待人物,寬和有禮。獲崇吉母妻、申纂婦女,皆別營安置,不令士卒諠雜。 乃進討東陽。冬,入其西郭。三年春,克東陽,擒沈文秀。凡獲倉粟八十五萬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張,箭十八萬八千,刀二萬二千四百,甲冑各三千三百,銅五千斤,錢十五萬;城內戶八千六百,口四萬一千,吳蠻戶三百餘。始末三年,築圍攻擊,日日交兵,雖士卒死傷,無多怨叛。督上土人租絹,以為軍資,不至侵苦。三齊欣然,安堵樂業。克城之日,以沈文秀抗倨不為之拜,忿而箠撻,唯以此見譏。以功拜使持節、都督青齊東徐州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濟南王,將軍如故。 四年冬見誅。初乙渾專權,白曜頗所俠附,緣此追以為責。及將誅也,雲謀反叛,時論冤之。 白曜少子真安,年十一,聞父被執,將自殺。家人止之,曰:「輕重未可知。」真安曰:「王位高功重,若有小罪,終不至此。我何忍見父之死。」遂自縊焉。 白曜弟如意,亦從白曜平歷下,與白曜同誅。 太和中,著作佐郎成淹上表理白曜曰: :臣聞經疆啟宇,實良將之功;褒德酬庸,乃聖王之務。昔姜公杖鉞,開隆周之基;韓生秉旄,興鴻漢之業。故能賞超當時,名垂前史。若閫外功成,而流言內作,人主猜疑,良將懷懼,樂毅所以背燕,章邯所以奔楚。至如鄧艾懷忠,矯命寧國,赤心皎然,幽顯同見,而橫受屠戮,良可悲哀。及士治伐吳,及士治伐吳 諸本「治」作「冶」。李慈銘雲:「『冶』當作『治』,王濬字士治。」按李說是,「冶」字訛,今改正。奮不顧命,萬裡浮江,應機直指,使孫皓君臣,輿櫬入洛。大功亦舉,讒書驟至,內外唱和,貝錦將成,微晉武之鑒,亦幾於顛沛矣。每覽其事,常為痛心,聖主明王,固宜深察。 :臣伏見故徵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濟南王慕容白曜,祖父相資,世酋東裔,值皇運廓被,委節臣妾。白曜生長王國,飲服道教,爵列上階,位登帝伯。位登帝伯 冊府卷八七五一0三七二頁「帝」作「嘗」,即「常」,明本避諱改。按「帝伯」罕見。嚴可均全後魏文卷三四錄此文,也作「常」,當是以意改。「常伯」一般指侍中,初學記卷一二侍中條、御覽卷二一九侍中下引漢書典職、環濟要略,通典卷二一侍中條引幹寶注漢官,都以為見於尚書立政篇的常伯相當於漢以後的侍中。疑作「常伯」是,但此傳不言白曜曾為侍中,今不改。去天安初,江陰夷楚,敢拒王命,三方阻兵,連城嶽峙。海岱蒼生,翹首拯援。聖朝乃眷南顧,思救荒黎,大議廟堂,顯舉元將,百僚同音,僉曰惟允。遂推轂委誠,授以專徵之任,握兵十萬,杖鉞一方。威陵河濟則淮徐震懼,師出無鹽而申纂授首。濟北、太原,同時消潰;麋溝、垣苗,相尋奔走。及回麾東掃,道固銜璧,盤陽、梁鄒,肉袒請命。於時東陽未平,人懷去就。沈文靜、高崇仁擁眾不朝,扇擾邊服。崔僧祐、蓋次陽、陳顯達連兵淮海,水陸鋒起,揚旌而至,規援青齊。士民洶洶,莫不南顧。時兵役既久,鹹有歸心,而白曜外宣皇風,內盡方略,身擐甲冑,與士卒同,安撫初附,示以恩厚。三軍懷挾纊之溫,新民欣來蘇之澤。遂使僧祐擁徒弭旆,効順軍門;文靜、崇仁棄城竄海;次陽、顯達望塵南奔。聲震江吳,風偃荊漢。及青州克平,文秀面縛,海波清靜,三齊克定,逖彼東南,永為國有。使天府納六州之貢,濟泗息烽警之虞,開岱宗封禪之略,闢山川望秩之序。斯誠宗廟之靈,神算所授,然抑亦白曜與有力矣。 :及氛翳既靜,爵命亦隆,榮燭當時,聲譽日遠。而民惡其上,妄生尤隙,因其功高,流言惑聽。巧偽亂真,朱紫難辨,傷夷未瘳,合門屠戮。鴻勳盛德,蔑爾無聞。有識之徒,能不悽愴。 :臣謂白曜策名王庭,累荷榮授,歷司出內,世載忠美。秉鉞啟蕃,折衝敵國,開疆千里,拔城十二,辛勤於戎旅之際,契闊於矢石之間,登鋒履危,志存靜亂。及方難既夷,身膺高賞,受胙河山,與國昇降,六十之年,寵靈已極。觀其立功,足明機運,豈容僥倖,更邀非望者乎?且於時,國家士馬,屯積京南,跨州連鎮,勢侔雲嶽。主將驍雄,按鉀在所,莫不殉忠死難,効節奉時。此之不可生心,白曜足知之矣。況潛逆阻兵,營岱厭亂,加以王師仍舉,州郡屠裂,齊民勞止,神膽俱喪,亡燼之眾不可與圖存,離敗之民不可與語勇哉!白曜果毅習戎,體閑兵勢,寧不知士民之不可藉,將士之不同己,據強兵之勢,因塗炭之民,而欲立非常之事,此愚夫之所弗為也。料此推之,事可知矣。 :伏惟陛下聖鑒自天,仁孝宰世,風冠宇宙,道超百王。開國以來,諸有罪犯極刑,不得骸骨者,悉聽收葬。大造之恩,振古未有。而白曜人舊功高,嬰禍淪覆,名滅國除,爵命無紹。天下眾庶,鹹共哀憐,方之餘流,應有差異。願陛下揚日月之光,明勳臣之績,垂天地之施,慰僵屍之魂。使合棺定諡,歿有餘稱。選其宗近,才堪驅策,錫以微爵,繼其絕世。進可以奬勸將來,退可以顯國恩澤。使存者荷莫大之恩,死者受骨肉之惠,豈不美哉!仰惟聖明,霈然昭覽,狂瞽之言,伏待刑憲。 高祖覽表,嘉愍之。 白曜弟子契,輕薄無檢。太和初,以名家子擢為中散,遷宰官。南安王楨有貪暴之響,遣中散閭文祖詣長安察之。文祖受楨金寶之賂,為楨隱而不言。事發,坐之。文明太后引見群臣,謂之曰:「前論貪清,皆雲克修,文祖時亦在中,後竟犯法。以此言之,人心信不可知。」高祖曰:「古有待放之臣,亦有離俗之士,卿等自審不勝貪心者,聽辭位歸第。」契進曰:「臣卑微小人,聞識不遠,過蒙曲照,虛忝令職。小人之心無定,帝王之法有常。以無恆之心,奉有常之法,非所克堪。乞垂退免。」高祖曰:「昔鄭相嗜魚,人有獻魚者,相曰『若取此魚,恐削名祿』,遂不肯受。契若知心不可常,即知貪之惡矣,何為求退?」遷宰官令,微好碎事,頗曉工作,主司廚宰,稍以見知。及營洛陽基構,徵新野、南陽起諸攻具,契皆參典。太和末,以功遷太中大夫、光祿少卿、營州大中正,賜爵定陶男。正始初,除徵虜將軍、營州刺史。徙都督沃野、薄骨律二鎮諸軍事,沃野鎮將,轉都督禦夷、懷荒二鎮諸軍事,平城鎮將,將軍並如故。轉都督朔州、沃野懷朔武川三鎮三道諸軍事,後將軍,朔州刺史。熙平元年卒,贈鎮北將軍、幷州刺史,諡曰克。 初,慕容破後,種族仍繁。天賜末,頗忌而誅之。時有遺免,不敢復姓,皆以「輿」為氏。延昌末,詔復舊姓,而其子女先入掖庭者,猶號慕容,特多於他族。 契長子昇,字僧度。建興太守,遷鎮遠將軍、沃野鎮將,進號徵虜將軍。甚得邊民情。 和第二子僧濟,和第二子僧濟 北、殿、局三本「和」作「契」,百衲、南、汲三本作「和」。按上不出「和」名,不知「和」是誰,似作「契」是。但若是契次子,按傳例應雲:「昇或僧度弟僧濟。」或上有脫文。北本以下當是以意改,今從百衲本。自奉朝請稍轉至五校。耽淫酒色,不事名行。 契弟暉,歷涇州長史、新平太守,有惠政。景明中,大使於忠賞粟二百石。卒,贈幽州刺史。 孫善,儀同開府主簿。 ==【論】== 史臣曰:魏之諸將,罕立方面之功。尉元以寬雅之風,受將帥之任,取瑕丘如覆掌,克彭城猶拾遺,擒將馘醜,威名遠被。位極公老,聖主乞言。無乃近世之一人歟?白曜有敦正之風,出當薄伐,席捲三齊,如風靡草,接物有禮,海垂欣慰。其勞固不細矣。功名難處,追猜嬰戮,宥賢議勤,未聞於斯日也。 === 校勘記 ===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1
魏書卷五十一 ==韓茂== 韓茂,字元興,安定安武人也。安定安武人也 諸本「安武」作「武安」,北史卷三七韓茂傳作「安武」。按武安屬魏郡卷一0六上地形志上,不屬安定;安武屬豳州西北地郡。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安武」下注雲:「前漢屬安定,後漢晉罷,後復,屬。」這裡當是用漢代郡縣名。「武安」乃「安武」倒誤,下雲「假安武侯」,亦可證,今據乙。父耆,字黃老。永興中自赫連屈丐來降,拜綏遠將軍,遷龍驤將軍、常山太守,假安武侯。仍居常山之九門。卒,贈涇州刺史,諡曰成侯。 茂年十七,膂力過人,尤善騎射。太宗曾親徵丁零翟猛,茂為中軍執幢。時有風,諸軍旌旗皆偃仆,茂於馬上持幢,初不傾倒。太宗異而問之,徵茂所屬,具以狀對。太宗謂左右曰:「記之。」尋徵詣行在所,試以騎射,太宗深奇之,以茂為虎賁中郎將。 後從世祖討赫連昌,大破之。世祖謂諸將曰:「今若窮兵極武,非弔民之道,明年當共卿等取之。」徙其民而還。以軍功賜茂爵蒲陰子,加強弩將軍,遷侍輦郎。又從徵統萬,大破之。從平平涼,當茂所衝,莫不應弦而殪。由是世祖壯之,拜內侍長,進爵九門侯,加冠軍將軍。後從徵蠕蠕,頻戰大捷。與樂平王丕等伐和龍,徙其居民。從平涼州,茂為前鋒都將,戰功居多。遷司衞監。錄前後功,拜散騎常侍、殿中尚書,進爵安定公,加平南將軍。從破薛永宗,伐蓋吳。轉都官尚書。從徵懸瓠,頻破賊軍。車駕南征,分為六道,茂與高涼王那出青州。諸軍渡淮,降者相繼,拜茂徐州刺史以撫之。車駕還,以茂為侍中、尚書左僕射,加徵南將軍。世祖崩,劉義隆遣將檀和之寇濟州,南安王餘令茂討之。至濟州,和之遁走。 高宗踐阼,拜尚書令,加侍中、徵南大將軍。茂沉毅篤實,雖無文學,每論議合理。為將,善於撫眾,勇冠當世,為朝廷所稱。太安二年夏,領太子少師,冬卒。贈涇州刺史、安定王,諡曰桓王。 長子備,字延德。初為中散,賜爵江陽男,加揚烈將軍。又進爵行唐侯,拜冠軍將軍、太子庶子。遷寧西將軍,典遊獵曹,加散騎常侍。襲爵安定公、徵南大將軍。卒,贈雍州刺史,諡曰簡公。 備弟均,字天德。少而善射,有將略。初為中散,賜爵範陽子,加寧朔將軍。遷金部尚書,加散騎常侍。兄備卒,無子,均襲爵安定公、徵南大將軍。出為使持節、散騎常侍、本將軍、定州刺史,轉青冀二州刺史,餘如故。恤民廉謹,甚有治稱。廣阿澤在定、冀、相三州之界,土廣民稀,多有寇盜,乃置鎮以靜之。以均在冀州,劫盜止息,除本將軍、廣阿鎮大將,加都督三州諸軍事。均清身率下,明為耳目,廣設方略,禁斷姦邪,於是趙郡屠各、西山丁零聚黨山澤以劫害為業者,均皆誘慰追捕,遠近震跼。先是,河外未賓,民多去就,故權立東青州為招懷之本,新附之民,鹹受優復。然舊人姦逃者,多往投焉。均表陳非便,朝議罷之。後均所統,劫盜頗起,顯祖詔書誚讓之。又以五州民戶殷多,編籍不實,以均忠直不阿,詔均檢括,出十餘萬戶。復授定州刺史,輕徭寬賦,百姓安之。延興五年卒,諡曰康公。子寶石襲爵。 均弟天生,為內廐令,後典龍牧曹。出為持節、平北將軍、沃野鎮將。 ==皮豹子== 皮豹子,漁陽人。少有武略。泰常中,為中散,稍遷內侍左右。世祖時,為散騎常侍,賜爵新安侯,加冠軍將軍。又拜選部尚書,餘如故。出除使持節、侍中、都督秦雍荊梁四州諸軍事、安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淮陽公,鎮長安。尋加徵西將軍。後坐盜官財,徙於統萬。 真君三年,劉義隆遣將裴方明等侵南秦王楊難當,遂陷仇池。世祖徵豹子,復其爵位。尋拜使持節、仇池鎮將,督關中諸軍,與建興公古弼等分命諸將,十道並進。四年正月,豹子進擊樂鄉,大破之,擒義隆將王奐之、王長卿等六人,斬首三千餘級,俘獲二千人。豹子進軍下辨,義隆將強玄明、辛伯奮棄城遁走,追斬之,悉獲其眾。義隆使其秦州刺史胡崇之鎮仇池,至漢中,聞官軍已西,懼不敢進,方明益其兵而遣之。豹子與司馬楚之至於濁水,擊擒崇之,盡虜其眾。進至高平,義隆將姜道祖降,仇池平。 未幾,諸氐復反,推楊文德為主以圍仇池。古弼率諸軍討平之。時豹子次於下辨,聞圍解,欲還。弼遣使謂豹子曰:「賊恥其負敗,必求報復,後舉為難,不如陳兵以待之。」豹子以為然。尋除都督秦、雍、荊、梁、益五州諸軍事,進號徵西大將軍,開府、仇池鎮將、持節、公如故。十一月,義隆復遣楊文德、姜道盛率眾二萬人寇濁水,別遣將青陽顯伯守斧山以拒豹子。濁水城兵射殺道盛,豹子至斧山,斬顯伯,悉俘其眾。豹子又與河間公元齊俱會於濁水,賊眾震恐,棄其兵甲夜遁。初,南秦王楊難當歸命,詔送楊氏子弟詣京師,文德以行賂得留,亡奔漢中。義隆以文德為武都王,給兵二千人守葭蘆城,招誘氐羌,於是武都、陰平五部氐民叛應文德。詔豹子率諸軍討之,文德阻兵固險拒豹子。文德將楊高來降,引諸軍向其城,文德棄城南走,收其妻子、僚屬、軍資及故武都王保宗妻公主送京師。義隆白水太守郭啟玄率眾救文德,豹子分軍逆擊,大破之,啟玄、文德走還漢中。 興安二年正月,義隆遣其將蕭道成、王虯、馬光等入漢中,別令楊文德、楊頭等率諸氐羌圍武都。城中拒之,殺賊二百餘人。豹子分兵將救之,至女磊,聞賊停軍,豹子遣人於祁山取馬,欲往赴援。文德謂豹子欲斷其糧運,回軍還入覆津,據險自固。義隆恐其輒回,又增兵益將,令晉壽、白水送糧覆津,漢川、武興運粟甘泉,皆置倉儲。豹子表曰:「義隆增兵運糧,剋必送死。臣所領之眾,本自不多,唯仰民兵,專恃防固。其統萬、安定二鎮之眾,從戎以來,經三四歲,長安之兵,役過期月,未有代期,衣糧俱盡,形顏枯悴,窘切戀家,逃亡不已,既臨寇難,不任攻戰。士民姦通,知臣兵弱,南引文德,共為唇齒。計文德去年八月與義隆梁州刺史劉秀之同徵長安,聞臺遣大軍,勢援雲集,長安地平,用馬為便,畏國騎軍,不敢北出。但承仇池局人,但承仇池局人 諸本「局」下注雲:「本或作『句』,或作『勾』,皆疑。」稱臺軍不多,戍兵尠少,諸州雜人,各有還思,軍勢若及,必自奔逃,進軍取城,有易返掌。承信其語,回趣長安之兵,遣文德、蕭道成、王虯等將領,來攻武都、仇池,望連秦隴。進圍武都,已經積日,畏臣截後,斷其糧路,關鎮少兵,未有大損。今外寇兵強,臣力寡弱,拒賊備敵,非兵不擬,乞選壯兵,增戍武都,牢城自守,可以無患。今事已切急,若不馳聞,損失城鎮,恐招深責。願遣高平突騎二千,賫糧一月,速赴仇池。且可抑折逆民,支對賊虜。須長闕、上邽、安定戍兵至,須長闕上邽安定戍兵至 按所闕當是「安」字。可得自全。糧者,民之命也,雖有金城湯池,無糧不守。仇池本無儲積,今歲不收,苦高平騎至,苦高平騎至 按「苦」當是「若」之訛。不知云何以得供援。請遣秦州之民,送軍祁山,臣隨迎致。」詔高平鎮將苟莫於率突騎二千以赴之,道成等乃退。徵豹子為尚書,出為內都大官。 劉駿遣其將殷孝祖修兩當城於清東以逼南境,天水公封敕文擊之,不克。詔豹子與給事中周丘等助擊之。豹子以南寇城守,攻圍費日,遂略地至高平。劉駿瑕丘鎮遣步卒五千助戍兩當,去城八里,與豹子前鋒候騎相遇,即便交戰,豹子軍繼至,大破之。縱騎追擊殺之,至於城下,其免者十餘人而已。城內恐懼,不敢出救。既而班師。 先是,河西諸胡,亡匿避命。豹子及前涇州刺史封阿君督河西諸軍南趣石樓,與衞大將軍、樂安王良以討群胡。豹子等與賊相對,不覺胡走,無捷而還,又坐免官。尋以前後戰功,復擢為內都大官。和平五年六月,卒。高宗追惜之,贈淮陽王,諡曰襄,賜命服一襲。 子道明,襲爵。 道明第八弟喜。高宗以其名臣子,擢為侍御中散,遷侍御長。高祖初,吐谷渾拾寅部落飢窘,侵掠澆河,侵掠澆河 諸本「掠」作「涼」,北史卷三七皮豹子傳作「掠」。按「涼」字無義,卷一0一吐谷渾傳雲:「拾寅部落大饑,屢寇澆河。」知作「掠」是,今據北史改。又「澆」字下諸本都注云:「一作『洮』。」按澆河城見水經注卷二河水篇,吐谷渾傳及北史都作「澆河」。隋書卷二九地理志澆河郡下注雲「後周置洮河郡」,是「洮河」之名後起。這裡作「澆」是。大為民患。詔假喜平西將軍、廣川公,領涼州、枹罕、高平諸軍,與上黨王長孫觀討拾寅。又拜為使持節、侍中、都督秦雍荊梁益五州諸軍事、本將軍、開府、仇池鎮將,假公如故,以其父豹子昔鎮仇池有威信故也。喜至,申恩布惠,夷民大悅,酋帥強奴子等各率戶歸附,於是置廣業、固道二郡以居之。徵為南部尚書,賜爵南康侯,加左將軍。 太和元年,劉準葭蘆戍主楊文度遣弟鼠竊據仇池,詔喜率眾四萬討鼠。軍到建安,鼠棄城南走。進次濁水,遣平西將軍楊靈珍擊文度所置仇池太守楊真,真眾潰,僅而得免。喜遂軍於覆津。文度將強大黑固守津道,懸崖險絕,偏閣單行。喜部分將士,攀崖涉水,衝擊大黑,大黑潰走,追奔西入。攻葭蘆城,拔之,斬文度,傳首京師,殺一千餘人。詔曰:「夫忠臣生於德義之門,智勇出於將相之族。往年氐羌放命,侵竊邊戍,都將皮喜、梁醜奴等,或資父舊勳,或身建殊效,威名著於庸漢,公義列於天府,故授以節鉞,委閫外之任。並罄力盡銳,克荷所司,霜戈始動,蟻賊奔散,仇池旋復,民夷晏安。及討葭蘆,又梟兇醜。元惡俱殲,闚𨵦永息,朕甚嘉之。其所陳計略,商校利害,料其應否,寧邊益國,專之可也。今軍威既振,群愚懾服,革弊崇新,有易因之勢,寬猛之宜,任其量處,應立郡縣者,亦聽銓置。其楊文度、楊鼠親屬家累,部送赴臺。仇池,南秦之根本,守禦資儲,特須豐積,險阻之要,尤宜守防,令奸覘之徒,絕其僥倖。勉勤戎務,綏靜新俗,懷民安土,稱朕意焉。」 又詔喜等曰:「卿受命專徵,薄伐邊寇,軍威所及,即皆平蕩,復仇池之舊鎮,破葭蘆之新邦,梟擒首逆,克剪兇黨,勳庸之美,朕無間然。仇池國之要蕃,防守事宜,尤須完實。從前以來,駱谷置鎮,是以姦賊息闚𨵦之心,邊城無危敗之禍,近由徙就建安,致有往年之役。前敕卿等,部率兵將,駱谷築城,雖有一時之勤,終致永延之固。而卿等不祗詔命,至於今日,徒使兵人稽頓,無事閑停,方復曲辭,表求罷下,豈是良將忘身、憂國盡忠之謂也?諸州之兵,已復一歲,宜暫戮力,成此要功。卿等表求來年築城,豈不更勞兵將?孰若因今兵勢,即令就之,一勞永逸,事不再舉也。今更給軍糧一月,速於駱谷築城,使四月盡必令成就訖。若不時營築,乃築而不成,成而不固,以軍法從事。」 南天水郡民柳旃據險不順,喜率眾討滅之。轉散騎常侍、安南將軍、豫州刺史。詔讓其在州寬怠,以飲酒廢事,威不禁下,遣使者就州決以杖罰。七年卒,贈以本官,諡曰恭公。子承宗襲爵。 喜弟雙仁,冠軍將軍、仇池鎮將。 ==封敕文== 封敕文,代人也。祖豆,皇始初領眾三萬東徵幽州,平定三郡,拜幽州刺史。後為使持節、都督冀青二州諸軍事、前將軍、開府、冀青二州刺史、關內侯。父涅,太宗時為侍御長。卒,贈龍驤將軍、定州刺史、章武侯,諡曰隱。 敕文,始光初為中散,稍遷西部尚書。出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鎮西將軍、開府、領護西夷校尉、秦益二州刺史,賜爵天水公,鎮上邽。詔敕文率步騎七千徵吐谷渾慕利延兄子拾歸於枹罕,眾少不能制,詔遣安遠將軍、廣川公乙烏頭等二軍與敕文會隴右。軍次武始,拾歸夜遁。敕文引軍入枹罕,虜拾歸妻子及其民戶,分徙千家於上邽,留烏頭守枹罕。 金城邊冏、天水梁會謀反,扇動秦益二州雜人萬餘戶,據上邽東城。據上邽東城 北史卷三七封敕文傳「東城」下有「南城」二字。按下文說敕文「分兵二百人,突入南城」,知邊冏、梁會佔領上邽的東、南二城,這裡「東城」下當脫「南城」二字。攻逼西城。敕文先已裝置,殺賊百餘人,被傷者眾,賊乃引退。冏、會復率眾四千攻城,氐羌一萬屯於南嶺,休官、屠各及諸雜戶二萬餘人屯於北嶺,為冏等形援。敕文遣二將領騎二百裝置門內,別令騎出擊之。既而偽退,冏率眾騰逐,敕文輕騎橫衝,大破之,斬冏。而北嶺之賊,從高射敕文軍人,飛矢如雨,梁會得奔北嶺,騎乃引還。復推會為主。敕文分兵二百人突入南城,燒其門樓,賊見火起,眾皆驚亂。又遣步卒攻門,克之,便率騎士馳入,賊餘眾開門出走,奔入東城,乘背追擊,殺千餘人。 安豐公閭根率軍助敕文。敕文表曰:「安定逆賊帥路那羅遣使齎書與逆帥梁會,會以那羅書射於城中,那羅稱纂集眾旅,剋期助會。又仇池城民李洪,自稱應王,天授玉璽,擅作符書,誑惑百姓。梁會遣使招引楊文德,而文德遣權壽胡將兵二十人來到會間,扇動州土,雲李洪自稱應王,兩雄不並,若欲須我,先殺李洪,我當自往。梁會欲引致文德,誘說李洪來入東城,即斬洪首,送與文德。仇池鎮將、淮陽公臣豹子遣使潛行,以今月二十四日來達臣鎮,稱楊文德受劉義隆職爵,領兵聚眾,在仇池境中,沮動民人,規竊城鎮。且梁會反逆以來,南勾文德,援勢相連,武都氐羌盡相唇齒,為文德起軍,所在屯結,兵眾已集,剋來不遠。臣備邊鎮,與賊相持,賊在東城,隔牆而已。但以腹背有敵,攻城有疑,討度文德,討度文德 殿本考證和李慈銘都說「討」字乃「計」字之訛。剋來助會。若文德既至,百姓響應,賊黨遂甚,用功益難。今文德未到,麥復未熟,事宜速擊,於時為便。伏願天鑒,時遣大軍,助臣誅翦。」 表未及報,梁會謀欲逃遁。先是,敕文掘重壍於東城之外,斷賊走路。夜中,會乃車陳飛梯,騰壍而走。敕文先嚴兵於壍外拒鬬,從夜至旦。敕文謀於眾曰:「困獸猶鬬,而況於人。賊眾知無生路,人自致死,必傷士眾,未易可平。若開其生路,賊必上下離心,克之易矣。」眾鹹以為然。初敕文以白虎幡宣告賊眾曰:「若能歸降,原其生命。」應時降者六百餘人。會知人心沮壞,於是分遁。敕文縱騎躡之,死者太半,俘獲四千五百餘口。 略陽王元達因梁會之亂,聚眾攻城,招引休官、屠各之眾,推天水休官王官興為秦地王。敕文與臨淮公莫真討之,軍次略陽,敕文遣使慰喻。而元達等三千餘人屯於松多川。乃部分諸軍,三道並攻。賊出營拒戰,大破之,俘三千人。高宗時,與新平公周盆擊劉駿將殷孝祖於清東,不克。天安元年五月卒。 長子萬護,讓爵於弟翰。於時讓者惟萬護及元氏侯趙闢惡子元伯讓其弟次興,朝廷義而許之。 翰族孫靜,世宗時,歷位徵虜將軍、武衞將軍、太子左衞率,以幹用稱。延昌中,遷平北將軍、恆州刺史,臨朐子。後坐事免。卒。 子熙,奉朝請。遷員外散騎侍郎、給事中,與薛曇尚迎蠕蠕主婆羅門於涼州。又除鎮遠將軍、河陰令。卒,贈輔國將軍、朔州刺史。 子纘,武定末,潁川太守。 ==呂羅漢== 呂羅漢,本東平壽張人。其先,石勒時徙居幽州。祖顯,字子明。少好學,性廉直,鄉人有分爭者皆就而質焉。慕容垂以為河間太守。皇始初,以郡來降,太祖嘉之,賜爵魏昌男,拜鉅鹿太守。清身奉公,務存贍卹,妻子不免飢寒。民頌之曰:「時惟府君,克己清明。緝我荒土,民胥樂生。願壽無疆,以享長齡。」卒官。父溫,字晞陽。善書,好施,有文武才略。世祖伐赫連昌,以溫為幢將。先登陷陳,每戰必捷,以功拜宣威將軍、奉車都尉。出為秦州司馬,遷上黨太守,善勸課,有治名。卒,贈平遠將軍、豫州刺史、野王侯,諡曰敬。 羅漢仁篤慎密,弱冠以武幹知名。父溫之佐秦州,羅漢隨侍。隴右氐楊難當率眾數萬寇上邽,秦民多應之。鎮將元意頭知羅漢善射,共登西城樓,令羅漢射難當隊將及兵二十三人,應弦而殪。賊眾轉盛,羅漢進計曰:「今若不出戰,示敵以弱,眾情攜貳,大事去矣。」意頭善之,即簡千餘騎令羅漢出戰。羅漢與諸騎策馬大呼,直衝難當軍,眾皆披靡。殺難當左右隊騎八人,難當大驚。會世祖賜難當璽書,責其跋扈,難當乃引還仇池。意頭具以狀聞,世祖嘉之,徵為羽林中郎。 上邽休官呂豐、屠各王飛廉等八千餘家,上邽休官呂豐屠各王飛廉等八千餘家 北史卷三七呂羅漢傳、冊府卷四二六五0七六頁「廉」作「鹿」。按冊府錄魏書而與北史同,疑作「鹿」是。據險為逆,詔羅漢率騎一千討擒之。從徵懸瓠,羅漢與琅邪王司馬楚之駕前招慰,降者九千餘戶。比至盱眙,頻破賊軍,擒其將顧儼、李觀之等。以功遷羽林中郎、幢將,賜爵烏程子,加建威將軍。及南安王餘立,羅漢猶典宿衞,高宗之立,羅漢有力焉。遷少卿,仍幢將,進爵野王侯,加龍驤將軍。拜司衞監,遷散騎常侍、殿中尚書,進爵山陽公,加鎮西將軍。及蠕蠕犯塞,顯祖討之,羅漢與右僕射南平公元目振都督中外軍事。 出為鎮西將軍、秦益二州刺史。時仇池氐羌反,攻逼駱谷,鎮將吳保元走登百頃,請援於羅漢。羅漢帥步騎隨長孫觀掩擊氐羌,大破之,斬其渠帥,賊眾退散。詔羅漢曰:「卿以勞勤獲敍,才能致用,內總禁旅,外臨方岳,褒寵之隆,可謂備矣。自非盡節竭誠,將何以垂名竹帛?仇池接近邊境,兵革屢興,既勞士卒,亦動民庶,皆由鎮將不明,綏禁不理之所致也。卿應機赴擊,殄此兇醜。隴右土險,民亦剛悍,若不導之以德,齊之以刑,寇賊莫由可息,百姓無以得靜。朕垂心治道,欲使遠近清穆,卿可召集豪右,擇其事宜,以利民為先,益國為本,隨其風俗,以施威惠。其有安土樂業、奉公勤私者,善加勸督,無奪時利。明相宣告,稱朕意焉。」 涇州民張羌郎扇惑隴東,聚眾千餘人,州軍討之不能制。羅漢率步騎一千擊羌郎,擒之。仇池氐羌叛逆遂甚,所在蜂起,道路斷絕。其賊帥蛩廉、符祈等皆受劉昱官爵、鐵券。略陽公伏阿奴為都將,與羅漢赴討,所在破之,生擒廉、祈等。秦益阻遠,南連仇池,西接赤水,諸羌恃險,數為叛逆。自羅漢蒞州,撫以威惠,西戎懷德,土境帖然。高祖詔羅漢曰:「朕總攝萬幾,統臨四海,思隆古道,光顯風教,故內委群司,外任方牧,正是志士建節之秋,忠臣立功之會。然赤水羌民,遠居邊土,非卿善誘,何以招輯?卿所得口馬,表求貢奉,朕嘉乃誠,便敕領納。其馬印付都牧,口以賜卿。」 徵拜內都大官,聽訟察獄,多得其情。太和六年,卒於官。高祖深悼惜之,賜命服一襲,贈以本官,諡曰莊公。 長子興祖,襲爵山陽公,後例降為侯。景明元年卒。 興祖弟伯慶,為中散,鹹陽王禧郎中令。 伯慶弟世興,校書郎。 羅漢弟大檀,為中散、恆農太守。 大檀弟豹子,東萊鎮將。後改鎮為州,行光州事。 豹子弟七寶,侍御中散。遷少卿,出為假節、龍驤將軍、東雍州刺史。 ==孔伯恭== 孔伯恭,魏郡鄴人也。父昭,始光初,以密皇后親,賜爵汝陰侯,加安東將軍,徙爵魏縣侯,遷安南將軍。昭性柔曠,有才用。出為趙郡太守,治有能名。徵拜光祿大夫,轉中都大官,善察獄訟,明於政刑。遷侍中、鎮東將軍、幽州刺史,進爵魯郡公。和平二年卒,諡曰康公。長子羅漢,東宮洗馬。次伯恭,以父任拜給事中。後賜爵濟陽男,加鷹揚將軍。出為安南將軍、濟州刺史,進爵城陽公。入為散騎常侍。 顯祖初,劉彧徐州刺史薛安都以彭城內附,彧遣將張永、沈攸之等擊安都,安都上表請援。顯祖進伯恭號鎮東將軍,副尚書尉元救之。軍次於秺,賊將周凱聞伯恭等軍至,棄眾遁走。張永仍屯下磕,永輜重在武原,伯恭等攻而克之。永計無所出,引師而退。 時皇興元年正月,天大寒雪,泗水冰合,永與攸之棄船而走,伯恭等進擊,首虜及凍死甚眾。八月,伯恭以書喻下邳、宿豫城內曰:「劉彧肆逆滔天,弗鑒靈命,猶謂絕而復興,長江可恃,敢遣張永、周凱等率此蟻眾,送死彭城。大軍未臨,逆首奔潰。今乘機電舉,當屠此城,遂平吳會,弔民伐罪。幸時歸款,自求多福。」時攸之、吳憘公等率眾數萬來援下邳,屯軍焦墟曲,去下邳五十餘裡。伯恭遣子都將侯汾等率騎五百在水南,奚升等五百餘騎在水北,南北邀之。伯恭密造火車攻具,欲水陸俱進。攸之等既聞,將戰,引軍退保樊階城。伯恭又令子都將孫天慶等步騎六千向零中峽,斫木斷清水路。劉彧寧朔將軍陳顯達領眾二千溯清而上,以迎攸之,屯於睢清合口。伯恭率眾渡水,大破顯達軍,俘斬十九。攸之聞顯達軍敗,順流退下。伯恭部分諸將,俠清南北尋攸之軍後。伯恭從睢陵城東向零中峽,分軍為二道,遣司馬範師子等在清南,伯恭從清西,與攸之合戰,遂大破之,斬其將姜產之、高遵世及丘幼弼、丘隆先、沈榮宗、陸道景等首,攸之、憘公等輕騎遁走。乘勝追奔八十餘裡,軍資器械,虜獲萬計。進攻宿豫,劉彧戍將魯僧遵棄城夜遁。又遣將孔太恆等領募騎一千南討淮陽,彧太守崔武仲焚城南走,遂據淮陽。 二年,以伯恭為散騎常侍、都督徐南兗州諸軍事、鎮東將軍、彭城鎮將、東海公。三年十月卒,贈鎮東大將軍、東海王,諡曰桓。 伯恭弟伯孫,為中書□士,為中書□士 按所闕字當是「博」字。北魏前期未設立國子學,於中書省置博士及學生。襲父爵魯郡公。拜鎮東將軍、東萊鎮將,轉本將軍、東徐州刺史。坐事免官,卒於家。 ==【評】== 史臣曰:韓茂、皮豹子、封敕文、呂羅漢、孔伯恭之為將也,皆以沉勇篤實,仁厚撫眾。功成事立,不徒然矣。與夫苟要一戰之利,僥幸暫勝之名,豈同年而語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2
魏書卷五十二 ==趙逸== 趙逸,字思群,天水人也。十世祖融,漢光祿大夫。父昌,石勒黃門郎。逸好學夙成,仕姚興,歷中書侍郎。為興將齊難軍司,徵赫連屈丐。難敗,為屈丐所虜,拜著作郎。世祖平統萬,見逸所著,曰:「此豎無道,安得為此言乎!作者誰也?其速推之。」司徒崔浩進曰:「彼之謬述,亦猶子雲之美新,皇王之道,固宜容之。」世祖乃止。拜中書侍郎。神䴥三年三月上巳,帝幸白虎殿,命百僚賦詩,逸製詩序,時稱為善。久之,拜寧朔將軍、赤城鎮將,綏和荒服,十有餘年,百姓安之。頻表乞免,久乃見許。性好墳素,白首彌勤,年踰七十,手不釋卷。凡所著述,詩、賦、銘、頌,五十餘篇。 逸兄溫,字思恭。博學有高名,姚泓天水太守。劉裕滅泓,遂沒於氐。氐王楊盛,盛子難當,既有漢中,以溫為輔國將軍、秦梁二州刺史。及難當稱蕃,世祖以溫為難當府司馬。卒於仇池。 長子廣夏,中書博士。第三子琰。語在孝感傳。 初,姚萇以逸伯父遷為尚書左僕射,卒於長安。劉裕滅姚泓,徙遷子孫於建業。遷玄孫翼、翼從子超宗、令勝、遐、叔隆、穆等,太和、景明中,相尋歸降。 翼,粗涉書傳,通率有器藝。初為平昌太守,甚有治稱。入歷軍校,加鎮遠將軍長史,深為領軍元叉所知待。遷光祿大夫。卒,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超宗,身長八尺,頗有將略。太和末,為豫州平南府長史,帶汝南太守,加建威將軍,賜爵尋陽伯。入為驍騎將軍。超宗在汝南,多所受納,貨賂太傅北海王詳,詳言之於世宗,除持節、徵虜將軍、岐州刺史。徙河東太守,卒官。超宗在河東,更自修厲,清靖愛民,百姓追思之。贈本將軍、華州刺史,諡曰成伯。 子懿,襲爵。歷員外常侍、尚書郎。 超宗弟令勝,亦長八尺,疏狂有膂力。歷河北、恆農二郡太守,並坐貪暴,為御史所彈,遇赦免。神龜末,自後將軍、太中大夫出為恆農太守,卒官。令勝寵惑妾潘,離棄其妻羊氏,夫妻相訟,迭發陰私,醜穢之事,彰於朝野。 遐,初為軍主,從高祖徵南陽。景明初,為梁城戍主,被蕭衍將攻圍。以固守及戰功,封牟平縣開國子,食邑二百戶。 後以左軍將軍、假徵虜將軍、督巴東諸軍事,鎮南鄭。時蕭衍冠軍將軍、軍主姜脩眾二萬屯羊口,輔國將軍姜白龍據南城,龍驤將軍泉建率土民北入桑坯,姜脩又分軍據興勢,龍驤將軍譚思文據夾石,司州刺史王僧炳頓南安,並扇動夷獠,規翻南鄭。遐率甲士九千,所在衝擊,數百里中,莫不摧靡,前後斬首五千餘級。 還,以輔國將軍出為滎陽太守。時蕭衍將馬仙琕率眾攻圍朐城,戍主傅文驥嬰城固守。以遐持節、假平東將軍為別將,與劉思祖等救之。次於鮑口,去朐城五十里,夏雨頻降,厲涉長驅,將至朐城。仙琕見遐營壘未就,徑來逆戰。思祖率彭沛之眾,望陳奔退。遐孤軍奮擊,獨破仙琕,斬其直閤將軍、軍主李魯生,直後軍主葛景羽等。仙琕先分軍於朐城之西,阻水列柵,以圍固城。遐身自潛行,觀水深淺,結草為筏,銜枚夜進,破其六柵,遂解固城之圍。進救朐城,都督盧昶率大軍繼之。未幾而文驥力竭,以城降賊,眾軍大崩。昶棄其節傳,輕騎而走,惟遐獨握節而還。時仲冬寒盛,兵士凍死者,朐山至於郯城二百里間殭屍相屬。昶儀衞失盡,於郯城借假節以為軍威。於郯城借假節以為軍威 張森楷雲:「『假』當作『遐』。上雲『以遐持節、假平東將軍』,則假者將軍,非假節也。」按張說是,通鑑卷一四七四五九九頁作「借趙遐節以為軍威」,即用此傳語,僅加一「趙」字,則司馬光所見魏書正作「遐」。遐坐失利,免官。延昌中,起為光祿大夫、使持節、假前將軍為別將,防捍西荊,又為別將隸蕭寶夤,東徵淮堰。熙平初,出為平西將軍、汾州刺史,在州貪濁,聞於遠近。卒,贈安南將軍、豫州刺史,諡曰襄。 子子獻,襲爵。子獻第四弟子素,司空長流參軍。 叔隆,步兵校尉。永平初,同懸瓠城民白早生之逆。鎮南邢巒平豫州,獲而宥之。後以貨自通,得為秦州闕西府長史,加鎮遠將軍。秦州殷富,去京懸遠,叔隆與敕使元脩義同心聚斂,納貨巨萬。拜冠軍將軍、中散大夫。尋遷左軍將軍、太中大夫。賂司空劉騰,出為中山內史,在郡無德政,專以貨賄為事。叔隆姦詐無行,忘背恩義。懸瓠之免,是其族人前軍將軍趙文相之力,後無報德之意,更與文相斷絕,文相長者,不以為恨。及文相為汝南內史,猶經紀其家。後文相卒,叔隆了不恤其子弟,時論賤薄之。 穆,善書記,有刀筆之用。為汾州平西府司馬。翼臨亡,以穆託領軍元叉,以穆為汝南內史。 ==胡方回== 胡方回,安定臨涇人。父義周,姚泓黃門侍郎。方回,赫連屈丐中書侍郎。涉獵史籍,辭彩可觀,為屈丐統萬城銘、蛇祠碑諸文,頗行於世。世祖破赫連昌,方回入國。雅有才尚,未為時所知也。後為北鎮司馬,為鎮修表,有所稱慶。世祖覽之,嗟美,問誰所作。既知方回,召為中書博士,賜爵臨涇子。遷侍郎,與太子少傅遊雅等改定律制。司徒崔浩及當時朝賢,並愛重之。清貧守道,以壽終。 子始昌,亦長者,有父風。歷位至南部主書。 子醜孫,中書學生、秘書郎、中散。世不治產業,家甚貧約。兄弟並早亡。 ==胡叟== 胡叟,字倫許,安定臨涇人也。世有冠冕,為西夏著姓。叟少聰敏,年十三,辨疑釋理,知名鄉國,其意之所悟,與成人交論,尠有屈焉。學不師受,友人勸之,叟曰:「先聖之言,精義入神者,其唯易乎?猶謂可思而過半。末世腐儒,粗別剛柔之位,寧有探賾未兆者哉。就道之義,非在今矣。」及披讀群籍,再閱於目,皆誦於口。好屬文,既善為典雅之詞,又工為鄙俗之句。以姚政將衰,遂入長安觀風化,隱匿名行,懼人見知。時京兆韋祖思,少閱典墳,多蔑時輩,知叟至,召而見之。祖思習常,待叟不足,叟聊與敍溫涼,拂衣而出。祖思固留之,曰:「當與君論天人之際,何遽而反乎?」叟對曰:「論天人者其亡久矣,與君相知,何誇言若是也。」遂不坐而去。至主人家,賦韋杜二族,一宿而成,時年十有八矣。其述前載,無違舊美,敍中世有協時事,而末及鄙黷。人皆奇其才,畏其筆。世猶傳誦之,以為笑狎。 叟孤飄坎壈,未有仕路,遂入漢中。劉義隆梁秦二州刺史馮翊吉翰,以叟才士,頗相禮接。授叟末佐,不稱其懷。未幾,翰遷益州,叟隨入蜀,多為豪儁所尚。時蜀沙門法成,鳩率僧旅,幾於千人,鑄丈六金像。劉義隆惡其聚眾,將加大辟。叟聞之,即赴丹陽,啟申其美,遂得免焉。復還於蜀。法成感之,遺其珍物,價直千餘匹。叟謂法成曰:「緯蕭何人,能棄明珠?吾為德請,財何為也?」一無所受。 在益土五六載,北至楊難當,乃西入沮渠牧犍,遇之不重。叟亦本無附之之誠,乃為詩示所知廣平程伯達。其略曰:「群犬吠新客,佞闇排疏賓。直途既以塞,曲路非所遵。望衞惋祝鮀,眄楚悼靈均。何用宣憂懷,託翰寄輔仁。」伯達見詩,謂叟曰:「涼州雖地居戎域,然自張氏以來,號有華風。今則憲章無虧,曷祝鮀之有也?」叟曰:「古人有言:君子聞鞞鼓之聲,則思戰爭之士。貴主奉正朔而弗淳,慕仁義而未允,地陋僻而僭徽號。居小事大,寧若茲乎?徐偃之轍,故不旋踵矣。吾之擇木,夙在大魏,與子暫違,非久闊也。」歲餘,牧犍破降。 叟既先歸國,朝廷以其識機,拜虎威將軍,賜爵始復男。家於密雲,蓬室草筵,惟以酒自適。謂友人金城宗舒曰:「我此生活,似勝焦先,志意所棲,謝其高矣。」後叟被徵至,謝恩,並獻詩一篇。高宗時召叟及舒,並使作檄劉駿、蠕蠕文。舒文劣於叟,舒尋歸家。 叟不治產業,常苦飢貧,然不以為恥。養子字螟蛉,以自給養。每至貴勝之門,恆乘一牸牛,弊韋袴褶而已。作布囊,容三四鬥,飲噉醉飽,便盛餘肉餅以付螟蛉。見車馬榮華者,視之蔑如也。尚書李敷,嘗遺之以財,都無所取。初叟一見高允,曰:「吳鄭之交,以紵縞為美談,吾之於子,以弦韋為幽贄,以此言之,彼可無愧也。」於允館見中書侍郎趙郡李璨,璨被服華靡,叟貧老衣褐,璨頗忽之。叟謂之曰:「老子今若相許,脫體上袴褶衣帽,君欲作何計也?」譏其惟假盛服。璨惕然失色。 叟少孤,每言及父母,則淚下,若孺子之號。春秋當祭之前,則先求旨酒美膳,將其所知廣寧常順陽、馮翊田文宗、上谷侯法儁,攜壺執榼,至郭外空靜處,設坐奠拜,盡孝思之敬。時敦煌氾潛,家善釀酒,每節,送一壺與叟。著作佐郎博陵許赤虎、河東裴定宗等謂潛曰:河東裴定宗等謂潛曰 諸本「河」作「江」,北史卷三四胡叟傳作「河」。按裴氏是河東大姓,「江」字訛,今據改。「再三之惠,以為過厚,子惠於叟,何其恆也?」潛曰:「我恆給祭者,以其恆於孝思也。」論者以潛為君子矣。順陽等數子,稟叟奬示,頗涉文流。 高閭曾造其家,值叟短褐曳柴,從田歸舍,為閭設濁酒蔬食,皆手自辦集。其館宇卑陋,園疇褊局,而飯菜精潔,䤈醬調美。見其二妾,並年衰跛眇,衣布穿弊。閭見其貧約,以物直十餘匹贈之,亦無辭愧。閭作宣命賦,叟為之序。密雲左右,皆祗仰其德,歲時奉以麻布穀麥,叟隨分散之,家無餘財。年八十而卒。 叟元妻敦煌宋氏,先亡,無子,後庶養者,亦皆早夭,竟以絕後。叟死,無有家人營主凶事,胡始昌迎而殯之於家,葬於墓次,即令一弟繼之,襲其爵始復男、虎威將軍。叟與始昌雖為宗室,而性氣殊詭,不相好附,於其存也,往來乃簡,及亡而收恤至厚,議者以為非必敦哀疏宗,或緣求利品秩也。 ==宋繇== 宋繇,字型業,敦煌人也。曾祖配,祖悌,世仕張軌子孫。父尞,張玄靚龍驤將軍、武興太守。繇生而尞為張邕所誅。五歲喪母,事伯母張氏以孝聞。八歲而張氏卒,居喪過禮。繇少而有志尚,喟然謂妹夫張彥曰:「門戶傾覆,負荷在繇,不銜膽自厲,何以繼承先業!」遂隨彥至酒泉,追師就學,閉室誦書,晝夜不倦,博通經史,諸子群言,靡不覽綜。 呂光時,舉秀才,除郎中。後奔段業,業拜繇中散、常侍。繇以業無經濟遠略,西奔李暠,歷位通顯。家無餘財,雅好儒學,雖在兵難之間,講誦不廢,每聞儒士在門,常倒屣出迎,停寢政事,引談經籍。尤明斷決,時事亦無滯也。 沮渠蒙遜平酒泉,於繇室得書數千卷,鹽米數十斛而已。蒙遜歎曰:「孤不喜克李歆,欣得宋繇耳。」拜尚書吏部郎中,委以銓衡之任。蒙遜之將死也,以子牧犍委託之。牧犍以繇為左丞,送其妹興平公主於京師。世祖拜繇為河西王右丞相,賜爵清水公,加安遠將軍。世祖並涼州,從牧犍至京師。卒,諡曰恭。 長子巖,襲爵,改為西平侯。 巖子蔭,中書議郎、樂安王範從事中郎。卒,贈輔國將軍、鹹陽太守。 子超,尚書度支郎。 超弟稚,字季預。師事安邑李紹伯,受諸經傳。性清嚴,治家如官府。太和中,拜司徒屬。又以例降,除西中府戶曹參軍,轉幷州城陽王鸞城局參軍。景明二年,拜白水縣令。在縣十一年,頗得民和。遷青州勃海太守。正光三年,卒。 子遊道,武定末,太尉長史。 ==張湛== 張湛,字子然,一字仲玄,敦煌人,魏執金吾恭九世孫也。湛弱冠知名涼土,好學能屬文,沖素有大志。仕沮渠蒙遜,黃門侍郎、兵部尚書。涼州平,入國,年五十餘矣,賜爵南浦男,加寧遠將軍。司徒崔浩識而禮之。浩注易,敍曰:「國家西平河右,敦煌張湛、金城宗欽、武威段承根三人,皆儒者,並有儁才,見稱於西州。每與餘論易,餘以左氏傳卦解之,遂相勸為注。故因退朝之餘暇,而為之解焉。」其見稱如此。湛至京師,家貧不粒,操尚無虧,浩常給其衣食。每歲贈浩詩頌,浩常報答。及浩被誅,湛懼,悉燒之。 兄懷義,閑粹有才幹。遭母憂,哀毀過人,服制雖除,而蔬糲弗改。卒於徵西參軍。 長子廣平,高平令。 ==宗欽== 宗欽,字景若,金城人也。父燮,字文友,呂光太常卿。欽少而好學,有儒者之風,博綜群言,聲著河右。仕沮渠蒙遜,為中書郎、世子洗馬。欽上東宮侍臣箴曰:「恢恢玄古,悠悠生民。五才迭用,經敍彝倫。匡父維子,弼君伊臣。顛而能扶,屈而能申。昔在上聖,妙鑒厥趣。不曰我明,而乖其度。不曰我新,而忽其故。如彼在泉,臨深是懼。如彼在泉臨深是懼 按「泉」本當作「淵」,用詩「如臨深淵」語,當是唐人避諱追改。下宗欽傳,欽與高允書「若夫泉江相忘之談」,「泉」亦當是「淵」字諱改。如彼覆車,望途改步。是以令問宣流,英風遠布。及於三季,道喪純遷。桀起瓊臺,紂醊糟山。周滅妖姒,羿喪以田。險詖蔽其耳目,鄭衞陳於其前。怙才肆虐,異端是纏。豈伊害身,厥胤殲焉。茫茫禹跡,畫為九區。昆蟲鳥獸,各有巢居。雲歌唐後,垂橫美虞。疏網改祝,殷道攸敷。龍盤應德,隨蛇銜珠。勿謂無心,識命不殊。勿謂理絕,千載同符。爰在子桓,靈數攸臻。儀形徐阮,左右劉陳。披文採友,叩典問津。用能重離襲曜,魏鼎維新。於昭儲後,運應玄籙。夕惕乾乾,虛衿遠屬。外撫幽荒,內懷焭獨。猶懼思不逮遠,明不遐燭。君有諍臣,庭立謗木。本枝克昌,永符天祿。微臣作箴,敢告在僕。」 世祖平涼州,入國,賜爵臥樹男,加鷹揚將軍,拜著作郎。欽與高允書曰:「昔皇綱未振,華裔殊風,九服分隔,金蘭莫遂,希懷寄契,延想積久。天遂其願,爰遘京師。才非季札,而眷深孫喬;德乖程子,而義均傾蓋。曠齡罕遇,會之一朝。比公私理異,詶諮路塞,端拱蓬宇,歎慨如何?不量鄙拙,貢詩數韻。若夫泉江相忘之談,遺言存意之美,雖莊生之所尚,非淺識所宜循。愛敬既深,情期往返,思遲德意,以袪鄙吝。若能紆鳳彩以燿榛薈,迴連城以映瓦礫者,是所望也。」詩曰:「嵬峨恆嶺,滉瀁滄溟。山挺其和,水燿其精。啟茲令族,應期誕生。華冠眾彥,偉邁群英。其一 於穆吾子,含貞藉茂。如彼松竹。陵霜擢秀。味老思沖,玩易體復。戢翼九臯,聲溢宇宙。其二 我皇龍興,重離疊映。剛德外彰,柔明內鏡。乾象奄氣,坤厚山競。風無殊音,俗無異徑。其三 經緯曰文,著述曰史。斟酌九流,錯綜幽旨。帝用詶諮,明發虛擬。廣闢四門,披延髦士。其四 爾應其求,翰飛東觀。口吐瓊音,手揮霄翰。彈毫珠零,落紙錦粲。墳無疑割,典無滯泮。其五 山降則謙,含柔為信。林崇日漸,明升斯進。有邈夫子,兼茲四慎。弱而難勝,通而不峻。其六 南、董邈矣,史功不申。固傾佞竇,雄穢美新。遷以陵腐,邕由卓泯。時無逸勒,路盈摧輪。其七 尹佚謨周,孔、明述魯。抑揚群致,憲章三五。昂昂高生,纂我遐武。勿謂古今,建規易矩。其八 自昔索居,沉淪西藩。風馬既殊,標榜莫緣。開通有運,闇遇當年。披衿暫面,定交一言。其九 諮疑秘省,訪滯京都。水鏡叔度,洗吝田蘇。望儀神婉,即象心虛。悟言禮樂,採研詩書。其十 履霜悼遷,撫節感變。嗟我年邁,迅踰激電。進乏田賜,退非回憲。素髮掩玄,枯顏落蒨。其十一 文以會友,友由知己。詩以明言,言以通理。盻坎迷流,覿艮闇止。伊爾虯光,四鱗曲水。」其十二 允答書曰:「頃因行李,承足下高問,延佇之勞,為日久矣。王途一啟,得敍其懷,欣於相遇,情無有已。足下兼愛為心,每能存顧,養之以風味,惠之以德音。執玩反覆,銘於心抱。吾少乏尋常之操,長無老成之致,憑賴賢勝,以自克勉,而來喻褒飾,有過其分。既承雅贈,即應有答,但唱高則難和,理深則難詶,所以留連日月,以至於今。今往詩一篇,誠不足標明來旨,且表以心。幸恕其鄙滯,領其至意。」詩曰:「湯湯流漢,藹藹南都。載稱多士,載擢靈珠,邈矣高族,世記丹圖。啟基郢城,振彩涼區。其一 吾生朗到,誕發英風。紹熙前緒,奕世克隆。方圓備體,淑德斯融。望傾群儁,響駭華戎。其二 響駭伊何?金聲允著。匡贊西藩,拯厥時務。肅志琴書,恬心初素。潛思淵渟,秀藻雲布。其三 上天降命,祚鍾有代。協燿紫宸,與乾作配。仁邁春陽,功隆覆載。招延隱叟,永貽大賚。其四 伊餘櫟散,才至庸微。遭緣幸會,忝與樞機。竊名華省,厠足丹墀。愧無螢燭,少益天暉。其五 明升非諭,信漸難兼。體卑處下,豈曰能謙。進不弘道,退失淵潛。既慚朱闕,亦愧閭閻。其六 史、班稱達,楊、蔡致深。負荷典策,載蹈於心。四轍同軌,覆車相尋。敬承嘉誨,永佩明箴。其七 遠思古賢,內尋諸己。仰謝丘明,長揖南史。遐武雖存,高蹤難擬。夙興夕惕,豈獲恬止。其八 世之圮矣,靈運未通。風馬殊隔,區域異封。有懷西望,路險莫從。王澤遠灑,九服來同。其九 在昔平吳,二陸稱寶。今也克涼,吾生獨矯。道映儒林,義為群表。我思與之,均於紵縞。其十 仁乏田蘇,量非叔度。韓生屬降,林宗仍顧。千載曠遊,遘茲一遇。藻詠風流,鄙心已悟。其十一  年時迅邁,物我俱逝。任之斯通,擁之則滯。結駟貽塵,屢空亦弊。兩間可守,安有回、賜。其十二 詩以言志,志以表丹。慨哉刎頸,義已中殘。雖曰不敏,請事金蘭。爾其勵之,無忘歲寒。」無忘歲寒 殿本考證雲:「詩凡十三章,此句下應如前注『其十三』三字。」 崔浩之誅也,欽亦賜死。欽在河西,撰蒙遜記十卷,無足可稱。 弟舒,字景太。蒙遜庫部郎中。與兄同歸國,賜爵句町男,加威遠將軍。名亞於兄。子孫皆衰替。 ==段承根== 段承根,武威姑臧人,自雲漢太尉熲九世孫也。父暉,字長祚,身長八尺餘,師事歐陽湯,湯甚器愛之。有一童子,與暉同志。後二年,童子辭歸,從暉請馬。暉戲作木馬與之。童子甚悅,謝暉曰:「吾太山府君子,奉敕遊學,今將欲歸。煩子厚贈,無以報德。子後位至常伯,封侯。非報也,且以為好。」言終,乘木馬騰空而去。暉乃自知必將貴也。乞伏熾磐以暉為輔國大將軍、涼州刺史、御史大夫、西海侯。磐子暮末襲位,國政衰亂,暉父子奔吐谷渾暮璝,暮璝內附,暉與承根歸國。世祖素聞其名,頗重之,以為上客。後暉從世祖至長安,有人告暉欲南奔,世祖問曰:「何以知之?」告者曰:「暉置金於馬韉中,不欲逃走,何由爾也?」世祖密遣視之,果如告者之言,斬之於市,曝屍數日。時有儒生京兆林白奴欽暉德音,夜竊其屍,置之枯井。女為敦煌張氏婦,久而聞之,乃向長安收葬。 承根好學、機辯,有文思,而性行疏薄,有始無終。司徒崔浩見而奇之,以為才堪注述,言之世祖,請為著作郎,引與同事。世鹹重其文而薄其行。甚為敦煌公李寶所敬待,承根贈寶詩曰:「世道衰陵,淳風殆緬。衢交問鼎,路盈訪瓕。徇競爭馳,天機莫踐。不有真宰,榛棘誰揃。其一 於皇我後,重明襲煥。文以息煩,武以靜亂。剖蚌求珍,搜巖採幹。野無投綸,朝盈逸翰。其二 自昔涼季,林焚淵涸。矯矯公子,鱗羽靡託。靈慧雖奮,祅氛未廓。鳳戢崐丘,龍潛玄漠。其三 數不常擾,艱極則夷。奮翼幽裔,翰飛京師。珥蟬紫闥,杖節方畿。弼我王度,庶績緝熙。其四 自餘幽淪,眷參舊契。庶庇餘光,優遊卒歲。忻路未淹,離轡已際。顧難分歧,載張載繼。其五 聞諸交舊,累聖疊曜。淳源雖漓,民懷餘劭。思樂哲人,靜以鎮躁。藹彼繁音,和此清調。其六 詢下曰文,辨訐曰明。化由禮洽,政以寬成。勉崇仁教,播德簡刑。傾首景風,遲聞休聲。」其七 浩誅,承根與宗欽等俱死。承根外孫長水校尉南陽張令言,美鬚髯,言談舉止,有異武人。李琰之、李神儁,一時名士,並稱美之。 ==闞駰== 闞駰,字玄陰,敦煌人也。祖倞,有名於西土。父玟,為一時秀士,官至會稽令。駰博通經傳,聰敏過人,三史群言,經目則誦,時人謂之宿讀。注王朗易傳,學者藉以通經。撰十三州志,行於世。蒙遜甚重之,常侍左右,訪以政治損益。拜秘書考課郎中,給文吏三十人,典校經籍,刊定諸子三千餘卷。加奉車都尉。牧犍待之彌重,拜大行,遷尚書。姑臧平,樂平王丕鎮涼州,引為從事中郎。王薨之後,還京師。家甚貧弊,不免飢寒。效能多食,一飯至三升乃飽。卒,無後。 ==劉昞== 劉昞,字延明,敦煌人也。父寶,字子玉,以儒學稱。昞年十四,就博士郭瑀學。時瑀弟子五百餘人,通經業者八十餘人。瑀有女始笄,妙選良偶,有心於昞。遂別設一席於坐前,謂諸弟子曰:「吾有一女,年向成長,欲覓一快女壻,誰坐此席者,吾當婚焉。」昞遂奮衣來坐,神志肅然,曰:「向聞先生欲求快女壻,昞其人也。」瑀遂以女妻之。 昞後隱居酒泉,不應州郡之命,弟子受業者五百餘人。李暠私署,徵為儒林祭酒、從事中郎。暠好尚文典,書史穿落者親自補治,昞時侍側,前請代暠。暠曰:「躬自執者,欲人重此典籍。吾與卿相值,何異孔明之會玄德。」遷撫夷護軍,雖有政務,手不釋卷。暠曰:「卿注記篇籍,以燭繼晝。白日且然,夜可休息。」昞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不知老之將至,孔聖稱焉。昞何人斯,敢不如此。」昞以三史文繁,著略記百三十篇、八十四卷,涼書十卷,敦煌實錄二十卷,方言三卷,靖恭堂銘一卷,注周易、韓子、人物誌、黃石公三略,並行於世。 蒙遜平酒泉,拜秘書郎,專管注記。築陸沉觀於西苑,躬往禮焉,號「玄處先生」,學徒數百,月致羊酒。牧犍尊為國師,親自致拜,命官屬以下皆北面受業焉。時同郡索敞、陰興為助教,並以文學見舉,每巾衣而入。 世祖平涼州,士民東遷,夙聞其名,拜樂平王從事中郎。世祖詔諸年七十以上聽留本鄉,一子扶養。昞時老矣,在姑臧,歲餘,思鄉而返,至涼州西四百里韭谷窟,至涼州西四百里韭谷窟 百衲本「韭」作「[上非下灬]」,諸本作「韭」,北史卷三四劉延明傳作「韮」。諸本此字下並有注云:「本或作『悲』,亦作『匪』。」按晉書卷九四郭瑀傳雲:「隱於臨松薤谷,鑿石窟而居。」「薤」即「韭」「韮」,臨松在涼州西,敦煌東,劉昞死地當即郭瑀隱居之處。「[上非下灬]」字不見字書,他本作「悲」或「匪」均「韭」字訛,今從諸本。遇疾而卒。昞六子。 長子僧衍,早亡。 次仲禮,留鄉裡。 次字仲,次貳歸,少歸仁,並遷代京。後分屬諸州,為城民。歸仁有二子,長買奴,次顯宗。 太和十四年,尚書李沖奏,昞河右碩儒,今子孫沉屈,未有祿潤,賢者子孫宜蒙顯異。於是除其一子為郢州雲陽令。正光三年,太保崔光奏曰:「臣聞太上立德,其次立功、立言。死而不朽,前哲所尚;思人愛樹,自古稱美。故樂平王從事中郎敦煌劉昞,著業涼城,遺文茲在,篇籍之美,頗足可觀。如或愆釁,當蒙數世之宥,況乃維祖逮孫,相去未遠,而令久淪皂隸,不獲收異,儒學之士,所為竊歎。臣忝職史教,臣忝職史教 諸本「教」作「敢」,獨百衲本作「教」。李慈銘雲:「當從宋本,以『教』字讀句,時光以司徒領著作,故曰『史教』。」按李說是,若作「敢」,屬下讀,上雲「臣忝職史」,語氣不完。今從百衲本。冒以聞奏,乞敕尚書,推檢所屬,甄免碎役,用廣聖朝旌善繼絕。敦化厲俗,於是乎在。」四年六月詔曰:「昞德冠前世,蔚為儒宗,太保啟陳,深合勸善。其孫等三家,特可聽免。」河西人以為榮。 ==趙柔== 趙柔,字元順,金城人也。少以德行才學知名河右。沮渠牧犍時,為金部郎。世祖平涼州,內徙京師。高宗踐阼,拜為著作郎。後以歷効有績,出為河內太守,甚著仁惠。柔嘗在路得人所遺金珠一貫,價直數百縑,柔呼主還之。後有人與柔鏵數百枚者,柔與子善明鬻之於市。有從柔買,索絹二十匹。有商人知其賤,與柔三十匹,善明欲取之。柔曰:「與人交易,一言便定,豈可以利動心也。」遂與之。搢紳之流,聞而敬服焉。其推誠秉信,皆此類也。隴西王源賀採佛經幽旨,作祗洹精舍圖偈六卷,柔為之註解,鹹得理衷,為當時儁僧所欽味焉。又憑立銘讚,頗行於世。 子默,字沖明。武威太守。 ==索敞== 索敞,字巨振,敦煌人。為劉昞助教,專心經籍,盡能傳昞之業。涼州平,入國,以儒學見拔,為中書博士。篤勤訓授,肅而有禮。京師大族貴遊之子,皆敬憚威嚴,多所成益,前後顯達,位至尚書牧守者數十人,皆受業於敞。敞遂講授十餘年。敞以喪服散在眾篇,遂撰比為喪服要記。其名字論文多不載。後出補扶風太守,在位清貧,未幾卒官。時舊同學生等為請,時舊同學生等為請 北史卷三四索敞傳「請」下有「諡」字,疑此傳脫去。詔贈平南將軍、涼州刺史,諡曰獻。 敞子僧養,中書議郎、京兆太守。 僧養子演貴,徵東府參軍。 演貴子懷真,字公道。武定末,侍御史。 初,敞在州之日,與鄉人陰世隆文才相友。世隆至京師,被罪徙和龍,屆上谷,困不前達,土人徐能抑掠為奴。五年,敞因行至上谷,遇見世隆,語其由狀,對泣而別。敞為訴理,得免。世隆子孟貴,性至孝,每向田耘耨,早朝拜父,來亦如之。鄉人欽其篤於事親。 ==陰仲達== 陰仲達,武威姑臧人。祖訓,字處道,仕李暠為武威太守。父華,字季文,姑臧令。仲達少以文學知名。世祖平涼州,內徙代都。司徒崔浩啟仲達與段承根雲,二人俱涼土才華,同修國史。除秘書著作郎。卒。 華次子周達,徐州平南司馬、太山太守。 周達子遵和,小名虎頭。好音律,尚武事。初為高祖挽郎,拜奉朝請,後廣平王懷取為國常侍。遵和便辟善事人,深為懷所親愛。轉司空法曹、太尉中兵參軍。又為汝南王悅郎中令,復被愛信。稍遷龍驤將軍、驍騎將軍、豫州都督,鎮懸瓠。孝莊末,除左將軍、行豫州刺史。時前行州事元崇禮被徵將還,既聞尒朱兆入洛,遂矯殺遵和,擅攝州任。後追贈平南將軍、涼州刺史。 遵和兄子道方,性和雅,頗涉書傳,深為李神儁所知賞。神儁為前將軍、荊州刺史,請道方為其府長流參軍。神儁曾使道方詣蕭衍雍州刺史蕭綱論邊事,道方風神沉正,為綱所稱。正光末,蕭綱遣其軍主曹義宗等擾動邊蠻,神儁令道方馳傳向新野,處分軍事。於路為土因村蠻所掠,送於義宗,義宗又傳致襄陽,仍送於蕭衍,囚之尚方。孝昌中,始得還國。既至,拜奉朝請,轉員外散騎侍郎。孝莊初,遷尚書左民郎中,修起居注。永安二年,詔道方與儀曹郎中王元旭使於蕭衍。至南兗州,有詔追還。轉安東將軍、光祿大夫,領右民郎中。太昌初卒,年四十二。人士鹹嗟惜之。贈撫軍將軍、荊州刺史。 史臣曰:趙逸等皆通涉經史,才志不群,價重西州,有聞東國,故於流播之中,拔泥滓之上。人之不可以無能,信也。胡叟顯晦之間,優遊無悶,亦一世之異人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3
魏書卷五十三 ==李孝伯== 李孝伯,趙郡人也,高平公順從父弟。父曾,少治鄭氏禮、左氏春秋,以教授為業。郡三辟功曹不就,門人勸之,曾曰:「功曹之職,雖曰鄉選高第,猶是郡吏耳。北面事人,亦何容易。」州闢主簿,到官月餘,乃歎曰:「梁叔敬有云:州郡之職,徒勞人耳。道之不行,身之憂也。」遂還家講授。太祖時,徵拜博士,出為趙郡太守,令行禁止,劫盜奔竄。太宗嘉之。幷州丁零,數為山東之害,知曾能得百姓死力,憚不入境。賊於常山界得一死鹿,謂趙郡地也,賊長責之,還令送鹿故處。隣郡為之謠曰:「詐作趙郡鹿,猶勝常山粟。」其見憚如此。卒,贈平南將軍、荊州刺史、栢仁子,諡曰懿。 孝伯少傳父業,博綜群言。美風儀,動有法度。從兄順言之於世祖,徵為中散,世祖見而異之,謂順曰:「真卿家千里駒也。」遷秘書奏事中散,轉侍郎、光祿大夫,賜爵南昌子,加建威將軍,委以軍國機密,甚見親寵。謀謨切秘,時人莫能知也。遷比部尚書。以頻從征伐規略之功,進爵壽光侯,加建義將軍。 真君末,車駕南伐,將出彭城。劉義隆子安北將軍、徐州刺史、武陵王駿,遣將馬文恭率步騎萬餘至蕭城。前軍擊破之,文恭走免,執其隊主蒯應。義隆聞大駕南巡,又遣其弟太尉、江夏王義恭率眾赴彭城。世祖至彭城,登亞父冢以望城內,遣送蒯應至小市門,宣世祖詔,勞問義恭等,宣世祖詔勞問義恭等 諸本「等」訛「率」,不可通,今據北史卷三三李孝伯傳、冊府卷六六0七八九四頁改。並遣自陳蕭城之敗。義恭等問應:「魏帝自來以不?」應曰:「自來。」又問:「今在何處?」應曰:「在城西南。」又問:「士馬多少?」應曰:「中軍四十餘萬。」駿遣人獻酒二器、甘蔗百梃,並請駱駝。 世祖明旦復登亞父冢,遣孝伯至小市,駿亦遣其長史張暢對孝伯。孝伯遙問暢姓,暢曰:「姓張。」孝伯曰:「是張長史也。」暢曰:「君何得見識?」孝伯曰:「既涉此境,何容不悉。」暢問孝伯曰:「君復何姓?居何官也?」孝伯曰:「我戎行一夫,何足致問。然足與君相敵。」孝伯曰:「主上有詔:『太尉、安北可暫出門,欲與相見,朕亦不攻彭城,何為勞苦將士,城上嚴備?』今遣賜駱駝及貂裘雜物。」暢曰:「有詔之言,政可施於彼國,何得稱之於此?」孝伯曰:「卿家太尉、安北,是人臣不?」暢曰:「是也。」孝伯曰:「我朝廷奄有萬國,率土之濱,莫敢不臣,縱為隣國之君,何為不稱詔於隣國之臣?」孝伯又問暢曰:「何至忽遽杜門絕橋?」暢曰:「二王以魏帝壁壘未立,將士疲勞,此精甲十萬,人思致命,恐輕相凌踐,故且閉城耳。待休息士馬,然後共治戰場,剋日交戲。」孝伯曰:「令行禁止,主將常事,宜當以法裁物,何用發橋杜門?窮城之中,復何以十萬誇大?我亦有良馬百萬,復可以此相矜。」暢曰:「王侯設險,何但法令而已也。我若誇君,當言百萬,所以言十萬者,正是二王左右素所畜養者耳。此城內有數州士庶,工徒營伍猶所未論。我本鬬人,不鬬馬足。且冀之北土,馬之所生,君復何以逸足見誇也?」孝伯曰:「王侯設險,誠如來言,開閉有常,何為杜塞?絕橋之意,義在何也?此城守君之所習,野戰我之所長,我之恃馬,猶如君之恃城耳。」城內有貝思者,城內有貝思者 北、汲、殿、局四本「貝」作「具」,百衲本、南本及冊府卷六六0七八九五頁作「貝」。按宋書卷四六張劭附張暢傳作「具思」,卷五九張暢傳又訛作「其思」。具姓歷見元和姓纂等姓氏書。魏書此傳敍李孝伯與張暢問答語實即本宋書張暢傳,則北本以下諸本作「具」,亦有據。但本書卷九七劉裕傳記皇興元年正月劉彧所遣使名「貝思」,當是一人,卻也作「貝」。今姑從百衲本。嘗至京師,義恭遣視之,思識是孝伯。思前問孝伯曰:「李尚書行途有勞。」孝伯曰:「此事應相與共知。」思答曰:「緣共知,所以仰勞。」孝伯曰:「感君至意。」 既開門,暢屏人卻仗,出受賜物。孝伯曰:「詔以貂裘賜太尉,駱駝、騾、馬賜安北,蒲萄酒及諸食味當相與同進。」暢曰:「二王敬白魏帝,知欲垂見,常願面接,但受命本朝,忝居藩任,人臣無境外之交,故無容私覿。」義恭獻皮袴褶一具,駿奉酒二器、甘蔗百梃。孝伯曰:「又有詔:『太尉、安北,久絕南信,殊當憂悒。若欲遣信者,當為護送,脫須騎者,亦當以馬送之。』」暢曰:「此方間路甚多,使命日夕往復,不復以此勞魏帝也。」孝伯曰:「亦知有水路,似為白賊所斷。」暢曰:「君著白衣,稱白賊也。」孝伯大笑曰:「今之白賊,似異黃巾、赤眉。」暢曰:「黃巾、赤眉,不在江南。」孝伯曰:「雖不在江南,亦不離徐方也。」孝伯曰:「向與安北相聞,何以久而不報?」暢曰:「二王貴遠,啟聞為難。」孝伯曰:「周公握髮吐餔,二王何獨貴遠?」暢曰:「握髮吐餐,不謂隣國之人也。」孝伯曰:「本邦尚爾,隣國彌應盡恭。且賓至有禮,主人宜以禮接。」暢曰:「昨見眾賓至門,未為有禮。」孝伯曰:「非是賓至無禮,直是主人怱怱,無待賓排程耳。」孝伯又言:「有詔:『程天祚一介常人,誠知非江南之選,近於汝陽,身被九槍,落在溵水,我使牽而出之。凡人骨肉分張,並思集聚,聞其弟在此,如何不遣暫出?尋自令反,豈復苟留一人。』」暢曰:「知欲程天祚兄弟集聚,已勒遣之,但其固辭不往。」孝伯曰:「豈有子弟聞其父兄而反不肯相見,此便禽獸之不若。貴土風俗,何至如此。」 世祖又遣賜義恭、駿等氈各一領,鹽各九種,並胡豉。孝伯曰:「有後詔:『凡此諸鹽,各有所宜。白鹽食鹽,主上自食;黑鹽治腹脹氣滿,末之六銖,以酒而服;胡鹽治目痛;戎鹽治諸瘡;赤鹽、駁鹽、臭鹽、馬齒鹽四種,並非食鹽。太尉、安北何不遣人來至朕間?彼此之情,雖不可盡,要復見朕小大,知朕老少,觀朕為人。』」暢曰:「魏帝久為往來所具,李尚書親自銜命,不患彼此不盡,故不復遣信。」義恭獻蠟燭十梃,駿獻錦一匹。 孝伯曰:「君南土士人,何為著屩?君而著此,將士云何?」暢曰:「士人之言,誠為多愧。但以不武,受命統軍,戎陳之間,不容緩服。」孝伯曰:「永昌王自頃恆鎮長安,今領精騎八萬直造淮南,壽春亦閉門自固,不敢相禦。向送劉康祖首,彼之所見。王玄謨甚是所悉,亦是常才耳。何意作如此任使,以致奔敗。自入境七百餘裡,主人竟不能一相拒抗。鄒山之險,彼之所憑,前鋒始得接手,崔邪利便爾入穴,將士倒曳出之。主上丐其生命,今從在此。復何以輕脫,遣馬文恭至蕭縣,使望風退撓也。彼之民人,甚相忿怨,言清平之時,賦我租帛,至有急難,不能相拯。」暢曰:「知永昌已過淮南。康祖為其所破,比有信使,無此訊息。王玄謨南土偏將,不謂為才,但以其北人,故為前驅引導耳。大軍未至,而河冰向合,玄謨量宜反旆,未為失算,但因夜回歸,致戎馬驚亂耳。我家懸瓠小城,陳憲小將,魏帝傾國攻圍,累旬不克。胡盛之偏裨小帥,眾無三旅,始濟翮水,眾無三旅始濟翮水 冊府卷六六0宋本同,明本七八九六頁「三」作「一」。按宋書卷五九張暢傳也作「一」,據文義作「一」是。又冊府同上卷頁及宋書張暢傳「翮水」並作「融水」。檢宋書卷七二南平王鑠傳,雲:「鑠遣參軍胡盛之出汝南、上蔡,向長社。」汝潁一帶不聞有翮水或融水,疑有誤。魏國君臣奔散,僅得免脫。滑臺之師,無所多愧。鄒山小戍,雖有微險,河畔之民,多是新附,始慕政化,姦盜未息,示使崔邪利撫之而已。示使崔邪利撫之而已 冊府同上卷頁、宋書卷五九張暢傳「示」作「亦」,較長。作「示」亦通,今不改。今雖陷沒,何損於國。魏帝自以十萬之師而制一崔邪利,乃復足言也?近聞蕭縣百姓並依山險,聊遣馬文恭以十隊迎之耳。文恭前以三隊出,還走彼大營。嵇玄敬以百舸至留城,魏軍奔敗。輕敵致此,亦非所卹。王境人民,列居河畔,二國交兵,當互加撫養。而魏師入境,事生意外,官不負民,民亦何怨。知入境七百里,無相捍拒,此自上由太尉神算,次在武陵聖略,軍國之要,雖不預聞,然用兵有機間,亦不容相語。」孝伯曰:「君藉此虛談,支離相對,可謂遁辭知其所窮。且主上當不圍此城,自率眾軍直造瓜步。南事若辦,城故不待攻圍;南行不捷,彭城亦非所欲也。我今當南,欲飲馬江湖耳。」暢曰:「去留之事,自適彼懷。若魏帝遂得飲馬長江,便為無復天道。」孝伯曰:「自北而南,實惟人化,飲馬長江,豈獨天道?」暢將還城,謂孝伯曰:「冀蕩定有期,相見無遠。君若得還宋朝,今為相識之始。」孝伯曰:「今當先至建業以待君耳。恐爾日君與二王面縛請罪,不暇為容。」 孝伯風容閑雅,應答如流,暢及左右甚相嗟歎。世祖大喜,進爵宣城公。 興安二年,出為使持節、散騎常侍、平西將軍、秦州刺史。興安二年出為使持節散騎常侍平西將軍秦州刺史 墓誌集釋肅宗充華盧令媛墓誌圖版三七稱祖淵,「夫人趙郡李氏,父孝伯,散騎常侍、尚書、使持節、平西將軍、泰州刺史、宣城公」。集釋卷二歷引錢大昕以來諸家之說,證地形志卷一0六下治蒲坂之秦州為泰州之訛,並以此傳「秦州」亦「泰州」之訛。按此「秦州」當作「泰州」。但傳文無治蒲坂明文,今不改。太安五年卒,高宗甚悼惜之。贈鎮南大將軍、定州刺史,諡曰文昭公。 孝伯體度恢雅,明達政事,朝野貴賤,鹹推重之。恭宗曾啟世祖廣徵俊秀,世祖曰:「朕有一孝伯,足治天下,何用多為?假復求訪,此人輩亦何可得。」其見賞如此。性方慎忠厚,每朝廷大事有不足,必手自書表,切言陳諫,或不從者,至於再三。削滅稿草,家人不見。公庭論議,常引綱紀,或有言事者,孝伯恣其所陳,假有是非,終不抑折。及見世祖,言其所長,初不隱人姓名以為己善,故衣冠之士,服其雅正。自崔浩誅後,軍國之謀,鹹出孝伯。世祖寵眷有亞於浩,亦以宰輔遇之。獻替補闕,其跡不見,時人莫得而知也。卒之日,遠近哀傷焉。孝伯美名,聞於遐邇,李彪使於江南,蕭賾謂之曰:「孝伯於卿遠近?」其為遠人所知若此。孝伯妻崔賾女,高明婦人,生一子元顯。崔氏卒後,納翟氏,不以為妻也。憎忌元顯。後遇劫,元顯見害,世雲翟氏所為也。元顯志氣甚高,為時人所傷惜。翟氏二子,安民、安上,並有風度。 安民,襲爵壽光侯,司徒司馬。卒,贈郢州刺史。無子,爵除。 安上,鉅鹿太守,亦早卒。 安民弟豹子。正光三年上書曰: :竊惟庸勳賞勞,有國恆典;興滅繼絕,哲後所先。是以積德累忠,春秋許宥十世;立功著節,河山誓其永久。伏惟世祖太武皇帝,英叡自天,籠罩日域,東清遼海,西定玉門,凌滅漠北,飲馬江水。臣亡父故尚書、宣城公先臣孝伯,冥基感會,邀幸昌辰,綢繆幃幄,繾綣侍從,廟算嘉謀、每蒙顧採。於時儲後監國,奏請徵賢,詔報曰:「朕有一孝伯,足以治天下,何用多為?」其見委遇,乃至於此。是用寵以元、凱,爵以公侯,詔冊曰:「江陽之巡,奇謀屢進,六師大捷,亦有勳焉。」出內勤王,寵遇隆厚,方開大賞,而世祖登遐。梓宮始遷,外任名嶽。高宗沖年纂運,未及追敍。 :臣行舛百靈,先臣棄世,微績未甄,誠志長奪,搢紳僉傷早世,朝野鹹哀不永。臣亡兄襲,無子封除。永惟宗構,五情崩圮。先臣榮寵前朝,勳書王府,同之常倫,爵封堙墜,準古量今,實深荼苦。竊惟朝例:廣川王遵、太原公元大曹等,並以勳重先朝,世絕繼祀,或以傍親,或聽弟襲,皆傳河山之功,垂不世之賞。況先臣在蒙委任,況先臣在蒙委任 冊府卷八七五一0三七三頁「在」作「往」,疑是。運籌幃帟,勳著於中,聲傳於外。事等功均,今古無易。是以漢賞信布,裁重良平;魏酬張徐,不棄荀郭。今數族追賞於先朝之世,先臣絕封於聖明之時,瞻流顧侶,存亡永恨。竊見正始中,爰發存亡之詔,褒賢報功之旨。熙平元年,故任城王澄所請十事,復新前澤,成一時之盛事,垂曠代之茂典,凡在纓紱,誰不感慶?蓋以奬勸來今,垂範萬古。且劉氏偽書,翻流上國,尋其訕謗,百無一實,前後使人,不書姓字,亦無名爵。至於張暢傳中,略敍先臣對問,雖改脫略盡,自欲矜高,然逸韻難虧,猶見稱載,非直存益於時,沒亦有彰國美。乞覽此書,昭然可見。則微微衰構,重起一朝,先臣潛魂,結草於千載矣。 卒不得襲。 孝伯兄祥,字元善。學傳家業,鄉黨宗之。世祖詔州郡舉賢良,祥應貢,對策合旨,除中書博士。時南土未賓,世祖親駕,遣尚書韓元興率眾出青州,以祥為軍司。略地至於陳汝,淮北之民詣軍降者七千餘戶,遷之於兗豫之南,置淮陽郡以撫之,拜祥為太守,加綏遠將軍,流民歸之者萬餘家,勸課農桑,百姓安業。世祖嘉之,賜以衣馬。遷河間太守,有威恩之稱。太安中,徵拜中書侍郎,民有千餘,上書乞留數年,高宗不許。卒官,追贈定州刺史、平棘子,諡曰憲。 子安世,子安世 諸本卷末殿本入考證,不注所出。有宋人校語雲:「高氏小史,魏書列傳第四十五高祐、崔挺、李安世三人。其傳雲:『李安世,趙郡人也。宣城公孝伯之兄子,父祥,中書博士。』今魏書諸本,祥及安世事皆附此卷孝伯傳後。按李肇經史釋題、楊九齡經史目錄,第四十五卷高祐、崔挺、李安世三人。宗諫史目、殷藏用十三代史目惟高祐、崔挺而無李安世。此卷論安世及瑒、鬱與北史同,疑李延壽用魏書舊語,後人移安世傳附孝伯,因取北史論安世父子事於此篇,亦不可考證。故載之目錄同異,以備傳疑。」幼而聰悟。興安二年,高宗引見侍郎、博士之子,簡其秀儁者欲為中書學生。安世年十一,高宗見其尚小,引問之。安世陳說父祖,甚有次第,即以為學生。高宗每幸國學,恆獨被引問。詔曰:「汝但守此至大,不慮不富貴。」居父憂以孝聞。天安初,拜中散,以溫敏敬慎,顯祖親愛之。累遷主客令。 蕭賾使劉纘朝貢,安世美容貌,善舉止,纘等自相謂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纘等呼安世為典客,安世曰:「三代不共禮,五帝各異樂,安足以亡秦之官,稱於上國。」纘曰:「世異之號,凡有幾也?」安世曰:「周謂掌客,秦改典客,漢名鴻臚,今曰主客。君等不欲影響文武,而殷勤亡秦。」纘又指方山曰:「此山去燕然遠近?」安世曰:「亦由石頭之於番禺耳。」國家有江南使至,多出藏內珍物,令都下富室好容服者貨之,令使任情交易。使至金玉肆問價,纘曰:「北方金玉大賤,當是山川所出?」安世曰:「聖朝不貴金玉,所以賤同瓦礫。又皇上德通神明,山不愛寶,故無川無金,無山無玉。」纘初將大市,得安世言,慚而罷。遷主客給事中。 時民困飢流散,豪右多有佔奪,安世乃上疏曰:「臣聞量地畫野,經國大式;邑地相參,致治之本。井稅之興,其來日久;田萊之數,制之以限。蓋欲使土不曠功,民罔遊力。雄擅之家,不獨膏腴之美;單陋之夫,亦有頃畝之分。所以恤彼貧微,抑茲貪欲,同富約之不均,一齊民於編戶。竊見州郡之民,或因年儉流移,棄賣田宅,漂居異鄉,事涉數世。三長既立,三長既立 冊府卷四九五五九二四頁「三長」作「子孫」。按下文說由於李安世上疏「均田之制,起於此矣」。均田制頒佈在太和九年四八五十月見卷七上高祖紀上,安世上疏,必在其前。而立三長卻在太和十年二月見卷七下高祖紀下。安世上疏時,尚未頒佈均田制,當然更沒有立三長。疏中所謂「三長既立」,解釋不通。疑作「子孫既立」是。始返舊墟,廬井荒毀,桑榆改植。事已歷遠,易生假冒。強宗豪族,肆其侵凌,遠認魏晉之家,近引親舊之驗。又年載稍久,鄉老所惑,群證雖多,莫可取據。各附親知,互有長短,兩證徒具,聽者猶疑,爭訟遷延,連紀不判。良疇委而不開,柔桑枯而不採,僥倖之徒興,繁多之獄作。欲令家豐歲儲,人給資用,其可得乎!愚謂今雖桑井難復,宜更均量,審其徑術,令分藝有準,力業相稱,細民獲資生之利,豪右靡餘地之盈。則無私之澤,乃播均於兆庶;如阜如山,可有積於比戶矣。又所爭之田,宜限年斷,事久難明,悉屬今主。然後虛妄之民,絕望於覬覦;守分之士,永免於凌奪矣。」高祖深納之,後均田之制起於此矣。 出為安平將軍、相州刺史、假節、趙郡公。敦勸農桑,禁斷淫祀。西門豹、史起,有功於民者,為之修飾廟堂。表薦廣平宋翻、陽平路恃慶,皆為朝廷善士。初,廣平人李波,宗族強盛,殘掠生民。前刺史薛道𢷋親往討之,波率其宗族拒戰,大破𢷋軍。遂為逋逃之藪,公私成患。百姓為之語曰:「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婦女尚如此,男子那可逢!」安世設方略誘波及諸子姪三十餘人,斬於鄴市,境內肅然。以病免。太和十七年卒於家。安世妻博陵崔氏,生一子瑒。崔氏以妬悍見出,又尚滄水公主,生二子,謐、鬱。 瑒,字琚羅。涉歷史傳,頗有文才,氣尚豪爽,公強當世。延昌末,司徒行參軍,遷司徒長兼主簿。太師、高陽王雍表薦瑒為其友,正主簿。 於時民多絕戶而為沙門,瑒上言:「禮以教世,法導將來,跡用既殊,區流亦別。故三千之罪,莫大不孝,不孝之大,無過於絕祀。然則絕祀之罪,重莫甚焉。安得輕縱背禮之情,而肆其向法之意也?正使佛道,亦不應然,假令聽然,猶須裁之以禮。一身親老,棄家絕養,既非人理,尤乖禮情,堙滅大倫,且闕王貫。交缺當世之禮,而求將來之益,孔子云『未知生,焉知死』,斯言之至,亦為備矣。安有棄堂堂之政,而從鬼教乎!又今南服未靜,眾役仍煩,百姓之情,方多避役。若復聽之,恐捐棄孝慈,比屋而是。」沙門都統僧暹等忿瑒鬼教之言,以瑒為謗毀佛法,泣訴靈太后,太后責之。瑒自理曰:「竊欲清明佛法,使道俗兼通,非敢排棄真學,妄為訾毀。且鬼神之名,皆通靈達稱,自百代正典,敍三皇五帝,皆號為鬼。天地曰神祇,人死曰鬼。易曰『知鬼神之情狀』,周公自美,亦云『能事鬼神』,禮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是以明者為堂堂,幽者為鬼教。佛非天非地,本出於人,應世導俗,其道幽隱,名之為鬼,愚謂非謗。且心無不善,以佛道為教者,正可未達眾妙之門耳。」靈太后雖知瑒言為允,然不免暹等之意,猶罰瑒金一兩。猶罰瑒金一兩 諸本「猶」訛「獨」,今據北史卷三三李孝伯附李瑒傳、冊府卷五三0六三三五頁改。 轉尚書郎,加伏波將軍。隨蕭寶夤西征,以瑒為統軍,假寧遠將軍。瑒德洽鄉閭,招募雄勇,其樂從者數百騎,瑒傾家賑恤,率之西討。寶夤見瑒至,乃拊瑒肩曰:「子遠來,吾事辦矣。」故其下每有戰功,軍中號曰「李公騎」。寶夤又啟瑒為左丞,仍為別將,軍機戎政,皆與參決。寶夤又啟為中書侍郎。還朝,除鎮遠將軍、岐州刺史,坐辭不赴任免官。建義初,於河陰遇害,時年四十五。初贈鎮東將軍、尚書右僕射、殷州刺史,太昌中重贈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 瑒俶儻有大志,好飲酒,篤於親知,每謂弟鬱曰:「士大夫學問,稽博古今而罷,何用專經為老博士也?」與弟謐特相友愛,謐在鄉物故,瑒慟哭絕氣,久而方蘇,不食數日,期年之中,期年之中 諸本「期」作「暮」,北史卷三三、冊府卷八五二一0一二六頁作「朞」。「暮」乃「朞」字形近而訛,今據改,統一作「期」。形骸毀悴。人倫哀歎之。瑒三子。 長子義盛,武定中,司徒倉曹參軍。 瑒弟謐,字永和。在逸士傳。 謐弟鬱,字永穆。好學沉靜,博通經史。自著作佐郎為廣平王懷友,懷深相禮遇。時學士徐遵明教授山東,生徒甚盛,懷徵遵明在館,令鬱問其五經義例十餘條,遵明所答數條而已。稍遷國子博士。自國學之建,諸博士率不講說,朝夕教授,惟鬱而已。謙虛雅寬,甚有儒者之風。遷廷尉少卿,加冠軍將軍,轉通直散騎常侍。建義中,以兄瑒卒,遂撫育孤姪,歸於鄉裡。永熙初,除散騎常侍、大將軍、永熙初除散騎常侍大將軍 北史卷三三「大將軍」上有「衞」字。按大將軍第一品,班在三公上見卷一一三官氏志,與所除之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都官尚書等官品不相當。且李鬱死後贈驃騎大將軍,豈有生前已為大將軍之理。這裡「大將軍」上當脫「衞」字。左光祿大夫、兼都官尚書,尋領給事黃門侍郎。三年春,於顯陽殿講禮,詔鬱執經,解說不窮,群難鋒起,無廢談笑。出帝及諸王公凡預聽者,莫不嗟善。尋病卒,贈散騎常侍、都督定冀相滄殷五州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儀同三司、定州刺史。 子士謙,儀同開府參軍事。 ==李沖== 李沖,字思順,隴西人,敦煌公寶少子也。少孤,為長兄滎陽太守承所攜訓。承常言:「此兒器量非恆,方為門戶所寄。」沖沈雅有大量,隨兄至官。是時牧守子弟多侵亂民庶,輕有乞奪,沖與承長子韶獨清簡皎然,無所求取,時人美焉。 顯祖末,為中書學生。沖善交遊,不妄戲雜,流輩重之。高祖初,以例遷秘書中散,典禁中文事,以修整敏惠,漸見寵待。遷內秘書令、南部給事中。 舊無三長,惟立宗主督護,所以民多隱冒,五十、三十家方為一戶。沖以三正治民,所由來遠,於是創三長之制而上之。文明太后覽而稱善,引見公卿議之。中書令鄭羲、秘書令高祐等曰:「沖求立三長者,乃欲混天下一法。言似可用,事實難行。」羲又曰:「不信臣言,但試行之,事敗之後,當知愚言之不謬。」太尉元丕曰:「臣謂此法若行,於公私有益。」鹹稱方今有事之月,校比民戶,新舊未分,民必勞怨,請過今秋,至冬閑月,徐乃遣使,於事為宜,沖曰:「民者,冥也,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若不因調時,百姓徒知立長校戶之勤,未見均徭省賦之益,心必生怨。宜及課調之月,令知賦稅之均。既識其事,又得其利,因民之慾,為之易行。」著作郎傅思益進曰:「民俗既異,險易不同,九品差調,為日已久,一旦改法,恐成擾亂。」太后曰:「立三長,則課有常準,賦有恆分,苞蔭之戶可出,僥倖之人可止,何為而不可?」群議雖有乖異,然惟以變法為難,更無異義。遂立三長,公私便之。 遷中書令,加散騎常侍,給事中如故。尋轉南部尚書,賜爵順陽侯。沖為文明太后所幸,恩寵日盛,賞賜月至數千萬,進爵隴西公,密緻珍寶御物以充其第,外人莫得而知焉。沖家素清貧,於是始為富室。而謙以自牧,積而能散,近自姻族,逮於鄉閭,莫不分及。虛己接物,垂念羇寒,衰舊淪屈由之躋敍者,亦以多矣。時以此稱之。 初,沖兄佐與河南太守來崇同自涼州入國,素有微嫌。佐因緣成崇罪,餓死獄中。後崇子護又糾佐贓罪,佐及沖等悉坐幽繫,會赦乃免,佐甚銜之。至沖寵貴,綜攝內外,護為南部郎,深慮為沖所陷,常求退避,而沖每慰撫之。護後坐贓罪,懼必不濟。沖乃具奏與護本末嫌隙,乞原恕之,遂得不坐。沖從甥陰始孫孤貧,往來沖家,至如子姪。有人求官,因其納馬於沖,始孫受輒而不為言。後假方便,借沖此馬,馬主見沖乘馬而不得官,後乃自陳始末。沖聞之,大驚,執始孫以狀款奏,始孫坐死。其處要自厲,不念愛惡,皆此類也。 是時循舊,王公重臣皆呼其名,高祖常謂沖為中書而不名之。文明太后崩後,高祖居喪,引見待接有加。及議禮儀律令,潤飾辭旨,刊定輕重,高祖雖自下筆,無不訪決焉。沖竭忠奉上,知無不盡,出入憂勤,形於顏色,雖舊臣戚輔,莫能逮之,無不服其明斷慎密而歸心焉。於是天下翕然,及殊方聽望,鹹宗奇之。高祖亦深相杖信,親敬彌甚,君臣之間,情義莫二。及改置百司,開建五等,以沖參定典式,封滎陽郡開國侯,食邑八百戶,拜廷尉卿。尋遷侍中、吏部尚書、鹹陽王師。東宮既建,拜太子少傅。高祖初依周禮,置夫、嬪之列,以沖女為夫人。 詔曰:「昔軒皇誕御,垂棟宇之構;爰歷三代,興宮觀之式。然茅茨土堦,昭德於上代;層臺廣廈,崇威於中葉。良由文質異宜,華樸殊禮故也。是以周成繼業,營明堂於東都;漢祖聿興,建未央於鹹鎬。蓋所以尊嚴皇威,崇重帝德,豈好奢惡儉,苟弊民力者哉?我皇運統天,協纂乾曆,銳意四方,未遑建制,宮室之度,頗為未允。太祖初基,雖粗有經式,自茲厥後,復多營改。至於三元慶饗,萬國充庭,觀光之使,具瞻有闕。朕以寡德,猥承洪緒,運屬休期,事鍾昌運,宜遵遠度,式茲宮宇。指訓規模,事昭於平日;明堂、太廟,已成於昔年。又因往歲之豐資,藉民情之安逸,將以今春營改正殿。違犯時令,行之惕然。但朔土多寒,事殊南夏,自非裁度當春,興役徂暑,則廣制崇基,莫由克就。成功立事,非委賢莫可;改制規模,非任能莫濟。尚書沖器懷淵博,經度明遠,可領將作大匠;司空、長樂公亮,可與大匠共監興繕。其去故崇新之宜,修復太極之制,朕當別加指授。」 車駕南伐,加沖輔國大將軍,統眾翼從。自發都至於洛陽,霖雨不霽,仍詔六軍發軫。高祖戎服執鞭,御馬而出,群臣啟顙於馬首之前。高祖曰:「長驅之謀,廟算已定,今大軍將進,公等更欲何雲?」沖進曰:「臣等不能折衝帷幄,坐制四海,而令南有竊號之渠,實臣等之咎。陛下以文軌未一,親勞聖駕,臣等誠思亡軀盡命,効死戎行。然自離都淫雨,士馬困弊,前路尚遙,水潦方甚。且伊洛境內,小水猶尚致難,況長江浩汗,越在南境。若營舟檝,必須停滯,師老糧乏,進退為難,矜喪反旆,於義為允。」高祖曰:「一同之意,前已具論。卿等正以水雨為難,然天時頗亦可知。何者?夏既炎旱,秋故雨多,玄冬之初,必當開爽。比後月十間,比後月十間 冊府卷五四一六四八五頁「月十」作「十月」,疑是。若雨猶不已,此乃天也,脫於此而晴,行則無害。古不伐喪,謂諸侯同軌之國,非王者統一之文。已至於此,何容停駕。」沖又進曰:「今者之舉,天下所不願,唯陛下欲之。漢文言,吾獨乘千里馬,竟何至也?臣有意而無其辭,敢以死請。」高祖大怒曰:「方欲經營宇宙,一同區域,而卿等儒生,屢疑大計,斧鉞有常,卿勿復言!」策馬將出。於是大司馬、安定王休,兼左僕射、任城王澄等並殷勤泣諫。高祖乃諭群臣曰:「今者興動不小,動而無成,何以示後?苟欲班師,無以垂之千載。朕仰惟遠祖,世居幽漠,違眾南遷,以享無窮之美,豈其無心,輕遺陵壤。今之君子,寧獨有懷?當由天工人代、王業須成故也。若不南鑾,即當移都於此,光宅土中,機亦時矣,王公等以為何如?議之所決,不得旋踵,欲遷者左,不欲者右。」安定王休等相率如右。前南安王楨進曰:前南安王楨進曰 諸本無「前」字,北史卷三三李沖傳、冊府卷一三一四八頁有。按卷一九下南安王楨傳,楨先以聚斂「削除官爵,禁錮終身」,後以議定遷都,復封。這時王爵未復,故稱「前」。冊府採魏書而與北史同,知這裡脫「前」字,今據補。「夫愚者闇於成事,智者見於未萌。行至德者不議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非常之人乃能建非常之事。非常之人乃能建非常之事 諸本「乃能」下脫「建」字,今據冊府卷一三一四八頁補。廓神都以延王業,度土中以制帝京,周公啟之於前,陛下行之於後,故其宜也。且天下至重,莫若皇居,人之所貴,寧如遺體?請上安聖躬,下慰民望,光宅中原,輟彼南伐。此臣等願言,蒼生幸甚。」群臣鹹唱「萬歲」。 高祖初謀南遷,恐眾心戀舊,乃示為大舉,因以脅定群情,外名南伐,其實遷也。舊人懷土,多所不願,內憚南征,無敢言者,於是定都洛陽。沖言於高祖曰:「陛下方修周公之制,定鼎成周。然營建六寢,不可遊駕待就;興築城郛,難以馬上營訖。願暫還北都,令臣下經造,功成事訖,然後備文物之章,和玉鑾之響,巡時南徙,軌儀土中。」高祖曰:「朕將巡省方岳,至鄴小停,春始便還,未宜遂不歸北。」尋以沖為鎮南將軍,侍中、少傅如故,委以營構之任。改封陽平郡開國侯,邑戶如先。 車駕南伐,以沖兼左僕射,留守洛陽。車駕渡淮,別詔安南大將軍元英、平南將軍劉藻討漢中,召雍涇岐三州兵六千人擬戍南鄭,克城則遣。沖表諫曰:「秦州險阨,地接羌夷,自西師出後,餉援連續,加氐胡叛逆,所在奔命,運糧擐甲,迄茲未已。今復豫差戍卒,懸擬山外,雖加優復,恐猶驚駭,脫終攻不克,徒動民情,連胡結夷,事或難測。輒依旨密下刺史,待軍克鄭城,然後差遣,如臣愚見,猶謂未足。何者?西道險阨,單徑千里,今欲深戍絕界之外,孤據群賊之中,孤據群賊之中 諸本「中」作「口」,冊府卷五三0六三二七頁、通鑑卷一四0四三八三頁並作「中」。按「中」和上「深戍絕界之外」相對,「口」字訛,今據改。敵攻不可卒援,食盡不可運糧。古人有言,『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南鄭於國,實為馬腹也。且昔人攻伐,或城降而不取;仁君用師,或撫民而遺地。且王者之舉,情在拯民;夷寇所守,意在惜地。校之二義,德有淺深。惠聲已遠,何遽於一城哉?且魏境所掩,九州過八,民人所臣,十分而九。所未民者,惟漠北之與江外耳。羈之在近,豈急急於今日也?宜待大開疆宇,廣拔城聚,多積資糧,食足支敵,然後置邦樹將,為吞併之舉。今鍾離、壽陽,密邇未拔;赭城、新野,跬步弗降。赭城新野跬步弗降 諸本「赭」作「諸」,通鑑卷一四0四三八三頁作「赭」,考異不言有異文。按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南青州東莞郡有諸縣,也即漢琅邪郡的諸縣,故城在今山東諸城縣西南。其地自皇興三年四六九慕容白曜取青州後,久屬北魏,不得雲「跬步弗降」。「赭城」即赭陽見通鑑胡注,和新野都是南齊邊界要地,太和二十一年四九七元宏親自統軍南下,赭陽、新野始被攻佔見卷七下高祖紀下。這裡「諸」字顯為「赭」字形訛,今據通鑑改。所克者舍之而不取,所降者撫之而旋戮。東道既未可以近力守,西蕃寧可以遠兵固?若果欲置者,臣恐終以資敵也。又今建都土中,地接寇壤,方須大收死士,平蕩江會。輕遣單寡,棄令陷沒,恐後舉之日,眾以留守致懼,求其死効,未易可獲。推此而論,不戍為上。」高祖從之。 車駕還都,引見沖等,謂之曰:「本所以多置官者,慮有令僕闇弱,百事稽壅,若明獨聰專,則權勢大併。若明獨聰專則權勢大併 冊府卷四六五二二頁此句作「若明,則聽斷獨專;聰,則權勢大併」,語意較明白,疑傳本訛脫。今朕雖不得為聰明,又不為劣闇,卿等不為大賢,亦不為大惡。且可一兩年許,少置官司。」 高祖自鄴還京,汎舟洪池,乃從容謂沖曰:「朕欲從此通渠於洛,南伐之日,何容不從此入洛,從洛入河,從河入汴,從汴入清,以至於淮?下船而戰,猶出戶而鬬,此乃軍國之大計。今溝渠若須二萬人以下、六十日有成者,宜以漸修之。」沖對曰:「若爾,便是士無遠涉之勞,戰有兼人之力。」遷尚書僕射,仍領少傅。改封清淵縣開國侯,邑戶如前。乃太子恂廢,沖罷少傅。 高祖引見公卿於清徽堂,高祖曰:「聖人之大寶,惟位與功,是以功成作樂,治定製禮。今徙極中天,創居嵩洛,雖大構未成,要自條紀略舉。但南有未賓之豎,兼兇蠻密邇,朕夙夜悵惋,良在於茲。取南之計決矣,朕行之謀必矣。若依近代也,則天子下帷深宮之內;準上古也,則有親行,祚延七百。準上古也則有親行祚延七百 冊府卷五七六三四頁「親行」上有「周武」二字。按「周武親行,祚延七百」與下「魏晉不徵,旋踵而殞」相對。「則有」下當有脫文,冊府殘存「周武」二字,但所脫不止此,「則有」下當有與上句「天子下帷深宮之內」作對的幾個字,然後接「周武親徵」云云。魏晉不徵,旋踵而殞,祚之修短,在德不在徵。今但以行期未知早晚。知幾其神乎,朕既非神,焉能知也。而頃來陰陽卜術之士,鹹勸朕今徵必克。此既家國大事,宜共君臣各盡所見,不得以朕先言,便致依違,退有同異。」沖對曰:「夫徵戰之法,先之人事,然後卜筮,今卜筮雖吉,猶恐人事未備。今年秋稔,有損常實,又京師始遷,眾業未定,加之徵戰,以為未可。宜至來秋。」高祖曰:「僕射之言,非為不合。朕意之所慮,乃有社稷之憂。然咫尺寇戎,無宜自安,理須如此。僕射言人事未從,亦不必如此。朕去十七年,擁二十萬眾,行不出畿甸,此人事之盛,而非天時。往年乘機,天時乃可,而闕人事,又致不捷。若待人事備,復非天時,若之何?如僕射之言,便終無徵理。朕若秋行無克捷,三君子並付司寇。不可不人盡其心。」罷議而出。 後世宗為太子,高祖醼於清徽堂。高祖曰:「皇儲所以纂歷三才,光昭七祖,斯乃億兆鹹悅,天人同泰,故延卿就此一醼,以暢忻情。」高祖又曰:「天地之道,一盈一虛,豈有常泰。天道猶爾,況人事乎?故有升有黜,自古而然。悼往欣今,良用深歎。」沖對曰:「東暉承儲,蒼生鹹幸。但臣前忝師傅,弗能弼諧,仰慚天日,慈造寬含,得預此醼,慶愧交深。」高祖曰:「朕尚弗能革其昏,師傅何勞愧謝也。」 後尚書疑元拔、穆泰罪事,沖奏曰:「前彭城鎮將元拔與穆泰同逆,養子降壽宜從拔罪。而太尉、鹹陽王禧等,以為律文養子而為罪,父及兄弟不知情者不坐。謹審律意,以養子於父非天性,於兄弟非同氣,敦薄既差,故刑典有降,是以養子雖為罪,而父兄不預。然父兄為罪,養子不知謀,易地均情,豈獨從戮乎?理固不然。臣以為:依據律文,不追戮於所生,則從坐於所養,不追戮於所生則從坐於所養 諸本「追」上無「不」字。冊府卷六一五七三九一頁有。按李沖意謂據律文,養子不因生父犯罪而連坐,那麼養父犯罪就該連坐。無「不」字不可通,今據補。明矣。又律惟言父不從子,不稱子不從父,不稱子不從父 百衲本此句作「稱子不不從父」,顯誤,北本、汲本、殿本作「稱子不從父」,南本、局本如上摘句。冊府同上卷頁作「不言子不從父」。按百衲本「稱」上「不」字誤移在「子」字下,致不成語,北、汲、殿三本刪一「不」字,上下語意不貫,冊府「稱」字作「言」,但上同有「不」字,知南本、局本是,今從之。當是優尊厲卑之義。臣禧等以為:『律雖不正見,互文起制,於乞也舉父之罪,於養也見子坐,是為互起。互起兩明,無罪必矣。若以嫡繼養與生同,則父子宜均,祇明不坐。且繼養之注云:若有別制,不同此律。又令文雲:諸有封爵,若無親子,及其身卒,雖有養繼,國除不襲。是為有福不及己,有罪便預坐。均事等情,律令之意,便相矛盾。伏度律旨,必不然也。』臣沖以為:指例條尋,罪在無疑,準令語情,頗亦同式。」詔曰:「僕射之議,據律明矣;太尉等論,於典矯也。於典矯也 諸本「典」訛「曲」,不可通,今據冊府同上卷頁改。養所以從戮者,緣其已免所生,故不得復甄於所養。此獨何福,長處吞舟?於國所以不襲者,重列爵,特立制,因天之所絕,推而除之耳,豈復報對刑賞?於斯則應死,可特原之。」 沖機敏有巧思,北京明堂、圓丘、太廟,及洛都初基,安處郊兆,新起堂寢,皆資於沖。勤志強力,孜孜無怠,旦理文簿,兼營匠制,几案盈積,剞劂在手,終不勞厭也。然顯貴門族,務益六姻,兄弟子姪,皆有爵官,一家歲祿,萬匹有餘,是其親者,雖復痴聾,無不超越官次。時論亦以此少之。 年才四十,而鬢髮班白,姿貌豐美,未有衰狀。李彪之入京也,孤微寡援,而自立不群,以沖好士,傾心宗附。沖亦重其器學,禮而納焉,每言之於高祖,公私共相援益。及彪為中尉、兼尚書,為高祖知待,便謂非復藉沖,而更相輕背,惟公坐斂袂而已,無復宗敬之意也。沖頗銜之。後高祖南征,沖與吏部尚書、任城王澄並以彪倨傲無禮,遂禁止之。奏其罪狀,沖手自作,家人不知,辭甚激切,因以自劾。高祖覽其表,歎悵者久之,既而曰:「道固可謂溢也,僕射亦為滿矣。」沖時震怒,沖時震怒 諸本「怒」作「恐」,北史卷一00自序、冊府卷四七八五七一0頁作「怒」。按下文極言李沖暴怒之狀,且李彪與沖權勢不敵,沖何故震恐?「恐」乃「怒」之形訛,今據改。數數責彪前後愆悖,瞋目大呼,投折几案。盡收御史,皆泥首面縛,詈辱肆口。沖素性溫柔,而一旦暴恚,遂發病荒悸,言語亂錯,猶扼腕叫詈,稱李彪小人。醫藥所不能療,或謂肝藏傷裂。旬有餘日而卒,時年四十九。高祖為舉哀於懸瓠,發聲悲泣,不能自勝。詔曰:「沖貞和資性,德義樹身,訓業自家,道素形國。太和之始,朕在弱齡,早委機密,實康時務。鴻漸瀍洛,朝選開清,升冠端右,惟允出納。忠肅柔明,足敷睿範,仁恭信惠,有結民心。可謂國之賢也,朝之望也。方昇寵秩,以旌功舊,奄致喪逝,悲痛於懷。既留勤應陟,兼良宿宜褒,可贈司空公,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贈錢三十萬、布五百匹、蠟二百斤。」有司奏諡曰文穆。葬於覆舟山,近杜預冢,高祖之意也。後車駕自鄴還洛,路經沖墓,左右以聞,高祖臥疾望墳,掩泣久之。詔曰:「司空文穆公,德為時宗,勳簡朕心,不幸徂逝,託墳邙嶺,旋鑾覆舟,躬睇塋域,悲仁惻舊,有慟朕衷。可遣太牢之祭,以申吾懷。」及與留京百官相見,皆敍沖亡沒之故,言及流淚。高祖得留臺啟,知沖患狀,謂右衞宋弁曰:「僕射執我樞衡,總釐朝務,清儉居躬,知寵已久。朕以仁明忠雅,委以臺司之寄,使我出境無後顧之憂,一朝忽有此患,朕甚懷愴慨。」其相痛惜如此。 沖兄弟六人,四母所出,頗相忿䦧。及沖之貴,封祿恩賜皆以共之,內外輯睦。父亡後同居二十餘年,至洛乃別第宅,更相友愛,久無間然。皆沖之德也。始沖之見私寵也,兄子韶恆有憂色,慮致傾敗。後榮名日顯,稍乃自安。而沖明目當官,圖為己任,自始迄終,無所避屈。其體時推運,皆此類也。子延寔等,語在外戚傳。 ==論== 史臣曰:燕趙信多奇士。李孝伯風範鑒略,蓋亦過人遠甚。世祖雄猜嚴斷,崔浩已見誅夷,而入參心膂,出幹政事,獻可替否,無際可尋,故能從容任遇,以功名始卒。其智器固以優乎?安世識具通雅,時幹之良。瑒以豪俊達,鬱則儒博顯。李沖早延寵眷,入幹腹心,風流識業,固乃一時之秀。終協契聖主,佐命太和,位當端揆,身任梁棟,德洽家門,功著王室。蓋有魏之亂臣也。 列傳第四十 ===校勘記=== === ===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4
魏書卷五十四 ==遊雅== 遊雅,字伯度,小名黃頭,廣平任人也。少好學,有高才。世祖時,與勃海高允等俱知名,徵拜中書博士、東宮內侍長,遷著作郎。使劉義隆,授散騎侍郎,賜爵廣平子,加建威將軍。稍遷太子少傅,領禁兵,進爵為侯,加建義將軍。受詔與中書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出為散騎常侍、平南將軍、東雍州刺史,假梁郡公。在任廉白,甚有惠政。徵為秘書監,委以國史之任。不勤著述,竟無所成。詔雅為太華殿賦,文多不載。雅性剛戇,好自矜誕,陵獵人物。高允重雅文學,而雅輕薄允才,允性柔寬,不以為恨。允將婚於邢氏,雅勸允娶於其族,允不從。雅曰:「人貴河間邢,不勝廣平遊。人自棄伯度,我自敬黃頭。」貴己賤人,皆此類也。允著徵士頌,殊為重雅,事在允傳。雅因論議長短,忿儒者陳奇,遂陷奇至族,議者深責之。和平二年卒。贈相州刺史,諡曰宣侯。 子僧奴,襲爵。卒,子雙鳳襲。 雅弟恆,子曇護。太和中,為中散,遷典寺令。後慰勞仇池,為賊所害。贈肆州刺史。 ==高閭== 高閭,字閻士,漁陽雍奴人。五世祖原,晉安北軍司、上谷太守、關中侯,有碑在薊中。祖雅,少有令名,州別駕。父洪,字季願,陳留王從事中郎。閭貴,乃贈寧朔將軍、幽州刺史、固安貞子。 閭早孤,少好學,博綜經史,文才儁偉,下筆成章。本名驢,司徒崔浩見而奇之,乃改為閭而字焉。真君九年,徵拜中書博士。和平末,遷中書侍郎。高宗崩,乙渾擅權,內外危懼。文明太后臨朝,誅渾,引閭與中書令高允入於禁內,參決大政,賜爵安樂子。加南中郎將,與鎮南大將軍尉元南赴徐州,閭先入彭城,收管籥,元表閭以本官領東徐州刺史,與張讜對鎮團城。後還京城,以功進爵為侯,加昭武將軍。 顯祖傳位,徙御崇光宮,閭上表頌曰: :臣聞創制改物者,臣聞創制改物者 諸本「創」作「刑」。按國語周語稱襄王雲:「叔父若能光裕大德,更姓改物,以創制天下。」「創制改物」常見,「創」也作「剏」,與「刑」字形近而訛,今改正。下「三皇刑制」同改「創制」。應天之聖君;齷齪順常者,守文之庸主。故五帝異規而化興,三王殊禮而致治,用能憲章萬祀,垂範百王,歷葉所以挹其遺風,後君所以酌其軌度。伏惟太上皇帝,道光二儀,明齊日月,至德潛通,武功四暢。霜威南被,則淮徐來同;齊斧北斷,則獫狁覆斃。西摧三危之酋,東引肅慎之貢,荒遐款塞,九有宅心。於是從容閑覽,希心玄奧,尚鼎湖之奇風,崇巢由之高潔,疇諮熙載,亮採群後,爰挹大位,傳祚聖人。開古之高範,爰萃於一朝;曠葉之希事,載見於今日。昔唐堯禪舜,前典大其成功;太伯讓季,孔子稱其至德。苟位以聖傳,臣子一也。謹上至德頌一篇,其詞曰: :茫茫太極,悠悠遐古。三皇創制,五帝垂祜。仰察璿璣,俯鑒后土。雍容端拱,惟德是與。夏殷世傳,周漢纂烈。道風雖邈,仍誕明哲。爰暨三季,下凌上替。九服三分,禮樂四缺。上靈降鑒,思皇反正。乃眷有魏,配天承命。功冠前王,德侔往聖。移風革俗,天保載定。於穆太皇,克廣聖度。玄化外暢,惠鑒內悟。遺此崇高,挹彼沖素。道映當今,慶流後祚。明明我皇,承乾紹煥。比誦熙周,方文隆漢。重光麗天,晨暉疊旦。六府孔修,三辰貞觀。功均乾造,雲覆雨潤。養之以仁,敦之以信。綏之斯和,動之斯震。自東徂西,無思不順。禎候並應,福祿來格。嘉穀秀町,素文表石。玄鳥呈皓,醴泉流液。黃龍蜿蜿,遊鱗奕奕。沖訓既布,率土鹹寧。穆穆四門,灼灼典刑。勝殘豈遠,期月有成。翹翹東嶽,庶見翠旌。先民有言,千載一泰。昔難其運,今易其會。沐浴淳澤,被服冠帶。飲和陶潤,載欣載賴。文以寫意,功由頌宣。吉甫作歌,式昭永年。唐政緝熙,康哉垂篇。仰述徽烈,被之管絃。 高允以閭文章富逸,舉以自代,遂為顯祖所知,數見引接,參論政治。命造鹿苑頌、北伐碑,顯祖善之。承明初,為中書令,加給事中,委以機密。文明太后甚重閭,詔令書檄碑銘贊頌皆其文也。 太和三年,出師討淮北,閭表曰:「伏見廟算有事淮海,雖成事不說,猶可思量。臣以愚劣,本非武用,至於軍旅,尤所不學。直以無諱之朝,敢肆狂瞽,區區短見,竊有所疑。臣聞兵者兇器,不得已而用之。今天下開泰,四方無虞,豈宜盛世,干戈妄動。疑一也。淮北之城,凡有五處,難易相兼,皆須攻擊。然攻守難圖,力懸百倍,反覆思量,未見其利。疑二也。縱使如心,於國無用,發兵遠入,費損轉多。若不置城,是謂空爭。疑三也。脫不如意,當延日月,屯眾聚費,於何不有。疑四也。伏願思此四疑,時速返旆。」文明太后令曰:「六軍電發,有若摧朽,何慮四難也。」 遷尚書、中書監。淮南王他奏求依舊斷祿,文明太后令召群臣議之。閭表曰: :天生烝民,樹之以君,明君不能獨理,必須臣以作輔。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故車服有等差,爵命有分秩;德高者則位尊,任廣者則祿重。下者祿足以代耕,上者俸足以行義。庶民均其賦,以展奉上之心;君王聚其材,君王聚其材 冊府卷五0五六0六三頁「材」作「財」。按上句是說徵斂賦稅,疑作「財」是。以供事業之用。君班其俸,垂惠則厚;臣受其祿,感恩則深。於是貪殘之心止,竭効之誠篤,兆庶無侵削之煩,百辟備禮容之美。斯則經世之明典,為治之至術。自堯舜以來,逮於三季,雖優劣不同,而斯道弗改。自中原崩否,天下幅裂,海內未一,民戶耗減,國用不充,俸祿遂廢。此則事出臨時之宜,良非長久之道。 :大魏應期紹祚,照臨萬方,九服既和,八表鹹謐。二聖欽明文思,道冠百代,動遵禮式,稽考舊章,準百王不易之勝法,述前聖利世之高軌,置立鄰黨,班宣俸祿,事設令行,於今已久,苛慝不生,上下無怨,姦巧革慮,闚覦絕心,利潤之厚,同於天地。以斯觀之,如何可改? :又洪波奔激,則隄防宜厚;姦悖充斥,則禁網須嚴。且飢寒切身,慈母不保其子;家給人足,禮讓可得而生。但廉清之人,不必皆富;豐財之士,未必悉賢。今給其俸,則清者足以息其濫竊,貪者足以感而勸善;若不班祿,則貪者肆其姦情,清者不能自保。難易之驗,灼然可知,如何一朝便欲去俸?淮南之議,不亦謬乎? 詔從閭議。 高祖又引見王公已下於皇信堂,高祖曰:「政雖多途,治歸一體,朕每蒙慈訓,猶自昧然。誠知忠佞有損益,而未識其異同,恆懼忠貞見毀,佞人便進。寤寐思此,如有隱憂。國彥朝賢,休慼所共,宜辨斯真偽,以釋朕懷。」尚書遊明根對曰:「忠佞之士,實亦難知,依古爵人,先試之以官,官定然後祿之,三載考績,然後忠佞可明。」閭曰:「竊謂袁盎徹慎夫人席,是其忠;譖殺晁錯,是其佞。若以異人言之,望之為忠,石顯是佞。」高祖曰:「自非聖人,忠佞之行,時或互有,但忠功顯即謂之忠,佞跡成斯謂之佞。史官據成事而書,於今觀之,有別明矣。朕所問者,未然之前;卿之所對,已然之後。」閭曰:「佞者,飾智以行事;忠者,發心以附道。譬如玉石,皦然可知。」高祖曰:「玉石同體而異名,忠佞異名而同理。求之於同,則得其所以異;尋之於異,則失其所以同。出處同異之間,交換忠佞之境,豈是皦然易明哉?或有託佞以成忠,或有假忠以飾佞。如楚子綦後事顯忠,初非佞也。」閭曰:「子綦諫楚,初雖隨述,終致忠言,此適欲幾諫,非為佞也。子綦若不設初權,後忠無由得顯。」高祖善閭對。 閭後上表曰: :臣聞為國之道,其要有五:一曰文德,二曰武功,三曰法度,四曰防固,五曰刑賞。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荒狡放命,則播武功以威之;民未知戰,則製法度以齊之;暴敵輕侵,則設防固以禦之;臨事制勝,則明刑賞以勸之。用能闢國寧方,征伐四克。北狄悍愚,同於禽獸,所長者野戰,所短者攻城。若以狄之所短,奪其所長,則雖眾不能成患,雖來不能內逼。又狄散居野澤,隨逐水草,戰則與家產並至,奔則與畜牧俱逃,不齎資糧而飲食足。是以古人伐北方,攘其侵掠而已。歷代為邊患者,良以倏忽無常故也。六鎮勢分,倍眾不鬬,互相圍逼,難以制之。昔周命南仲,城彼朔方;趙靈、秦始,長城是築;漢之孝武,踵其前事。此四代之君,皆帝王之雄傑,所以同此役者,非智術之不長,兵眾之不足,乃防狄之要事,其理宜然故也。易稱天險不可升,地險山川丘陵,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長城之謂歟?今宜依故於六鎮之北築長城,以禦北虜,雖有暫勞之勤,乃有永逸之益,如其一成,惠及百世。即於要害,往往開門,造小城於其側。因地卻敵,因地卻敵 北史卷三四高閭傳「地」作「施」。按南齊書卷一六百官志衞尉條雲:「宮城諸卻敵樓上本施鼓,持夜者以應更唱。」則「卻敵」即城上守衞之樓,疑作「施」是。但作「地」亦可通,今不改。多有弓弩。狄來有城可守,其兵可捍。既不攻城,野掠無獲,草盡則走,終必懲艾。 :宜發近州武勇四萬人及京師二萬人,合六萬人為武士,於苑內立徵北大將軍府,選忠勇有志幹者以充其選。下置官屬,分為三軍,二萬人專習弓射,二萬人專習戈盾,二萬人專習騎矟。修立戰場,十日一習,採諸葛亮八陣之法,為平地禦寇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識旌旗之節,器械精堅,必堪禦寇。使將有定兵,兵有常主,上下相信,晝夜如一。七月發六部兵六萬人,各備戎作之具,敕臺北諸屯倉庫,隨近作米,俱送北鎮。至八月,徵北部率所領與六鎮之兵,直至磧南,揚威漠北。狄若來拒,與之決戰,若其不來,然後散分其地,以築長城。計六鎮東西不過千里,若一夫一月之功,當三步之地,三百人三里,三千人三十里,三萬人三百里,則千里之地,強弱相兼,計十萬人一月必就,運糧一月不足為多。人懷永逸,勞而無怨。 :計築長城,其利有五:罷遊防之苦,其利一也;北部放牧,無抄掠之患,其利二也;登城觀敵,以逸待勞,其利三也;省境防之虞,息無時之備,其利四也;歲常遊運,歲常遊運 通典卷一九六邊防十二誤作刁雍表,「遊」作「遞」,疑是。永得不匱,其利五也。 :又任將之道,特須委信,遣之以禮,恕之以情,閫外之事,有利輒決,赦其小過,要其大功,足其兵力,資其給用,君臣相體,若身之使臂,然後忠勇可立,制勝可果。是以忠臣盡其心,徵將竭其力,雖三敗而踰榮,雖三背而彌寵。 詔曰:「覽表,具卿安邊之策。比當與卿面論一二。」 高祖又引見群臣,議伐蠕蠕。帝曰:「蠕蠕前後再擾朔邊,近有投化人云,敕勒渠帥興兵叛之,蠕蠕主身率徒眾,追至西漠。今為應乘弊致討,為應休兵息民?」左僕射穆亮對曰:「自古以來,有國有家莫不以戎事為首。蠕蠕子孫,襲其兇業,頻為寇擾,為惡不悛,自相違叛。如臣愚見,宜興軍討之,雖不頓除巢穴,且以挫其醜勢。」閭曰:「昔漢時天下一統,故得窮追北狄,今南有吳寇,不宜懸軍深入。」高祖曰:「先朝屢興征伐者,以有未賓之虜。朕承太平之基,何為搖動兵革?夫兵者兇器,聖王不得已而用之。便可停也。」高祖又曰:「今欲遣蠕蠕使還,應有書問以不?」群臣以為宜有,乃詔閭為書。於時蠕蠕國有喪,而書不敍凶事。高祖曰:「卿為中書監,職典文詞,所造旨書,不論彼之凶事。若知而不作,罪在灼然,若情思不至,應謝所任。」閭對曰:「昔蠕蠕主敦崇和親,其子不遵父志,屢犯邊境,如臣愚見,謂不宜弔。」高祖曰:「敬其父則子悅,敬其君則臣悅。卿雲不合弔慰,是何言歟!」閭遂引愆,免冠謝罪。高祖謂閭曰:「蠕蠕使牟提小心恭慎,甚有使人之禮,同行疾其敦厚,每至陵辱,恐其還北,必被謗誣。昔劉準使殷靈誕每禁下人不為非禮之事,及其還國,果被譖愬,以致極刑。今為旨書,可明牟提忠於其國,使蠕蠕主知之。」 是年冬至,高祖、文明太后大饗群官,高祖親舞於太后前,群臣皆舞。高祖乃歌,仍率群臣再拜上壽。閭進曰:「臣聞:大夫行孝,行合一家;諸侯行孝,聲著一國;天子行孝,德被四海。今陛下聖性自天,敦行孝道,稱觴上壽,靈應無差,臣等不勝慶踴,謹上千萬歲壽。」高祖大悅,賜群臣帛,人三十匹。 又議政於皇信堂,高祖曰:「百揆多途,萬機事猥,未周之闕,卿等宜有所陳。」閭對曰:「臣伏思太皇太后十八條之令,及仰尋聖朝所行,事周於百揆,理兼於庶務。孔子至聖,三年有成;子產治鄭,歷載乃就。今聖化方宣,風政驟改,行之積久,自然致治,理之必明,不患事闕。又為政之道,終始若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政令既宣,若有不合於民者,因民之心而改之。願終成其事,使至教必行。臣反覆三思,理畢於此,不知其他。但使今之法度,必理、必明、必行、必久,勝殘去殺,可不遠而致。」高祖曰:「刑法者,王道之所用。何者為法?何者為刑?施行之日,何先何後?」閭對曰:「臣聞創制立會,臣聞創制立會 諸本「創」誤「刑」,今據通志卷一四八高閭傳改。參本卷校記[一]。軌物齊眾,謂之法;犯違制約,致之於憲,謂之刑。然則法必先施,刑必後著。自鞭杖已上至於死罪,皆謂之刑。刑者,成也,成而不可改。」高祖曰:「論語稱:『冉子退朝,孔子問曰:何晏也?對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何者是政?何者為事?」閭對曰:「臣聞:政者,君上之所施行,合於法度,經國治民之屬,皆謂之政;臣下奉教承旨,作而行之,謂之事。然則天下大同,風軌齊一,則政出於天子;王道衰,則政出於諸侯;君道缺,則政出於大夫。故詩序曰:『王道衰,政教失,則國異政,家殊俗。』政者,上之所行;事者,下之所奉。」高祖曰:「若君命為政,子夏為莒父宰,問政,此應奉命而已,何得稱政?」尚書遊明根曰:「子夏宰民,故得稱政。」帝善之。 十四年秋,閭上表曰: :奉癸未詔書,以春夏少雨,憂飢饉之方臻,愍黎元之傷瘁。同禹湯罪己之誠,齊堯舜引咎之德,虞災致懼,詢及卿士,令各上書,極陳損益。深恩被於蒼生,厚惠流於后土。伏惟陛下天啟聖姿,利見纂極,欽若昊天,光格宇宙。太皇太后以叡哲贊世,稽合三才,高明柔克,道被無外。七政昭宣於上,九功鹹序於下。君人之量逾高,謙光之旨彌篤。修復祭儀,宗廟所以致敬;飾正器服,禮樂所以宣和。增儒官以重文德,簡勇士以昭武功。慮獄訟之未息,定刑書以理之;懼蒸民之姦宄,置鄰黨以穆之;究庶官之勤劇,班俸祿以優之;知勞逸之難均,分民土以齊之。甄忠明孝,矜貧恤獨,開納讜言,抑絕讒佞,明訓以體,率土移風。雖未勝殘去殺,成無為之化,足以仰答三靈者矣。 :臣聞皇天無私,降鑒在下,休咎之徵,鹹由人召。故帝道昌則九疇敍,君德衰而彝倫斁。休瑞並應,享以五福,則康於其邦;咎徵屢臻,罰以六極,則害於其國。斯乃洪範之實徵,神祇之明驗。及其厄運所纏,世鍾陽九,數乖於天理,事違於人謀,時則有之矣。故堯湯逢歷年之災,周漢遭水旱之患,然立功修行,終能弭息。今考治則有如此之風,計運未有如彼之害,而陛下殷勤引過,事邁前王。徙星澍雨之徵,徙星澍雨之徵 諸本「徙」作「從」,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二八頁、卷五三0六三二九頁作「徙」。按淮南子道應篇、史記卷三八宋微子世家等書言宋景公「修德」,熒惑退舍,「徙星」即用此典故,「從星」無義,今據改。指辰可必;消災滅禍之符,灼然自見。雖王畿之內,頗為少雨,關外諸方,禾稼仍茂,苟動之以禮,綏之以和,一歲不收,未為大損。但豫備不虞,古之善政,安不忘危,有國常典。竊以北鎮新徙,家業未就,思親戀本,人有愁心,一朝有事,難以禦敵。可寬其往來,頗使欣慰,開雲中馬城之食以賑恤之,開雲中馬城之食以賑恤之 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二八頁「食」作「倉」。疑是。但作「食」也可通,今不改。足以感德,致力邊境矣。明察畿甸之民,飢甚者,出靈丘下館之粟以救其乏,可以安慰孤貧,樂業保土。使幽、定、安、並四州之租,隨運以溢其處;隨運以溢其處 冊府卷四七二、卷五三0明本同上卷頁「溢」作「益」,疑是。但冊府宋本也作「溢」,今不改。開關㢮禁,薄賦賤糴,以消其費;清道路,恣其東西,隨豐遂食,貧富相贍。可以免度凶年,不為患苦。 :又聞常士困則濫竊生,匹婦餒則慈心薄。兇儉之年,民輕違犯,可緩其使役,急其禁令。宜於未然之前,申敕外牧。又一夫幽枉,王道為虧,京師之獄,或恐未盡。可集見囚於都曹,使明折庶獄者,重加究察。輕者即可決遣,重者定狀以聞。罷非急之作,放無用之獸。此乃救兇之常法,且以見憂於百姓。論語曰:「不患貧而患不安。」苟安而樂生,雖遭凶年,何傷於民庶也。愚臣所見,如此而已。 詔曰:「省表聞之,當敕有司依此施行。」 後詔閭與太常採雅樂以營金石,又領廣陵王師。出除鎮南將軍、相州刺史。以參定律令之勤,賜布帛千匹、粟一千斛、牛馬各三。閭上疏陳伐吳之策,高祖納之。遷都洛陽,閭表諫,言遷有十損,必不獲已,請遷於鄴。高祖頗嫌之。 蕭鸞雍州刺史曹虎據襄陽請降,詔劉昶、薛真度等四道南伐,車駕親幸懸瓠。閭表諫曰:「洛陽草創,虎既不遣質任,必非誠心,無宜輕舉。」高祖不納。虎果虛詐,諸將皆無功而還。高祖攻鍾離未克,將於淮南修故城而置鎮戍,以撫新附之民,賜閭璽書,具論其狀。閭表曰:「南土亂亡,僭主屢易,陛下命將親徵,威陵江左,望風慕化,克拔數城,施恩佈德,攜民襁負,可謂澤流邊方,威惠普著矣。然元非大舉,軍興後時;本為迎降,戎卒實少。兵法:十則圍之,倍則攻之。所率既寡,東西懸闊,難以並稱。伏承欲留戍淮南,招撫新附。昔世祖以回山倒海之威,步騎數十萬南臨瓜步,諸郡盡降,而盱眙小城,攻而弗克。班師之日,兵不戍一郡,土不闢一廛。夫豈無人,以大鎮未平,不可守小故也。堰水先塞其源,伐木必拔其本。源不塞,本不拔,雖翦枝竭流,終不可絕矣。壽陽、盱眙、淮陰,淮南之源本也。三鎮不克其一,而留兵守郡,不可自全明矣。既逼敵之大鎮,隔深淮之險,少置兵不足以自固,多留眾糧運難可充。又欲修渠通漕,路必由於泗口;泝淮而上,須經角城。淮陰大鎮,舟船素畜,敵因先積之資,以拒始行之路。若元戎旋旆,兵士挫怯,夏雨水長,救援實難。忠勇雖奮,事不可濟。淮陰東接山陽,南通江表,兼近江都、海西之資,西有盱眙、壽陽之鎮。且安土樂本,人之常情,若必留戍,軍還之後,恐為敵擒。何者?鎮戍新立,懸在異境,以勞禦逸,以新擊舊,而能自固者,未之有也。昔彭城之役,既克其城,戍鎮已定,而思叛外向者猶過數方。角城蕞爾,處在淮北,去淮陽十八里,五固之役,攻圍歷時,卒不能克。以今比昔,事兼數倍。今以向熱,水雨方降,兵刃既交,難以恩恤。降附之民及諸守令,亦可徙置淮北。如其不然,進兵臨淮,速渡士卒,班師還京。踵太武之成規,營皇居於伊洛。畜力以待敵釁,佈德以懷遠人,使中國清穆,化被遐裔。淮南之鎮,自効可期;天安之捷,指辰不遠。」 車駕還幸石濟,閭朝於行宮。高祖謂閭曰:「朕往年之意,不欲決徵,但兵士已集,恐為幽王之失,不容中止。發洛之日,正欲至於懸瓠,以觀形勢。然機不可失,遂至淮南。而彼諸將,並列州鎮,至無所獲,定由晚一月日故也。」閭對曰:「人皆是其所事,而非其所不事,猶犬之吠非其主。且古者攻戰之法,倍則攻之,十則圍之。聖駕親戎,誠應大捷,所以無大獲者,良由兵少故也。且徙都者,天下之大事,今京邑甫爾,庶事造創,臣聞詩云:『惠此中國,以綏四方。』臣願陛下從容伊瀍,優遊京洛,使德被四海,中國緝寧,然後向化之徒,自然樂附。」高祖曰:「願從容伊瀍,實亦不少,但未獲耳。」閭曰:「司馬相如臨終恨不見封禪。今雖江介不賓,小賊未殄,然中州之地,略亦盡平,豈可於聖明之辰,而闕盛禮。齊桓公霸諸侯,猶欲封禪,而況萬乘。」高祖曰:「由此桓公屈於管仲。荊揚未一,豈得如卿言也。」閭曰:「漢之名臣,皆不以江南為中國。且三代之境,亦不能遠。」高祖曰:「淮海惟揚州,荊及衡陽惟荊州,此非近中國乎?」 及車駕至鄴,高祖頻幸其州館。詔曰:「閭昔在中禁,有定禮正樂之勳;作藩於州,有廉清公幹之美。自大軍停軫,庶事鹹豐,可謂國之老成,善始令終者也。每惟厥德,朕甚嘉焉。可賜帛五百匹、粟一千斛、馬一匹、衣一襲,以褒厥勤。」 閭每請本州以自効,詔曰:「閭以懸車之年,方求衣錦,知進忘退,有塵謙德,可降號平北將軍。朝之老成,宜遂情願,徙授幽州刺史,令存勸兩修,恩法並舉。」閭以諸州罷從事,依府置參軍,於治體不便,表宜復舊。高祖不悅。歲餘,表求致仕,優答不許。徵為太常卿。頻表陳遜,不聽。又車駕南討漢陽,閭上表諫求回師,高祖不納。漢陽平,賜閭璽書,閭上表陳謝。 世宗踐阼,閭累表遜位。詔曰:「閭貞幹早聞,儒雅素著,出內清華,朝之儁老,以年及致仕,固求辭任,宜聽解宗伯,遂安車之禮,特加優授,崇老成之秩。可光祿大夫,金印、紫綬。」使散騎常侍、兼吏部尚書邢巒就家拜授。及辭,引見於東堂,賜以餚羞,訪之大政。以其先朝儒舊,告老永歸,世宗為之流涕。詔曰:「閭歷官六朝,著勳五紀,年禮致辭,義光進退,歸軒首路,感悵兼懷。安駟籝金,漢世榮貺,可賜安車、几杖、輿馬、繒綵、衣服、布帛,事從豐厚。百僚餞之,猶昔群公之祖二疏也。」閭進陟北邙,上望闕表,以示戀慕之誠。景明三年十月,卒於家。世宗遣使弔慰,賵帛四百匹。四年三月,贈鎮北將軍、幽州刺史,諡曰文侯。 閭好為文章,軍國書檄詔令碑頌銘贊百有餘篇,集為三十卷。其文亦高允之流,後稱二高,為當時所服。閭強果,敢直諫,其在私室,言裁聞耳,及於朝廷廣眾之中,則談論鋒起,人莫能敵。高祖以其文雅之美,每優禮之。然貪褊矜慢,初在中書,好詈辱諸博士,博士、學生百有餘人,有所幹求者,無不受其財貨。及老為二州,乃更廉儉自謹,有良牧之譽。有三子。 長子元昌,襲爵。位至遼西、博陵二郡太守。 子欽,字希叔,頗有文學。莫折念生之反也,欽隨元志西討,志敗,為賊所擒,念生以為黃門郎。死於秦州。 子穆宗,襲祖爵。興和中,定州開府祭酒。 欽弟石頭、小石,皆早卒。 元昌弟定殷,中壘將軍、漁陽太守。卒,贈徵虜將軍、安州刺史。 子洪景,少有名譽。早卒。 次子宣景,武定中,開府司馬。 定殷弟幼成,員外郎。頗有文才,性清狂,為奴所害。 閭弟悅,篤志好學,有美於閭。早卒。 ==【史評】== 史臣曰:遊雅才業,亦高允之亞歟?至於陷族陳奇,斯所以絕世而莫祀也。高閭發言有章句,下筆富文彩,亦一代之偉人。故能受遇累朝,見重高祖。掛冠謝事,禮備懸輿,美矣。 列傳第四十一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5
魏書卷五十五 ==遊明根== 遊明根,字志遠,廣平任人也。祖鱓,慕容熙樂浪太守。父幼,馮跋假廣平太守。和龍平,明根乃得歸鄉裡。遊雅稱薦之,世祖擢為中書學生。性貞慎寡慾,綜習經典。及恭宗監國,與公孫叡俱為主書。 高宗踐阼,高宗踐阼 諸本「高宗」作「高祖」,北史卷三四遊雅傳作「文成」。按下雲「使於劉駿」宋孝武帝,劉駿即位在元濬魏高宗文成帝的興安二年四五三,死於和平五年四六四。元宏高祖即位在四七一年,與劉駿不相值。又下文歷稱「顯祖元弘初」、「高祖初」,這裡「祖」字顯為「宗」之訛,今據改。下「高祖以其小心」同改。遷都曹主書,賜爵安樂男、寧遠將軍。高宗以其小心敬慎,每嗟美之。假員外散騎常侍、冠軍將軍、安樂侯,使於劉駿,直使明僧暠相對。前後三返,駿稱其長者,迎送之禮,有加常使。顯祖初,以本將軍出為東青州刺史,加員外常侍。遷散騎常侍、平東將軍、都督兗州諸軍事、瑕丘鎮將,尋就拜東兗州刺史,改爵新泰侯。為政清平,新民樂附。 高祖初,入為給事中,遷儀曹長,加散騎常侍。清約恭謹,號為稱職。後王師南討,詔假安南將軍、儀曹尚書、廣平公,與梁郡王嘉參謀軍計。後兗州民叛,詔明根慰喻。敕南征沔西、仇城、連口三道諸軍,敕南征沔西仇城連口三道諸軍 按所謂「南征三道諸軍」指太和四年八月的戰事,乃是爭角城,和沔西無涉。據卷七上高祖紀上,當時魏軍有「出朐城」、「出海西」、「出連口」、「出角城」、「出下蔡」諸道。海西、朐城、連口都在今江蘇海州東南。這裡「沔西」當是「海西」之訛,「仇城」是「朐城」之訛。稟明根節度。還都,正尚書,仍加散騎常侍。 詔以與蕭賾絕使多年,今宜通否,群臣會議。尚書陸叡曰:「先以三吳不靖,荊梁有難,故權停之,將觀釁而動。今彼方既靖,宜還通使。」明根曰:「中絕行人,是朝廷之事,深築醴陽,侵彼境土,二三之理,直在蕭賾。我今遣使,於理為長。」高祖從之。文明太后崩,群臣固請公除,高祖與明根往復。事在〈禮志〉。遷大鴻臚卿、河南王幹師,尚書如故。隨例降侯為伯。又參定律令,屢進讜言。 明根以年踰七十,表求致仕。詔不許,頻表固請,乃詔曰:「明根風度清幹,志尚貞敏,溫恭靜密,乞言是寄,故抑其高蹈之操,至於再三。表請殷勤,不容違奪,便已許其告辨。便已許其告辨 冊府卷八九九一0六四三頁「辨」作「謝」,疑「辨」字訛。可出前後表付外,依禮施行。」引明根入見,高祖曰:「卿年耆德茂,服勤累朝,歷職內外,並著顯績,逮於耆老,履道不渝,是以釐革之始,委以禮任,遲能迂德,匡贊於朕。然高尚悠邈,便爾言歸,君臣之禮,於斯而畢,眷德思仁,情何可已。夫七十致仕,典禮所稱;位隆固辭,賢者達節。但季俗陵遲,斯道弗繼。卿獨秉衝操,居今行古,有魏以來,首振頹俗,進可以光我朝化,退可以榮慰私門。」明根對曰:「臣桑榆之年,鍾鳴漏盡,蒙陛下之澤,首領獲全,待盡私庭,下奉先帝陛下大恩,臣之願也。但犬馬之戀,不勝悲塞。」因泣不自勝。高祖命之令進,言別殷勤,仍為流涕。賜青紗單衣、委貌冠、被褥、錦袍等物。 其年,以司徒尉元為三老,明根為五更,行禮辟雍。語在元傳。賜步挽一乘,給上卿之祿,供食之味,太官就第月送之。以定律令之勤,賜布帛一千匹、穀一千斛。後明根歸廣平,賜絹五百匹、安車一乘、馬二匹、幄帳被褥。車駕幸鄴,明根朝於行宮。詔曰:「遊五更光素蓬簷,歸終衡裡,可謂朝之舊德,國之老成。可賜帛五百匹、穀五百斛。」敕太官備送珍羞。後車駕幸鄴,又朝行宮,賜穀帛如前,為造甲第。國有大事,恆璽書訪之。舊疹發動,手詔問疾,太醫送藥。太和二十三年卒於家,年八十一。世宗遣使弔祭,賻錢一十萬、絹三百匹、布二百匹,贈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諡靖侯。 明根歷官內外五十餘年,處身以仁和,接物以禮讓,時論貴之。高祖初,明根與高閭以儒老學業,特被禮遇,公私出入,每相追隨,而閭以才筆時侮明根,世號高、遊焉。子肇襲爵。 肇,字伯始,高祖賜名焉。幼為中書學生,博通經史及蒼、雅、林說。高祖初,為內秘書侍御中散。司州初建,為都官從事,轉通直郎、秘閣令,遷散騎侍郎、典命中大夫。車駕南伐,肇上表諫止,高祖不納。尋遷太子中庶子。 肇謙素敦重,文雅見任。以父老,求解官扶侍。高祖欲令遂祿養,乃出為本州南安王楨鎮北府長史,帶魏郡太守。王薨,復為高陽王雍鎮北府長史,太守如故。為政清簡,加以匡贊,歷佐二王,甚有聲跡。數年,以父憂解任。 景明末,徵為廷尉少卿,固辭,乃授黃門侍郎。遷散騎常侍,黃門如故。兼侍中,為畿內大使,黜陟善惡,賞罰分明。轉太府卿,徙廷尉卿,兼御史中尉,黃門如故。肇,儒者,動存名教,直繩所舉,莫非傷風敗俗。持法仁平,斷獄務於矜恕。尚書令高肇,世宗之舅,為百僚懾憚,以肇名與己同,欲令改易。肇以高祖所賜,秉志不許,高肇甚銜之。世宗嘉其剛梗。 盧昶之在朐山也,肇諫曰:「朐山蕞爾,僻在海濱,山湖下墊,民無居者,於我非急,於賊為利。為利,故必致死而爭之;非急,故不得已而戰。以不得已之眾,擊必死之師,恐稽延歲月,所費遂甚。假令必得朐山,徒致交爭,終難全守,所謂無益之田也。知賊將屢以宿豫求易朐山,臣愚謂此言可許。朐山久捍危弊,宜速審之。若必如此,宿豫不徵而自伏。持此無用之地,復彼舊有之疆,兵役時解,其利為大。」世宗將從之,尋而昶敗。 遷侍中。蕭衍軍主徐玄明斬其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首,以鬱洲內附,朝議遣兵赴援。肇表曰:「玄明之款,雖奔救是當,然事有損益,或憚舉而功多,或因小而生患,不可必也。今六里、朐山,地實接海,陂湖下濕,人不可居。鬱洲又在海中,所謂雖獲石田,終無所用。若不得連口,六里雖克,尚不可守,況方事連兵,而爭非要也。且六里於賊逾要,去此閑遠。若以閑遠之兵,攻逼近之眾,其勢既殊,不可敵也。災儉之年,百姓飢弊,餓死者亦復不少。何以得宜靜之辰,興干戈之役?軍糧資運,取濟無所。唯見其損,未覩其益。且新附之民,服化猶近,特須安帖,不宜勞之。勞則怨生,怨生則思叛,思叛則不自安,不安則擾動。脫爾,則連兵難解。事不可輕。宜損茲小利,不使大損。」世宗並不納。 大將軍高肇伐蜀,肇諫曰:「臣聞: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兵者兇器,不得已而後用。當今治雖太平,論徵未可。何者?山東、關右,殘傷未復,頻年水旱,百姓空虛,宜在安靜,不宜勞役。然往昔開拓,皆因城主歸款,故有徵無戰。今之據者,今之據者 冊府卷五三0六三三三頁「據」作「向化」二字,文義較明白。雖假官號,真偽難分,或有怨於彼,不可全信。且蜀地險隘,稱之自古,鎮戍晏然,更無異趣,豈得虛承浮說,而動大軍。舉不慎始,悔將何及!討蜀之略,願俟後圖。」世宗又不納。 肅宗即位,遷中書令、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相州大中正。出為使持節,加散騎常侍、鎮東將軍、相州刺史,有惠政。徵為太常卿,遷尚書右僕射,固辭,詔不許。肇於吏事,斷決不速。主者諮呈,反覆論敘,有時不曉,至於再三,必窮其理,然後下筆,雖寵勢幹請,終無回撓。方正之操,時人服之。及領軍元叉之廢靈太后,將害太傅、清河王懌,乃集公卿會議其事。於時群官莫不失色順旨,肇獨抗言以為不可,終不下署。正光元年八月卒,年六十九。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襲,賵帛七百匹。肅宗舉哀於朝堂。贈使持節、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諡文貞公。 肇外寬柔,內剛直,耽好經傳,手不釋書。治周易、毛詩,尤精三禮。為易集解,撰冠婚儀、白珪論,詩賦表啟凡七十五篇,皆傳於世。謙廉不競,曾撰儒碁,以表其志焉。清貧寡慾,資仰俸祿而已。肇之為廷尉也,世宗嘗私敕肇,有所降恕。肇執而不從,曰:「陛下自能恕之,豈足令臣曲筆也!」其執意如此。及肅宗初,近侍群官豫在奉迎者,自侍中崔光已下並加封邑,時封肇文安縣開國侯,邑八百戶。肇獨曰:「子襲父位,今古之常,因此獲封,何以自處?」固辭不應。論者高之。 子祥,字宗良,頗有學。歷秘書郎,襲爵新泰伯。遷通直郎、國子博士,領尚書郎中。肅宗以肇昔辭文安之封,復欲封祥,祥守其父意,卒亦不受。又追論肇前議清河,守正不屈,乃封祥高邑縣開國侯,邑七百戶。孝昌元年卒,年三十六。贈徵虜將軍、給事黃門侍郎、幽州刺史,諡曰文。 子皓,字賓多,襲。侍御史。早卒。 皓弟安居,襲爵新泰伯。武定中,司空墨曹參軍。齊受禪,爵例降。 明根叔父矯,中書博士,濮陽、鉅鹿二郡太守。卒,贈冠軍將軍、相州刺史。 矯孫馥,國子博士。 馥弟思進,尚書郎中。 ==劉芳== 劉芳,字伯文,彭城人也,漢楚元王之後也。六世祖訥,晉司隸校尉。祖該,劉義隆徵虜將軍、青徐二州刺史。父邕,劉駿兗州長史。 芳出後伯父遜之,遜之,劉駿東平太守也。邕同劉義宣之事,身死彭城。芳隨伯母房逃竄青州,會赦免。舅元慶,為劉子業青州刺史沈文秀建威府司馬,為文秀所殺。芳母子入梁鄒城。慕容白曜南討青齊,梁鄒降,芳北徙為平齊民,時年十六。南部尚書李敷妻,司徒崔浩之弟女;芳祖母,浩之姑也。芳至京師,詣敷門,崔恥芳流播,拒不見之。芳雖處窮窘之中,而業尚貞固,聰敏過人,篤志墳典。晝則傭書,以自資給,夜則讀誦,終夕不寢,至有易衣併日之弊,而澹然自守,不汲汲於榮利,不慼慼於賤貧,乃著窮通論以自慰焉。 芳常為諸僧傭寫經論,筆跡稱善,卷直以一縑,歲中能入百餘匹,如此數十年,如此數十年 北史卷四二劉芳傳無「十」字。按芳北徙當在元弘皇興二年四六八。南齊書卷五七魏虜傳記劉瓚使魏,在永明元年,即魏太和七年四八三。此傳稱芳此時「擢兼主客郎,與瓚相接」。自四六八年至此十六年。當是本作「十數年」,誤倒為「數十年」。賴以頗振。由是與德學大僧,多有還往。時有南方沙門惠度以事被責,未幾暴亡,芳因緣關知,文明太后召入禁中,鞭之一百。時中官李豐主其始末,知芳篤學有志行,言之於太后,太后微愧於心。會蕭賾使劉纘至,芳之族兄也,擢芳兼主客郎,與纘相接。尋拜中書博士。後與崔光、宋弁、邢產等俱為中書侍郎,俄而詔芳與產入授皇太子經,遷太子庶子、兼員外散騎常侍。從駕洛陽,自在路及旋京師,恆侍坐講讀。芳才思深敏,特精經義,博聞強記,兼覽蒼、雅,尤長音訓,辨析無疑。於是禮遇日隆,賞賚豐渥,正除員外散騎常侍。俄兼通直常侍,從駕南巡,撰述行事,尋而除正。王肅之來奔也,高祖雅相器重,朝野屬目。芳未及相見。高祖宴群臣於華林,肅語次雲「古者唯婦人有笄,男子則無」。芳曰:「推經禮正文,古者男子婦人俱有笄。」肅曰:「喪服稱男子免而婦人髽,男子冠而婦人笄。如此,則男子不應有笄。」芳曰:「此專謂凶事也。禮:初遭喪,男子免,時則婦人髽;男子冠,時則婦人笄。言俱時變,而男子婦人免髽、冠笄之不同也。又冠尊,故奪其笄稱。且互言也,非謂男子無笄。又禮內則稱:『子事父母,雞初鳴,櫛纚笄總。』以茲而言,男子有笄明矣。」高祖稱善者久之。肅亦以芳言為然,曰:「此非劉石經邪?」昔漢世造三字石經於太學,學者文字不正,多往質焉。芳音義明辨,疑者皆往詢訪,故時人號為劉石經。酒闌,芳與肅俱出,肅執芳手曰:「吾少來留意三禮,在南諸儒,亟共討論,皆謂此義如吾向言,今聞往釋,頓袪平生之惑。」芳理義精通,類皆如是。 高祖遷洛,路由朝歌,見殷比干墓,愴然悼懷,為文以弔之。芳為註解,表上之。詔曰:「覽卿注,殊為富博。但文非屈宋,理慚張賈。既有雅緻,便可付之集書。」詔以芳經學精洽,超遷國子祭酒。以母憂去官。高祖南征宛鄧,起為輔國將軍、太尉長史,從太尉、鹹陽王禧攻南陽。蕭鸞將裴叔業入寇徐州,疆埸之民,頗懷去就,高祖憂之,以芳為散騎常侍、國子祭酒、徐州大中正,行徐州事。徙兼侍中,從徵馬圈。高祖崩於行宮。及世宗即位,芳手加兗冕。高祖自襲斂暨於啟祖、山陵、練除,始末喪事,皆芳撰定。鹹陽王禧等奉申遺旨,令芳入授世宗經。及南徐州刺史沈陵外叛,徐州大水,遣芳撫慰賑恤之。尋正侍中,祭酒、中正並如故。 芳表曰:「夫為國家者,罔不崇儒尊道,學校為先,誠復政有質文,茲範不易,諒由萬端資始,眾務稟法故也。唐虞已往,典籍無據;隆周以降,任居虎門。周禮大司樂雲:周禮大司樂雲 按下引文是大司徒師氏條語。「樂」字當誤。『師氏,掌以㜫詔王。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掌國中失之事,掌國中失之事 諸本無「失」字,冊府卷六0三七二三九頁有。按今周禮大司徒有「失」字。鄭注:「中,中禮者也;失,失禮者也。」今據補。以下引經、注,往往和今傳本不盡同,或劉芳記憶偶誤,或所見本和傳本不同,若和原文的意義沒有大出入,不一一列舉。以教國子弟。』蔡氏勸學篇雲:『周之師氏,居虎門左,敷陳六藝,以教國子。』今之祭酒,即周師氏。洛陽記:國子學官與天子宮對,太學在開陽門外。案學記雲:『古之王者,建國親民,教學為先。』鄭氏注云:『內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太學、庠序之官。』由斯而言,國學在內,太學在外,明矣。案如洛陽記,猶有仿像。臣愚謂:今既徙縣崧瀍,皇居伊洛,宮闕府寺,僉復故趾,至於國學,豈可舛替?校量舊事,應在宮門之左。至如太學,基所炳在,仍舊營構。又去太和二十年,又去太和二十年 諸本「去」作「雲」,汲、局二本及冊府同上卷頁作「去」。按此追述過去,故云「去太和二十年」。今從汲、局本。發敕立四門博士,於四門置學。臣案:自周已上,學惟以二,或尚西,或尚東,或貴在國,或貴在郊。爰暨周室,學蓋有六。師氏居內,太學在國,四小在郊。禮記雲周人『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四郊』,虞庠在國之四郊 諸本「四」作「西」,北史卷四二作「四」。按今傳本禮記王制、內則都作「西郊」。孫志祖《讀書脞錄續錄》引北史此傳,以為傳本禮記作「西郊」誤。孫說是非,今可不論,但據劉芳疏此段本說四門置學事,上文明言「四小在郊」,下文引鄭注,又言「四學,週四郊之虞庠也」。則劉芳所據禮記本作「四郊」,這裡「西」字當是後人所改,今據北史回改。禮又云:『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太子齒。』注云:『四學,週四郊之虞庠也。』案大戴保傅篇雲:帝入東學,尚親而貴仁;帝入南學,尚齒而貴信;帝入西學,尚賢而貴德;帝入北學,尚貴而尊爵;帝入太學,承師而問道。周之五學,於此彌彰。案鄭注學記,周則六學。所以然者,注云:『內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太學、庠序之官。』此其證也。漢魏已降,無復四郊。謹尋先旨,宜在四門。案王肅注云:『天子四郊有學,去王都五十里。』考之鄭氏,不雲遠近。今太學故坊,基趾寬曠,四郊別置,相去遼闊,檢督難周。計太學坊並作四門,猶為太廣。以臣愚量,同處無嫌。且今時制置,多循中代,未審四學應從古不?求集名儒禮官,議其定所。」從之。 遷中書令,祭酒如故。出除安東將軍、青州刺史。為政儒緩,不能禁止姦盜,廉清寡慾,無犯公私。還朝,議定律令。芳斟酌古今,為大議之主,其中損益,多芳意也。世宗以朝儀多闕,其一切諸議,悉委芳修正。於是朝廷吉凶大事皆就諮訪焉。 轉太常卿。芳以所置五郊及日月之位,去城裡數於禮有違,又靈星、周公之祀,不應隸太常,乃上疏曰: :臣聞國之大事,莫先郊祀,郊祀之本,實在審位。是以列聖格言,彪炳綿籍;先儒正論,昭著經史。臣學謝全經,業乖通古,豈可輕薦瞽言,妄陳管說。竊見所置壇祠遠近之宜,考之典制,或未允衷,既曰職司,請陳膚淺。 :孟春令雲「其數八」,又云「迎春於東郊」。盧植雲:「東郊,八里之郊也。」賈逵雲:「東郊,木帝太昊,八里。」許慎雲:「東郊,八里郊也。」鄭玄孟春令注云:「王居明堂。禮曰:王出十五里迎歲,蓋殷禮也。周禮,近郊五十里。」鄭玄別注云:「東郊,去都城八里。」高誘雲:「迎春氣於東方,八里郊也。」王肅雲:「東郊,八里,因木數也。」此皆同謂春郊八里之明據也。孟夏令雲「其數七」,又云「迎夏於南郊」。盧植雲:「南郊,七里郊也。」賈逵雲:「南郊,火帝炎帝,七里。」許慎雲:「南郊,七里郊也。」鄭玄雲:「南郊,去都城七里。」高誘雲:「南郊,七里之郊也。」王肅雲:「南郊,七里,因火數也。」此又南郊七里之審據也。中央令雲:「其數五。」盧植雲:「中郊,五里之郊也。」賈逵雲;「中兆,黃帝之位,並南郊之季,故云兆五帝於四郊也。」鄭玄雲:「中郊,西南未地,去都城五里。」此又中郊五里之審據也。孟秋令雲「其數九」,又曰:「迎秋於西郊」。盧植雲:「西郊,九里郊。」賈逵雲:「西郊,金帝少皡,九里。」許慎雲:「西郊,九里郊也。」鄭玄雲:「西郊,去都城九里。」高誘雲:「西郊,九里之郊也。」王肅雲:「西郊,九里,因金數也。」此又西郊九里之審據也。孟冬令雲「其數六」,又云「迎冬於北郊」。盧植雲:「北郊,六里郊也。」賈逵雲:「北郊,水帝顓頊,六里。」許慎雲:「北郊,六里郊也。」鄭玄雲:「北郊,去都城六里。」高誘雲:「北郊,六里之郊也。」王肅雲:「北郊六里,因水數也。」此又北郊六里之審據也。宋氏含文嘉注云:「周禮,王畿千里,二十分其一以為近郊。近郊五十里,倍之為遠郊。迎王氣蓋於近郊。漢不設王畿,則以其方數為郊處,故東郊八里,南郊七里,西郊九里,北郊六里,中郊在西南未地,五里。」祭祀志雲:「建武二年正月,初制郊兆於雒陽城南七里。依採元始中故事,北郊在雒陽城北四里。」此又漢世南北郊之明據也。今地祇準此。至如三十里之郊,進乖鄭玄所引殷週二代之據,退違漢魏所行故事。凡邑外曰郊,今計四郊,各以郭門為限,裡數依上。 :禮,朝拜日月,皆於東西門外。今日月之位,去城東西路各三十,竊又未審。禮又云:「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今計造如上。禮儀志雲「立高禖祠於城南」,不雲裡數。故今仍舊。靈星本非禮事,兆自漢初,專為祈田,恆隸郡縣。郊祀志雲:「高祖五年,高祖五年 按漢書卷二五上郊祀志上史記卷二八封禪書同先雲「二年」,又云「後四歲」,始言「其後二年」立靈星祠,則是八年。續漢書祭祀志更明言漢興八年高帝令天下立靈星祠。這裡「五年」當是「八年」之誤。制詔御史,其令天下立靈星祠,牲用太牢,縣邑令長侍祠。」縣邑令長侍祠 諸本「侍」作「得」,北史卷四二、冊府卷五八0六九六0頁作「侍」。按續漢書祭祀志、通典卷四四靈星條都作「侍」。「得」字訛,今據改。晉祠令雲:「郡、縣、國祠稷、社、先農,縣又祠靈星。」此靈星在天下諸縣之明據也。周公廟所以別在洛陽者,蓋姬旦創成洛邑,故傳世洛陽,崇祠不絕,以彰厥庸。夷齊廟者,亦世為洛陽界內神祠。今並移太常,恐乖其本。天下此類甚眾,皆當部郡縣修理,公私於之禱請。竊惟太常所司郊廟神祇,自有常限,無宜臨時斟酙以意,若遂爾妄營,則不免淫祀。二祠在太常,在洛陽,於國一也,然貴在審本。 :臣以庸蔽,謬忝今職,考括墳籍,博採群議,既無異端,謂粗可依據。今玄冬務隙,野罄人閑,遷易郊壇,二三為便。 詔曰:「所上乃有明據,但先朝置立已久,且可從舊。」 先是,高祖於代都詔中書監高閭、太常少卿陸琇並公孫崇等十餘人修理金石及八音之器。後崇為太樂令,乃上請尚書僕射高肇,更共營理。世宗詔芳共主之。芳表以禮樂事大,不容輒決,自非博延公卿,廣集儒彥,討論得失,研窮是非,則無以垂之萬葉,為不朽之式。被報聽許,數旬之間,頻煩三議。於時,朝士頗以崇專綜既久,不應乖謬,各默然無發論者。芳乃探引經誥,蒐括舊文,共相難質,皆有明據,以為盈縮有差,不合典式。崇雖示相酬答,而不會問意,卒無以自通。尚書述奏,尚書述奏 北史卷四二、冊府卷五八0六九六0頁「述奏」上有「依事」二字。按冊府採魏書而與北史同,疑此脫二字,但無二字亦通,今不補。仍詔委芳別更考制,於是學者彌歸宗焉。 芳以社稷無樹,又上疏曰:「依合朔儀注:日有變,以朱絲為繩,以繞係社樹三匝。而今無樹。又周禮司徒職雲:『設其社稷之壝,而樹之田主,各以其社之所宜木。』鄭玄注云:『所宜木,謂若松柏栗也。』此其一證也。又小司徒封人職雲:『掌設王之社壝,為畿封而樹之。』鄭玄注云:『不言稷者,王主於社,稷,社之細也。』此其二證也。又論語曰:『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是乃土地之所宜也。此其三證也。又白虎通雲:『社稷所以有樹,何也?尊而識之也,使民望即見敬之,又所以表功也。』案此正解所以有樹之義,了不論有之與無也。此其四證也。此雲『社稷所以有樹何』,然則,稷亦有樹明矣也。又五經通義雲:『天子太社、王社,諸侯國社、侯社。制度奈何?曰:社皆有垣無屋,樹其中以木,有木者土,主生萬物,萬物莫善於木,故樹木也。』此其五證也。此最其丁寧備解有樹之意也。又五經要義雲:『社必樹之以木。周禮司徒職曰:班社而樹之,各以土地所生。尚書逸篇曰:太社惟松,東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北社惟槐。』此其六證也。此又太社及四方皆有樹別之明據也。又見諸家禮圖,社稷圖皆畫為樹,唯誡社、誡稷無樹。此其七證也。雖辨有樹之據,猶未正所植之木。案論語稱『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便是世代不同。而尚書逸篇則雲『太社惟松,東社惟柏,南社惟梓,西社惟栗,北社惟槐』,如此,便以一代之中,而五社各異也。愚以為宜植以松。何以言之?逸書雲『太社惟松』,今者植松,不慮失禮。惟稷無成證,乃社之細,蓋亦不離松也。」世宗從之。 芳沉雅方正,概尚甚高,經傳多通,高祖尤器敬之,動相顧訪。太子恂之在東宮,高祖欲為納芳女,芳辭以年貌非宜。高祖歎其謙慎,更敕芳舉其宗女,芳乃稱其族子長文之女。高祖乃為恂娉之,與鄭懿女對為左右孺子焉。崔光於芳有中表之敬,每事詢仰。芳撰鄭玄所注周官儀禮音、幹寶所注周官音、王肅所注尚書音、何休所注公羊音、範寧所注穀梁音、韋昭所注國語音、範曄後漢書音各一卷,辨類三卷,徐州人地錄四十卷,急就篇續注音義證三卷,毛詩箋音義證十卷,禮記義證十卷,周官、儀禮義證各五卷。崔光表求以中書監讓芳,世宗不許。延昌二年卒,年六十一。詔賜帛四百匹,贈鎮東將軍、徐州刺史,諡文貞。 長子懌,字祖欣。雅有父風,頗好文翰。歷徐州別駕、兗州左軍府長史、司空諮議參軍。屢為行臺出使,所歷皆有當官之稱。轉通直散騎常侍、徐州大中正、行郢州事,尋遷安南將軍、大司農卿。卒,贈鎮東將軍、徐州刺史,諡曰簡。無子,弟廞以第三子㻐為後。 㻐,天平中,走江南。武定末,歸國,賜爵臨潁縣子。 懌弟廞,字景興。好學強立,善事當世。高肇之盛及清河王懌為宰輔,廞皆與其子姪交遊往來。靈太后臨朝,又與太后兄弟往還相好,太后令廞以詩賦授弟元吉。歷尚書郎、太尉屬、中書侍郎,冠軍將軍、行南青州事,尋徵安南將軍、光祿大夫。孝莊初,除國子祭酒,復以本官行徐州事。前廢帝時,除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出帝初,除散騎常侍,遷驃騎大將軍,復領國子祭酒。出帝於顯陽殿講孝經,廞為執經,雖詶答論難未能精盡,而風彩音制足有可觀。尋兼都官尚書,又兼殿中尚書。及出帝入關,齊獻武王至洛,責廞而誅之,時年五十二。 子騭,字子昇。少有風氣,頗涉文史。弱冠,州闢主簿,奉使詣闕,見莊帝於顯陽殿,問以邊事。騭應對閑敏,帝善之,遂敕除員外散騎侍郎。出補徐州開府從事中郎。父廞之死,騭率勒鄉部赴兗州,與刺史樊子鵠抗禦王師,每戰流涕突陳。城陷,擒送晉陽,齊獻武王矜而赦之。文襄王之為儀同開府,以騭為屬。本州大中正。武定初,轉中書舍人,加安東將軍。於時與蕭衍和通,騭前後受敕接對其使十六人。出為司徒右長史,未幾遷左長史。六年,受使兗州,行達東郡,暴疾卒,時人嗟惜之。追贈本將軍、南青州刺史。 廞弟悅,永安中,開府記室。 悅弟戫,武定中,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 戫弟粹,徐州別駕、朱衣直閤。粹少尚氣俠,兄廞死,粹招合部曲,就兗州刺史樊子鵠,謀應關西。大將軍攻討,大將軍攻討 按卷八0樊子鵠傳,當時領兵攻子鵠、劉粹者是婁昭,他不是「大將軍」,且下無人名,「將」字當衍。城陷,殺之。 芳叔撫之,孫思祖,勇健有將略。高祖末入朝,歷羽林監,梁、沛二郡太守,員外常侍。屢為統軍南征,累著功捷。任城王之圍鍾離也,蕭衍遣其冠軍將軍張惠紹及彭瓫、張豹子等率眾一萬送糧鍾離。時思祖為平遠將軍,領兵數千邀衍餉軍於邵陽,遣其長史元龜步騎一千,遣其長史元龜步騎一千 諸本「步」訛「少」,今據冊府卷三五三四一九二頁改。於鍾離之北遏其前鋒,錄事參軍繆琰掩其後,思祖身率精銳橫衝其陳,三軍合擊,大破之,擒惠紹及衍驍騎將軍、祁陽縣開國男趙景悅、悅弟寧遠將軍景脩、寧遠將軍梅世和、屯騎校尉任景攸、長水校尉邊欣、越騎校尉賈慶真、龍驤將軍徐敞等,俘斬數千人。尚書論功擬封千戶侯。思祖有二婢,美姿容,善歌舞,侍中元暉求之不得,事遂停寢。後除揚烈將軍、遼西太守。思祖於路叛奔蕭衍,衍以思祖為輔國將軍、北徐州刺史,頻寇淮北。數年而死。 纘子晰,歷蕭衍琅邪、東莞二郡太守,戍朐山。朐山人王萬壽斬晰,送首,以朐山內附,並晰子翐於京師。數年後,以翐為給事中、汝陽太守。正光初,自郡南叛。 芳從子懋,字仲華。祖泰之,父承伯,仕於劉彧,並有名位。懋聰敏好學,博綜經史,善草隸書,多識奇字。世宗初入朝,拜員外郎。遷尚書外兵郎中,加輕車將軍。芳甚重之,凡所撰制朝廷軌儀,皆與參量。尚書博議,懋與殿中郎袁翻常為議主。達於從政,臺中疑事,鹹所訪決。受詔參議新令。性沉雅厚重,善與人交,器宇淵曠,風流甚美,時論高之。尚書李平,與之結莫逆之友。遷步兵校尉,領郎中,兼東宮中舍人。轉員外常侍、鎮遠將軍,領考功郎中,立考課之科,明黜陟之法,甚有條貫。 肅宗初,大軍攻硤石,懋為李平行臺郎中,城拔,懋頗有功。太傅、清河王懌愛其風雅,常目而送之曰:「劉生堂堂,搢紳領袖,若天假之年,必為魏朝宰輔。」詔懋與諸才學之士,撰成儀令。懌為宰相積年,禮懋尤重,令諸子師之。遷太尉司馬。熙平二年冬,暴病卒。家甚清貧,亡之日,徒四壁而已。太傅懌及當時才儁莫不痛惜之。贈持節、前將軍、南秦州刺史,諡曰宣簡。懋詩誄賦頌及諸文筆,見稱於時,又撰諸器物造作之始十五卷,名曰物祖。 子筠,字士貞。自員外散騎侍郎,歷河南郡丞、中散大夫、徐州大中正、秘書丞。天平初卒。贈前將軍、徐州刺史。子規,早卒。 筠弟筟,字士文。少而聰惠。年十二,詣尚書王衍,衍與語大奇之,遂與太傅李延寔、秘書李凱上疏薦之,拜秘書郎。筟亦善士。興和元年卒,年二十八。無子,兄子矩繼。 懋從叔元孫,養志丘園,不求聞達。高祖幸彭城,起家拜蘭陵太守。治以清靜為名。卒官。 子長文,高祖擢為南兗州冠軍府長史,帶譙郡太守。被圍糧竭,固節全城,以功賜爵下邑子。遷魯郡太守。高祖為太子恂納其女為孺子。卒。 子敬先,襲爵。 敬先弟徽,奉朝請,徐州治中。 長文弟永,字履南。頗有將略,累著徵戰之勤。歷位中散大夫、龍驤將軍。神龜中,兼大鴻臚卿,持策拜高麗王安。還,除範陽太守。 ===劉僧利=== 芳族兄僧利,輕財通俠,甚得鄉情。高祖幸徐州,引見,善之,拜徐州別駕。遷沛郡太守。後遂從容鄉裡,不樂臺官。積十餘年,朝議慮其有二志,徵拜輕車將軍、羽林監。卒官。 長子世雄,至太山太守。 世雄弟世明,字伯楚,頗涉書傳。自奉朝請稍遷蘭陵太守、彭城內史。屬刺史元法僧以城外叛,遂送蕭衍。衍欲加封爵,世明固辭不受,頻請衍乞還,衍聽之。肅宗時,徵為諫議大夫。孝莊末,除徵虜將軍、南兗州刺史。時尒朱世隆等威權自己,四方怨叛,城民王乞得逼劫世明,據州歸蕭衍。衍封世明開國縣侯,食邑千戶,徵西大將軍、郢州刺史,又加儀同三司。世明復辭不受,固請北歸。衍不奪其意,乃躬餞之於樂遊苑。世明既還,奉送所持節,身歸鄉裡。自是不復入朝,常以射獵為適。興和三年卒於家。贈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徐州刺史。 子禕,字彥英。武定末,冠軍將軍、中散大夫。 初,蘭陵繆儼靈奇,與彭城劉氏才望略等。及彭城內附,靈奇弟子承先隨薛安都至京師,賜爵襄賁子,尋還徐州,數十年間,了無從官者。世宗末,承先子彥植襲爵,見敘,稍遷伏波將軍、羽林監。彥植恭慎長厚,為時所稱。 時滎陽鄭演,仕劉彧為琅邪太守。屬徐州刺史薛安都將謀內附,演贊成其事。顯祖初入朝,以功除冠軍將軍、彭城太守、洛陽侯。後拜太中大夫,改爵雲陽伯。卒,贈幽州刺史,諡曰懿。其子孫因此遂家彭、泗。 子長猷,以父勳起家,拜寧遠將軍、東平太守。尋轉沛郡。入為南主客郎中、太尉屬,襲爵雲陽伯。車駕南伐,既克宛城,拜長猷南陽太守。及鑾輿將反,詔長猷曰:「昔曹公克荊州,留滿寵於後。朕今委卿此郡,兼統戎馬,非直綏初附,以扞城相託。」特賜縑二百匹。高祖崩於南陽,斂於其郡。尋徵護軍長史。世宗初,壽春歸欵,兼給事黃門侍郎,持節宣慰。及任城王為揚州刺史,詔長猷為諮議參軍,帶安豐太守。轉徐州武昌王府長史,帶彭城內史。徵拜諫議大夫,轉司徒諮議,遷通直散騎常侍。永平五年卒。諡曰貞侯。 子廓,襲。卒。 子元休,襲。興和中,睢州刺史。齊受禪,爵例降。 元休弟憑,字元祐。武定中,司徒從事中郎。 ==【史評】== 史臣曰:遊明根雅道儒風,終受非常之遇,以太和之盛,當乞言之重,抑亦曠世一時。肇既聿修,克隆堂構,正情梗氣,顛沛不渝,辭爵主幼之年,亢節臣權之日,顧視群公,其風固以遠矣。劉芳矯然特立,沉深好古,博通洽識,為世儒宗,亦當年之師表也。懋才流識學,有名士之風。見重於世,不虛然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6
魏書卷五十六 ==鄭羲== 鄭羲,字幼驎,滎陽開封人,魏將作大匠渾之八世孫也。曾祖豁,慕容垂太常卿。父曄,不仕,娶於長樂潘氏,生六子,粗有志氣,而羲第六,文學為優。弱冠舉秀才,尚書李孝伯以女妻之。高宗末,拜中書博士。 天安初,劉彧司州刺史常珍奇據汝南來降,顯祖詔殿中尚書元石為都將赴之,並招慰淮汝,遣羲參石軍事。到上蔡,珍奇率文武三百人來迎,既相見,議欲頓軍於汝北,未即入城。羲謂石曰:「機事尚速,今珍奇雖來,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奪其管籥,據有府庫,雖出其非意,要以全制為勝。」石從羲言,遂策馬徑入其城。城中尚有珍奇親兵數百人,在珍奇宅內。石既克城,意益驕怠,置酒嬉戲,無警防之虞。羲謂石曰:「觀珍奇甚有不平之色,可嚴兵裝置,以待非常。」其夜,珍奇果使人燒府廂屋,欲因救火作難,以石有備,乃止。明旦,羲齎白虎幡慰郭邑,眾心乃定。 明年春,又引軍東討汝陰。劉彧汝陰太守張超城守不下,石率精銳攻之,不克,遂退至陳項,議欲還軍長社,待秋擊之。諸將心樂早還,鹹稱善計。羲曰:「今張超驅市人,負擔石,今張超驅市人負擔石 諸本「市」下脫「人」字,今據北史卷三五鄭羲傳、冊府卷四五二五三五九頁、卷七二一八五八四頁補。蟻聚窮城,命不延月,宜安心守之。超食已盡,不降當走,可翹足而待,成擒物也。而欲棄還長社,道塗懸遠,超必修城深壍,多積薪穀,將來恐難圖矣。」石不納,遂旋師長社。至冬,復往攻超,超果裝置,無功而還。歷年,超死,楊文長代戍,食盡城潰,乃克之,竟如羲策。淮北平,遷中書侍郎。 延興初,陽武人田智度,年十五,妖惑動眾,擾亂京索。以羲河南民望,為州郡所信,遣羲乘傳慰諭。羲到,宣示禍福,重加募賞,旬日之間,眾皆歸散。智度奔潁川,尋見擒斬。以功賜爵平昌男,加鷹揚將軍。 高祖初,兼員外散騎常侍,假寧朔將軍、陽武子,使於劉準。中山王叡,中山王叡 張森楷雲:「『王』下當更有一『王』字。」按魏書對異姓王公例必書姓,這裡當脫一「王」字。但他處也多如此,今不補,以後也不再出校記。寵幸當世,並置王官,羲為其傅。是後歷年不轉,資產亦乏,因請假歸,遂磐桓不返。及李沖貴寵,與羲姻好,乃就家徵為中書令。文明太后為父燕宣王立廟於長安,初成,以羲兼太常卿,假滎陽侯,具官屬,詣長安拜廟,刊石建碑於廟門。還,以使功,仍賜侯爵,加給事中。出為安東將軍、西兗州刺史,假南陽公。羲多所受納,政以賄成。性又嗇吝,民有禮餉者,皆不與杯酒臠肉,西門受羊酒,東門酤賣之。以李沖之親,法官不之糾也。酸棗令鄭伯孫、鄄城令童騰、別駕賈德、治中申靈度,並在任廉貞,勤恤百姓,羲皆申表稱薦,時論多之。文明太后為高祖納其女為嬪,徵為秘書監。 太和十六年卒,贈帛五百匹。尚書奏諡曰宣,詔曰:「蓋棺定諡,先典成式,激揚清濁,治道明範。故何曾幼孝,良史不改『繆醜』之名;賈充寵晉,直士猶立『荒公』之稱。羲雖宿有文業,而治闕廉清。稽古之効,未光於朝策;昧貨之談,已形於民聽。諡以善問,殊乖其衷。又前歲之選,匪由備行充舉,自荷後任,勳績未昭。尚書何乃情遺至公,愆違明典!依諡法:博聞多見曰『文』,不勤成名曰『靈』。可贈以本官,加諡文靈。」 長子懿,字景伯。涉歷經史,善當世事。解褐中散,尚書郎,稍遷驃騎長史、尚書吏部郎、太子中庶子,襲爵滎陽伯。懿閑雅有治才,為高祖所器遇,拜長兼給事黃門侍郎、司徒左長史。世宗初,以從弟思和同鹹陽王禧之逆,與弟通直常侍道昭俱坐緦親出禁。拜太常少卿,加冠軍將軍,出為徵虜將軍、齊州刺史,尋進號平東將軍。懿好勸課,善斷決,雖不潔清,義然後取,百姓猶思之。永平三年卒。贈本將軍、兗州刺史,諡曰穆。 子恭業,襲爵。武定三年,坐與房子遠謀逆,伏誅。 懿弟道昭,字僖伯。少而好學,綜覽群言。初為中書學生,遷秘書郎,拜主文中散,徙員外散騎侍郎、秘書丞、兼中書侍郎。 從徵沔漢,高祖饗侍臣於懸瓠方丈竹堂,道昭與兄懿俱侍坐焉。樂作酒酣,高祖乃歌曰:「白日光天無不曜,江左一隅獨未照。」彭城王勰續歌曰:「願從聖明兮登衡會,萬國馳誠混江外。」鄭懿歌曰:「雲雷大振兮天門闢,率土來賓一正歷。」邢巒歌曰:「舜舞干鏚兮天下歸,文德遠被莫不思。」道昭歌曰:「皇風一鼓兮九地匝,戴日依天清六合。」高祖又歌曰:「遵彼汝墳兮昔化貞,未若今日道風明。」宋弁歌曰:「文王政教兮暉江沼,寧如大化光四表。」高祖謂道昭曰:「自比遷務雖猥,與諸才儁不廢詠綴,遂命邢巒總集敍記。當爾之年,卿頻丁艱禍,每眷文席,常用慨然。」尋正除中書郎,轉通直散騎常侍。北海王詳為司徒,以道昭與琅邪王秉為諮議參軍。 遷國子祭酒,道昭表曰:「臣竊以為:崇治之道,必也須才;養才之要,莫先於學。今國子學堂房粗置,弦誦闕爾。城南太學,漢魏石經,丘墟殘毀,藜藋蕪穢,遊兒牧豎,為之歎息,有情之輩,實亦悼心,況臣親司,而不言露。伏願天慈回神紆盻,賜垂鑒察。若臣微意,萬一合允,求重敕尚書、門下,考論營制之模,則五雍可翹立而興,毀銘可不日而就。樹舊經於帝京,播茂範於不朽。斯有天下者之美業也。」不從。 廣平王懷為司州牧,以道昭與宗正卿元匡為州都。道昭又表曰:「臣聞唐虞啟運,以文德為本;殷周致治,以道藝為先。然則,禮樂者為國之基,不可斯須廢也。是故周敷文教,四海宅心;魯秉周禮,強齊歸義。及至戰國紛紜,干戈遞用,五籍灰焚,群儒坑殄,賊仁義之經,貴戰爭之術,遂使天下分崩,黔黎荼炭,數十年間,民無聊生者,斯之由矣。爰暨漢祖,於行陳之中,尚優引叔孫通等。光武中興於撥亂之際,乃使鄭眾、範升校書東觀。降逮魏晉,何嘗不殷勤於篇籍,篤學於戎伍。伏惟大魏之興也,雖群兇未殄,戎馬在郊,然猶招集英儒,廣開學校,用能闡道義於八荒,布盛德於萬國,教靡不懷,風無不偃。今者乘休平之基,開無疆之祚,定鼎伊瀍,惟新寶曆,九服感至德之和,四垠懷擊壤之慶。而蠢爾閩吳,阻化江湫,先帝爰震武怒,戎車不息。而停鑾佇蹕,留心典墳,命故御史中尉臣李彪與吏部尚書、任城王澄等妙選英儒,以崇文教。澄等依旨,置四門博士四十人,其國子博士、太學博士及國子助教,宿已簡置。伏尋先旨,意在速就,但軍國多事,未遑營立。自爾迄今,垂將一紀,學官凋落,四術寢廢。遂使碩儒耆德,卷經而不談;俗學後生,遺本而逐末。進競之風,實由於此矣。伏惟陛下欽明文思,玄鑒洞遠。越會未款,務修道以來之;遐方後服,敷文教而懷之。垂心經素,優柔墳籍。將使化越軒唐,德隆虞夏。是故屢發中旨,敦營學館,房宇既修,生徒未立。臣學陋全經,識蔽篆素,然往年刪定律令,謬預議筵。謹依準前修,尋訪舊事,參定學令,事訖封呈。自爾迄今,未蒙報判。但廢學歷年,經術淹滯。請學令並制,早敕施行,使選授有依,生徒可準。」詔曰:「具卿崇儒敦學之意,良不可言。新令尋班,施行無遠,可謂職思其憂,無曠官矣。」 道昭又表曰:「竊惟鼎遷中縣,年將一紀,縉紳褫業,俎豆闕聞,遂使濟濟明朝,無觀風之美,非所以光國宣風,納民軌義。臣自往年以來,頻請學令,並置生員,前後累上,未蒙一報,故當以臣識淺濫官,無能有所感悟者也。館宇既修,生房粗構,博士見員,足可講習。雖新令未班,請依舊權置國子學生,漸開訓業,使播教有章,儒風不墜,後生覩徙義之機,學徒崇知新之益。至若孔廟既成,釋奠告始,揖讓之容,請俟令出。」不報。 遷秘書監、滎陽邑中正。出為平東將軍、光州刺史,轉青州刺史,將軍如故。復入為秘書監,加平南將軍。熙平元年卒,贈鎮北將軍、相州刺史,諡曰文恭。 道昭好為詩賦,凡數十篇。其在二州,政務寬厚,不任威刑,為吏民所愛。 子嚴祖,頗有風儀,粗觀文史。歷通直郎、通直常侍。輕躁薄行,不修士業,傾側勢家,乾沒榮利,閨門穢亂,聲滿天下。出帝時,御史中尉綦儁劾嚴祖與宗氏從姊姦通。人士鹹恥言之,而嚴祖聊無愧色。孝靜初,除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鴻臚卿。出為北豫州刺史,仍本將軍。罷州還,除鴻臚卿。卒,贈都督豫兗潁三州諸軍事、□□將軍、司空公、豫州刺史。 嚴祖弟敬祖,性亦粗疏。起家著作佐郎。鄭儼之敗也,為鄉人所害。 敬祖弟述祖,武定中,尚書。 述祖弟遵祖,秘書郎。卒,贈輔國將軍、光州刺史。 遵祖弟順,遵祖弟順 北史卷三五「順」下有「祖」字。按鄭道昭五子都以「祖」字排行,不應順獨單名,當脫「祖」字。卒於太常丞。 自靈太后預政,淫風稍行,及元叉擅權,公為姦穢。自此素族名家,遂多亂雜,法官不加糾治,婚宦無貶於世,有識鹹以歎息矣。 羲五兄:長白驎,次小白,次洞林,次叔夜,次連山。並恃豪門,多行無禮,鄉黨之內,疾之若讎。 白驎孫道慓,隨郡太守。 小白,中書博士。 子胤伯,有當世器幹。自中書博士遷侍郎,轉司空長史。高祖納其女為嬪。出為建威將軍、東徐州刺史,轉廣陵王徵東府長史,帶齊郡內史。卒於鴻臚少卿,諡曰簡。 子希儁,未官而亡。子道育,武定中,開封太守。 希儁弟幼儒,好學修謹,時望甚優。丞相、高陽王雍以女妻之。歷尚書郎、通直郎、司州別駕,有當官之稱。卒,贈散騎常侍、安東將軍、兗州刺史,諡景。幼儒亡後,妻淫蕩兇悖,肆行無禮。子敬道、敬德,並亦不才,俱走於關右。幼儒從兄伯猷每謂所親曰:「從弟人才,足為令德,不幸得如此婦,今死復重死,可為悲嘆。」 胤伯弟平城,太尉諮議。廣陵王羽納其女為妃。出為東平原太守。性清狂使酒,為政貪殘。卒,贈徵虜將軍、南青州刺史。 長子伯猷,博學有文才,早知名。舉司州秀才,以射策高第,除幽州平北府外兵參軍,轉太學博士,領殿中御史。與當時名勝,鹹申遊款。肅宗釋奠,詔伯猷錄義。安豐王延明之徵徐州也,引為行臺郎中。事寧還都,遷尚書外兵郎中,典起居注,以軍功賜爵陽武子。稍遷散騎常侍、平東將軍。前廢帝初,以舅氏超授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領國子祭酒。久之,為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轉護軍將軍。元象初,以本官兼散騎常侍使於蕭衍。前後使人,蕭衍令其侯王於馬射之日宴對申禮。伯猷之行,衍令其領軍將軍臧盾與之相接。議者以此貶之。使還,除驃騎將軍、南青州刺史。在州貪惏,妻安豐王元延明女,專為聚斂,貨賄公行,潤及親戚。戶口逃散,邑落空虛。乃誣良民,雲欲反叛,籍其資財,盡以入己,誅其丈夫,婦女配沒。百姓怨苦,聲聞四方。為御史糾劾,死罪數十條,遇赦免,因以頓廢。齊文襄王作相,每誡厲朝士,常以伯猷及崔叔仁為諭。武定七年,除太常卿。其年卒,年六十四。贈驃騎大將軍、中書監、兗州刺史。 伯猷弟仲衡,武定中,儀同開府中郎。 仲衡弟輯之,解褐奉朝請,領侍御史,以軍功賜爵城臯男。稍遷黎陽太守。屬元顥入洛,令其舅範遵鎮守滑臺,與輯之隔岸相對。遵潛軍夜渡,規欲掩襲,輯之率厲城民,拒河擊之,遵遂遁走。朝廷嘉之,除司州別駕。尋轉司空長史,遷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孝靜初,除徵南將軍、東濟北太守,帶肥城戍主,男如故。天平四年卒,時年四十九。贈都督北豫梁二州諸軍事、驃騎將軍、度支尚書、北豫州刺史。 輯之弟懷孝,武定中,司徒諮議。 洞林子敬叔,洞林子敬叔 諸本「子」作「字」,獨殿本作「子」,考證雲:「鄭羲五兄,長白驎、次小白、次洞林、次叔夜、次連山,遂各序其子某、孫某。今觀下文有云:『敬叔弟士恭』,則可知敬叔、士恭皆洞林子,而非其字矣。今改正。」按北史卷三五正作「子」。今從殿本。司州都官從事、滎陽邑中正,濮陽太守。坐貪穢除名。 子籍,字承宗。徐州平東府長史。 籍弟瓊,字祖珍,有強幹之稱。自太尉諮議為範陽太守,治頗有聲。卒,贈太常少卿。孝昌中,弟儼寵要,重贈安東將軍、青州刺史。瓊兄弟雍睦,其諸娣姒亦鹹相親愛,閨門之內有無相通,為時人所稱美。子道邕,歿關西。儼事在恩倖傳。 敬叔弟士恭,燕郡太守。孝昌中,因儼之勢,除衞尉少卿,尋遷左將軍、瀛州刺史。時葛榮寇竊河北,州城淪陷,不獲之鎮。尋除徵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又遷衞將軍、右光祿大夫。永熙中卒。贈驃騎將軍、冀州刺史,重贈尚書左僕射,諡曰貞。 長子子貞,司空掾。遷從事中郎、南兗州開府司馬。 子貞弟子湛,齊濟二州長史、光祿大夫。 子湛弟昭伯,武定中,東平太守。 昭伯弟子嘉,早卒。 子大護,武定中,司空戶曹參軍。 叔夜子伯夏,司徒諮議、東萊太守。卒,贈冠軍將軍、太常少卿、青州刺史。 子忠,字周子。右軍將軍、鎮遠將軍。卒,贈平東將軍、徐州刺史。 弟豪,長水校尉、東平原太守。 伯夏弟謹,字仲恭。琅邪太守。 子嵩賓,歷尚書郎、員外常侍,稍遷至左光祿大夫。卒。 連山,性嚴暴,撾撻僮僕,酷過人理。父子一時為奴所害,斷首投馬槽下,乘馬北逝。其第二子思明,驍勇善騎射,披髮率村義,馳騎追之,及於河。奴乘馬投水,思明止將從不聽放矢,乃自射之,一發而中,落馬隨流,眾人擒執至家,臠而殺之。思明及弟思和,並以武功自効。思明至驍騎將軍、直閤將軍,坐弟思和同元禧逆徙邊。會赦,卒於家。後贈冠軍將軍、濟州刺史。 子先護,少有武幹。解褐員外郎,轉通直郎。莊帝之居藩也,先護深自結託。及尒朱榮稱兵向洛,靈太后令先護與鄭季明等固守河梁,先護聞莊帝即位於河北,遂開門納榮。以功封平昌縣開國侯,邑七百戶。轉通常侍,轉通常侍 按「通」下當脫「直」字。加鎮北將軍。尋除前將軍、廣州刺史、假平南將軍、當州都督。時妖賊劉舉於濮陽起逆,詔先護以本官為東道都督討舉平之。還鎮。後元顥入洛,莊帝北巡,先護據州起義兵,不受顥命。顥遣尚書令、臨淮王彧率眾討之,顥遣尚書令臨淮王彧率眾討之 諸本「尚」作「上」。按卷一八臨淮王譚附彧傳以北史補,不載此事,但云彧於元子攸即位後,自梁還,「累除位尚書令」云云。元顥入洛,當仍居此官。這裡「上」顯為「尚」之訛,今改正。先護出城拒戰。莊帝還京,嘉其誠節,除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襄廣二州諸軍事、鎮南將軍,刺史如故,進爵郡公,增邑一千三百戶。尋轉徵西將軍、東雍州刺史、假車騎將軍、當州都督,常侍如故。未之任,又轉都督二豫東雍三州諸軍事、徵東將軍、豫州刺史,餘官如故。又兼尚書右僕射、二豫郢潁四州行臺。尋除車騎將軍、左衞將軍。及尒朱榮死,徐州刺史尒朱仲遠擁兵向洛,前至東郡。諸軍出討,不能制之。乃詔先護以本官假驃騎將軍、大都督,領所部與行臺楊昱同討之。莊帝又遣都督賀拔勝討仲遠,勝於陳降賊,戰士離心。尋聞京師不守,先護部眾逃散,遂竄伏於南境。前廢帝初,仲遠遣人招誘之,既出而害焉。出帝時,贈持節、都督青齊濟兗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開國如故。 思和,歷太尉中兵參軍。同元禧之逆,伏法。 子康業,通直郎。出帝時,坐事賜死。 子彬,武定末,齊王相國中兵參軍。 思和弟季長,太學博士。卒。 子喬,歷司州治中、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 羲叔父簡,簡孫尚,壯健有將略。屢為統軍,東西征討,以軍功賜爵汝陽男。歷位尚書郎、步兵校尉、驍騎將軍,遷輔國將軍、太尉司馬。出為濟州刺史,將軍如故。為政寬簡,百姓安之。卒,贈本將軍、豫州刺史,諡曰惠。 子貴賓,襲。解褐北海王國常侍。員外散騎侍郎,稍遷尚書金部郎。以公坐免官。久之,兼太尉屬。卒,贈徵虜將軍、荊州刺史。 子景裕,襲。武定末,儀同開府行參軍。 貴賓弟次珍,卒於員外常侍。贈安東將軍、光州刺史。 貴賓異母弟大倪、小倪。皆粗險薄行,好為劫盜,侵暴鄉裡,百姓毒患之。普泰中,並為尒朱仲遠所殺。 尚從父兄雲,字道漢。歷雁門、濮陽二郡,貪穢狼籍。肅宗時,納賄劉騰,得為龍驤將軍、安州刺史。坐選舉受財,為御史所糾,因暴病卒。 雲從父兄子敬賓,自秘書郎稍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魏郡太守、金紫光祿大夫。 子士淵,司空行參軍。 羲從父兄德玄。顯祖初,自淮南內附,拜滎陽太守。 子子考,太和中,復為滎陽太守。卒,贈冠軍將軍、豫州刺史、開封侯,諡曰惠。 子洪建,太尉祭酒。同元禧之逆,與弟祖育同伏法。永安中,特追贈平東將軍、齊州刺史。 子士機,性識不周,多有短失。歷散騎侍郎、司空從事中郎、中書郎。卒。 子道蔭,武定末,開府行參軍。 祖育,太尉祭酒。亦特贈平東將軍、豫州刺史。 祖育弟仲明,奉朝請,稍遷太尉屬。以公強當世,為從弟儼所暱,除滎陽太守。儼慮世難,欲以東道託之。建義初,仲明弟季明遇害河陰。儼後歸之,欲與起兵,尋為城民所殺。 仲明兄洪健,李沖女壻。建義初,莊帝以仲明舅氏之親,其弟與謀扶戴,仲明之死也,且有奉國之意,乃追封安平縣開國侯、邑七百戶,贈侍中、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尚書左僕射、雍州刺史。 長子道門,仲明初謀起義,令道門說大都督李叔仁於大梁。叔仁始欲同舉,後聞莊帝已立,叔仁子拔江乃斬道門。建義中,特贈立節將軍、瓜州刺史。 道門弟孝邕,襲。天保初,爵隨例降。 仲明弟季亮,司徒城局參軍、員外常侍。卒,贈散騎常侍、撫軍將軍、青州刺史。 季亮弟季明,釋褐太學博士。正光中,譙郡太守,帶渦陽戍主。頻為蕭衍遣將攻圍,兵糧寡少,外援不接,季明孤城自守,卒得保全。朝廷嘉之,封安德縣開國伯,邑七百戶。累遷平東將軍、光祿少卿。武泰中,潛通尒朱榮,謀奉莊帝。及在河陽,遂為亂兵所害。事寧,追封南潁川郡開國公,食邑千五百戶,贈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司空公、定州刺史。 子昌,襲。武定末,司徒城局參軍。天保初,爵隨例降。 ==崔辯== 崔辯,字神通,博陵安平人。學涉經史,風儀整峻。顯祖徵拜中書博士。散騎侍郎、平遠將軍、武邑太守。政事之餘,專以勸學為務。年六十二,卒。贈安南將軍、定州刺史,諡曰恭。 長子景儁,梗正有高風,好古博涉。以經明行修,徵拜中書博士。歷侍御史、主文中散。受敕接蕭頤使蕭琛、範雲,高祖賜名為逸。後為員外散騎侍郎,與著作郎韓興宗參定朝儀。雅為高祖所知重,遷國子博士,每有公事,逸常被詔獨進。博士特命,自逸始。轉通直散騎常侍、廷尉少卿。卒,朝廷悼惜之,贈以本官。 子巨倫,字孝宗。幼孤,及長,歷涉經史,有文學武藝。以世宗挽郎,除冀州鎮北府墨曹參軍、太尉記室參軍。 叔楷為殷州,巨倫仍為長史、北道別將。在州陷賊,斂恤亡存,為賊所義。葛榮聞其才名,欲用為黃門侍郎。巨倫心惡之。至五月五日,會集官僚,令巨倫賦詩,巨倫乃曰:「五月五日時,天氣已大熱。狗便呀欲死,牛復吐出舌。」以此自晦,獲免。未幾,潛結死士數人,夜中南走,逢賊遊騎數百,俱恐不濟。巨倫曰:「寧南死一寸,豈北生一尺也!」便欺賊曰:「吾受敕而行。」賊不信,共爇火觀敕。火未然,巨倫手刃賊帥,餘人因與奮擊,殺傷數十人,賊乃四潰,得馬數匹而去。夜陰失道,惟看佛塔戶而行。到洛,朝廷嘉之,授持節、別將北討。初,楷喪之始,巨倫收殯倉卒,事不周固,至是遂偷路改殯,並竊家口以歸。尋授國子博士。 莊帝即位,假節、中堅將軍、東濮陽太守,假徵虜將軍、別將。時河北紛梗,人士避賊,多住郡界,歲儉飢乏,巨倫傾資贍恤,務相全濟,時類高之。元顥入洛,據郡不從。莊帝還宮,行西兗州事,封漁陽縣開國男,邑二百戶,尋除光祿大夫。三年卒,時年四十四。 子武,襲。武定中,懷州衞軍府錄事參軍。齊受禪,爵例降。 初,巨倫有姊,明惠有才行,因患眇一目,內外親類莫有求者,其家議欲下嫁之。巨倫姑趙國李叔胤之妻,高明慈篤,聞而悲感曰:「吾兄盛德,不幸早世,豈令此女屈事卑族!」乃為子翼納之,時人歎其義。崔氏與翼書詩數十首,辭理可觀。 逸弟模,字叔軌。身長八尺,圍亦如之。出後其叔。雅有志度。起家奉朝請,歷太尉祭酒、尚書金部郎中、太尉主簿,轉中郎,遷太子家令。以公事免。神龜中,詔復本資,除冠軍將軍、中散大夫。出除魯陽太守。正光二年,襄陽民密求款附,詔模為別將,隸淮南王世遵,率眾赴之。事覺,模焚襄陽邑郭而還。坐不克,免官。及蕭寶夤討關隴,引模為西征別將,屢有戰功,除持節、光祿大夫、都督別道諸軍事,加安東將軍。万俟醜奴遣將郝虎南侵,模攻破其營,擒虎。以功封槐裡縣開國伯,邑五百戶。於時將督敗歿者多,模挫敵持重,號為名將。後假徵東將軍、行岐州事。未幾,擊賊入深,沒於陳。贈撫軍將軍、相州刺史。永熙中,追錄前勳,又贈都督定相冀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相州刺史。子士護。 模弟楷,字季則。美風望,性剛梗,有當世幹具。釋褐奉朝請,員外散騎侍郎、廣平王懷文學。正始中,以王國官非其人,多被刑戮,惟楷與楊昱以數諫獲免。後為尚書左主客郎中、伏波將軍、太子中舍人、左中郎將。以黨附高肇,為中尉所劾,事在高聰傳。楷性嚴烈,能摧挫豪強,故時人語曰:「莫𢖇都買反𢖆,孤楷反付崔楷。」 於時冀定數州,頻遭水害,楷上疏曰: :臣聞有國有家者,莫不以萬姓為心,故矜傷軫於造次,求瘼結於寢興。黎民阻飢,唐堯致歎;眾庶斯饉,帝乙罰己。良以為政與農,實繫民命。水旱緣茲以得濟,夷險用此而獲安。頃東北數州,頻年淫雨,長河激浪,洪波汨流,川陸連濤,原隰通望,彌漫不已,汎濫為災。戶無擔石之儲,家有藜藿之色。華壤膏腴,變為舄鹵;菽麥禾黍,化作雚蒲。斯用痛心徘徊,澘然佇立也。 :昔洪水為害四載,流於夏書;九土既平攸同,紀自虞誥。亮由君之勤恤,臣用劬勞,日昃忘餐,宵分廢寢。伏惟皇魏握圖臨宇,總契裁極,道敷九有,德被八荒,槐階棘路,實維英哲,虎門、麟閣,實曰賢明,天地函和,日月光曜。自比定冀水潦,無歲不飢;幽瀛川河,頻年汎溢。豈是陽九厄會,百六鍾期,故以人事而然,非為運極。昔魏國鹹舄,史起哂之;茲地荒蕪,臣實為恥。臣實為恥 諸本「恥」訛「取」,今據冊府卷四九七五九四八頁改。不揆愚瞽,輒敢陳之。 :計水之湊下,浸潤無間,九河通塞,屢有變改,不可一準古法,皆循舊隄。何者?河決瓠子,梁楚幾危;宣防既建,水還舊跡。十數年間,戶口豐衍。又決屯氏,兩川分流,東北數郡之地,僅得支存。及下通靈、鳴,水田一路,往昔膏腴,十分病九,邑居凋離,墳井毀滅。良由水大渠狹,更不開瀉,眾流壅塞,曲直乘之所致也。至若量其逶迤,穿鑿涓澮,穿鑿涓澮 殿本考證雲:「『涓』疑應作『溝』。」分立隄堨,所在疏通,預決其路,令無停蹙。隨其高下,必得地形,土木參功,務從便省。使地有金隄之堅,水有非常之備。鈎連相注,多置水口,從河入海,遠邇逕通,遠邇逕通 諸本「通」訛「過」,今據冊府卷四九七五九四八頁改。瀉其墝潟,洩此陂澤。九月農罷,量役計功,十月昏正,立匠表度。縣遣能工,麾畫形勢;郡發明使,籌察可否。審地推岸,辨其脈流;樹板分崖,練厥從往。別使案檢,分剖是非,分剖是非 諸本「剖」訛「部」,今據冊府同上卷頁改。瞰睇川原,明審通塞。當境修治,不勞役遠,終春自罷,未須久功。即以高下營田,因於水陸,水種秔稻,陸藝桑麻。必使室有久儲,門豐餘積。 :其實上葉禦災之方,亦為中古井田之利。即之近事,有可比倫。江淮之南,地勢洿下,雲雨陰霖,動彌旬月。遙途遠運,惟用舟艫;南畝畬菑,微事耒耜。而眾庶未為饉色,黔首罕有飢顏。豈天德不均,致此偏罰,故是地勢異圖,有茲豐餒。臣既鄉居水際,目覩荒殘,每思鄭白,屢想王李。夙宵不寐,言念皇家,愚誠丹款,實希效力,有心螢爝,乞暫施行。使數州士女,無廢耕桑之業;聖世洪恩,有賑飢荒之士。鄴宰深笑,息自一朝;臣之至誠,申於今日。 詔曰:「頻年水旱為患,黎民阻飢,靜言念之,昃不遑食,昃不遑食 諸本「遑」訛「違」,今據冊府同上卷頁改。鑒此事條,深協在慮。但計畫功廣,非朝夕可合,宜付外量聞。」事遂施行。楷用功未就,詔還追罷。 久之,京兆王繼為大將軍西討,引楷為司馬。還,轉後將軍、廣平太守。後葛榮轉盛,諸將拒擊,並皆失利。孝昌初,加楷持節、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兼尚書北道行臺,尋轉軍司。未幾,分定相二州四郡置殷州,以楷為刺史,加後將軍。楷至州,表曰:「竊惟殷州地實四衝,居當五裂;西通長山,東漸臣野。頃國路康寧,四方有截,仍聚姦宄,桴鼓時鳴。況今天長喪亂,妖災間起。定州逆虜,趑趣北界;鄴下兇燼,蠶噬腹心。兩處犬羊,勢足併合,城下之戰,匪暮斯朝。臣以不武,屬此屏捍,實思効力,以弱敵強,析骸煮弩,固此忠節。但基趾造創,庶事茫然,升儲尺刃,聊自未有,雖欲竭誠,莫知攸濟。謹列所須兵仗,請垂矜許。必當虎視一方,遏其侵軼,肅清境內,保全所委。」詔付外量,竟無所給。 葛榮自破章武、廣陽二王之後,鋒不可當。初楷將之州,人鹹勸留家口,單身述職。楷曰:「貪人之祿,憂人之事,如一身獨往,朝廷謂吾有進退之計,將士又誰肯為人固志也?」遂閤家赴州。三年春,賊勢已逼,或勸減小弱以避之,乃遣第四女、第三兒夜出。既而召僚屬共論之,鹹曰:「女郎出嫁之女,郎君小未勝兵,留之無益,去復何損。且使君在城,家口尚多,足固將士之意,竊不足為疑。」楷曰:「國家豈不知城小力弱也,置吾死地,令吾死耳!一朝送免兒女,將謂吾心不固。虧忠全愛,臧獲恥之,況吾荷國重寄也。」遂命追還。州既新立,了無禦備之具。及賊來攻,楷率力抗拒,強弱勢懸,每勒兵士撫厲之,莫不爭奮,鹹稱:「崔公尚不惜百口,吾等何愛一身!」吾等何愛一身 諸本無「一」字,北史卷三二崔辯附崔楷傳、冊府卷三七二四四二六頁有。按「一身」與上「百口」相對。冊府採魏書而與北史同,知傳本魏書脫去,今據補。速戰半旬,死者相枕。力竭城陷,楷執節不屈,賊遂害之,時年五十一。長子士元舉茂才,平州錄事參軍、假徵虜將軍、防城都督,隨楷之州,州陷,亦戰歿。楷兄弟父子,並死王事,朝野傷歎焉。贈使持節、散騎常侍、鎮軍將軍、定州刺史。永熙中,又特贈侍中、都督冀定相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 士元弟士謙、士約,並歿關西。 士約弟士順,儀同開府行參軍。 士元息勵德,武定中,司徒城局參軍。 ==【史評】== 史臣曰:鄭羲機識明悟,為時所許,懿兄弟風尚,俱有可觀,故能並當榮遇,其濟美矣。嚴祖穢薄,忝其家世。幼儒令問促年,伯猷賄以敗業,惜乎!崔辯器業著聞,位不遠到。逸經明行高,籍甚太和之日,德優官薄,仍世恨之。模雄壯之烈,楷忠貞之操,殺身成義,臨難如歸。非大丈夫亦何能以若此!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7
魏書卷五十七 ==高祐== 高祐,字子集,小名次奴,勃海人也。本名禧,以與鹹陽王同名,高祖賜名祐。司空允從祖弟也。祖展,慕容寶黃門郎,太祖平中山,內徙京師,卒於三都大官。父讜,從世祖滅赫連昌,以功拜遊擊將軍,賜爵南皮子。與崔浩共參著作,遷中書侍郎。轉給事中、冀青二州中正。假散騎常侍、平東將軍、蓨縣侯,使高麗。卒,贈安南將軍、冀州刺史、假滄水公,諡曰康。祐兄祚,襲爵,東青州刺史。 祐博涉書史,好文字雜說,材性通放,不拘小節。初拜中書學生,轉博士、侍郎。以祐招下邵郡群賊之功,賜爵建康子。高宗末,兗州東郡吏獲一異獸,獻之京師,時人鹹無識者。詔以問祐,祐曰:「此是三吳所出,厥名鯪鯉,餘域率無,今我獲之,吳楚之地,其有歸國者乎?」又有人於零丘得玉印一以獻,詔以示祐,祐曰:「印上有籀書二字,文曰『宋壽』。壽者,命也,我獲其命,亦是歸我之徵。」顯祖初,劉義隆子義陽王昶來奔,薛安都等以五州降附,時謂祐言有驗。 高祖拜秘書令。後與丞李彪等奏曰:「臣等聞典謨興,話言所以光著;載籍作,成事所以昭揚。然則尚書者記言之體,春秋者錄事之辭。尋覽前志,斯皆言動之實錄也。夏殷以前,其文弗具。自周以降,典章備舉。史官之體,文質不同;立書之旨,隨時有異。至若左氏,屬詞比事,兩致並書,可謂存史意,而非全史體。逮司馬遷、班固,皆博識大才,論敍今古,曲有條章,雖周達未兼,斯實前史之可言者也。至於後漢、魏、晉鹹以放焉。惟聖朝創制上古,開基長發,自始均以後,至於成帝,其間世數久遠,是以史弗能傳。臣等疏陋,忝當史職,披覽國記,竊有志焉。愚謂自王業始基,庶事草創,皇始以降,光宅中土,宜依遷固大體,令事類相從,紀傳區別,表志殊貫,如此修綴,事可備盡。伏惟陛下先天開物,洪宣帝命,太皇太后淳曜二儀,惠和王度,聲教之所漸洽,風譯之所覃加,固已義振前王矣。加太和以降,年未一紀,然嘉符禎瑞,備臻於往時;洪功茂德,事萃於曩世。會稽佇玉牒之章,岱宗想石記之列。而秘府策勳,述美未盡。將令皇風大猷,或闕而不載;功臣懿績,或遺而弗傳。著作郎已下,請取有才用者,參造國書,如得其人,三年有成矣。然後大明之德功,光於帝篇;聖後之勳業,顯於皇策。佐命忠貞之倫,納言司直之士,鹹以備著載籍矣。」高祖從之。 高祖從容問祐曰:「比水旱不調,五穀不熟,何以止災而致豐稔?」祐對曰:「昔堯湯之運,不能去陽九之會,陛下道同前聖,其如小旱何?但當旌賢佐政,敬授民時,則災消穰至矣。」又問止盜之方,祐曰:「昔宋均樹德,昔宋均樹德 諸本「均」作「鈞」,冊府卷一0四一二三七頁作「均」。按事見後漢書卷四一宋均傳,今據改。害獸不過其鄉;卓茂善教,蝗蟲不入其境。彼盜賊者,人也,苟訓之有方,寧不易息。當須宰守貞良,則盜止矣。」祐又上疏雲:「今之選舉,不採識治之優劣,專簡年勞之多少,斯非盡才之謂。宜停此薄藝,棄彼朽勞,唯才是舉,則官方斯穆。又勳舊之臣,雖年勤可錄,而才非撫人者,則可加之以爵賞,不宜委之以方任,所謂王者可私人以財,不私人以官者也。」高祖皆善之。加給事中、冀州大中正,餘如故。時李彪專統著作,祐為令,時相關豫而已。 出為持節、輔國將軍、西兗州刺史,假東光侯,鎮滑臺。祐以郡國雖有太學,縣黨宜有黌序,乃縣立講學,黨立小學。乃縣立講學黨立小學 諸本及北史卷三一高允附高祐傳「小學」作「教學」,下更有「村立小學」四字。獨百衲本如上摘句。按通鑑卷一三六四二七九頁敍高祐語全本魏書,卻和百衲本同,知司馬光所見魏書舊本即如此,南本以下諸本當即據北史改補。且上文只說「縣黨宜有黌序」,沒有提到村,北魏鄉閭組織也沒有村的一級。雖北史或有所本,卻未必是魏書脫誤,今從百衲本。又令一家之中,自立一碓,五家之外,共造一井,以供行客,不聽婦人寄舂取水。又設禁賊之方,令五五相保,若盜發則連其坐,初雖似煩碎,後風化大行,寇盜止息。 轉宋王劉昶傅。以昔參定律令之勤,賜帛五百匹、粟五百石、馬一匹。昶以其官舊年耆,雅相祗重,妓妾之屬,多以遺之。拜光祿大夫,傅如故。昶薨後,徵為宗正卿,而祐留連彭城,久而不赴。於是尚書僕射李沖奏祐散逸淮徐,無事稽命,處刑三歲,以贖論。詔免卿任,還復光祿。太和二十三年卒。太常議諡曰煬侯,詔曰:「不遵上命曰『靈』,可諡為靈。」 子和璧,字僧壽,有學問。中書博士。早卒。 和璧子顥,字門賢,學涉有時譽。自司空參軍轉員外郎,襲爵建康子,遷符璽郎中。出為冀州別駕,未之任,屬刺史元愉據州反,世宗遣尚書李平為都督,率眾討之。平以顥彼州領袖,乃引為錄事參軍,仍領統軍,軍機取捨,多與參決。擒愉之後,別黨千餘人皆將伏法,顥以為擁逼之徒,前許原免,宜為表陳請。平從之,於是鹹蒙全濟。事定,顥仍述職。時軍旅之後,因之飢饉,顥為綱紀,務存寬靜,甚收時譽。尋加陵江將軍。坐事免。久之,除鎮遠將軍,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轉徵虜將軍,仍中散。卒,時年四十九。贈平東將軍、滄州刺史,諡曰惠。 子德正,襲。武定中,黃門侍郎。 顥弟雅,字興賢,有風度。自給事中稍遷司徒府錄事參軍、定州撫軍府長史。卒,年三十四。天平中,追贈散騎常侍、平北將軍、冀州刺史。 子德乾,早有令問。任城太守。卒。 雅弟諒,字脩賢。少好學,多識強記,居喪以孝聞。太和末,京兆王愉開府辟召,高祖妙簡行佐,諒與隴西李仲尚、趙郡李鳳起等同時應選。稍遷太尉主簿、國子博士。正光中,加驍騎將軍,為徐州行臺。至彭城,屬元法僧反叛,逼諒同之,諒不許,為法僧所害,時年四十一。朝廷痛惜之,贈左將軍、滄州刺史。又下詔,以諒臨危授命,誠節可重,復贈使持節、平北將軍、幽州刺史,贈帛二百匹,優一子出身,諡曰忠侯。三子。長惠勝,武定中,司徒外兵參軍。諒造親表譜錄四十許卷,自五世已下,內外曲盡。覽者服其博記。 祐弟欽,幼隨從叔濟使於劉義隆,還為中書學生,遷秘書中散。年四十餘,卒。 子法永,諸王從事中郎。亦早亡。 祐從父弟次同,永安末,撫軍將軍、定州刺史。 子乾邕,永熙中,司空公、長樂郡開國公。 乾邕弟敖曹,天平中,司徒公、京兆郡開國公。 ==崔挺== 崔挺,字雙根,博陵安平人也。六世祖贊,魏尚書僕射。五世祖洪,晉吏部尚書。父鬱,濮陽太守。 挺幼居喪盡禮。少敦學業,多所覽究,推人愛士,州閭親附焉。每四時與鄉人父老書相存慰,辭旨款備,得者榮之。三世同居,門有禮讓。於後頻值飢年,家始分析,挺與弟振推讓田宅舊資,惟守墓田而已。家徒壁立,兄弟怡然,手不釋卷。時穀糴踴貴,鄉人或有贍者,遺挺,辭讓而受,仍亦散之貧困,不為畜積,故鄉邑更欽歎焉。 舉秀才,射策高第,拜中書博士,轉中書侍郎。以工書,受敕於長安書文明太后父燕宣王碑,賜爵泰昌子。轉登聞令,遷典屬國下大夫。以參議律令,賜布帛八百匹、穀八百石、馬牛各二。尚書李沖甚重之。高祖以挺女為嬪。太和十八年,大將軍、宋王劉昶南鎮彭城,詔假立義將軍,為昶府長史,以疾辭免,乃以王肅為長史。其被寄遇如此。 後除昭武將軍、光州刺史,威恩並著,風化大行。十九年,車駕幸兗州,召挺赴行在所。及見,引諭優厚。又問挺治邊之略,因及文章。高祖甚悅,謂挺曰:「別卿已來,倐焉二載,吾所綴文,已成一集,今當給卿副本,時可觀之。」又顧謂侍臣曰:「擁旄者悉皆如此,吾何憂哉。」復還州。及散騎常侍張彝兼侍中巡行風俗,見挺政化之美,謂挺曰:「彝受使省方,採察謠訟,入境觀政,實愧清使之名。」州治舊掖城,西北數裡有斧山,峰嶺高峻,北臨滄海,南望岱嶽,一邦遊觀之地也。挺於頂上欲營觀宇,故老曰:「此嶺秋夏之際,常有暴雨迅風,巖石盡落,相傳雲是龍道,恐此觀不可久立。」挺曰:「人神相去,何遠之有?虯龍倐忽,豈唯一路乎!」遂營之。數年間,果無風雨之異。挺既代,即為風雹所毀,於後作,復尋壞,遂莫能立。眾以為善化所感。 時以犯罪配邊者多有逃越,遂立重製,一人犯罪逋亡,合門充役。挺上書,以為周書父子罪不相及。天下善人少,惡人多,以一人犯罪,延及合門。司馬牛受桓魋之罰,柳下惠嬰盜跖之誅,豈不哀哉!辭甚雅切,高祖納之。先是,州內少鐵,器用皆求之他境,挺表復鐵官,公私有賴。諸州中正,本在論人,高祖將辨天下氏族,仍亦訪定,乃遙授挺本州大中正。 掖縣有人,年踰九十,板輿造州。自稱少曾充使林邑,得一美玉,方尺四寸,甚有光彩,藏之海島,垂六十歲。忻逢明治,今願奉之。挺曰:「吾雖德謝古人,未能以玉為寶。」遣船隨取,光潤果然。竟不肯受,仍表送京都。世宗即位,累表乞還。景明初見代,老幼泣涕追隨,縑帛贈送,挺悉不納。 散騎常侍趙脩得幸世宗,挺雖同州壤,未嘗詣門。北海王詳為司徒、錄尚書事,以挺為司馬,挺固辭不免。世人皆歎其屈,而挺處之夷然。於後詳攝選,眾人競稱考第,以求遷敍,挺終獨無言。詳曰:「崔光州考級並未加授,宜投一牒,當為申請。蘧伯玉恥獨為君子,亦何故默然?」挺對曰:「階級是聖朝大例,考課亦國之恆典。下官雖慚古賢不伐之美,至於自衒求進,竊以羞之。」詳大相稱歎。自為司馬,詳未曾呼名,常稱州號,以示優禮。四年卒,時年五十九。其年冬,贈輔國將軍、幽州刺史,諡曰景。光州故吏聞兇問,莫不悲感,共鑄八尺銅像於城東廣因寺,起八關齋,追奉冥福,其遺愛若此。 初,崔光之在貧賤也,挺贍遺衣食,常親敬焉。又識邢巒、宋弁於童稚之中,並謂終當遠致。世稱其知人。歷官二十餘年,家資不益,食不重味,室無綺羅,閨門之內,雍雍如也。舊故多有贈賵,諸子推挺素心,一無所受。有子六人。 長子孝芬,字恭梓。早有才識,博學好文章。高祖召見,甚嗟賞之。李彪謂挺曰:「比見賢子謁帝,旨諭殊優,今當為群拜紀。」挺曰:「卿自欲善處人父子之間,然斯言吾所不敢聞也。」 司徒、彭城王勰板為行參軍,後除著作郎,襲父爵。尚書令高肇親寵權盛,子植除青州刺史,啟孝芬為司馬。後除司徒記室參軍、司空屬、定州大中正,長於剖判,甚有能名,府主任城王澄雅重之。熙平中,澄奏地制八條,孝芬所參定也。在府久之,除龍驤將軍、廷尉少卿。 孝昌初,蕭衍遣將裴邃等寇淮南。詔行臺酈道元、都督河間王琛討之,停師城父,累月不進。敕孝芬持節齎齊庫刀,敕孝芬持節齎齊庫刀 通鑑卷一五0四六九二頁「齊」作「齋」。胡注:「齋庫刀,千牛刀也。」按「齋庫」亦見卷一三文成元皇后傳。疑「齊」字訛,但卷七七辛雄傳亦作「齊庫刀」,今仍之。催令赴接,賊退而還。荊州刺史李神儁為蕭衍遣將攻圍,詔加孝芬通直散騎常侍,以將軍為荊州刺史,兼尚書南道行臺,領軍司,率諸將以援神儁,因代焉。於時,州郡內戍悉已陷沒,且路由三鵶,賊已先據。孝芬所統既少,不得徑進,遂從弘農堰渠山道南入,遣弟孝直輕兵在前,出賊不意,賊便奔散,人還安堵。肅宗嘉勞之,並賚馬及綿絹等物。 後以元叉之黨,與盧同、李奬等並除名,徵還。又孝芬為廷尉之日,章武王融以贓貨被劾,孝芬按以重法。及融為都督,北討鮮於脩禮,於時孝芬弟孝演率勒宗從,避賊於博陵,郡城為賊攻陷,尋為賊所害。融乃密啟,雲:「孝演入賊為王。」遂見收捕,閤家逃竄,遇赦乃出。 孝昌三年,蕭衍將成景儁率眾逼彭城,除孝芬寧朔將軍、員外常侍、兼尚書右丞,為徐州行臺。孝芬將發,入辭。靈太后謂孝芬曰:「卿女今事我兒,與卿便是親舊,曾何相負而內頭元叉車中,稱此老嫗會須卻之。」孝芬曰:「臣蒙國厚恩,義無斯語。假實有此,誰能得聞?若有聞知,此於元叉親密過臣遠矣。乞對言者,足辨虛實。」靈太后悵然意解,乃有愧色。景儁築柵造堰,謀斷泗水以灌彭城。孝芬率大都督李叔仁、柴集等赴戰,孝芬率大都督李叔仁柴集等赴戰 諸本「赴」訛「起」,今據冊府卷三五四四一九八頁改。景儁等力屈退走。除孝芬安南將軍、光祿大夫、兼尚書,為徐兗行臺。 建義初,太山太守羊侃據郡反,遠引南賊,圍逼兗州。除孝芬散騎常侍、鎮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仍兼尚書東道行臺,大都督刁宣馳往救援,大都督刁宣馳往救援 按文義「大都督」上當有「與」字。與行臺於暉接,至便圍之。侃突圍奔蕭衍,餘悉平定。 永安二年,莊帝聞元顥有內侵之計,敕孝芬南赴徐州。顥遂潛師向考城,擒大都督、濟陰王暉業,乘勝徑進,遣其後軍都督侯暄守梁國城以為後援。孝芬勒諸將馳往圍暄,恐顥遣援,乃急攻之,晝夜不息。五日,暄遂突出,擒斬之,俘其卒三千餘人。莊帝還宮,授西兗州刺史,將軍如故。孝芬久倦外役,固辭不行,乃除太常卿。 普泰元年,南陽太守趙脩延襲據荊州城,囚刺史李琰之,招引南寇。除孝芬衞將軍、荊州刺史,兼尚書南道行臺。又除都督三荊諸軍事、車騎將軍、假驃騎將軍。孝芬已出次,改授散騎常侍、驃騎將軍、西兗州刺史。太昌初,兼殿中尚書。尋除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仍尚書。後加儀同三司、兼吏部尚書。 出帝入關,齊獻武王至洛,與尚書辛雄、劉廞等並誅,時年五十。沒其家口,天平中乃免之。 孝芬博文口辯,善談論,愛好後進,終日忻然,商搉古今,間以嘲謔,聽者忘疲。所著文章數十篇。所著文章數十篇 北史卷三二崔挺附崔孝芬傳「文章」作「文筆」。按當時以無韻之文為筆,疑北史是。有子八人。 長子勉,字宣祖。頗涉史傳,有几案才。正光初,除太學博士。莊帝之為御史中尉,啟除侍御史。永安初,除建節將軍、尚書右中兵郎中。後太尉、豫章王蕭贊啟為諮議參軍,郎中如故。以舉人失衷,為中尉高道穆奏免其官。普泰中,兼尚書左丞。勉善附會,世論以浮競譏之。為尚書令尒朱世隆所親待,而尚書郎魏季景尤為世隆知任,勉與季景內頗不穆。季景陰求右丞,奪勉所兼。世隆啟用季景,勉遂悵怏自失。尋除安南將軍、光祿大夫、兼國子祭酒,典儀注。太昌初,除散騎常侍、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定州大中正,敕左右廂出入其家。被收之際,在外逃免。於後乃出,見齊獻武王於晉陽,王勞撫之。天平末,王遣勉送勳貴妻子赴定州,因得還家。屬母李氏喪亡,勉哀號過性,遇病卒,時年四十七。無子,弟宣度以子龍後之。 勉弟宣猷,司徒中郎,走於關西。 宣猷弟宣度,齊王儀同開府司馬。 宣度弟宣軌,頗有才學。尚書考功郎中。與弟宣質、宣靜、宣略,並死於晉陽。 孝芬弟孝暐,字敬業。少寬雅,早著長者之風。彭城王勰之臨定州,闢為主簿。釋褐冀州安東府外兵參軍,歷員外散騎侍郎、寧朔將軍、員外散騎常侍。武泰初,蠻首李洪扇動諸蠻,詔孝暐持節為別將,隸都督李神軌討平之。尒朱榮之害朝士,孝暐與弟孝直攜家避難定陶。孝莊初,徵拜通直散騎常侍,加徵虜將軍,尋除趙郡太守。郡經葛榮離亂之後,民戶喪亡,六畜無遺,鬥粟乃至數縑,民皆賣鬻兒女。夏椹大熟,孝暐勸民多收之。郡內無牛,教其人種。招撫遺散,先恩後威,一週之後,流民大至。興立學校,親加勸篤,百姓賴之。卒於郡,時年四十九。贈通直散騎常侍、平東將軍、瀛州刺史,諡曰簡。朝議謂為未申,復贈安北將軍、定州刺史。 子昂,武定中,尚書左丞、兼度支尚書。 孝暐弟孝演,字則伯,出繼伯父。性通率,美鬚髯,姿貌魁傑。少無宦情,沉浮鄉裡。河間王琛為定州刺史,以為治中。晚除瀛州安西府外兵參軍,因罷歸。及鮮於脩禮起逆,孝演率宗屬保郡城,為賊攻陷。賊以孝演民望,恐移眾心,乃害之,時年四十。無子,弟孝直以子士遊為後。士遊,儀同開府倉曹參軍。 孝演弟孝直,字叔廉。身八尺,眉目踈朗。早有志尚,起家司空行參軍。尋為員外散騎侍郎、宣威將,尋為員外散騎侍郎宣威將 按卷一一三官氏志太和後品令,宣威將軍在第六品,這裡「將」下脫「軍」字。仍以本官入領直後。轉寧遠將軍、汝南王開府掾,領直寢。兄孝芬除荊州,詔孝直假徵虜將軍,別將,總羽林二千騎,與孝芬俱行。孝直潛師徑進,賊遂破走。孝芬入城後,蕭衍將曹義宗仍在馬圈,鼓動順陽蠻夷,緣邊寇竊。孝直率眾禦之,賊皆退散。還轉直閤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尒朱兆入洛,孝直以天下未寧,去職歸鄉裡,勸督宗人,務行禮義。後除安東將軍、光祿大夫,太昌中,又除衞將軍、右光祿大夫,並辭不赴。宗親勸孝直曰:「榮華人之所願,何故陸沉?」孝直不答。年五十八,卒於鄉裡,顧命諸子曰:「吾才疏效薄,於國無功,若朝廷復加贈諡,宜循吾意,不得祗受,若致幹求,則非吾子,斂以時服,祭勿殺生。」其子皆遵行之。有四子。 長子士順,儀同開府行參軍。 孝直弟孝政,字季讓。十歲,挺亡,號哭不絕,見者為之悲傷。操尚貞立,博洽經史,雅好辭賦。喪紀之禮,特所留情,衣服制度,手能執造。太尉、汝南王悅闢行參軍。年四十九,卒。 子巖,武定中,員外常侍。 孝芬兄弟孝義慈厚,弟孝演、孝政先亡,孝芬等哭泣哀慟,絕內,蔬食,容貌損瘠,見者傷之。孝暐等奉孝芬盡恭順之禮,坐食進退,孝芬不命則不敢也。鷄鳴而起,旦參顏色,一錢尺帛,不入私房,吉凶有須,聚對分給。諸婦亦相親愛,有無共之。始挺兄弟同居,孝芬叔振既亡之後,孝芬等奉承叔母李氏,若事所生,旦夕溫凊,出入啟覲,家事巨細,一以諮決。每兄弟出行,有獲財物,尺寸已上,皆內李氏之庫,四時分賚,李自裁之,如此者二十餘歲。撫從弟宣伯子朗,如同氣焉。 挺弟振,字延根。少有學行,居家孝友,為宗族所稱。自中書學生為秘書中散,在內謹敕,為高祖所知。出為冀州、鹹陽王禧驃騎府司馬,在任久之。太和二十年,遷建威將軍、平陽太守。不拜,轉高陽內史。高祖南討,徵兼尚書左丞,留京。振既才幹被擢,當世以為榮。後改定職令,振本資惟擬五品,詔曰:「振在郡著績,宜有褒升。」除太子庶子。景明初,除長兼廷尉少卿。振有公斷,以明察稱。河內太守陸琇與鹹陽王禧同謀為逆,禧敗事發,振窮治之。時琇內外親黨及當朝貴要鹹為之言,振研核切至,終無縱緩,遂斃之於獄。其奉法如此。正始初,除龍驤將軍、肆州刺史,在任有政績。還朝,除河東太守。永平中,卒於郡,時年五十九。贈本將軍、南兗州刺史,諡曰定。振歷官四十餘載,考課恆為稱職。議者善之。 長子宣伯,早喪。子勁,字仲括。驃騎參軍。 宣伯弟子朗,美容貌,涉獵經史,少溫厚,有風尚。以軍功起家襄威將軍、員外散騎侍郎。普泰中,從兄孝芬為荊州,請為車騎府司馬。孝芬轉西兗州,為驃騎府司馬。太昌初,冠軍將軍、北徐州撫軍府長史,固辭,不獲免。興和二年,中尉高仲密引為侍御史,尋加平西將軍。武定中卒。子道綱。 挺從父弟元珍,釋褐司徒行參軍,稍遷司徒主簿、趙郡王幹開府屬。景明中,荊州長史。久之,為司徒從事中郎,有公平稱。後遷中散大夫,加徵虜將軍。正光末,山胡作逆,除平陽太守,假右將軍,為別將以討之,頻破胡賊,郡內以安。武泰初,改郡為唐州,仍除元珍為刺史,加右將軍。以破胡勳,賜爵涼城侯。尒朱榮之趣洛也,遣其都督樊子鵠取唐州。元珍與行臺酈惲拒守不從,為子鵠所陷,被害。世鹹痛之。子叔恭。 挺從父弟瑜之,字仲璉。少孤,有學業。太和中,釋褐奉朝請,廣陵王羽常侍,累歷蕃佐。入為司空功曹參軍事、太尉主簿,遷冀州撫軍府長史。後為揚州平東府長史,帶南梁太守。蕭衍義州刺史文僧明來降,瑜之迎接有勳,賜爵高邑男。孝昌初,除鴻臚少卿。三年卒,年五十六。贈平北將軍、瀛州刺史。有三子。 長子孟舒,字長才,襲父爵。累遷平東將軍、太中大夫。興和中,除廣平太守。卒,贈中軍將軍、殷州刺史,贈平東將軍,贈中軍將軍殷州刺史贈平東將軍 北史卷三二崔挺傳附見孟舒作「贈殷州刺史、鎮東將軍」。按上雲「贈中軍將軍」,下又云「贈平東將軍」,不可通。卷一一三官氏志太和後職令,「平東」在第三品,「中軍」與「鎮東」並在從第二品,而「四鎮」班在前。疑本雲「再(或加)贈鎮東將軍」,傳本「贈」上脫「再」或「加」字,又涉上「累遷平東將軍」語,「鎮」訛作「平」。諡曰康。 孟舒弟仲舒,武定末,鄴縣令。 仲舒弟季舒,給事黃門侍郎。 挺從祖弟脩和,州主簿。 子儉,字元恭,雅有器度。歷太學博士,終於符璽郎中。 儉弟緒,字仲穆。定州撫軍府法曹參軍。緒小弟孝忠,侍御史、秘書郎。並有容貌,無他才識。 緒子子謙,尚書郎。 子謙弟子讓,與侯景同反,子謙坐以囚執,遇病死於晉陽。子讓弟子廉等,並伏法。 脩和弟敬邕,性長者,有幹用。高祖時,自司徒主簿轉尚書都官郎中,所在稱職。遷太子步兵校尉。景明初,母憂去職。後中山王英南討,引為都督府長史,加左中郎將,以功賜爵臨淄男。遷龍驤將軍、太府少卿,以本將軍出除營州刺史。以本將軍出除營州刺史 諸本「營」作「管」,無此州名,今據北史卷三二崔挺附崔敬邕傳、《墓誌集釋》崔敬邕墓誌圖版二二三改。庫莫奚國有馬百匹因風入境,敬邕悉令送還,於是夷人感附。熙平二年,拜徵虜將軍、太中大夫。神龜中卒,熙平二年拜徵虜將軍太中大夫神龜中卒 按崔敬邕墓誌,授此官在延昌四年五一五,熙平二年乃其卒年。疑傳記授官及卒年皆誤。年五十七。贈左將軍、濟州刺史,諡曰恭。 子子盛,襲爵。除奉朝請。 脩和從弟接,字顯賓。容貌魁偉,放邁自高,不拘常檢。為中書博士、樂陵內史。雅為任城王澄所禮待,及澄為定州刺史,接了無民敬,王忻然容下之。後為冀州安東府司馬,轉樂陵太守。還鄉而卒。 挺族子纂,字叔則,博學有文才。景明中,太學博士,轉員外散騎侍郎、襄威將軍。既不為時知,乃著無談子論。後為給事中。延昌中,除梁州徵虜府長史。熙平初,為寧遠將軍、廷尉正,每於大獄,多所據明,有當官之譽。時太原王靜自廷尉監遷少卿,纂恥居其下,乃與靜書,辭氣抑揚,無上下之體。又啟求解任,乃除左中郎將,領尚書三公郎中。未幾,以公事免。後為洛陽令。正光中卒,年四十五。贈司徒左長史。凡所製文,多行於世。 長子史,武定末,儀同府長流參軍。 纂兄穆,寬雅有度量,州闢主簿。卒。 子暹,武定末,度支尚書、兼右僕射。 纂弟融,字脩業。奉朝請。尚書令高肇出討巴蜀,引為統軍。還,除員外散騎侍郎。正光中,定州別駕。年四十二,卒。 子鴻翻,郡功曹。 纂從祖弟遊,字延叔,少有風概。釋褐奉朝請,稍遷太尉主簿。江州刺史陳伯之啟為司馬,還除奉車都尉。大都督、中山王英徵義陽,引為錄事參軍,尋轉司馬。及英敗於鍾離,遊坐徙秦州,久而得還。大將軍高肇西征,引為統軍,除步兵校尉,遷豫州徵虜府長史,未幾,除徵虜將軍、北趙郡太守,並有政績。 熙平末,轉河東太守。郡有鹽戶,常供州郡為兵,子孫見丁從役,遊矜其勞苦,乃表聞請聽更代,郡內感之。太學舊在城內,遊乃移置城南閑敞之處,親自說經,當時學者莫不勸慕,號為良守。以本將軍遷涼州刺史,以母憂解任。 正光中,起除右將軍、南秦州刺史,固辭不免。先是,州人楊松柏、楊洛德兄弟數為反叛,遊至州,深加招慰。松柏歸款,引為主簿,稍以辭色誘之,兄弟俱至。松柏既州之豪帥,感遊恩遇,奬諭群氐,鹹來歸款,且以過在前政,不復自疑。遊乃因宴會,一時俱斬,於是外人以其不信,合境皆反。正光五年夏,秦州城人殺刺史李彥據州為逆。數日之後,遊知必不安,謀欲出外,尋為城人韓祖香、孫𥛰攻於州館。遊事窘,登樓慷慨悲歎,乃推下小女而殺之,義不為群小所辱也。尋為祖香等所執害,時年五十二。永安中,贈散騎侍郎、鎮北將軍、定州刺史。 子伏護,開府參軍。 ==【史評】== 史臣曰:高祐學業優通,知名前世,儒俊之風,門舊不隕。諸子經傳之器,加有捨生之節。崔挺兄弟,風操高亮,懷文抱質,歷事著稱,見重於朝野,繼世承家,門族並著,蓋所謂彼有人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8
魏書卷五十八 ==楊播== 楊播,字延慶,自雲恆農華陰人也。高祖結,仕慕容氏,卒於中山相。曾祖珍,太祖時歸國,卒於上谷太守。祖真,河內、清河二郡太守。父懿,延興末為廣平太守,有稱績。高祖南巡,吏人頌之,加寧遠將軍,賜帛三百匹。徵為選部給事中,有公平之譽。除安南將軍、洛州刺史,未之任而卒。贈以本官,加弘農公,諡曰簡。 播本字元休,太和中,高祖賜改焉。母王氏,文明太后之外姑。播少修整,奉養盡禮。擢為中散,累遷給事,領中起部曹。以外親,優賜亟加,前後萬計。進北部給事中。詔播巡行北邊,高祖親送及戶,戒以軍略。未幾,除龍驤將軍、員外常侍,轉衞尉少卿,常侍如故。與陽平王頤等出漠北擊蠕蠕,大獲而還。高祖嘉其勳,賜奴婢十口。遷武衞將軍,復擊蠕蠕,至居然山而還。 除左將軍,尋假前將軍。隨車駕南討,至鍾離。師回,詔播領步卒三千、騎五百為眾軍殿。時春水初長,賊眾大至,舟艦塞川。播以諸軍渡淮未訖,嚴陳南岸,身自居後。諸軍渡盡,賊眾遂集,於是圍播。乃為圓陳以禦之,身自搏擊,斬殺甚多。相拒再宿,軍人食盡,賊圍更急。高祖在北而望之,既無舟船,不得救援。水勢稍減,播領精騎三百歷其舟船,大呼曰:「今我欲渡,能戰者來。」賊莫敢動,遂擁眾而濟。高祖甚壯之,賜爵華陰子,尋除右衞將軍。 後從駕討崔慧景、蕭衍於鄧城,破之,進號平東將軍。時車駕耀威沔水,上巳設宴,高祖與中軍、彭城王勰賭射,左衞元遙在勰朋內,而播居帝曹。遙射侯正中,籌限已滿。高祖曰:「左衞籌足,右衞不得不解。」播對曰:「仰恃聖恩,庶幾必爭。」於是彎弓而發,其箭正中。高祖笑曰:「養由基之妙,何復過是。」遂舉卮酒以賜播曰:「古人酒以養病,朕今賞卿之能,可謂今古之殊也。」從到懸瓠,除太府卿,進爵為伯。 景明初,兼侍中,使恆州,贍恤寒乏。轉左衞將軍。出除安北將軍、幷州刺史,固辭,乃授安西將軍、華州刺史。至州借民田,為御史王基所劾,削除官爵。延昌二年,卒於家。子侃等停柩不葬,披訴積年,至熙平中乃贈鎮西將軍、雍州刺史,並復其爵,諡曰壯。 ===子侃=== 侃,字士業。頗愛琴書,尤好計畫。時播一門,貴滿朝廷,兒姪早通,而侃獨不交遊,公卿罕有識者。親朋勸其出仕,侃曰:「苟有良田,何憂晚歲,但恨無才具耳。」 年三十一,襲爵華陰伯。釋褐太尉、汝南王悅騎兵參軍。揚州刺史長孫稚請為錄事參軍。蕭衍豫州刺史裴邃治合肥城,規相掩襲,密購壽春郭人李瓜花、袁建等令為內應。邃已纂勒兵士,有期日矣,而慮壽春疑覺,遂謬移雲:「魏始於馬頭置戍,如聞復欲修白捺舊城。若爾,便稍相侵逼,此亦須營歐陽,設交境之備。今板卒已集,唯聽信還。」佐僚鹹欲以實答之,雲無修白捺意。而侃曰:「白捺小城,本非形勝。邃好小黠,今集兵遣移,虛搆是言,得無有別圖也?」稚深悟之,乃雲:「錄事可造移報。」侃移曰:「彼之纂兵,想別有意,何為妄構白捺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謂秦無人也。」邃得移,謂已知覺,便爾散兵。瓜花等以期契不會,便相告發,伏辜者十數家。邃後竟襲壽春,入羅城而退。遂列營於黎漿、梁城,日夕鈔掠。稚乃奏侃為統軍。 侃叔椿為雍州刺史,又請為其府錄事參軍,帶長安令,府州之務多所委決。及蕭寶夤等軍敗,北地功曹毛洪賓據郡引寇,抄掠渭北。侃啟椿自出討之。遂購募戰士,信宿之間得三千餘人,銜枚夜進,至馮翊郡西。賊見大軍卒至,眾情離解,洪賓遂通書送質,乞求自效。於是擒送宿勤明達兄子賊署南平王烏過仁。 後雍州刺史蕭寶夤據州反,尚書僕射長孫稚討之,除侃鎮遠將軍、諫議大夫,為稚行臺左丞。尋轉通直散騎常侍。軍次弘農,侃白稚曰:「昔魏武與韓遂、馬超挾關為壘,勝負之理,久而無決。豈才雄相類,算略抗行,當以河山險阻,難用智力。今賊守潼關,全據形勝,縱曹操更出,亦無所騁奇。必須北取蒲坂,飛棹西岸,置兵死地,人有鬬心,華州之圍可不戰而解,潼關之賊必望風潰散。諸處既平,長安自克。愚計可錄,請為明公前驅。」稚曰:「薛脩義已圍河東,薛鳳賢又保安邑,都督宗正珍孫停師虞坂,久不能進,雖有此計,猶用為疑。」侃曰:「珍孫本行陳一夫,因緣進達,可為人使,未可使人。一旦受元帥之任,處分三軍,精神亂矣,寧堪圍賊。河東治在蒲坂,西帶河湄,所部之民,多在東境。脩義驅率壯勇,西圍郡邑,父老妻弱,尚保舊村,若率眾一臨,方寸各亂,人人思歸,則郡圍自解。不戰而勝,昭然在目。」稚從之,令其子彥等領騎與侃於弘農北渡。所領悉是騎士,習於野戰,未可攻城,便據石錐壁。侃乃班告曰:「今且停軍於此,以待步卒,兼觀民情向背,然後可行。若送降名者,各自還村,候臺軍舉烽火,各亦應之,以明降款。其無應烽者,即是不降之村,理須殄戮,賞賚軍士。」民遂轉相告報,未實降者,亦詐舉烽,一宿之間,火光遍數百里內。圍城之寇,不測所以,各自散歸,脩義亦即逃遁。長安平,侃頗有力。 建義初,除冠軍將軍、東雍州刺史。其年州罷,除中散大夫,為都督,鎮潼關。還朝,除右將軍、岐州刺史。屬元顥內逼,詔以本官假撫軍將軍為都督,率眾鎮大梁,未發,詔行北中郎將。孝莊徙御河北,執侃手曰:「朕停卿蕃寄移任此者,正為今日。但卿尊卑百口,若隨朕行,所累處大。卿可還洛,寄之後圖。」侃曰:「此誠陛下曲恩,寧可以臣微族,頓廢君臣之義。」固求陪從。至建州,敍行從功臣,自城陽王徽已下凡十人,並增三階。以侃河梁之誠,特加四階。侃固辭,乞同諸人,久乃見許。於是除鎮軍將軍、度支尚書、兼給事黃門侍郎,敷西縣開國公,食邑一千戶。 及車駕南還,顥令蕭衍將陳慶之守北中城,自據南岸。有夏州義士為顥守河中渚,乃密信通款,求破橋立效,尒朱榮率軍赴之。及橋破,應接不果,皆為顥所屠滅。榮因悵然,將為還計,欲更圖後舉。侃曰:「未審明大王發幷州之日,已知有夏州義士指來相應,為欲廣申經略,寧復帝基乎?夫兵散而更合,瘡愈而更戰,持此收功,自古不少,豈可以一圖不全,而眾慮頓廢。今事不果,乃是兩賊相殺,則大王之利矣。若今即還,民情失望,去就之心,何由可保?未若召發民材,未若召發民材 諸本「材」作「村」,北史卷四一楊播附楊侃傳、冊府卷四二一五0一六頁、通鑑卷一五三四七六五頁都作「材」。按這裡是說徵集材木以縛筏渡河,「村」字訛,今據改。惟多縛筏,間以舟楫,沿河廣布,令數百里中,皆為渡勢。首尾既遠,顥復知防何處,一旦得渡,必立大功。」榮大笑曰:「黃門即奏行此計。」於是尒朱兆與侃等遂與馬渚諸楊南渡,遂與馬渚諸楊南渡 諸本「與」作「於」,無「諸」字。北史卷四一也作「於」,有「諸」字,冊府同上卷頁作「與」,無「諸」字。按卷七四尒朱榮傳敍此事雲:「屬馬渚諸楊雲有小船數艘,求為鄉導,榮乃令尒朱兆等率精騎夜濟。」周書卷三四楊𢷋傳雲:「𢷋率其宗人,收船馬渚。」馬渚是黃河渡口,楊𢷋族人居於馬渚,故稱他們為「馬渚諸楊」。「諸」字不宜省,「於」是「與」字之訛,今據北史、冊府改補。破顥子領軍將軍冠受,擒之。顥便南走。車駕入都,侃解尚書,正黃門,加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以濟河之功,進爵濟北郡開國公,增邑五百戶,復除其長子師沖為秘書郎。 時所用錢,人多私鑄,稍就薄小,乃至風飄水浮,米鬥幾直一千。侃奏曰:「昔馬援至隴西,嘗上書求復五銖錢,事下三府,不許。及援徵入為虎賁中郎,親對光武申釋其趣,事始施行。臣頃在雍州,亦表陳其事,聽人與官並鑄五銖錢,使人樂為,而俗弊得改。旨下尚書,八座不許。以今況昔,即理不殊。求取臣前表,經御披析。」侃乃隨事剖辨,孝莊從之,乃鑄五銖錢,如侃所奏。 万俟醜奴陷東秦,遂圍岐州,扇誘巴蜀。大都督尒朱天光率眾西伐,詔侃以本官使持節、兼尚書僕射,為關右慰勞大使。還朝,除侍中,加衞將軍、右光祿大夫。 莊帝將圖尒朱榮也,侃與其內弟李晞、城陽王徽、侍中李彧等,鹹預密謀。尒朱兆之入洛也,侃時休沐,遂得潛竄,歸於華陰。普泰初,天光在關西,遣侃子婦父韋義遠招慰之,立盟許恕其罪。侃從兄昱恐為家禍,令侃出應,假其食言,不過一人身歿,冀全百口。侃往赴之,秋七月,為天光所害。太昌初,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幽州刺史。子純陀襲。 ===弟椿=== 播弟椿,字延壽,本字仲考,太和中與播俱蒙高祖賜改。性寬謹,初拜中散,典御廐曹,以端慎小心,專司醫藥,遷內給事,與兄播並侍禁闈。又領蘭臺行職,改授中部曹,改授中部曹 北史卷四一楊播附楊椿傳「中部」下有「法」字。按此官不見卷一一三官氏志。魏有內、中、外三都大官,管刑獄事。元宏曾說「三都折獄,特宜慎重」。卷二一鹹陽王禧傳其官中都大官者如任城王雲、京兆王子推、廣川王略,本傳都提到他們在任上治刑獄的事。疑這裡「部」字乃「都」之訛,「中都曹」屬中都大官,所以管獄訟。北史因下有「析訟公正」語,故加「法」字。析訟公正,高祖嘉之。及文明太后崩,高祖五日不食。椿進諫曰:「陛下至性,孝過有虞,居哀五朝,水漿不御,群下惶灼,莫知所言。陛下荷祖宗之業,臨萬國之重,豈可同匹夫之節,以取僵仆。且聖人之禮,毀不滅性,縱陛下欲自賢於萬代,其若宗廟何!」高祖感其言,乃一進粥。轉授宮輿曹少卿,加給事中。 出為安遠將軍、豫州刺史。高祖自洛向豫,幸其州館信宿,賜馬十匹、縑千匹。遷冠軍將軍、濟州刺史。高祖自鍾離趣鄴,至碻磝,至碻磝 諸本「碻磝」作「磝碻」。按碻磝是當時重鎮,濟州的治所見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屢見紀傳,諸本誤倒,今乙正。幸其州館,又賜馬二匹、縑千五百匹。坐為平原太守崔敞所訟,廷尉論輒收市利,費用官炭,免官。後降為寧朔將軍、梁州刺史。 初,武興王楊集始為楊靈珍所破,降於蕭鸞。至是,率賊萬餘自漢中而北,規復舊土。椿領步騎五千出頓下辨,貽書集始,開以利害。集始執書對使者曰:「楊使君此書,除我心腹之疾。」遂領其部曲千餘人來降。尋以母老,解還。後武都氐楊會反,假椿節、冠軍將軍、都督西征諸軍事、行梁州刺史,與軍司羊祉討破之。於後梁州運糧,為群氐劫奪,詔椿兼徵虜將軍,持節招慰。尋以氐叛,拜光祿大夫,假平西將軍,督徵討諸軍事以討之。還,兼太僕卿。 秦州羌呂苟兒、涇州屠各陳瞻等聚眾反,詔椿為別將,隸安西將軍元麗討之。賊入隴,守蹊自固。或謀伏兵山徑,斷其出入,待糧盡而攻之;或雲斬除山木,縱火焚之,然後進討。椿曰:「並非計也。此本規盜,非有經略,自王師一至,無戰不摧,所以深竄者,正避死耳。今宜勒三軍,勿更侵掠,賊必謂我見險不前,心輕我軍,然後掩其不備,可一舉而平矣。」乃緩師不進,賊果出掠,乃以軍中驢馬餌之,不加討逐。如是多日,陰簡精卒,銜枚夜襲,斬瞻傳首。入正太僕卿,加安東將軍。 初,顯祖世有蠕蠕萬餘戶降附,居於高平、薄骨律二鎮,太和之末,叛走略盡,唯有一千餘家。太中大夫王通、高平鎮將郎育等,求徙置淮北,防其叛走。詔許之,慮不從命,乃使椿持節往徙焉。椿以為徙之無益,上書曰:「臣以古人有言:裔不謀夏,夷不亂華。荒忽之人,覊縻而已。是以先朝居之於荒服之間者,正欲悅近來遠,招附殊俗,亦以別華戎、異內外也。今新附者眾,若舊者見徙,新者必不安。不安必思土,思土則走叛。狐死首丘,其害方甚。又此族類,衣毛食肉,樂冬便寒。南土濕熱,往必將盡。進失歸伏之心,退非藩衞之益。徙在中夏,而生後患,愚心所見,謂為不可。」時八座議不從,遂徙於濟州緣河居之。冀州元愉之難,果悉浮河赴賊,所在鈔掠,如椿所策。 永平初,徐州城人成景儁以宿預叛,詔椿率眾四萬討之,不克而返。久之,除都督朔州撫冥武川懷朔三鎮三道諸軍事、平北將軍、朔州刺史。在州,為廷尉奏椿前為太僕卿日,招引細人,盜種牧田三百四十頃,依律處刑五歲。尚書邢巒,據正始別格奏椿罪應除名為庶人,注籍盜門,同籍合門不仕。世宗以新律既班,不宜雜用舊制,詔依寺斷,聽以贖論。尋加撫軍將軍,入除都官尚書,監修白溝堤堰。復以本將軍除定州刺史。 自太祖平中山,多置軍府,以相威攝。凡有八軍,軍各配兵五千,食祿主帥軍各四十六人。自中原稍定,八軍之兵,漸割南戍,一軍兵才千餘,然主帥如故,費祿不少。椿表罷四軍,減其帥百八十四人。州有宗子稻田,屯兵八百戶,年常發夫三千,草三百車,修補畦堰。椿以屯兵惟輸此田課,更無徭役,及至閑月,即應修治,不容復勞百姓,椿亦表罷。朝廷從之。椿在州,因治黑山道餘功,伐木私造佛寺,役使兵力,為御史所劾,除名為庶人。 正光五年,除輔國將軍、南秦州刺史。時南秦州反叛,路又阻塞,仍停長安。轉授岐州,復除撫軍將軍、衞尉卿。轉左衞將軍,又兼尚書右僕射,馳驛詣並肆,齎絹三萬匹,募召恆朔流民,揀充軍士。不行。尋加衞將軍,出除都督雍南豳二州諸軍事、本將軍、雍州刺史,又進號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蕭寶夤、元恆芝諸軍為賊所敗,恆芝從渭北東渡,椿使追之,不止。寶夤後至,留於逍遙園內,收集將士,猶得萬餘,由是三輔人心,頗得安帖。於時,涇岐及豳悉已陷賊,扶風以西,非復國有。椿乃鳩募內外,得七千餘人,遣兄子錄事參軍侃率以防禦。詔椿以本官加侍中、兼尚書右僕射為行臺,節度關西諸將,其統內五品已下、郡縣須有補用者,任即擬授。椿遇暴疾,頻啟乞解。詔許之,以蕭寶夤代椿為刺史、行臺。 椿還鄉裡,遇子昱將還京師,因謂曰:「當今雍州刺史亦不賢於蕭寶夤,當今雍州刺史亦不賢於蕭寶夤 冊府卷四0四四八一0頁「不」作「無」。按文義當作「無」。但其上佐,朝廷應遣心膂重人,何得任其牒用?此乃聖朝百慮之一失。且寶夤不藉刺史為榮,吾觀其得州,喜悅不少,至於賞罰雲為,不依常憲,恐有異心。關中可惜。汝今赴京,稱吾此意,以啟二聖,並白宰輔,更遣長史、司馬、防城都督。欲安關中,正須三人耳。如其不遣,必成深憂。」昱還,面啟肅宗及靈太后,並不信納。及寶夤邀害御史中尉酈道元,猶上表自理,稱為椿父子所謗。詔復除椿都督雍岐南豳三州諸軍事、本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討蜀大都督。椿辭以老病,不行。 建義元年,遷司徒公。尒朱榮東討葛榮,詔椿統眾為後軍,榮擒葛榮,乃止。永安初,進位太保、侍中,給後部鼓吹。元顥入洛,椿子徵東將軍昱出鎮滎陽,為顥所擒。又椿弟順為冀州刺史,順子仲宣正平太守,兄子侃、弟子遁並從駕河北,為顥嫌疑。以椿家世顯重,恐失人望,未及加罪。時人助其憂怖,或有勸椿攜家避禍。椿曰:「吾內外百口,何處逃竄?正當坐任運耳。」 莊帝還宮,椿每辭遜,不許。上書頻乞歸老,詔曰:「椿國之老成,方所尊尚,遽以高年,願言致仕,顧懷舊德,是以未從。但告謁頻煩,辭理彌固,以茲難奪,又所重違,今便允其雅志。可服侍中朝服,賜服一具、衣一襲、八尺床帳、几杖,不朝,乘安車,駕駟馬,給扶,傳詔二人,仰所在郡縣,時以禮存問安否。方乖詢訪,良用憮然。」椿奉詔於華林園,帝下御座執椿手流淚曰:「公,先帝舊臣,實為元老,今四方未寧,理須諮訪。但高尚其志,決意不留,既難相違,深用悽愴。」椿亦歔欷,欲拜,莊帝親執不聽。於是賜以絹布,給羽林衞送,群公百僚餞於城西張方橋,行路觀者,莫不稱歎。 椿臨行,誡子孫曰: :我家入魏之始,即為上客,給田宅,賜奴婢、馬牛羊,遂成富室。自爾至今二十年,二千石、方伯不絕,祿恤甚多。至於親姻知故,吉凶之際,必厚加贈襚;來往賓僚,必以酒肉飲食。是故親姻朋友無憾焉。國家初,丈夫好服綵色。吾雖不記上谷翁時事,然記清河翁時服飾,恆見翁著布衣韋帶,常約敕諸父曰:「汝等後世,脫若富貴於今日者,慎勿積金一斤、綵帛百匹已上,用為富也。」又不聽治生求利,又不聽與勢家作婚姻。至吾兄弟,不能遵奉。今汝等服乘,以漸華好,吾是以知恭儉之德,漸不如上世也。又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盤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還,亦有過中不食,忍飢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別食也。又願畢吾兄弟世,不異居、異財,汝等眼見,非為虛假。如聞汝等兄弟,時有別齋獨食者,此又不如吾等一世也。吾今日不為貧賤,然居住舍宅不作壯麗華飾者,正慮汝等後世不賢,不能保守之,方為勢家作奪。 :北都時,朝法嚴急。太和初,吾兄弟三人並居內職,兄在高祖左右,吾與津在文明太后左右。於時口敕,責諸內官,十日仰密得一事,不列便大瞋嫌。諸人多有依敕密列者,亦有太后、高祖中間傳言構間者。吾兄弟自相誡曰:「今忝二聖近臣,母子間甚難,宜深慎之。又列人事,亦何容易,縱被瞋責,慎勿輕言。」十餘年中,不嘗言一人罪過,當時大被嫌責。答曰:「臣等非不聞人言,正恐不審,仰誤聖聽,是以不敢言。」於後終以不言蒙賞。及二聖間言語,終不敢輒爾傳通。太和二十一年,吾從濟州來朝,在清徽堂豫讌。高祖謂諸王、諸貴曰:「北京之日,太后嚴明,吾每得杖,左右因此有是非言語。和朕母子者唯楊椿兄弟。」遂舉賜四兄及我酒。汝等脫若萬一蒙時主知遇,宜深慎言語,不可輕論人惡也。 :吾自惟文武才藝、門望姻援不勝他人,一旦位登侍中、尚書,四歷九卿,十為刺史,光祿大夫、儀同、開府、司徒、太保,津今復為司空者,正由忠貞,小心謹慎,口不嘗論人過,無貴無賤,待之以禮,以是故至此耳。聞汝等學時俗人,乃有坐而待客者,有驅馳勢門者,有輕論人惡者,及見貴勝則敬重之,見貧賤則慢易之,此人行之大失,立身之大病也。汝家仕皇魏以來,高祖以下乃有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內外顯職,時流少比。汝等若能存禮節,不為奢淫驕慢,假不勝人,足免尤誚,足成名家。吾今年始七十五,自惟氣力,尚堪朝覲天子,所以孜孜求退者,正欲使汝等知天下滿足之義,為一門法耳,非是苟求千載之名也。汝等能記吾言,百年之後,終無恨矣。 椿還華陰踰年,普泰元年七月,為尒朱天光所害,年七十七,時人莫不冤痛之。太昌初,贈都督冀定殷相四州諸軍事、太師、丞相、冀州刺史。 ===椿子昱=== 子昱,字元晷。起家廣平王懷左常侍,懷好武事,數出遊獵,昱每規諫。正始中,以京兆、廣平二王國臣,多有縱恣,公行屬請,於是詔御史中尉崔亮窮治之,伏法於都市者三十餘人,其不死者悉除名為民。唯昱與博陵崔楷以忠諫得免。後除太學博士、員外散騎侍郎。 初,尚書令王肅除揚州刺史,出頓於洛陽東亭,朝貴畢集,詔令諸王送別,昱伯父播同在餞席。酒酣之後,廣陽王嘉、北海王詳等與播論議競理,播不為之屈。北海顧謂昱曰:「尊伯性剛,不伏理,大不如尊使君也。」昱前對曰:「昱父道隆則從其隆,道洿則從其洿;伯父剛則不吐,柔亦不茹。」一坐歎其能言。肅曰:「非此郎,何得申二公之美也。」 延昌三年,以本官帶詹事丞。於時,肅宗在懷抱之中,至於出入,左右乳母而已,不令宮僚聞知。昱諫曰:「陛下不以臣等凡淺,備位宮臣,太子動止,宜令翼從。然自此以來,輕爾出入,進無二傅輔導之美,退闕群僚陪侍之式,非所謂示民軌儀,著君臣之義。陛下若召太子,必降手敕,令臣下鹹知,為後世法。」於是詔曰:「自今已後,若非朕手敕,勿令兒輒出。宮臣在直者,從至萬歲門。」 久之,轉太尉掾,兼中書舍人。靈太后嘗從容謂昱曰:「今帝年幼,朕親萬機,然自薄德化不能感親姻,在外不稱人心,卿有所聞,慎勿諱隱。」昱於是奏揚州刺史李崇五車載貨,恆州刺史楊鈞造銀食器十具,並餉領軍元叉。靈太后召叉夫妻泣而責之。叉深恨之。昱第六叔舒妻,武昌王和之妹,和即叉之從祖父。舒早喪,有一男六女,及終喪而元氏頻請別居。昱父椿乃集親姻泣而謂曰:「我弟不幸早終,今男未婚,女未嫁,何怱怱便求離居?」不聽。遂懷憾焉。神龜二年,瀛州民劉宣明謀反,事覺逃竄。叉乃使和及元氏誣告昱藏隱宣明,雲:「父定州刺史椿、叔華州刺史津,並送甲仗三百具,謀圖不逞。」叉又構成其事。乃遣左右御仗五百人,夜圍昱宅而收之,並無所獲。靈太后問其狀,昱具對元氏遘釁之端,言至哀切。太后乃解昱縛,和及元氏並處死刑,而叉相左右,和直免官,元氏卒亦不坐。及元叉之廢,太后乃出昱為濟陰內史。中山王熙起兵於鄴,叉遣黃門盧同詣鄴刑熙,並窮黨與。同希叉旨,就郡鎖昱赴鄴,訊百日,後乃還任。 孝昌初,除徵虜將軍、中書侍郎,遷給事黃門侍郎。時北鎮饑民二十餘萬,詔昱為使,分散於冀、定、瀛三州就食。後賊圍豳州,詔昱兼侍中,持節催西北道大都督、北海王顥,仍隨軍監察。豳州圍解。雍州蜀賊張映龍、姜神達知州內空虛,謀欲攻掩,刺史元脩義懼而請援,一日一夜,書移九通。都督李叔仁遲疑不赴。昱曰:「長安,關中基本。今大軍頓在涇豳,與賊相對,若使長安不守,大軍自然瓦散,此軍雖往,有何益也!」遂與叔仁等俱進,於陳斬神達及諸賊四百許人,餘悉奔散。詔以昱受旨催督,而顥軍稽緩,遂免昱官。乃兼侍中催軍。尋除徵虜將軍、涇州刺史。未幾,昱父椿出為雍州刺史,徵昱還,除吏部郎中、武衞將軍,轉北中郎將,加安東將軍。及蕭寶夤等敗於關中,以昱兼七兵尚書、持節、假撫軍將軍、都督,防守雍州。昱遇賊失利而返。除度支尚書,轉撫軍、徐州刺史,尋除鎮東將軍、假車騎將軍、東南道都督,又加散騎常侍。 後太山太守羊侃據郡南叛,蕭衍遣將軍王辯率眾侵寇徐州,番郡人續靈珍受衍平北將軍、番郡刺史,番郡刺史 冊府卷三五四四二00頁「郡」作「州」。按郡不當有刺史,「番州」也不見記載,或臨時設定,續靈珍死後,州名亦廢。擁眾一萬,攻逼番城。昱遣別將劉馘擊破之,臨陳斬靈珍首,王辯退走。侃兄深,時為徐州行臺,府州鹹欲禁深。昱曰:「昔叔向不以鮒也見廢,春秋貴之,奈何以侃罪深也。宜聽朝旨。」不許群議。還朝。 未幾,屬元顥侵逼大梁,除昱徵東將軍、右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使持節、假車騎將軍,為南道大都督,鎮滎陽。顥既擒濟陰王暉業,乘虛徑進,大兵集於城下,遣其左衞劉業、王道安等招昱,令降,昱不從,顥遂攻之。城陷,都督元恭,太守、西河王悰並踰城而走,俱被擒縶。昱與弟息五人,在門樓上,須臾顥至,執昱下城,面責昱曰:「楊昱,卿今死甘心否?卿自負我,非我負卿也。」昱答曰:「分不望生,向所以不下樓者,正慮亂兵耳。但恨八十老父,無人供養,負病黃泉,求乞小弟一命,便死不朽也。」顥乃拘之。明旦,顥將陳慶之、胡光等三百餘人伏顥帳前,請曰:「陛下渡江三千里,無遺鏃之費,昨日一朝殺傷五百餘人,求乞楊昱以快意。」顥曰:「我在江東,嘗聞梁主言,初下都日,袁昂為吳郡不降,稱其忠節。奈何殺楊昱?自此之外,任卿等所請。」於是斬昱下統帥三十七人,皆令蜀兵刳腹取心食之。顥既入洛,除昱名為民。 孝莊還宮,還復前官。及父椿辭老,請解官從養,詔不許。尒朱榮之死也,昱為東道行臺,率眾拒尒朱仲遠。會尒朱兆入洛,昱還京師。後歸鄉裡,亦為天光所害。太昌初,贈都督瀛定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空公、定州刺史。 子孝邕,員外郎。走免,匿於蠻中,潛結渠帥,謀應齊獻武王以誅尒朱氏。微服入洛,參伺機會。為人所告,世隆收付廷尉,掠殺之。 ===椿弟穎=== 椿弟穎,字惠哲。本州別駕。 子叔良,武定中,新安太守。 ===穎弟順=== 穎弟順,字延和,寬裕謹厚。太和中,起家奉朝請。累遷直閤將軍、北中郎將、兼武衞將軍、太僕卿。預立莊帝之功,封三門縣開國公,食邑七百戶。出為平北將軍、冀州刺史,尋進號撫軍將軍。罷州還,遇害,年六十五。太昌初,贈都督相殷二州諸軍事、太尉公、錄尚書事、相州刺史。 子辯,字僧達。歷通直常侍、平東將軍、東雍州刺史。 辯弟仲宣,有風度才學。自奉朝請稍遷太尉掾、中書舍人、通直散騎侍郎、加鎮遠將軍,賜爵弘農男。建義初,遷通直常侍。出為平西將軍、正平太守,進爵為伯。在郡有能名,就加安西將軍。還京之日,兄弟與父同遇害。辯,太昌初贈使持節、都督燕恆二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恆州刺史;仲宣,贈都督青光二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青州刺史。 仲宣子玄就,幼而俊拔。收捕時年九歲,牽挽兵人,謂曰:「欲害諸尊,乞先就死。」兵人以刀斫斷其臂,猶請死不止,遂先殺之。永熙初,贈汝陰太守。 仲宣弟測,朱衣直閤。亦同時見害。太昌中,贈都督平營二州諸軍事、鎮北將軍、吏部尚書、平州刺史。 測弟稚卿,太昌中,為尚書右丞,坐事死。 ===順弟津=== 順弟津,字羅漢,本名延祚,高祖賜名焉。少端謹,以器度見稱。年十一,除侍御中散。於時高祖沖幼,文明太后臨朝,津曾久侍左右,忽咳逆失聲,遂吐數升,藏衣袖。太后聞聲,閱而不見,問其故,具以實言。遂以敬慎見知,賜縑百匹。遷符璽郎中。津以身在禁密,不外交遊,至於宗族姻表,罕相祗候。司徒馮誕與津少結交遊,而津見其貴寵,每恆退避,及相招命,多辭疾不往。誕以為恨,而津逾遠焉。人或謂之曰:「司徒,君之少舊,宜蒙進達,何遽自外也?」津曰:「為勢家所厚,復何容易。但全吾今日,亦以足矣。」 轉振威將軍,領監曹奏事令,又為直寢,遷太子步兵校尉。高祖南征,以津為都督徵南府長史,至懸瓠,徵加直閤將軍。後從駕濟淮,司徒誕薨,高祖以津送柩還都。遷長水校尉,仍直閤。景明中,世宗遊於北邙,津時陪從,太尉、鹹陽王禧謀反,世宗馳入華林。時直閤中有同禧謀,皆在從限。及禧平,帝顧謂朝臣曰:「直閤半為逆黨,非至忠者安能不預此謀?」因拜津左中郎將。遷驍騎將軍,仍直閤。 出除徵虜將軍、岐州刺史。津巨細躬親,孜孜不倦。有武功民,齎絹三匹,去城十里,為賊所劫。時有使者馳驛而至,被劫人因以告之。使者到州,以狀白津。津乃下教雲:「有人著某色衣,乘某色馬,在城東十里被殺,在城東十里被殺 諸本「殺」作「劫」,北史卷四一楊播附楊津傳、御覽卷八一七三六三四頁作「殺」。按若說「被劫」,其人現存,豈得雲「家人可速收視」。據御覽,知魏書本亦作「殺」,後人因上文稱「被劫」,以為「殺」字誤,妄改作「劫」,今據北史、御覽回改。不知姓名,若有家人,可速收視。」有一老母,行出而哭,雲是己子。於是遣騎追收,並絹俱獲。自是闔境畏服。至於守令僚佐有瀆貨者,未曾公言其罪,常以私書切責之。於是官屬感厲,莫有犯法。以母憂去職。 延昌末,起為右將軍、華州刺史,與兄播前後皆牧本州,當世榮之。先是,受調絹匹,度尺特長,在事因緣,共相進退,百姓苦之。津乃令依公尺度其輸物,尤好者賜以杯酒而出;所輸少劣,亦為受之,但無酒,以示其恥。於是人競相勸,官調更勝舊日。還除北中郎將,帶河內太守。太后疑津貳己,不欲使其處河山之要,轉平北將軍、肆州刺史,仍轉幷州刺史,將軍如故。徵拜右衞將軍。 孝昌初,加散騎常侍,尋以本官行定州事。既而近鎮擾亂,侵逼舊京,乃加津安北將軍、假撫軍將軍、北道大都督、右衞,尋轉左衞,加撫軍將軍。始津受命,出據靈丘,而賊帥鮮於脩禮起於博陵,定州危急,遂回師南赴。始至城下,營壘未立,而州軍新敗。津以賊既乘勝,士眾勞疲,柵壘未安,不可擬敵,賊必夜至,則萬無一全,欲移軍入城,更圖後舉。刺史元固稱賊既逼城,不可示弱,閉門不內。津揮刀欲斬門者,軍乃得入城。賊果夜至,見柵空而去。其後,賊攻州城東面,已入羅城,刺史閉小城東門,城中慅擾,不敢出戰。津欲禦賊,長史許被守門不聽,津手劍擊被,不中,被乃走。津開門出戰,斬賊帥一人,殺賊數百。賊退,人心少安。詔除衞尉卿,徵官如故,以津兄衞尉卿椿代為左衞。尋加鎮軍將軍、討虜都督,兼吏部尚書、北道行臺。初,津兄椿得罪此州,由鉅鹿人趙略投書所致。及津之至,略舉家逃走,津乃下教慰喻,令其還業。於是闔州愧服,遠近稱之。 時賊帥薛脩禮、時賊帥薛脩禮 北史卷四一楊播附楊津傳「薛」作「鮮於」。按「薛脩禮」只此一見,此傳前文和魏書他處記載都只作「鮮於脩禮」,當時攻圍定州的也只有鮮於脩禮和杜洛周兩支起義軍。雖可能「薛」是「鮮於」所改的漢姓,但別無佐證,且亦不應前後歧異,疑「薛」字誤。杜洛周殘掠州境。孤城獨立,在兩寇之間,津貯積柴粟,脩理戰具,更營雉堞,賊每來攻,機械競起。又於城中去城十步,掘地至泉,廣作地道,潛兵湧出,置爐鑄鐵,持以灌賊。賊遂相語曰:「不畏利槊堅城,唯畏楊公鐵星。」津與賊帥元洪業及與賊中督將尉靈根、程殺鬼、潘法顯等書,曉喻之,並授鐵券,許以爵位,令圖賊帥毛普賢。洪業等感悟,復書雲:「今與諸人密議,欲殺普賢,願公聽之。又賊欲圍城,正為取北人耳。城中所有北人,必須盡殺,公若置之,恐縱敵為患矣。願公察之。」津以城內北人雖是惡黨,然掌握中物,未忍便殺,但收內子城防禁而已。將吏無不感其仁恕。朝廷初以鐵券二十枚委津分給,津隨賊中首領,間行送之,脩禮、普賢頗亦由此而死。 既而,杜洛周圍州城,津盡力捍守。詔加衞將軍,封開國縣侯,邑一千戶,將士有功者任津科賞,兵民給復八年。葛榮以司徒說津,津大怒,斬其使以絕之。自受攻圍,經涉三稔,朝廷不能拯赴。乃遣長子遁突圍而出,詣蠕蠕主阿那瓌,令其討賊。遁日夜泣論,阿那瓌遣其從祖吐豆發率精騎一萬南出,前鋒已達廣昌,賊防塞隘口,蠕蠕持疑,遂還。 津長史李裔引賊踰城。賊入轉眾,津苦戰不敵,遂見拘執。洛周脫津衣服,置地牢下,數日,欲將烹之,諸賊還相諫止,遂得免害。津曾與裔相見,對諸賊帥以大義責之,辭淚俱發,裔大慚。典守者以相告,洛周弗之責也。及葛榮吞洛周,復為榮所拘守,榮破,始得還洛。 永安初,詔除津本將軍、荊州刺史,加散騎常侍、當州都督。津以前在中山陷寇,詣闕固辭,竟不之任。二年,兼吏部尚書,又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仍除吏部。元顥內逼,莊帝將親出討,以津為中軍大都督、兼領軍將軍。未行,顥入。及顥敗,津乃入宿殿中,掃灑宮掖,遣第二子逸封閉府庫,各令防守。及帝入也,津迎於北邙,流涕謝罪,帝深嘉慰之。尋以津為司空、加侍中。 尒朱榮死也,以津為都督並肆燕恆雲朔顯汾蔚九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兼尚書令、北道大行臺、幷州刺史,侍中、司空如故,委津以討胡經略。津馳至鄴,手下唯羽林五百人,士馬寡弱。始加招募,將從滏口而入。值尒朱兆等便已克洛,相州刺史李神等議欲與津舉城通款,津不從。以子逸既為光州刺史,兄子昱時為東道行臺,鳩率部曲,在於梁沛,津規欲東轉,更為方略。乃率輕騎,望於濟州渡河,而尒朱仲遠已陷東郡,所圖不遂,乃還京師。普泰元年,亦遇害於洛,時年六十三。太昌初,贈都督秦華雍三州諸軍事、大將軍、太傅、雍州刺史,諡曰孝穆。將葬本鄉,詔大鴻臚持節監護喪事。津有六子。 ===津子遁=== 長子遁,字山才。其家貴顯,諸子弱冠,鹹縻王爵,而遁性澹退,年近三十,方為鎮西府主簿。累遷尚書郎。莊帝北巡,奉詔慰勞山東。車駕入洛,除尚書左丞,又為光祿大夫,仍左丞。永安末,父津受委河北,兼黃門郎詣鄴,參行省事,尋遷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亦被害於洛,時年四十二。太昌初,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幽州刺史,諡曰恭定。 ===遁弟逸=== 遁弟逸,字遵道,有當世才度。起家員外散騎侍郎。以功賜爵華陰男,轉給事中。父津在中山,為賊攻逼,逸請使於尒朱榮,徵師赴救,詔許之。 建義初,莊帝猶在河陽,逸獨往謁,帝特除給事黃門侍郎,領中書舍人。及朝士濫禍,帝益憂怖,詔逸晝夜陪侍,數日之內,常寢宿於御床前。帝曾夜中謂逸曰:「昨來,舉目唯見異人,賴得卿,差以自慰。」 尋除吏部郎中,出為平西將軍、南秦州刺史,加散騎常侍。時年二十九,於時方伯之少未有先之者。仍以路阻不行,改除平東將軍、光州刺史。逸折節綏撫,乃心民務,或日昃不食,夜分不寢。至於兵人從役,必親自送之,或風日之中,雨雪之下,人不堪其勞,逸曾無倦色。又法令嚴明,寬猛相濟,於是合境肅然,莫敢幹犯。時災儉連歲,人多餓死,逸欲以倉粟賑給,而所司懼罪不敢。逸曰:「國以人為本,人以食為命,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假令以此獲戾,吾所甘心。」遂出粟,然後申表。右僕射元羅以下謂公儲難闕,並執不許。尚書令、臨淮王彧以為宜貸二萬。詔聽二萬。詔聽二萬 北史卷四一楊播附楊逸傳「二萬」作「五萬」。按上文稱「尚書令、臨淮王彧以為宜貸二萬」。若「詔聽二萬」,應雲「從之」,不必又舉數字。「二」當是「五」之訛。逸既出粟之後,其老小殘疾不能自存活者,又於州門煮粥飯之,將死而得濟者以萬數。帝聞而善之。逸為政愛人,尤憎豪猾,廣設耳目。其兵吏出使下邑,皆自持糧,人或為設食者,雖在闇室,終不進,鹹言楊使君有千里眼,那可欺之。在州政績尤美。 及其家禍,尒朱仲遠遣使於州害之,時年三十二。吏人如喪親戚,城邑村落,為營齋供,一月之中,所在不絕。太昌初,贈都督豫郢二州諸軍事、衞將軍、尚書僕射、豫州刺史,諡曰貞。 逸弟謐,字遵智。闢太尉行參軍,歷員外散騎常侍,以功賜爵弘農伯、鎮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衞將軍。在晉陽,為尒朱兆所害。太昌初,贈驃騎將軍、兗州刺史。 謐弟遵彥,武定中,吏部尚書、華陰縣開國侯。 ===津弟暐=== 津弟暐,字延季。性雅厚,頗有文學。起家奉朝請,稍遷散騎侍郎、直閤將軍、本州大中正、兼武衞將軍、尚食典御。孝昌初,正武衞將軍,加散騎常侍、安南將軍。莊帝初,遇害於河陰。贈衞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 子元讓,武定末,尚書祠部郎中。 播家世純厚,並敦義讓,昆季相事,有如父子。播剛毅。椿、津恭謙,與人言,自稱名字。兄弟旦則聚於廳堂,終日相對,未曾入內。有一美味,不集不食。廳堂間,往往幃幔隔障,為寢息之所,時就休偃,還共談笑。椿年老,曾他處醉歸,津扶侍還室,仍假寐閤前,承候安否。椿、津年過六十,並登臺鼎,而津嘗旦暮參問,子姪羅列階下,椿不命坐,津不敢坐。椿每近出,或日斜不至,津不先飯,椿還,然後共食。食則津親授匙箸,味皆先嘗,椿命食,然後食。津為司空,於時府主皆引僚佐,人就津求官,津曰:「此事須家兄裁之,何為見問?」初,津為肆州,椿在京宅,每有四時嘉味,輒因使次附之,若或未寄,不先入口。椿每得所寄,輒對之下泣。兄弟皆有孫,唯椿有曾孫,年十五六矣,椿常欲為之早娶,望見玄孫。自昱已下,率多學尚,時人莫不欽羨焉。一家之內,男女百口,緦服同爨,庭無間言,魏世以來,唯有盧淵兄弟及播昆季,當世莫逮焉。 世隆等將害椿家,誣其為逆,奏請收治。前廢帝不許,世隆復苦執,不得已,下詔付有司檢聞。世隆遂遣步騎夜圍其宅,天光亦同日收椿於華陰。東西兩家,無少長皆遇禍,籍其家。世隆後乃奏雲:「楊家實反,夜拒軍人,遂盡格殺。」廢帝惋悵久之,不言而已。知世隆縱擅,無如之何。永熙中,椿閤家歸葬華陰,眾鹹觀而悲傷焉。 ===族弟鈞=== 播族弟鈞。祖暉,庫部給事,稍遷洛州刺史。卒,贈弘農公,諡曰簡。父恩,河間太守。鈞頗有幹用,自廷尉正為長水校尉、中壘將軍、洛陽令。出除中山太守,入為司徒左長史。又除徐州、東荊州刺史,還為廷尉卿。拜恆州刺史,轉懷朔鎮將。所居以強濟稱。後為撫軍將軍、七兵尚書、北道行臺。卒,贈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華州刺史。 長子暄,卒於尚書郎。 暄弟穆,華州別駕。 穆弟儉,寧遠將軍、頓丘太守。建義初,除太府少卿。尋為華州中正,加左將軍。儉與元顥有舊,及顥入洛,受其位任。莊帝還宮,坐免。後以本將軍潁州刺史,後以本將軍潁州刺史 按「將軍」下當脫「除」或「為」字。尋加散騎常侍、平南將軍,州罷不行。普泰初,除徵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永熙中,以本將軍除北雍州刺史,仍陷關西。 儉弟寬,自宗正丞,建義初為通直散騎侍郎,領河南尹丞。稍遷散騎常侍、安東將軍。永安二年,除中軍將軍、太府卿。後為散騎常侍、驃騎將軍、右光祿大夫、澄城縣開國伯。太昌初,除給事黃門侍郎,尋加驃騎大將軍,除華州大中正,監內典書事。坐事去官。永熙三年,兼武衞將軍,又除黃門郎。隨出帝入關西。儉、寬皆輕薄無行,為人流所鄙。 ==史評== 史臣曰:楊播兄弟,俱以忠毅謙謹,荷內外之任,公卿牧守,榮赫累朝,所謂門生故吏遍於天下。而言色恂恂,出於誠至,恭德慎行,為世師範,漢之萬石家風、陳紀門法,所不過也。諸子秀立,青紫盈庭,其積善之慶歟?及胡逆擅朝,淫刑肆毒,以斯族而遇斯禍,報施之理,何相及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59
魏書卷五十九 ==劉昶== 劉昶,字休道,義隆第九子也。義隆時,封義陽王。兄駿以為徵北將軍、徐州刺史、開府。及駿子子業立,昏狂肆暴,害其親屬,疑昶有異志。昶聞甚懼,遣典籤虞法生表求入朝,遣典籤虞法生表求入朝 宋書卷七二、南史卷一四晉熙王昶傳、通鑑卷一三0四0七八頁「虞」並作「蘧」,疑「虞」字訛。以觀其意。子業曰:「義陽與太宰謀反,我欲討之,今知求還,甚善。」又屢詰法生:「義陽謀事,汝何故不啟?」法生懼禍,走歸彭城。昶欲襲建康,諸郡並不受命。和平六年,遂委母妻,攜妾吳氏作丈夫服,結義從六十餘人,間行來降。在路多叛,隨昶至者二十許人。 昶雖學不淵洽,略覽子史,前後表啟,皆其自製。朝廷嘉重之,尚武邑公主,拜侍中、徵南將軍、駙馬都尉,封丹陽王。歲餘而公主薨,更尚建興長公主。 皇興中,劉彧遣其員外郎李豐來朝,顯祖詔昶與彧書,為兄弟之戒。為兄弟之戒 北史卷二九劉昶傳「戒」作「式」。疑「戒」字訛。彧不答,責昶以母為其國妾,宜如春秋荀罃對楚稱外臣之禮。尋敕昶更與彧書。昶表曰:「臣殖根南偽,託體不殊,秉旄作牧,職班臺位。天厭子業,夷戮同體,背本歸朝,事捨簪笏。臣弟彧廢姪自立,彰於遐邇。孔懷之義難奪,為臣之典靡經,棠棣之詠可修,越敬之事未允。臣若改書,事為二敬;猶修往文,彼所不納。伏願聖慈停臣今答。」朝廷從之。拜外都坐大官。公主復薨,更尚平陽長公主。 昶好犬馬,愛武事,入國歷紀,猶布衣皂冠,同兇素之服。然呵詈童僕,音雜夷夏。雖在公坐,諸王每侮弄之,或戾手齧臂,至於痛傷,笑呼之聲,聞於御聽。高祖每優假之,不以怪問。至於陳奏本國事故,語及徵役,則能斂容涕泗,悲動左右。而天性褊躁,喜怒不恆,每至威忿,楚樸特苦,引待南士,禮多不足,緣此人懷畏避。 太和初,轉內都坐大官。及蕭道成殺劉準,時遣諸將南伐,詔昶曰:「卿識機體運,先覺而來。卿宗廟不復血食,朕聞斯問,矜忿兼懷。今遣大將軍率南州甲卒,以伐逆竪,克蕩兇醜,翦除民害。氛穢既清,即胙卿江南之土,以興蕃業。」乃以本將軍與諸將同行。路經徐州,哭拜其母舊堂,哀感從者。乃遍循故居,處處隕涕,左右亦莫不辛酸。及至軍所,將欲臨陳,四面拜諸將士,自陳家國滅亡,蒙朝廷慈覆,辭理切至,聲氣激揚,涕泗橫流,三軍鹹為感歎。後昶恐雨水方降,表請還師,從之。又加儀同三司,領儀曹尚書。於時改革朝儀,詔昶與蔣少遊專主其事。昶條上舊式,略不遺忘。 高祖引見於宣文堂,昶啟曰:「臣本國不造,私有虐政,不能廢昏立德,扶定傾危,萬裡奔波,投蔭皇闕,仰賴天慈,以存首領。然大恥未雪,痛愧纏心。屬逢陛下釐校之始,願垂曲恩,處臣邊戍,招集遺人,以雪私恥。雖死之日,猶若生年。」悲泣良久。高祖曰:「卿投誠累紀,本邦湮滅,王者未能恤難矜災,良以為愧。出蕃之日,請別當處分。」後以昶女為鄉君。 高祖臨宣文堂,見武興王楊集始。既而引集始入宴,詔昶曰:「集始邊方之酋,不足以當諸侯之禮,但王者不遺小國之臣,況此蕃垂之主,故勞公卿於此。」昶對曰:「陛下道化光被,自北而南,故巴漢之雄,遠覲天闕。臣猥瞻盛禮,實忻嘉遇。」高祖曰:「武興、宕昌,於禮容並不閑備,向見集始,觀其舉動,有賢於彌承。」昶對曰:「陛下惠洽普天,澤流無外,武興蕞爾,豈不食椹懷音。」 又為中書監。開建五等,封昶齊郡開國公,加宋王之號。十七年春,高祖臨經武殿,大議南伐,語及劉、蕭篡奪之事,昶每悲泣不已。因奏曰:「臣本朝淪喪,艱毒備罹,冀恃國靈,釋臣私恥。」頓首拜謝。高祖亦為之流涕,禮之彌崇。蕭賾雍州刺史曹虎之詐降也,詔昶以兵出義陽,無功而還。 十八年,除使持節、都督吳越楚彭城諸軍事、大將軍,固辭,詔不許,又賜布千匹。及發,高祖親餞之,命百僚賦詩贈昶,又以其文集一部賜昶。高祖因以所製文筆示之,謂昶曰:「時契勝殘,事鍾文業,雖則不學,欲罷不能。脫思一見,故以相示。雖無足味,聊復為笑耳。」其重昶如是。自昶之背彭城,至是久矣。其昔齋宇山池,並尚存立,昶更修繕,還處其中。不能綏邊懷物,撫接義故,而閨門喧猥,內外姦雜,前民舊吏,莫不慨歎焉。豫營墓於彭城西南,與三公主同塋而異穴。發石累之,墳崩,壓殺十餘人。後復移改,為公私費害。 高祖南討,昶候駕於行宮,高祖遣侍中迎勞之。昶討蕭昭業司州,雖屢破賊軍,而義陽拒守不克,昶乃班師。十九年,高祖在彭城,昶至入見。昶曰:「臣奉敕專徵,剋殄兇醜,徒勞士馬,久淹歲時,有損威靈,伏聽斧鉞。」高祖曰:「朕之此行,本無攻守之意,正欲伐罪弔民,宣威佈德,二事既暢,不失本圖,朕亦無克而還,豈但卿也。」 十月,昶朝於京師。高祖臨光極堂大選。高祖曰:「朝因月旦,欲評魏典。夫典者,為國大綱,治民之柄。君能好典則國治,不能則國亂。我國家昔在恆代,隨時製作,非通世之長典。故自夏及秋,親議條制。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門,朕以為不爾。何者?當今之世,仰祖質樸,清濁同流,混齊一等,君子小人名品無別,此殊為不可。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復有七等。若苟有其人,可起家為三公。正恐賢才難得,不可止為一人,渾我典制。故令班鏡九流,清一朝軌,使千載之後,我得髣像唐虞,卿等依俙元、凱。」昶對曰:「陛下光宅中區,惟新朝典,刊正九流,為不朽之法,豈唯髣像唐虞,固以有高三代。」高祖曰:「國家本來有一事可慨。可慨者何?恆無公言得失。今卿等各盡其心。人君患不能納群下之諫,為臣患不能盡忠於主。朕今舉一人,如有不可,卿等盡言其失;若有才能而朕所不識者,宜各舉所知。朕當虛己延納。若能如此,能舉則受賞,不言則有罪。」 及論大將軍,高祖曰:「劉昶即其人也。」後給班劍二十人。二十一年四月,薨於彭城,年六十二。高祖為之舉哀,給溫明秘器、錢百萬、布五百匹、蠟三百斤、朝服一具、衣一襲,贈假黃鉞、太傅,領揚州刺史,加以殊禮,備九錫,給前後部羽葆鼓吹,依晉琅邪武王伷故事,諡曰明。 昶適子承緒,主所生也。少而尫疾。尚高祖妹彭城長公主,為駙馬都尉。先昶卒,贈員外常侍。 長子文遠,次輝,字重昌,並皆疏狂,昶深慮不能守其爵封。然輝猶小,未多罪過,乃以為世子,襲封。正始初,尚蘭陵長公主,世宗第二姊也。拜員外常侍。公主頗嚴妬,輝嘗私幸主侍婢有身,主笞殺之。剖其孕子,節解,以草裝實婢腹,裸以示輝。輝遂忿憾,疏薄公主。公主姊因入聽講,言其故於靈太后,太后敕清河王懌窮其事。懌與高陽王雍、廣平王懷奏其不和之狀,無可為夫婦之理,請離婚,削除封位。太后從之。公主在宮周歲,高陽王及劉騰等皆為言於太后。太后慮其不改,未許之,雍等屢請不已,聽復舊義。太后流涕送公主,誡令謹護。正光初,輝又私淫張陳二氏女。公主更不檢惡,主姑陳留公主共相扇奬,遂與輝復致忿爭。輝推主墮床,手腳毆蹈,主遂傷胎,輝懼罪逃逸。靈太后召清河王懌決其事,二家女髠笞付宮,兄弟皆坐鞭刑,徙配敦煌為兵。公主因傷致薨,太后親臨慟哭,舉哀太極東堂,出葬城西,太后親送數裡,盡哀而還。謂侍中崔光曰:「向哭所以過哀者,追念公主為輝頓辱非一,乃不關言,能為隱忍,古今寧有此!此所以痛之。」後執輝於河內之溫縣,幽於司州,將加死刑,會赦得免。三年,復其官爵,遷徵虜將軍、中散大夫。四年,輝卒,家遂衰頓,無復可紀。 文遠,歷步兵校尉、前將軍。景明初,為統軍。在壽春,坐謀殺刺史王肅以壽春叛,事發伏法。 有通直郎劉武英者,太和十九年從淮南內附,自雲劉裕弟長沙景王道憐之曾孫,賜爵建寧子,司徒外兵參軍,稍轉步兵校尉、遊擊將軍,卒於河內太守。而昶不以為族親也。 ==蕭寶夤== 蕭寶夤,字智亮,蕭鸞第六子,寶卷母弟也。鸞之竊位,封寶夤建安王。寶卷立,以為車騎將軍、開府,領石頭戍軍事。寶卷昏狂,其直後劉靈運等謀奉寶夤,密遣報寶夤,寶夤許之。遂迎寶夤率石頭文武向其臺城,稱警蹕,百姓隨從者數百人。會日暮,城門閉,乃燒三尚及建業城,城上射殺數人,眾乃奔散。寶夤棄車步走,部尉執送之,自列為人所逼,寶卷亦不罪責也。寶卷弟寶融僭立,以寶夤為衞將軍、南徐州刺史,改封鄱陽王。 蕭衍既克建業,殺其兄弟,將害寶夤,以兵守之,未至嚴急。其家閹人顏文智與左右麻拱、黃神密計,穿牆夜出寶夤。具小船於江岸,脫本衣服,著烏布襦,腰繫千許錢,潛赴江畔,躡屩徒步,腳無全皮。防守者至明追之,寶夤假為釣者,隨流上下十餘裡,追者不疑,待散,乃度西岸。遂委命投華文榮。文榮與其從子天龍、惠連等三人,棄家將寶夤遁匿山澗,賃驢乘之,晝伏宵行,景明二年至壽春之東城戍。戍主杜元倫推檢,知實蕭氏子也,以禮延待,馳告揚州刺史、任城王澄,澄以車馬侍衞迎之。時年十六,徒步憔悴,見者以為掠賣生口也。澄待以客禮。乃請喪居斬衰之服,乃請喪居斬衰之服 北史卷二九蕭寶夤傳「居」作「君」,指蕭寶卷,疑「居」字訛。澄遣人曉示情禮,以喪兄之制,給其齊衰,寶夤從命。澄率官僚赴弔,寶夤居處有禮,不飲酒食肉,輟笑簡言,一同極哀之節。壽春多其故義,皆受慰唁,唯不見夏侯一族,以夏侯同蕭衍故也。改日造澄,澄深器重之。 景明三年閏四月,詔曰:「蕭寶夤深識機運,歸誠有道,冒險履屯,投命絳闕,微子、陳韓亦曷以過也。微子陳韓亦曷以過也 李慈銘雲:「『陳韓』本作『陳完』,以南宋避欽宗嫌名,於『陳』下注一『諱』字,遂誤為『韓』。」按陳公子完奔齊,見左傳莊二十二年,李說疑是。但卷七九成淹傳亦有「欲追縱陳韓」語,似指陳平、韓信背楚歸漢,今不改。可遣羽林監、領主書劉桃符詣彼迎接。其資生所須之物,及衣冠、車馬、在京邸館,付尚書悉令豫備。」及至京師,世宗禮之甚重。伏訴闕下,請兵南伐,雖遇暴風大雨,終不暫移。 是年冬,蕭衍江州刺史陳伯之與其長史褚冑等自壽春歸降,蕭衍江州刺史陳伯之與其長史褚冑等自壽春歸降 北史卷二九百衲本同,汲本、殿本作「胃」。按梁書卷二0陳伯之傳、通鑑卷一四五四五二一頁作「褚緭」,考異雲:「魏書蕭寶夤傳作『褚胃』,今從梁書。」則司馬光所見魏書作亦「胃」。「緭」「胃」同音,「冑」當是「胃」之訛。請軍立效。世宗以寶夤誠懇及伯之所陳,時不可失,四年二月,乃引八座門下入議部分之方。四月,除使持節、都督東揚南徐兗三州諸軍事、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除使持節都督東揚南徐兗三州諸軍事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 諸本「揚州」上無「東」字,北史卷二九有。按卷八世宗紀景明四年四月記蕭寶夤官也是「東揚州刺史」。寶夤都督三州,「東揚」居首,照例首列所督為哪一州,即是此州刺史,且當時揚州刺史是任城王澄。知脫「東」字無疑,今據北史補。丹陽郡開國公、齊王,配兵一萬,令且據東城,待秋冬大舉。寶夤明當拜命,其夜慟哭。至晨,備禮策授,賜車馬什物,給虎賁五百人,事從豐厚,猶不及劉昶之優隆也。又任其募天下壯勇,得數千人。以文智三人等為積弩將軍,文榮等三人為強弩將軍,並為軍主。寶夤雖少羇流,而志性雅重,過期猶絕酒肉,慘形悴色,蔬食粗衣,未嘗嬉笑。及被命當南伐,貴要多相憑託,門庭賓客若市,書記相尋,寶夤接對報復,不失其理。 正始元年三月,寶夤行達汝陰,東城已陷,遂停壽春之棲賢寺。值賊將姜慶真內侵,士民響附,圍逼壽春,遂據外郭。寶夤躬貫甲冑,率下擊之,自四更交戰,至明日申時,賊旅彌盛。寶夤以眾寡無援,退入金城。又出相國東門,率眾力戰,始破走之。當寶夤壽春之戰,勇冠諸軍,聞見者莫不壯之。七月,還京師,改封梁郡開國公,食邑八百戶。 及中山王英南伐,寶夤又表求徵。乃為使持節、鎮東將軍、別將以繼英,配羽林、虎賁五百人。與英頻破衍軍,乘勝遂攻鍾離。淮水汎溢,寶夤與英狼狽引退,士卒死沒者十四五。有司奏寶夤守東橋不固,軍敗由之,處以極法。詔曰:「寶夤因難投誠,宜加矜貸,可恕死,免官削爵還第。」 尋尚南陽長公主,賜帛一千匹,並給禮具。公主有婦德,事寶夤盡肅雍之禮,雖好合積年,而敬事不替。寶夤每入室,公主必立以待之,相遇如賓,自非太妃疾篤,未曾歸休。寶夤器性溫順,自處以禮,奉敬公主,內外諧穆,清河王懌親而重之。 永平四年,盧昶克蕭衍朐山戍,以琅邪戍主傅文驥守之。衍遣師攻文驥,盧昶督眾軍救之,詔寶夤為使持節、假安南將軍、別將,長驅往赴,受盧昶節度。賜帛三百匹,世宗於東堂餞之。詔曰:「蕭衍送死,連兵再離寒暑,卿忠規內挺,孝誠外亮,必欲鞭屍吳墓,戮衍江陰,故授卿以總統之任,仗卿以克捷之規,宜其勉歟?」寶夤對曰:「讎恥未復,枕戈俟旦,雖無申包之志,敢忘伍胥之心。今仰仗神謀,俯厲將帥,誓必拉彼姦勁,以清王略。聖澤下臨,不勝悲荷。」因泣涕橫流,哽咽良久。於後,盧昶軍敗,唯寶夤全師而歸。 延昌初,除安東將軍、瀛州刺史,復其齊王。四年,遷撫軍將軍、冀州刺史。及大乘賊起,寶夤遣軍討之,頻為賊破。臺軍至,乃滅之。靈太后臨朝,還京師。 蕭衍遣其將康絢於浮山堰淮以灌揚徐。除寶夤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鎮東將軍以討之。尋復封梁郡開國公,寄食濟州之濮陽。熙平初,賊堰既成,淮水濫溢,將為揚徐之患,寶夤於堰上流,更鑿新渠,引注淮澤,水乃小減。乃遣輕車將軍劉智文、虎威將軍劉延宗率壯士千餘,夜渡淮,燒其竹木營聚,破賊三壘,殺獲數千人,斬其直閤將軍王升明而還,火數日不滅。衍將垣孟孫、張僧副等水軍三千,渡淮,北攻統軍呂叵。寶夤遣府司馬元達、統軍魏續年等赴擊,破之,孟孫等奔退。乃授左光祿大夫、殿中尚書。寶夤又遣軍主周恭叔率壯士數百,夜渡淮南,焚賊徐州刺史張豹子等十一營,賊眾驚擾,自殺害者甚眾。寶夤還京師,又除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荊□東洛三州諸軍事、衞將軍、荊州刺史。不行,復為殿中尚書。 寶夤之在淮堰,蕭衍手書與寶夤曰:「謝齊建安王寶夤。亡兄長沙宣武王,昔投漢中,值北寇華陽,地絕一隅,內無素畜,外絕繼援,守危疏勒,計踰田單,卒能全土破敵,以弱為強。使至之日,君臣動色,左右相賀,齊明帝每念此功,未嘗不輟箸諮嗟。及至張永、崔慧景事,大將覆軍於外,小將懷貳於內,事危累卵,勢過綴旒。亡兄忠勇奮發,旋師大峴,重圍累日,一鼓魚潰,克定慧景,功踰桓文。亡弟衞尉,兄弟勠力,盡心內外。大勳不報,翻罹荼酷,百口幽執,禍害相尋。朕於齊明帝,外有龕敵之力,內盡帷幄之誠,日自三省,曾無寸咎,遠身邊外,亦復不免。遂遣劉山陽輕舟西上,來見掩襲。時危事迫,勢不得已。所以誓眾樊鄧,會踰孟津,本欲翦除梅蟲兒、茹法珍等,以雪冤酷,拔濟親屬,反身素裡。屬張稷、王珍國已建大事,寶晊、子晉屢動危機,迫樂推之心,應上天之命,事不獲已,豈其始願。所以自有天下,絕棄房室,斷除滋味,正欲使四海見其本心耳。勿謂今日之位,是為可重,朕之視此,曾不如一芥。雖復崆峒之蹤難追,汾陽之志何遠。而今立此堰,卿當未達本意。朕於昆蟲,猶不欲殺,亦何急爭無用之地,戰蒼生之命也!正為李繼伯在壽陽,侵犯邊境,歲月滋甚。或攻小城小戍,或掠一村一里。若小相酬答,終無寧日,邊邑爭桑,吳楚連禍。所以每抑鎮戍,不與校計。繼伯既得如此,濫竊彌多。今修此堰,止欲以報繼伯侵盜之役,既非大舉,所以不復文移北土。卿幼有倜儻之心,早懷縱橫之氣。往日卿於石頭舉事,雖不克捷,亦丈夫也。今止河洛,真其時矣。雖然,為卿計者,莫若行率此眾,襲據彭城,別當遣軍以相影援。得捷之後,便遣卿兄子屏侍送卿國廟、並卿室家及諸姪從。若方欲還北,更設奇計,恐機事一差,難重復集,勿為韓信,受困野鷄。」寶夤表送其書,陳其忿毒之意。朝廷為之報答。 寶夤志存雪復,屢請居邊。神龜中,出為都督徐南兗二州諸軍事、車騎將軍、徐州刺史。乃起學館於清東,朔望引見土姓子弟,接以恩顏,與論經義,勤於政治,吏民愛之。凡在三州,皆著名稱。 正光二年,徵為車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善於吏職,甚有聲名。四年,上表曰: :臣聞堯典有黜陟之文,周書有考績之法,雖其源難得而尋,然條流抑亦可知矣。大較在於官人用才,審於所蒞;練跡校名,驗於虛實。豈不以臧否得之餘論,優劣著於歷試者乎?既聲窮於月旦,品定於黃紙,用效於名輩,事彰於臺閤,則賞罰之途,差有商準;用捨之宜,非無依據。雖復勇進忘退之儔,奔競於市裡;過分亡涯之請,馳騖於多門;猶且顧其聲第,慎其與奪。器分定於下,爵位懸於上,不可妄叨故也。 :今竊見考功之典,所懷未喻,敢竭無隱,試陳萬一。何者?竊惟文武之名,在人之極地;德行之稱,為生之最首。忠貞之美,立朝之譽,仁義之號,處身之端,自非職惟九官,任當四嶽,授曰爾諧,讓稱俞往,將何以克厭大名,允茲令問。自比已來,官罔高卑,人無貴賤,皆飾辭假說,用相褒舉。涇渭同波,薰猶共器,求者不能量其多少,與者不復核其是非。遂使冠履相貿,名與實爽,謂之考功,事同汎陟,紛紛漫漫,焉可勝言。 :又在京之官,積年一考。其中或所事之主遷移數四,或所奉之君身名廢絕,或具僚離索,或同事凋零,雖當時文簿,記其殿最,日久月深,駁落都盡,人有去留,誰復掌其勤墮?或停休積稔,或分隔數千,累年之後,方求追訪聲跡,立其考第。無不苟相悅附,共為唇齒,飾垢掩疵,妄加丹素,趣令得階而已,無所顧惜。賢達君子,未免斯患;中庸已降,夫復何論。官以求成,身以請立,上下相蒙,莫斯為甚。 :又勤恤人隱,鹹歸守令,厥任非輕,所責實重。然及其考課,悉以六載為程,既而限滿代還,復經六年而敍。是則歲周十二,始得一階。於東西兩省、文武閑職、公府散佐、無事冗官,或數旬方應一直,或朔望止於暫朝,及其考日,更得四年為限。是則一紀之中,便登三級。彼以實勞劇任,而遷貴之路至難;此以散位虛名,而升陟之方甚易。何內外之相懸,令厚薄之如是! :又聞之,聖人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孟子亦曰:仁義忠信天爵也,公卿大夫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故雖文質異時,汙隆殊世,莫不寶茲名器,不以假人。是以賞罰之柄,恆自持也。至乃周之藹藹,五叔無官;漢之察察,館陶徒請。豈不重骨肉、私親親?誠以賞罰一差,則無以懲勸;至公暫替,則覬覦相欺。故至慎至惜,殷勤若此。況乎親非胏腑,才乖秀逸;或充單介之使,始無汗馬之勞;或說興利之規,終慚十一之潤。皆虛張無功,妄指贏益,坐獲數階之官,藉成通顯之貴。於是巧詐萌生,偽辯鋒出,役萬慮以求榮,開百方而逐利。握樞秉鈞者,亦知其若斯,亦知其若斯 諸本「若」作「苦」,獨局本作「若」。按作「苦」於文義不協,今從局本。但抑之則其流已注,引之則有何紀極。 :夫琴瑟在於必和,更張求其適調。去者既不可追,來者猶或宜改。按周官太宰之職:歲終,則令官府各正所司,受其會計,聽其致事,而詔於王;三歲,則大計群吏之治而誅賞之。愚謂:今可粗依其準,見居官者,每歲終,本曹皆明辨在官日月,具核才行能否,審其實用而注其上下,遊辭宕說,無一取焉。列上尚書,覆其合否。如有紕謬,即正而罰之,不得方復推詰委否,容其進退。既定其優劣,善惡交分。庸短下第,黜凡以明法;幹務忠清,甄能以記賞。總而奏之。經奏之後,考功曹別書於黃紙、油帛。一通則本曹尚書與令、僕印署,留於門下;一通則以侍中、黃門印署,掌在尚書。嚴加緘密,不得開視,考績之日,然後對共裁量。如此,則少存實錄,薄止姦回。其內外考格,裁非庸管,乞求博議,以為畫一。若殊謀異策,事關廢興,遐邇所談,物無異議者,自可臨時斟酌,匪拘恆例。至如援流引比之訴,貪榮求級之請,如不限以關鍵,肆其傍通,則蔓草難除,涓流遂積,穢我彝章,撓茲大典。謂宜明加禁斷,以全至治,開返本之路,杜澆弊之門。如斯,則吉士盈朝,薪槱載煥矣。 詔付外博議,以為永式,竟無所定。 時蕭衍弟子西豐侯正德來降,寶夤表曰: :伏見揚州表,蕭正德自雲避禍,遠投宸掖,背父叛君,駭議眾口,深心指趣,厥情難測。 :臣聞立身行道,始於事親,終於事君。故君親盡之以恆敬,嚴父兼之以博愛。斯人倫之所先,王教之盛典。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毀則藏姦,常刑靡赦。所以晉恭獲謗,無所逃死;衞伋受誣,二子繼沒。親命匪棄,國孰無父?況今封豕尚存,長蛇未滅,偷生江表,自安毒酖。而正德居猶子之親,竊通侯之貴,父榮於國,子爵於家,履霜弗聞,去就先結。隔絕山淮,溫凊永盡,定省長違,報復何日?以此為心,心可知矣。 :皇朝綿基累葉,恩均四海,自北徂南,要荒仰澤,能言革化,無思不韙。賁玉帛於丘園,標忠孝以納賞;築藳街於伊洛,集華裔其歸心。被髮鐻身之酋,屈膝而請吏;交趾文身之渠,款關而効質。至如正德,宜甄義以致貶。昔越棲會稽,賴宰嚭以獲立;漢困彭宋,實丁公而獲免。吳項已平,二臣即法。豈不錄其情哉?欲明責以示後。況遺君忽父,狼子是心,既不親親,安能親人。中間變詐,或有萬等。伏惟陛下聖敬自天,欽光纂歷,昭德塞違,以臨群後,脫苞此兇醜,置之列位,百官是象,其何誅焉! :臣釁結禍深,痛纏肝髓,日暮途遙,復報無日,豈區區於一豎哉?但才雖庸近,職居獻替,愚衷寸抱,敢不申陳。伏願聖慈少垂察覽,訪議槐棘,論其是非。使秋霜春露,施之有在;相鼠攸刺,遄死有歸。無令申伋受笑於苟存,曾閔淪名於盛世。 正德既至京師,朝廷待之尤薄。歲餘,還叛。 五年,蕭衍遣其將裴邃、虞鴻等率眾寇揚州,詔寶夤為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都督徐州東道諸軍事,率諸將討之。既而揚州刺史長孫稚大破邃軍,斬鴻,賊遂奔退。 初,秦州城人薛珍、劉慶、杜遷等反,執刺史李彥,推莫折大提為首,自稱秦王。大提尋死,其第四子念生竊號天子,改年曰天建,置立官僚,以息阿胡為太子,其兄阿倪為西河王,弟天生為高陽王,伯珍為東郡王,安保為平陽王。遣天生率眾出隴東,攻沒汧城,仍陷岐州,執元志、裴芬之等,遂寇雍州,屯於黑水。朝廷甚憂之,乃除寶夤開府、西道行臺,率所部東行將統,為大都督西征。肅宗幸明堂,因以餞之。 寶夤與大都督崔延伯擊天生,大破之,斬獲十餘萬。追奔至於小隴,軍人採掠,遂致稽留,不速追討,隴路復塞。仍進討高平賊帥万俟醜奴於安定,更有負捷。時有天水人呂伯度兄弟,始共念生同逆,後與兄眾保於顯親,聚眾討念生,戰敗,降於胡琛。琛以伯度為大都督、秦王,資其士馬,還徵秦州,大敗念生將杜粲於成紀,又破其金城王莫折普賢於水洛城,又破其金城王莫折普賢於水洛城 諸本「水」作「永」,冊府卷三五四四二0一頁作「水」。按水洛口、水洛亭,見水經注卷一七渭水篇。「永」字訛,今據改。遂至顯親。念生率眾,身自拒戰,又大奔敗。伯度乃背胡琛,襲琛將劉拔,破走之,遣其兄子忻和率騎東引國軍。念生事迫,乃詐降於寶夤。朝廷喜伯度立義之功,授撫軍將軍、涇州刺史、平秦郡開國公,食邑三千戶。而大都督元脩義、高聿,停軍隴口,久不西進。念生復反,伯度終為醜奴所殺。故賊勢更甚,寶夤不能制。孝昌二年四月,除寶夤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假大將軍、尚書令,給後部鼓吹,增封千戶。寶夤初自黑水,終至平涼,與賊相對,數年攻擊,賊亦憚之,關中保全,寶夤之力矣。 三年正月,除司空公。出師既久,兵將疲弊,是月大敗,還雍州。仍停長安,收聚離散。有司處寶夤死罪,詔恕為民。四月,除使持節、都督雍涇岐南豳四州諸軍事、徵西將軍、雍州刺史、假車騎大將軍、開府、西討大都督,自關以西,皆受節度。九年,念生為其常山王杜粲所殺,合門皆盡。粲據州請降於寶夤。十月,除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尚書令,復其舊封。 是時,山東、關西,寇賊充斥,王師屢北,人情沮喪。寶夤自以出軍累年,糜費尤廣,一旦覆敗,慮見猜責,內不自安。朝廷頗亦疑阻,乃遣御史中尉酈道元為關中大使。寶夤謂密欲取己,彌以憂懼。而長安輕薄之徒,因相說動。道元行達陰盤驛,寶夤密遣其將郭子恢等攻而殺之,詐收道元屍,表言白賊所害。又殺都督、南平王仲冏。是月,遂反,僭舉大號,赦其部內,稱隆緒元年,立百官。乃遣郭子恢東寇潼關,行臺張始榮圍華州刺史崔襲。詔尚書僕射行臺長孫稚討之。時北地人毛鴻賓與其兄遐糾率鄉義,將討寶夤。寶夤遣其大將軍盧祖遷等擊遐,為遐所殺。又遣其將侯終德往攻遐。會子恢為官軍所敗,長孫稚又遣子子彥破始榮於華州,終德因此勢挫,還圖寶夤。軍至白門,寶夤始覺,與終德交戰,戰敗,攜公主及其少子與部下百餘騎,從後門出走,渡渭橋,投於寧夷巴張宕昌、劉興周舍。尋奔醜奴,醜奴以寶夤為太傅。 永安三年,都督尒朱天光遣賀拔嶽等破醜奴於安定,追擒醜奴、寶夤,並送京師。詔置閶闔門外都街之中,京師士女,聚共觀視,凡經三日。吏部尚書李神儁、黃門侍郎高道穆並與寶夤素舊,二人相與左右,言於莊帝,雲「其逆亦事在前朝」,冀得赦免。會應詔王道習時自外至,莊帝問道習在外所聞。道習曰:「唯聞陛下欲不殺蕭寶夤。」帝問其故。道習曰:「人云:李尚書、高黃門與寶夤周款,並居得言之地,必能全之。」道習因曰:「若謂寶夤逆在前朝,便將恕之。寶夤敗於長安,走為醜奴太傅,豈非陛下御曆之日?賊臣不翦,法欲安施?」帝然其言,乃於太僕駞牛署賜死。寶夤之將死,神儁攜酒就之以敍舊故,因對之下泣。而寶夤夷然自持,了不憂懼,唯稱「推天委命,恨不終臣節」而已。公主攜男女就寶夤訣別,慟哭極哀。寶夤死,色貌不改。寶夤有三子,皆公主所生,而並凡劣。 長子烈,復尚肅宗妹建德公主,拜駙馬都尉。寶夤反,伏法。 次子權,與少子凱射戲,凱矢激中之而死。凱仕至司徒左長史。凱妻,長孫稚女也,輕薄無禮,公主數加罪責。凱竊銜恨,妻復惑說之。天平中,凱遂遣奴害公主。乃轘凱於東巿,妻梟首。家遂殄滅。 ===蕭贊=== 寶夤兄寶卷子贊,字德文,本名綜,入國,寶夤改焉。初,蕭衍滅寶卷,寶卷宮人吳氏始孕,匿而不言,衍仍納之,生贊,以為己子,封豫章王。及長,學涉,有才思。其母告之以實,贊晝則談謔如常,夜則銜悲泣涕,結客待士,恆有來奔之志。為衍諸子深所猜疾,而衍甚愛寵之。 有濟陰芮文寵、安定梁話,贊曲加禮接,乃割血自誓,布以腹心。寵、話等既感其情義,敬相然諾。值元法僧以彭城叛入蕭衍,衍命贊為南兗、徐二州刺史、都督江北諸軍事,鎮彭城。於時,肅宗遣安豐王延明、臨淮王彧討之,贊便遣使密告誠款,與寵、話夜出,步投彧軍。孝昌元年秋,屆於洛陽,陛見之後,就館舉哀,追服三載。寶夤於時在關西,遣使觀察,聞其形貌,斂眉悲感。朝廷賞賜豐渥,禮遇隆厚,授司空,封高平郡開國公、丹陽王,食邑七千戶。 及寶夤反,贊惶怖,欲奔白鹿山,至河橋,為北中所執。朝議明其不相干預,仍蒙慰勉。建義初,隨尒朱榮赴晉陽,莊帝徵贊還洛。轉司徒,遷太尉,尚帝姊壽陽長公主。出為都督齊濟西兗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齊州刺史。寶夤見擒,贊拜表請寶夤命。尒朱兆入洛,為城民趙洛周所逐。公主被錄還京,尒朱世隆欲相陵逼,公主守操被害。贊既棄州為沙門,潛詣長白山,未幾,趣白鹿山。至陽平,遇病而卒,時年三十一。 贊機辯,文義頗有可觀,而輕薄俶儻,猶見父之風尚。普泰末,敕迎其喪至洛,遣黃門郎鹿悆護喪事,以王禮與公主合葬嵩山。至元象初,吳人盜其喪還江東,蕭衍猶以為子,祔葬蕭氏墓焉。贊江南有子,在國無後。 ==蕭正表== 蕭正表,字公儀,蕭衍弟臨川王宣達子也。正表長七尺九寸,眉目疏朗。雖質貌豐美,而性理短闇。衍以為封山縣開國侯,拜給事中,歷東宮洗馬、淮南晉安二郡太守。轉輕車將軍、北徐州刺史,鎮鍾離。 初,衍未有子,以正表兄正德為子,既而封為西豐侯。正德私懷忿憾。正光三年,背衍奔洛,朝廷以其人才庸劣,不加禮待。尋逃歸,衍不之罪。後封正德臨賀王。衍末,復為散騎常侍、光祿大夫,知丹陽尹事。侯景之將濟江也,知正德有恨於衍,密與交通,許推為主。正德以船數十舫迎之。景渡江,衍召正表入援。正表率眾次廣陵,聞正德為侯景所推,仍託舫糧未集,磬桓不進。景尋以正表為南兗州刺史,封南郡王。正表既受景署,遂於歐陽立柵,斷衍援軍。又欲遣其妾兄龔子明進攻廣陵。衍南兗州刺史、南康王蕭會理遣前廣陵令劉瑗襲擊,破之。正表狼狽失據,乃率輕騎,走還鍾離。 武定七年正月,仍送子為質,據州內屬。徐州刺史高歸彥遣長史劉士榮馳赴之。事定,正表入朝,以勳封蘭陵郡開國公、吳郡王,食邑五千戶。尋除侍中、車騎將軍、特進、太子太保、開府儀同三司,賞賚豐厚。其年冬薨,年四十二。贈侍中、都督徐揚兗豫濟五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空公、徐州刺史,開國公、王並如故。諡曰昭烈。子廣壽。 ==【史論】== 史臣曰:劉昶猜疑懼禍,蕭夤亡破之餘,並潛骸竄影,委命上國。俱稱曉了,鹹當任遇,雖有枕戈之志,終無鞭墓之誠。昶諸子尩疏,喪其家業。寶夤背恩忘義,梟鏡其心。此亦戎夷彯狡輕薄之常事也。天重其罪,鬼覆其門,至於母子兄弟還相殲滅,抑是積惡之義雲。蕭贊臨邊脫身,晚去讎賊,寵祿頓臻,顛沛旋至,信吉凶之相倚也。正表歸命,大享名族,亦以優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0
魏書卷六十 ==韓麒麟== 韓麒麟,昌黎棘城人也,自雲漢大司馬增之後。父瑚,秀容、平原二郡太守。麒麟幼而好學,美姿容,善騎射。恭宗監國,為東曹主書。高宗即位,賜爵魯陽男,加伏波將軍。父亡,在喪有禮,邦族稱之。 後參徵南慕容白曜軍事,進攻升城,師人多傷。及城潰,白曜將坑之,麒麟諫曰:「今始踐偽境,方圖進取,宜寬威厚惠,以示賊人,此韓信降範陽之計。勁敵在前,而便坑其眾,恐自此以東,將人各為守,攻之難克。日久師老,外民乘之,以生變故,則三齊未易圖也。」白曜從之,皆令復業,齊人大悅。後白曜表麒麟為冠軍將軍,與房法壽對為冀州刺史。白曜攻東陽,麒麟上義租六十萬斛,並攻戰器械,於是軍資無乏。及白曜被誅,麒麟亦徵還,停滯多年。高祖時,拜給事黃門侍郎,乘傳招慰徐兗,叛民歸順者四千餘家。 尋除冠軍將軍、齊州刺史,假魏昌侯。麒麟在官,寡於刑罰,從事劉普慶說麒麟曰:「明公仗節方夏,而無所斬戮,何以示威?」麒麟曰:「刑罰所以止惡,蓋不得已而用之。今民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須斬斷以立威名,當以卿應之。」普慶慚懼而退。麒麟以新附之人,未階臺宦,士人沉抑,乃表曰:「齊土自屬偽方,歷載久遠,舊州府僚,動有數百。自皇威開被,並職從省,守宰闕任,不聽土人監督。竊惟新人未階朝宦,州郡局任甚少,沉塞者多,願言冠冕,輕為去就。愚謂守宰有闕,宜推用豪望,增置吏員,廣延賢哲。則華族蒙榮,良才獲敍,懷德安土,庶或在茲。」朝議從之。 太和十一年,京都大饑,麒麟表陳時務曰: :古先哲王經國立治,積儲九稔,謂之太平。故躬籍千畝,以勵百姓,用能衣食滋茂,禮教興行。逮於中代,亦崇斯業,入粟者與斬敵同爵,力田者與孝悌均賞,實百王之常軌,為治之所先。 :今京師民庶,不田者多,遊食之口,三分居二。蓋一夫不耕,或受其飢,況於今者,動以萬計。故頃年山東遭水,而民有餒終;今秋京都遇旱,穀價踴貴。實由農人不勸,素無儲積故也。 :伏惟陛下天縱欽明,道高三、五,昧旦憂勤,思恤民弊,雖帝虞一日萬幾,周文昃不暇食,蔑以為喻。上垂覆載之澤,下有凍餒之人,皆由有司不為明制,長吏不恤其本。自承平日久,豐穰積年,競相矜誇,遂成侈俗。車服第宅,奢僭無限;喪葬婚娶,為費實多;貴富之家,童妾袨服;工商之族,玉食錦衣。農夫餔糟糠,蠶婦乏短褐。故令耕者日少,田有荒蕪。穀帛罄於府庫,寶貨盈於市裡;衣食匱於室,麗服溢於路。飢寒之本,實在於斯。愚謂凡珍玩之物,皆宜禁斷,吉凶之禮,備為格式,令貴賤有別,民歸樸素。制天下男女,計口受田。宰司四時巡行,臺使歲一按檢。勤相勸課,嚴加賞賜。數年之中,必有盈贍,雖遇災兇,免於流亡矣。 :往年校比戶貫,租賦輕少。臣所統齊州,租粟才可給俸,略無入倉。雖於民為利,而不可長久。脫有戎役,或遭天災,恐供給之方,無所取濟。可減絹布,增益穀租,年豐多積,歲儉出賑。所謂私民之穀,寄積於官,官有宿積,則民無荒年矣。 十二年春,卒於官,年五十六。遺敕其子,殯以素棺,事從儉約。麒麟立性恭慎,恆置律令於坐旁。臨終之日,唯有俸絹數十匹,其清貧如此。贈散騎常侍、安東將軍、燕郡公,諡曰康。 長子興宗,字茂先。好學,有文才。年十五,受道太學。後司空高允奏為秘書郎,參著作事。中山王叡貴寵當世。闕為文。遷秘書中散。太和十四年冬,卒。贈寧遠將軍、漁陽太守。 子子熙,字元雍。少自修整,頗有學識。弱冠,未能自通,侍中崔光舉子熙為清河王懌常侍,遷郎中令。初,子熙父以爵讓弟顯宗,不受。子熙緣父素懷,卒亦不襲。及顯宗卒,子熙別蒙賜爵,乃以其先爵讓弟仲穆。兄弟友愛如此。父亡,居喪有禮。子熙為懌所眷遇,遂闕位,待其畢喪後復用。 及元叉害懌,久不得葬。子熙為之憂悴,屏處田野,每言王若不得復封,以禮遷葬,誓以終身不仕。後靈太后返政,以元叉為尚書令,解其領軍。子熙與懌中大夫劉定興、學官令傅靈𢷋、賓客張子慎伏闕上書曰: :竊惟故主太傅清河王,職綜樞衡,位居論道,盡忠貞以奉公,竭心膂以事國,自先皇崩殂,陛下沖幼,負扆當朝,義同分陝。宋維反常小子,性若青蠅,汙白點黑,讒佞是務,以元叉皇姨之壻,權勢攸歸,遂相附託,規求榮利,共結圖謀,坐生眉眼,誣告國王,枉以大逆。賴明明在上,赫赫臨下,泥漬自消,玉質還潔。謹案律文:諸告事不實,以其罪罪之。維遂無罪,出為大郡,刑賞僭差,朝野怪愕。若非宋維與叉為計,豈得全其身命,方撫千里? :王以權在寵家,塵謗紛雜,恭慎之心,逾深逾厲,去其本宅,移住殿西,闔門靜守,親賓阻絕。於時,吏部諮稟劉騰,奏其弟官,郡戍兼補。及經內呈,為王駁退。騰由此生嫌,私深怨怒,遂乃擅廢太后,離隔二宮,拷掠胡定,拷掠胡定 諸本「掠」字缺,冊府卷七一五八五0二頁作「掠拷」,今據補「掠」字。誣王行毒,含齒戴髮,莫不悲惋。及會公卿,議王之罪,莫不俛眉飲氣,唯諮是從。唯諮是從 冊府同上卷頁「諮」作「諾」。按「唯諮是從」語意晦澀,「諮」當是「諾」之訛。僕射遊肇,亢言厲氣,發憤成疾,為王致死。王之忠誠款篤,節義純貞,非但蘊藏胸襟,實乃形於文翰,蒐括史傳,撰顯忠錄,區目十篇,分卷二十。既欲彰忠心於萬代,豈可為逆亂於一朝。乞追遺志,足明丹款。 :叉籍寵姻戚,恃握兵馬,無君之心,實懷皂白。擅廢太后,枉害國王,生殺之柄,不由陛下,賞罰之詔,一出於叉。名藩重地,皆其親黨;京官要任,必其心腹。中山王熙,本興義兵,不圖神器,戮其大逆,合門滅盡,遂令元略南奔,為國巨患。為國巨患 諸本「巨」作「臣」,獨局本作「巨」。按作「臣」不可通,冊府同上卷頁也作「巨」,今從局本。奚康生國之猛將,盡忠棄市。其餘枉被屠戮者,不可稱數。緣此普天喪氣,匝地憤傷。致使朔隴猖狂,歷歲為亂,荊徐蠢動,職是之由。昔趙高秉秦,令關東鼎沸;今元叉執權,使四方雲擾。自古及今,竹帛所載,賊子亂臣,莫此為甚。 :開逆之始。起自宋維,成禍之末,良由騰矣。而令兇徒姦黨,迭相樹置,高官厚祿,任情自取,非但臣等痛恨終身,抑為聖朝懷慚負愧。以臣赤心慺慺之見,宜梟諸兩觀,洿其舍廬。騰合斵棺斬骸,沉其五族。上謝天人幽隔之憤,下報忠臣冤酷之痛。方乃崇亞三事,委以樞端,所謂虎也更傅其翼。朝野切齒,遐邇扼腕。蔓草難除,去之宜盡。臣歷觀曠代,緬追振古,當斷不斷,其禍更生。況叉猜忍,更居衡要。臣中宵九歎,竊以寒心,實願宸鑒,早為之所。 :臣等潛伏閭閻,於茲六載,旦號白日,夕泣星辰,叩地寂寥,呼天無響。衞野納肝,秦庭夜哭,千古之痛,何足相比。今幸遇陛下叡聖,親覽萬幾,太后仁明,更撫四海,臣等敢詣闕披陳,乞報冤毒。 書奏,靈太后義之,乃引子熙為中書舍人。後遂剖騰棺,賜叉死。 尋修國史,加寧朔將軍。未幾,除著作郎,又兼司州別駕。轉輔國將軍、鴻臚少卿。建義初,兼黃門,尋正。 子熙清白自守,不交人事。又少孤,為叔顯宗所撫養,及顯宗卒,顯宗子伯華又幼,子熙友愛,等於同生,長猶共居,車馬資財,隨其費用,未嘗見於言色。又上書求析階與伯華,於是除伯華東太原太守。及伯華在郡,為刺史元弼所辱,子熙乃泣訴朝廷,肅宗詔遣按檢,弼遂大見詰讓。 尒朱榮之擒葛榮也,送至京師,莊帝欲面見數之。子熙以為榮既元兇,自知必死,恐或不遜,無宜見之。尒朱榮聞而大怒,請罪子熙,莊帝恕而不責。尋加徵虜將軍。及邢杲之起逆,詔子熙慰勞。杲詐降,而子熙信之,還至樂陵,杲復反,子熙遂還。坐付廷尉,論以大辟,恕死免官。未幾,兼尚書吏部郎。普泰初,除通直散騎常侍、撫軍將軍、光祿大夫,尋正吏部郎。出帝初,還領著作郎。以奉冊之故,封歷城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又加衞將軍、右光祿大夫。 天平初,為侍讀,又除國子祭酒。子熙儉素安貧,常好退靜,遷鄴之始,百司並給兵力,時以祭酒閑務,止給二人。或有令其陳請者,子熙曰:「朝廷自不給祭酒兵,何關韓子熙事也。」論者高之。尋除驃騎將軍。元象中,加衞大將軍。 先是,子熙與弟娉王氏為妻,姑之女也,生二子。子熙尚未婚,後遂與寡嫗李氏姦合而生三子。王李不穆,迭相告言,歷年不罷。子熙因此慚恨,遂以發疾。興和中,孝靜欲行釋奠,敕子熙為侍講。尋卒,遺戒不求贈諡,其子不能遵奉,遂至幹謁。武定初,贈驃騎將軍、儀同三司、幽州刺史。 興宗弟顯宗,字茂親。性剛直,能面折庭諍,亦有才學。沙門法撫,三齊稱其聰悟,常與顯宗校試,抄百餘人名,各讀一遍,隨即覆呼,法撫猶有一二舛謬,顯宗了無誤錯。法撫歎曰:「貧道生平以來,唯服郎耳。」 太和初,舉秀才,對策甲科,除著作佐郎。車駕南討,兼中書侍郎。既定遷都,顯宗上書: :其一曰:竊聞輿駕今夏若不巡三齊,當幸中山,竊以為非計也。何者?當今徭役宜早息,洛京宜速成。省費則徭役可簡,並功則洛京易就。往冬輿駕停鄴,是閑隙之時,猶編戶供奉,勞費為劇。聖鑒矜愍,優旨殷勤,爵浹高年,賚周鰥寡,雖賑貸普霑,今猶恐來夏菜色。雖賑貸普霑今猶恐來夏菜色 諸本無「貸」字,語氣不完,今據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二五頁補。又冊府「恐」作「愍雨」二字,兩通,今不改。況三農要時,六軍雲會,其所損業,實為不少。雖調斂輕省,未足稱勞,然大駕親臨,誰敢寧息?往來承奉,紛紛道路,田蠶暫廢,則將來無資。此國之深憂也。且向炎暑,而六軍暴露,恐生癘疫,此可憂之次也。臣願輿駕早還北京,以省諸州供帳之費,並功專力,以營洛邑。則南州免雜徭之煩,北都息分析之歎,洛京可以時就,遷者僉爾如歸。 :其二曰:自古聖帝必以儉約為美,亂主必以奢侈貽患。仰惟先朝,皆卑宮室而致力於經略,故能基宇開廣,業祚隆泰。今洛陽基址,魏明帝所營,取譏前代。伏願陛下損之又損。頃來北都富室,競以第宅相尚,今因遷徙,宜申禁約,令貴賤有檢,無得踰制。端廣衢路,通利溝渠,使寺署有別,四民異居,永垂百世不刊之範,則天下幸甚矣。 :三曰:竊聞輿駕還洛陽,輕將數千騎。臣甚為陛下不取也。夫千金之子,猶坐不垂堂,況萬乘之尊,富有四海乎?警蹕於闈闥之內者,豈以為儀容而已,蓋以戒不虞也。清道而後行,尚恐銜蹶之或失,況履涉山河,而不加三思哉!此愚臣之所以悚息,伏願少垂省察。 :其四曰:伏惟陛下耳聽法音,目玩墳典,口對百辟,心虞萬幾,晷昃而食,夜分而寢。加以孝思之至,隨時而深;文章之業,日成篇卷。雖叡明所用,未足為煩,然非所以嗇神養性,頤無疆之祚。莊周有言:形有待而智無涯,以有待之形,役無涯之智,殆矣。此愚臣所不安,伏願陛下垂拱司契,委下責成,唯冕旒垂纊,而天下治矣。 高祖頗納之。 顯宗又上言曰:「進賢求才,百王之所先也。前代取士,必先正名,故有賢良、方正之稱。今之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秀、孝之實。而朝廷但檢其門望,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別貢門望,以敍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是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於皇家?益於時者,賢才而已。苟有其才,雖屠釣奴虜之賤,聖皇不恥以為臣;苟非其才,雖三後之胤,自墜於皂隸矣。是以大才受大官,小才受小官,各得其所,以致雍熙。議者或雲,今世等無奇才,不若取士於門。此亦失矣。豈可以世無周邵,便廢宰相而不置哉?但當校其有寸長銖重者,即先敍之,則賢才無遺矣。」 又曰:「夫帝皇所以居尊以御下者,威也;兆庶所以徙惡以從善者,法也。是以有國有家,必以刑法為治,生民之命,於是而在。有罪必罰,罰必當辜,則雖箠撻之刑,而人莫敢犯也。有制不行,人得僥倖,則雖參夷之誅,不足以肅。自太和以來,未多坐盜棄市,未多坐盜棄市 諸本「多」上無「未」字,北史卷四0韓麒麟附韓顯宗傳、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二六頁有。按顯宗意謂嚴刑無效,若無「未」字,便和原意相反,今據補。而遠近肅清。由此言之,止姦在於防檢,不在麗刑也。今州郡牧守,邀當時之名,行一切之法;臺閣百官,亦鹹以深酷為無私,以仁恕為容盜。迭相敦厲,遂成風俗。陛下居九重之內,視人如赤子;百司分萬務之要,遇下如仇讎。是則堯舜止一人,而桀紂以千百。和氣不至,蓋由於此。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實宜敕示百僚,以惠元元之命。」 又曰:「昔周王為犬戎所逐,東遷河洛,鎬京猶稱『宗周』,以存本也。光武雖曰中興,實自創革,西京尚置京尹,亦不廢舊。今陛下光隆先業,遷宅中土,稽古復禮,於斯為盛,豈若周漢,出於不得已哉。按春秋之義,有宗廟曰都,無則謂之邑,此不刊之典也。況北代宗廟在焉,山陵託焉,王業所基,聖躬所載,其為神鄉福地,實亦遠矣。今便同之郡國,臣竊不安。愚謂代京宜建畿置尹,一如故事,崇本重舊,以光萬葉。」 又曰:「伏見洛京之制,居民以官位相從,不依族類。然官位非常,有朝榮而夕悴,則衣冠淪於廝竪之邑,臧獲騰於膏腴之裡。物之顛倒,或至於斯。古之聖王,必令四民異居者,欲其業定而志專。業定則不偽,志專則不淫。故耳目所習,不督而就;父兄之教,不肅而成。仰惟太祖道武皇帝創基撥亂,日不暇給,然猶分別士庶,不令雜居,伎作屠沽,各有攸處。但不設科禁,賣買任情,販貴易賤,錯居混雜。假令一處彈箏吹笛,緩舞長歌;一處嚴師苦訓,誦詩講禮。宣令童齓,任意所從,其走赴舞堂者萬數,往就學館者無一。此則伎作不可雜居,士人不宜異處之明驗也。故孔父雲里仁之美,孟母弘三徙之訓,賢聖明誨,若此之重。今令伎作家習士人風禮,則百年難成;令士人兒童効伎作容態,則一朝可得。是以士人同處,則禮教易興;伎作雜居,則風俗難改。朝廷每選舉人士,則校其一婚一宦,以為升降,何其密也。至於開伎作宦途,至於開伎作宦途 諸本「於」訛「與」,今據北史卷四0、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二七頁改。得與膏粱華望接閤連甍,何其略也。此愚臣之所惑。今稽古建極,光宅中區,凡所徙居,皆是公地,分別伎作,在於一言,有何為疑,而闕盛美。」 又曰:「自南偽相承,竊有淮北,欲擅中華之稱,且以招誘邊民,故僑置中州郡縣。自皇風南被,仍而不改,凡有重名,其數甚眾。疑惑書記,錯亂區宇,非所以疆域物土,必也正名之謂也。愚以為可依地理舊名,一皆釐革。小者併合,大者分置。及中州郡縣,昔以戶少併省,今人口既多,亦可復舊。亦可復舊 諸本「可」上有「不」字,北史卷四0、冊府卷四七二五六二七頁無。按若雲「不可復舊」,則無需申說。「不」字衍,今據刪。君人者,以天下為家,不得有所私也。故倉庫儲貯,以俟水旱之災,供軍國之用,至於有功德者,然後加賜。爰及末代,乃寵之所隆,賜賚無限。自比以來,亦為太過。在朝諸貴,受祿不輕,土木被錦綺,僮妾厭粱肉,而復厚賚屢加,動以千計。若分賜鰥寡,贍濟實多。如不悛革,豈周急不繼富之謂也?豈周急不繼富之謂也 諸本「急」訛「給」。今據北史卷四0、冊府同上卷頁及論語雍也章原文改。愚謂事有可賞,則明旨褒揚,稱事加賜,以勸為善,不可以親近之暱,猥損天府之儲。」 又曰:「諸宿衞內直者,宜令武官習弓矢,文官諷書傳。而今給其蒱博之具,以成褻狎之容,長矜爭之心,恣諠囂之慢,徒損朝儀,無益事實。如此之類,一宜禁止。」 高祖善之。 後乃啟乞宋王劉昶府諮議參軍事,欲立効南境,高祖不許。高祖曾謂顯宗及程靈虯曰:「著作之任,國書是司。卿等之文,朕自委悉,中省之品,卿等所聞。若欲取況古人,班馬之徒,固自遼闊。若求之當世,文學之能,卿等應推崔孝伯。」又謂顯宗曰:「見卿所撰燕志及在齊詩詠,大勝比來之文。然著述之功,我所不見,當更訪之監、令。校卿才能,可居中第。」又謂程靈虯曰:「卿比顯宗復有差降,可居下上。」顯宗對曰:「臣才第短淺,猥聞上天,至乃比於崔光,實為隆渥。然臣竊謂陛下貴古而賤今,臣學微才短,誠不敢仰希古人,然遭聖明之世,覩惟新之禮,染翰勒素,實錄時事,亦未慚於後人。昔揚雄著太玄經,當時不免覆盎之談,二百年外,則越諸子。今臣之所撰,雖未足光述帝載,稗暉日月,然萬祀之後,仰觀祖宗巍巍之功,上覩陛下明明之德,亦何謝欽明於唐典,慎徽於虞書。」高祖曰:「假使朕無愧於虞舜,卿復何如於堯臣?」顯宗曰:「臣聞君不可以獨治,故設百官以贊務。陛下齊蹤堯舜,公卿寧非二八之儔。」高祖曰:「卿為著作,僅名奉職,未是良史也。」顯宗曰:「臣仰遭明時,直筆而無懼,又不受金,安眠美食,此臣優於遷固也。」高祖哂之。後與員外郎崔逸等參定朝儀。 高祖曾詔諸官曰:「自近代已來,高卑出身,恆有常分。朕意一以為可,復以為不可。宜相與量之。」李沖對曰:「未審上古已來,置官列位,為欲為膏粱兒地,為欲益治讚時?」高祖曰:「俱欲為治。」沖曰:「若欲為治,陛下今日何為專崇門品,不有拔才之詔?」高祖曰:「苟有殊人之伎,不患不知。然君子之門,假使無當世之用者,要自德行純篤,朕是以用之。」沖曰:「傅巖、呂望,豈可以門見舉?」高祖曰:「如此濟世者希,曠代有一兩人耳。」沖謂諸卿士曰:「適欲請諸賢救之。」秘書令李彪曰:「師旅寡少,未足為援,意有所懷,不敢盡言於聖日。陛下若專以門地,不審魯之三卿,孰若四科?」高祖曰:「猶如向解。」顯宗進曰:「陛下光宅洛邑,百禮唯新,國之興否,指此一選。臣既學識浮淺,不能援引古今,以證此議,且以國事論之。不審中、秘書監令之子,必為秘書郎,頃來為監、令者,子皆可為不?」高祖曰:「卿何不論當世膏腴為監、令者?」顯宗曰:「陛下以物不可類,不應以貴承貴,以賤襲賤。」高祖曰:「若有高明卓爾、才具雋出者,朕亦不拘此例。」後為本州中正。 二十一年,車駕南伐,顯宗為右軍府長史、徵虜將軍、統軍。軍次赭陽,蕭鸞戍主成公期遣其軍主胡松、高法援等並引蠻賊來擊軍營,顯宗親率拒戰,遂斬法援首。顯宗至新野,高祖詔曰:「卿破賊斬帥,殊益軍勢,朕方攻堅城,何為不作露布也?」顯宗曰:「臣頃聞鎮南將軍王肅獲賊二三,驢馬數匹,皆為露布,臣在東觀,私每哂之。近雖仰憑威靈,得摧醜虜,兵寡力弱,擒斬不多。脫復高曳長縑,虛張功捷,尤而效之,其罪彌甚。臣所以斂毫卷帛,解上而已。」高祖笑曰:「如卿此勳,誠合茅社,須赭陽平定,檢審相酬。」新野平,以顯宗為鎮南、廣陽王嘉諮議參軍。顯宗後上表,頗自矜伐,訴前徵勳,詔曰:「顯宗斐然成章,甚可怪責,進退無檢,虧我清風。此而不糾,或長弊俗。可付尚書,推列以聞。」兼尚書張彝奏免顯宗官,詔曰:「顯宗雖浮矯致愆,才猶可用,豈得永棄之也!可以白衣守諮議,展其後效。但鄙很之性,不足參華,可奪見□,並禁問訊諸王。」 顯宗既失意,遇信向洛,乃為五言詩贈御史中尉李彪曰:「賈生謫長沙,董儒詣臨江。愧無若人跡,忽尋兩賢蹤。追昔渠閣遊,策駑厠群龍。如何情願奪,飄然獨遠從?痛哭去舊國,銜淚屆新邦。哀哉無援民,嗷然失侶鴻。彼蒼不我聞,千里告志同。」二十三年卒。顯宗撰《馮氏燕志》,《孝友傳》各十卷,所作文章,頗傳於世。景明初,追赭陽勳,賜爵章武男。 子武華,襲。除討寇將軍、奉朝請、太原太守。 ==程駿== 程駿,字驎駒,本廣平曲安人也。六世祖良,晉都水使者,坐事流於涼州。祖父肇,呂光民部尚書。 駿少孤貧,居喪以孝稱。師事劉昞,性機敏好學,晝夜無倦。昞謂門人曰:「舉一隅而以三隅反者,此子亞之也。」駿謂昞曰:「今世名教之儒,鹹謂老莊其言虛誕,不切實要,弗可以經世,駿意以為不然。夫老子著抱一之言,莊生申性本之旨,若斯者,可謂至順矣。人若乖一則煩偽生,若爽性則沖真喪。」昞曰:「卿年尚稚,言若老成,美哉!」由是聲譽益播,沮渠牧犍擢為東宮侍講。 太延五年,世祖平涼,遷於京師,為司徒崔浩所知。高宗踐阼,拜著作佐郎,未幾,遷著作郎。為任城王雲郎中令,進箴於王,王納而嘉之。皇興中,除高密太守。尚書李敷奏曰:「夫君之使臣,必須終效。駿實史才,方申直筆,千里之任,十室可有。請留之數載,以成前籍,後授方伯,愚以為允。」書奏,從之。顯祖屢引駿與論易老之義,顧謂群臣曰:「朕與此人言,意甚開暢。」又問駿曰:「卿年幾何?」對曰:「臣六十有一。」顯祖曰:「昔太公既老而遭文王。卿今遇朕,豈非早也?」駿曰:「臣雖才謝呂望,而陛下尊過西伯。覬天假餘年,竭六韜之効。」 延興末,高麗王璉求納女於掖庭,顯祖許之,假駿散騎常侍,賜爵安豐男,加伏波將軍,持節如高麗迎女,賜布帛百匹。駿至平壤城。或勸璉曰:「魏昔與燕婚,既而伐之,由行人具其夷險故也。今若送女,恐不異於馮氏。」璉遂謬言女喪。駿與璉往復經年,責璉以義方,璉不勝其忿,遂斷駿從者酒食。璉欲逼辱之,憚而不敢害。會顯祖崩,乃還,拜秘書令。 初遷神主於太廟,有司奏:舊事,廟中執事之官,例皆賜爵,今宜依舊。詔百僚評議,群臣鹹以為宜依舊事,駿獨以為不可。表曰:「臣聞:名器為帝王所貴,山河為區夏之重。是以漢祖有約,非功不侯。必當屬有命於大君之辰,展心力於戰謀之日,然後可以應茅土之錫。未見預事於宗廟,而獲賞於疆土;徒見晉鄭之後以夾輔為至勳,吳鄧之儔以征伐為重績。周漢既無文於遠代,魏晉亦靡記於往年。自皇道開符,乾業創統,務高三、五之規,思隆百王之軌,罰頗減古,賞實增昔。時因神主改祔、清廟致肅,而授群司以九品之命,顯執事以五等之名。雖復帝王制作,弗相沿襲,然當時恩澤,豈足為長世之軌乎?乖眾之愆,伏待罪譴。」書奏,從之。文明太后謂群臣曰:「言事固當正直而準古典,安可依附暫時舊事乎?」賜駿衣一襲、帛二百匹。 駿又表曰:「春秋有云:見有禮於其君者,若孝子之養父母;見無禮於其君者,若鷹鸇之逐鳥雀。所以勸誡將來,垂範萬代。昔陳恆殺君,宣尼請討,雖欲晏逸,其得已乎?今廟算天回,七州雲動,將水蕩鯨鯢,陸掃凶逆。然戰貴不陳,兵家所美。宜先遣劉昶招喻淮南。若應聲響悅,同心齊舉,則長江之險,可朝服而濟,道成之首,可崇朝而懸。苟江南之輕薄,背劉氏之恩義,則曲在彼矣,何負神明哉!直義檄江南,振旅回斾,亦足以示救患之大仁,揚義風於四海。且攻難守易,則力懸百倍,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熟慮。今天下雖謐,方外猶虞,拾夤僥倖於西南,狂虜伺舋於漠北。脫攻不稱心,恐兵不卒解,兵不卒解,則憂慮逾深。夫為社稷之計者,莫不先於守本。臣愚以為觀兵江滸,振曜皇威,宜特加撫慰。秋毫無犯,則民知德信;民知德信,則襁負而來;襁負而來,則淮北可定;淮北可定,則吳寇異圖;寇圖異則禍釁出。然後觀釁而動,則不晚矣。請停諸州之兵,且待後舉。所謂守本者也。伏惟陛下、太皇太后英算神規,彌綸百勝之外;應機體變,獨悟方寸之中。臣影頹虞淵,昏耄將及,雖思憂國,終無雲補。」不從。 沙門法秀謀反伏誅。駿表曰:「臣聞詩之作也,蓋以言志。邇之事父,遠之事君,關諸風俗,靡不備焉。上可以頌美聖德,下可以申厚風化,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誡。此古人用詩之本意。臣以垂沒之年,得逢盛明之運,雖復昏耄將及,猶慕廉頗強飯之風。伏惟陛下、太皇太后,道合天地,明侔日月,則天與唐風斯穆,順帝與周道通靈。是以狂妖懷逆,無隱謀之地;冥靈潛翦,伏發覺之誅。用能七廟幽贊,人神扶助者已。臣不勝喜踴。謹竭老鈍之思,上慶國頌十六章,並序巡狩、甘雨之德焉。」其頌曰: :乾德不言,四時迭序。於皇大魏,則天承祜。疊聖三宗,重明四祖。豈伊殷周,遐契三、五。明明在上,聖敬日新。汪汪叡後,體治垂仁。德從風穆,教與化津。千載昌運,道隆茲辰。 :歲惟巡狩,應運遊田。省方問苦,訪政高年。鹹秩百靈,柴望山川。誰雲禮滯,遇聖則宣。王業初定,中山是由。臨幸之盛,情特綢繆。仰歌祖業,俯欣春柔。大哉肆眚,蕩民百憂。百憂既蕩,與之更初。邕邕億兆,戶詠來蘇。 :忽有狂竪,謀逆聖都。明靈幽告,發覺伏誅。羿浞為亂,祖龍千紀。狂華冬茂,有自來矣。美哉皇度,道固千祀。百靈潛翦,姦不遑起。姦不遑起,罪人得情。憲章刑律,五秩猶輕。於穆二聖,仁等春生。除棄周漢,遐軌犧庭。周漢奚棄?忿彼苛刻。犧庭曷軌?希仁尚德。徽音一振,聲教四塞。豈惟京甸,化播萬國。 :誠信幽贊,陰陽以調。谷風扇夕,甘雨降朝。嘉生含穎,深盛熙苗。鰥貧巷詠,寡婦室謠。聞諸詩者,雲漢賦宣。章句迥秀,英昭雅篇。矧乃盛明,德隆道玄。豈唯兩施,神徵豐年。豐年盛矣,化無不濃。有禮有樂,政莫不通。諮臣延躍,欣詠時邕。誰雲易遇,曠齡一逢。 :上天無親,唯德是在。思樂盛明,雖疲勿怠。差之毫釐,千里之倍。願言勞謙,求仁不悔。人亦有言,聖主慎微。五國連兵,踰年歷時。鹿車而運,廟算失思。有司不惠。蠶食役煩。民不堪命,將家逃山。宜督厥守,威德是宣。威德如何?聚眾盈川。民之從令,實賴衣食。農桑失本,誰耕誰織?飢寒切身,易子而食。靜言念之,實懷歎息。昔聞典論,非位不謀。漆室憂國,遺芳載臭。諮臣昏老,偏蒙恩祐。忽忘狂瞽,敢獻愚陋。 文明太后令曰:「省詩表,聞之。歌頌宗祖之功德可爾,當世之言,何其過也。所箴下章,戢之不忘。」駿又奏得一頌,始於固業,終於無為,十篇。文多不載。文明太后令曰:「省表並頌十篇,聞之。鑒戒既備,良用欽玩。養老乞言,其斯之謂。」又詔曰:「程駿歷官清慎,言事每愜。又門無俠貨之賓,室有懷道之士。可賜帛六百匹,旌其儉德。」駿悉散之親舊。 性介直,不競時榮。太和九年正月,病篤,乃遺令曰:「吾存尚儉薄,豈可沒為奢厚哉?昔王孫裸葬,有感而然;士安籧篨,頗亦矯厲。今世既休明,百度循禮,彼非吾志也。可斂以時服,器皿從古。」遂卒,年七十二。初,駿病甚,高祖、文明太后遣使者更問其疾,敕御師徐謇診視,敕御師徐謇診視 北史卷四0程駿傳「御師」上有「侍」字,與本書卷九一徐謇傳合,這裡當脫「侍」字。賜以湯藥。臨終,詔以小子公稱為中散,從子靈虯為著作佐郎。及卒,高祖、文明太后傷惜之,賜東園秘器、朝服一稱、帛三百匹,贈冠軍將軍、兗州刺史、曲安侯,諡曰憲。所製文筆,自有集錄。 駿六子,元繼、公達、公亮、公禮,並無官。 公義,侍御史、謁者僕射、都水使者、武昌王司馬、沛郡太守。公稱,主文中散、給事中、尚書郎。並早卒。 公禮子畿,字世伯。好學,頗有文才。荊州府主簿。 始駿從祖弟伯達,伯達名犯顯祖廟諱。與駿同年,亦以文辯。闕沮渠牧犍時,俱選與牧犍世子參乘出入,時論美之。伯達早亡。 弟子靈虯幼孤,頗有文才,而久淪末役。在吏職十餘年,坐事免。會駿臨終啟請,得擢為著作佐郎。後坐稱在京無緦親,而高祖知其與駿子公義為始族,故致譴免。至洛,無官,貧病。久之,崔光啟申為羽林監,選補徐州、梁郡太守,以酗酒為刺史武昌王鑒所劾,失官。既下樑郡,志力少衰,猶時為酒困。久去官祿,不免飢寒,屢詣尚書乞効舊任。僕射高肇領選,還申為著作郎,以崔光領任,敕令外敍。 ==【評】== 史臣曰:韓麒麟以才器識用,遂見紀於齊土。顯宗文學立己,屢陳時務,至於實錄之功,所未聞也。子熙清尚自守,榮過其器。程駿才業未多,見知於世者,蓋當時之長策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1
魏書卷六十一 ==薛安都== 薛安都,字休達,河東汾陰人也。父廣,司馬德宗上黨太守。安都少驍勇,善騎射,頗結輕俠,諸兄患之。安都乃求以一身分出,不取片資,兄許之,居於別廐。遠近交遊者爭有送遺,馬牛衣服什物充牣其庭。真君五年,與東雍州刺史沮渠秉謀逆,與東雍州刺史沮渠秉謀逆 諸本「秉」作「康」。按卷四下世祖紀下太平真君五年七月和卷九九沮渠蒙遜傳都作「沮渠秉」。北史卷三九薛安都傳作「康」,卷九三北涼沮渠氏傳作「季義」。其人本名「秉」,字「季義」,北史避唐諱,改「秉」為「康」,或稱其字。魏書本皆作「秉」,這裡當是後人據北史改,今回改。事發,奔於劉義隆。後自盧氏入寇弘農,執太守李拔等,遂逼陝城。時秦州刺史杜道生討安都。仍執拔等南遁,及世祖臨江,拔乃得還。 安都在南,以武力見敍,值劉駿起江州,遂以為將,位至左衞率。劉昶歸降,子業以安都為平北將軍、徐州刺史,鎮彭城。和平六年,劉彧殺其主子業而自立,群情不協,共立子業弟晉安王子勛,安都與沈文秀、崔道固、常珍奇等舉兵應之。彧遣將張永討安都,安都遣使來降,請兵救援。顯祖召群臣議之,群官鹹曰:「昔世祖常有並義隆之心,故親御六軍,遠臨江浦。今江南阻亂,內外離心,安都今者求降,千載一會,機事難遇,時不可逢,取亂侮亡,於是乎在。」顯祖納之。安都又遣第四子道次為質,並與李敷等書,絡繹相繼。乃遣鎮東大將軍、博陵公尉元,城陽公孔伯恭等率騎一萬赴之。拜安都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徐、南、北兗、青、冀五州、豫州之梁郡諸軍事,鎮南大將軍,徐州刺史,賜爵河東公。 安都以事窘歸國,元等既入彭城,安都乃中悔,謀圖元等,欲還以城叛,會元知之,遂不果發。安都因重貨元等,委罪於女壻裴祖隆,元乃殺祖隆而隱安都謀。 皇興二年,與畢眾敬朝於京師,大見禮重,子姪群從並處上客,皆封侯,至於門生無不收敍焉。又為起第宅,館宇崇麗,資給甚厚。三年卒。贈本將軍、秦州刺史、河東王,贈本將軍秦州刺史河東王 按此傳載安都及其子孫生前曾任、或死後追贈秦州刺史的共五人。疑皆「泰州」之訛。泰州治河東蒲坂,是薛氏本州,當時以官本州刺史為榮,故祖孫多居此官。若是秦州,和薛氏毫無關係,便不可解。又此州雖或先曾有「秦州」之稱,但此時早已名「泰州」,參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校記泰州條。諡曰康。 子道標,襲爵。太和初,出為鎮南將軍、平州刺史,治有聲稱。轉相州刺史,將軍如故。復以本將軍為秦州刺史。十三年卒。 子達,字宗胤,襲,例降為侯。及開建五等,以安都著勳先朝,封達河東郡開國侯,食邑八百戶。後以河東畿甸,改封華陰縣侯。熙平初,拜奉車都尉,拜奉車都尉 諸本「車」下有「騎」字。按「奉車都尉」見卷一一三官氏志太和前、後職令,「騎」字衍,今刪。出為漢陽太守。達不樂為郡,詔聽解。卒。 子承華,襲爵。稍遷司徒從事中郎、河東邑中正。卒於安南將軍、光祿大夫。 子羅漢,襲。齊受禪,爵例降。 道標弟道異,亦以勳為第一客。早卒。贈寧西將軍、秦州刺史、安邑侯。 道異弟道次。既質京師,拜南中郎將、給事中,賜爵安邑侯,加安遠將軍。出為安西將軍、秦州刺史、假河南公。太和十五年,為光祿大夫,卒。 子巒,襲爵,降為平溫子。尚書郎、秦州刺史、鎮遠將軍、隴西鎮將,帶隴西太守。後為滎陽太守,遷平北將軍、肆州刺史。所在貪穢,在州彌甚。納賄於司空劉騰,以求美官,未得而騰死。正光五年,莫折念生反於秦州,遣其別帥卜胡、王慶雲等眾寇涇州。肅宗以巒為持節、光祿大夫、假安南將軍、西道別將,與伊瓫生等討之。進及平涼郡東,與賊交戰,不利,巒等退還。後為撫軍將軍、汧城大都督,鎮北隴。孝昌二年春,卒於軍。贈徵西大將軍、雍州刺史,子如故。 安都兄子碩明,隨安都入國,賜爵蒲坂侯,清河太守、太中大夫。 安都從祖弟真度。初與安都南奔,及安都為徐州,真度為長史,頗有勇幹,為其爪牙。從安都來降,為上客。太和初,賜爵河北侯,加安遠將軍,為鎮遠將軍、平州刺史,假陽平公。後降侯為伯,除冠軍將軍。隨駕南討,假平南將軍。久之,除護南蠻校尉、平南將軍、荊州刺史。 蕭賾雍州刺史曹虎之詐降也,詔真度督四將出襄陽,無功而還。後徵赭陽,為房伯玉所敗。有司奏免官爵。高祖詔曰:「真度之罪,誠如所奏。但頃與安都送款彭方,開闢徐宋,外捍沈攸、道成之師,內寧邊境烏合之眾,淮海來服,功頗在茲。言念厥績,每用嘉美,赭陽百敗,何足計也。宜異群將,更申後效。可還其元勳之爵,復除荊州刺史,自餘徽號削奪,進足彰忠,退可明失。」尋除假節、假冠軍將軍、東荊州刺史。 初,遷洛後,真度每獻計於高祖,勸先取樊鄧,後攻南陽,故為高祖所賞,賜帛一百匹,又加持節,正號冠軍,改封臨晉縣開國公,食邑三百戶。詔曰:「獻忠盡心,人臣令節;標善賞功,有國徽範。故一言可以興邦,片辭可以喪國,得無遠錄前謀,以褒厥善。真度爰自遷京,每在戎役,沔北之計,恆所與聞,知無不言,頗見採納。及六師南邁,朕欲超據新野,群情皆異,真度獨與朕同。撫蠻寧夷,實有勤績,可增邑二百戶。」轉徵虜將軍、豫州刺史。 景明初,豫州大飢,真度表曰:「去歲不收,飢饉十五,今又災雪三尺,民人萎餧,無以濟之。臣輒日別出州倉米五十斛為粥,救其甚者。」詔曰:「真度所表,甚有憂濟百姓之意,宜在拯卹。陳郡儲粟雖復不多,亦可分贍。尚書量賑以聞。」 及裴叔業以壽春內附,詔真度率眾赴之。尋遷華州刺史,將軍如故。未幾,轉荊州刺史,仍本將軍。入為大司農卿。正始初,除平南將軍、揚州刺史,又以年老,聽子懷吉以本官隨行。蕭衍豫州刺史王超宗率眾圍逼小峴,真度遣兼統軍李叔仁等率步騎擊之。超宗逆來拒戰,叔仁擊破之,俘斬三千。還朝,除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又改封敷西縣。永平中卒,年七十四。賻帛四百匹、朝服一襲,贈左光祿大夫,常侍如故,諡曰莊。有子十二人。 嫡子懷徹,襲封。自太常丞,稍遷徵虜將軍、中散大夫,又除左將軍、太中大夫。卒於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 初,真度有女妓數十人,每集賓客,輒命奏之,絲竹歌舞,不輟於前,盡聲色之適。庶長子懷吉居喪過周,以父妓十餘人並樂器獻之,世宗納焉。 懷吉,好勇有膂力,雖不善書學,亦解達世事。自奉朝請,歷直後寢,領太官令。正始初,為驃騎將軍,後試守恆農郡。 蕭衍遣眾入寇徐兗,安東邢巒討之,詔懷吉以本任為巒軍司。永平初,分梁州晉壽為益州,除徵虜將軍、益州刺史。以元愉未平,中山王英為徵東將軍討之,詔懷吉為英軍司,未發而愉平。蕭衍遣將寇陷郢州之三關,詔英南討,懷吉仍為軍司。以義陽危急,令懷吉馳驛先赴。時豫州城民白早生殺刺史,以懸瓠入蕭衍,衍將齊苟仁率眾守城,於是自懸瓠以南至於安陸,惟義陽一城而已。懷吉與郢州刺史婁悅督厲將士,且守且戰,卒全義陽,與英討復三關諸戍。後鎮東將軍盧昶救朐山,與賊相持,詔懷吉為昶軍司。及昶敗,懷吉得不坐。延昌中,以本將軍除梁州刺史。南秦氐反,攻逼武興,懷吉遣長史崔纂、司馬韋弼、別駕範珦擊平之。進號右將軍。正光初,除後將軍、汾州刺史。四年卒。贈平北將軍、幷州刺史。 懷吉本不厲清節,及為汾州,偏有聚納之響。自以支庶,餌誘勝己,共為婚姻。多攜親戚,悉令同行,兼為之彌縫,恣其取受。而將勞賓客,曲盡物情,送去迎來,不避寒熱。性少言,每有接對,但默然而退。既指授先期,人馬之數,左右密已記錄。俄而酒饌相尋,芻粟繼至,逮於將別,贈以錢縑,下及廝傭,鹹過本望。其延納貴賤若此。 懷吉弟懷直,京兆內史、衞大將軍、左光祿大夫。 懷直弟懷樸,恆農太守、襄陵男。 懷樸弟懷景,徵南將軍、河東太守、安定男。卒,贈持節、都督北徐兗東徐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徐州刺史。 懷景弟懷儁,撫軍將軍、光祿大夫、汾陰男。出為徵南將軍、益州刺史。天平初,代還至梁州,與刺史元羅俱為蕭衍將蘭欽所擒,送江南。衍見懷儁,謂之曰:「卿父先為魏荊州,我於時猶在襄陽,且州壤連線,極相知練。卿今至此,當能住乎?若欲還者,亦以禮相遣。」顧謂左右曰:「此家在北,富貴極不可言。」懷儁便乞歸,衍聽還國。興和中卒。 子湛儒,襲。武定中,司空水曹參軍。齊受禪,爵例降。 真度諸子既多,其母非一,同產相朋,因有憎愛。興和中,遂致訴列,雲以毒藥相害,顯在公府,發揚疵釁。時人恥焉。 ==畢眾敬== 畢眾敬,小名捺,東平須昌人。少好弓馬射獵,交結輕果,常於疆境盜掠為業。劉駿為徐兗刺史,闢為部從事。駿既竊號,歷其泰山太守、冗從僕射。 及劉彧殺子業而自立,遣眾敬出詣兗州募人。到彭城,刺史薛安都召與密謀,雲:「晉安有上流之名,且孝武第三子,當共卿為計西從。」乃矯彧命,以眾敬行兗州事,眾敬從之。時兗州刺史殷孝祖留其妻子,率文武二千人赴彧,使司馬劉文石守城。眾敬率眾取瑕丘,殺文石。安都與孝祖先不相協,命眾敬誅孝祖諸子,眾敬不得已,遂殺之。州內悉附,唯東平太守申纂據無鹽城不與之同。及彧平子勛,授纂兗州刺史。會安都引國授軍經其城下,會安都引國授軍經其城下 按「授」當是「援」之訛。纂閉門城守,深恨眾敬。會有人發眾敬父墓,遂令其母骸首散落。眾敬發哀行服,拷掠近墓細民,死者十餘人。又疑纂所為,弟眾愛為安都長史,亦遣人密至濟陰,掘纂父墓以相報答。 及安都以城入國,眾敬不同其謀。子元賓以母並百口悉在彭城,恐交致禍,日夜啼泣,遣請眾敬,眾敬猶未從之。眾敬先已遣表謝彧,彧授眾敬兗州刺史,而以元賓有他罪,獨不捨之。眾敬拔刀斫柱曰:「皓首之年,唯有此子,今不原貸,何用獨全!」及尉元至,遂以城降。元遣將入城,事定,眾敬悔恚,數日不食。皇興初,就拜散騎常侍、寧南將軍、兗州刺史,賜爵東平公,與中書侍郎李璨對為刺史。 慕容白曜攻克無鹽,申纂為亂兵所傷,走出被擒,送於白曜。白曜無殺纂之意,而城中火起,纂創重不能避,為火所燒死。眾敬聞克無鹽,懼不殺纂,乃與白曜書,並表朝廷,雲「家之禍酷,皆由於纂」。聞纂死,乃悅。二年,與薛安都朝於京師,因留之,賜甲第一區。後復為兗州刺史,將軍如故,徵還京師。 眾敬善自奉養,食膳豐華,必致他方遠味。年已七十,鬢髮皓白,而氣力未衰,跨鞍馳騁,有若少壯。篤於姻類,深有國士之風,張讜之亡,躬往營視,有若至親。太和中,高祖賓禮舊老,眾敬與鹹陽公高允引至方山,雖文武奢儉,好尚不同,然亦與允甚相愛敬,接膝談款,有若平生。後以篤老,乞還桑梓,朝廷許之。眾敬臨還,獻真珠璫四具、銀裝劍一口、刺虎矛一枚、仙人文綾一百匹。文明太后、高祖引見於皇信堂,賜以酒饌,車一乘、馬三匹、絹二百匹,勞遣之。十五年十月卒。詔於兗州賜絹一千匹,以供葬事。 子元賓,少而豪俠,有武幹,涉獵書史。為劉駿正員將軍,與父同建勳誠。及至京師,俱為上客,賜爵須昌侯,加平遠將軍。後以元賓勳重,拜使持節、平南將軍、兗州刺史,假彭城公。父子相代為本州,當世榮之。時眾敬以老還鄉,常呼元賓為使君。每於元賓聽政之時,乘輿出至元賓所,先遣左右敕不聽起,觀其斷決,忻忻然喜見顏色。眾敬善持家業,尤能督課田產,大致儲積。元賓為政清平,善撫民物,百姓愛樂之。以父憂解任,喪中遙授長兼殿中尚書。其年冬末卒。贈撫軍將軍、衞尉卿,諡曰平。賜帛八百匹。 元賓入國,初娶東平劉氏,有四子,祖朽、祖髦、祖歸、祖旋;賜妻元氏生二子,祖榮、祖暉。祖朽最長,祖暉次祖髦。故事,前妻雖先有子,後賜之妻子皆承嫡。所以劉氏先亡,祖暉不服重;元氏後卒,祖朽等三年終禮。 祖榮早卒。子義允,襲祖爵東平公,例降為侯。陵江將軍、給事中,卒。子僧安襲。 祖朽,身長八尺,腰帶十圍,歷涉經史,好為文詠。性寬厚,善與人交。襲父爵須昌侯,例降為伯。起家員外郎。尚書郎、治書侍御史,加寧遠將軍,本州中正。 正始三年,蕭衍將蕭及先率步騎二萬入寇兗州,及先令別帥角念屯於蒙山。以祖朽為統軍,假寧朔將軍,隸邢巒討之。祖朽開誘有方,降者相繼。賊出逆戰,祖朽大破之。賊走還柵,祖朽夜又焚擊,賊徒潰散。追討百餘裡,斬獲及赴沂水死者四千餘人,斬龍驤將軍矯道儀、寧朔將軍王季秀。以功封南城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歷散騎侍郎、中書侍郎,加龍驤將軍。延昌末,安南王志出討荊沔,以祖朽為志軍司,兼給事黃門侍郎,尋遷司空長史。神龜末,除持節、東豫州刺史,將軍如故。祖朽善撫邊人,清平有信,務在安靜,百姓稱之。還,除前將軍、太尉長史、兼尚書北道行臺。 孝昌初,除持節、本將軍、南兗州刺史。尋授度支尚書。行定州,未之職,改授安東將軍、瀛州刺史。為賊帥鮮於脩禮攻圍積旬,拒守自固。病卒於州。贈衞將軍、吏部尚書、兗州刺史。祖朽無子,以弟祖歸子義暢為後,襲爵。 義暢,傾巧無士業,善通時要。歷尚書郎中、侍郎、兗州刺史、大中正、中軍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太昌初,車騎將軍,尋除散騎常侍。天平中,坐與北豫州山賊張儉通,伏法。 祖髦,起家奉朝請。兄祖朽別封南城,以須昌侯回授之。神龜初,累遷揚烈將軍、東平太守。後為本州別駕,卒於官。 子義和,襲。卒於右將軍、太中大夫。贈散騎常侍、安東將軍、兗州刺史。子仁超。 義和第六弟義亮,性豪疏。歷尚書郎、中書舍人。天平中,天平中 諸本「天」作「太」。按「太平」無此年號。下雲:「與舍人韋鴻坐洩密,賜盡於宅。」韋鴻附見卷四五韋閬傳,事在「天平三年」。「太」乃「天」形近而訛,今改正。與舍人韋鴻坐洩密,賜盡於宅。 祖暉,早有器幹。自奉朝請,稍遷鎮遠將軍、前軍將軍、直後。正始中,除龍驤將軍、東郡太守。入為驍騎將軍,加徵虜將軍,後試守勃海郡。熙平中,拜潁川太守。神龜初,除右將軍、豳州刺史。入為平東將軍、光祿大夫。正光五年,豳州民反,招引隴賊,攻逼州城。以祖暉前在州日得民情和,復授平西將軍、豳州刺史,假安西將軍,為別將以討之。祖暉且戰且前,突圍入治。孝昌初,北海王顥救至,城圍始解。以全城之勳,封新昌縣開國子,食邑四百戶。後值蕭寶夤退敗,祖暉乃拔城東趣華州,坐免官爵。尋假徵虜將軍,行豳州事。建義中,詔復州爵,加撫軍將軍。永安中,祖暉從大嶺柵規入州城。於時賊帥叱幹騏驎保太子壁,祖暉擊破之。而賊宿勤明達復攻祖暉,祖暉兵少糧竭,軍援不至,為賊所乘,遂歿,時年五十。 長子義勰,襲爵。武定中,開府中郎。齊受禪,爵例降。 義勰弟義雲,尚書騎兵郎中。 祖歸,官至建寧太守。 子義遠,武定中,平原太守。 義遠弟義顯、義儁,性並豪率。天平已後,蕭衍使人還往,經歷兗城,前後州將以義儁兄弟善營鮭膳,器物鮮華,常兼長史,接宴賓客。義顯,左將軍、太中大夫。義儁,歷司空主簿、兗州別駕而卒。 祖旋,太尉行參軍、鎮遠將軍。卒,贈都官尚書、齊兗二州刺史。 子義真,太尉行參軍。 眾敬弟眾愛,隨兄歸國。以勳為第一客,賜爵鉅平侯。卒,贈冠軍將軍、徐州刺史,諡曰康。 子聞慰,字子安,有器幹。襲爵,例降為伯。拜泰山太守,入為尚書郎、本州中正,加威遠將軍。出為徐州平東府長史,帶彭城內史。永平中,遷中散大夫,加龍驤將軍。延昌初,除清河內史,因以疾辭,復為龍驤、中散。又試守廣平內史。正光初,相州刺史、中山王熙起兵謀誅元叉,聞慰斬其使,發兵拒之。在任寬謹,百姓愛附。後叉以聞慰忠於己,遷持節、平東將軍、滄州刺史,甚有政績。後以本軍除散騎常侍、東道行臺,尋為都督、安樂王鑒軍司。孝昌元年春,徐州刺史元法僧反,聞慰與鑒攻之,為法僧所敗,奔還京師。被劾,遇赦免。其年卒,年五十七。贈散騎常侍、安東將軍、兗州刺史,伯如故,諡曰恭。 子祖彥,字脩賢。涉獵書傳,風度閑雅,為時所知。以侍御史為元法僧監軍。法僧反,逼祖彥南入,永安中,得還。歷中書侍郎,襲爵鉅平伯,中軍將軍、光祿大夫。天平四年卒,年五十。贈都督兗濟二州諸軍事、徵東將軍、尚書左僕射、兗州刺史。 祖彥弟哲,永安末,秘書郎。 諸畢當朝,不乏榮貴,但幃薄不修,為時所鄙。 申纂者,本魏郡人,申鍾曾孫也。皇始初,太祖平中山,纂宗室南奔,家於濟陰。及在無鹽,劉彧用為兗州刺史。顯祖曰:「申纂既不識機,又不量力,進不能歸正朔,退不能還江南,守孤城於危亡之地,欲建功立節豈可得乎!」纂既敗,子景義入國,太和中,為散員士、宋王劉昶國侍郎。景明初,試守濟陰郡、揚州車騎府錄事參軍、右司馬。 常珍奇者,汝南人也。為劉駿司州刺史,亦與薛安都等推立劉子勛。子勛敗,遣使馳告長社鎮請降,顯祖遣殿中尚書元石為都將,率眾赴之。中書博士鄭羲參石軍事。進至上蔡,珍奇率文武來迎,羲說石令徑入城,語在羲傳。事定,以珍奇為持節、平南將軍、豫州刺史、河內公。珍奇表曰:「臣昔蒙劉氏生成之恩,感義亡身,志陳報答,遂與雍州刺史袁顗、豫州刺史殷琰等共唱大義,奉戴子勛,纂承彼曆。大運未集,遂至分崩。而劉彧滔天,殺主篡立,蒼生殄悴,危於綴旒。伏惟陛下龍姿鳳儀,光格四表,凡在黔黎,延屬象魏。所願天地垂仁,亟圖南服,宜遣文檄,喻以吉凶。使江東之地,離心草靡;荊雍九州,北面請吏。乞高臣官名,更遣雄將,秣馬五千,助臣經討,並賜威儀,震動江外。長江已北,必可定矣。臣雖不武,乞備前驅,進據之宜,更在處分。敢冒愚款,推誠上聞,機運可乘,實在茲日。」 珍奇雖有虛表,而誠款未純。歲餘,徵其子超,超母胡氏不欲超赴京師,密懷南叛。時汝徐未平,元石自出攻之。珍奇乘虛於懸瓠反叛,燒城東門,斬三百餘人,虜掠上蔡、安城、平輿三縣居民,屯於灌水。石馳往討擊,大破之。會日闇,放火燒其營,珍奇乃匹馬逃免。其子超走到苦城,為人所殺。小子沙彌囚送京師,刑為閹人。 ==沈文秀== 沈文秀,字仲遠,吳興武康人。伯父慶之,劉駿司空公。文秀初為郡主簿,稍遷建威將軍、青州刺史。 和平六年,劉子業為其叔彧所殺,文秀遂與諸州推立劉子勛。及子勛敗,皇興初,文秀與崔道固俱以州降,請師應接,顯祖遣平東將軍長孫陵等率騎赴之。會劉彧遣文秀弟文炳來喻之,文秀復歸於彧,彧以文秀為輔國將軍、刺史如故。 後慕容白曜既克升城,引軍向歷下,白曜復遣陵等率萬餘人長驅至東陽。文秀始欲降,以軍人虜掠,遂有悔心,乃嬰城固守。陵乃引師軍於清西。白曜既下歷城,乃率大眾併力攻討,長圍數匝,自夏至春始克。文秀取所持節,衣冠儼然,坐於齋內。亂兵入,曰:「文秀何在?」文秀厲聲曰:「身是!」執而裸送於白曜。左右令拜,文秀曰:「各二國大臣,無相拜之禮。」白曜忿之,乃至撾撻。後還其衣,為之設饌,遂與長史房天樂、司馬沈嵩等鎖送京師。面縛數罪,宥死,待為下客,給以粗衣蔬食。 顯祖重其節義,稍亦加禮之,拜為外都下大夫。太和三年,遷外都大官。高祖嘉文秀忠於其國,賜絹綵二百匹。後為南征都將,臨發,賜以戎服。尋除持節、平南將軍、懷州刺史,假吳郡公。是時河南富饒,人好奉遺,文秀一無所納,卒守清貧。然為政寬緩,不能禁止盜賊;而大興水田,於公私頗有利益。在州數年,年六十一,卒。 子保沖,太和中,奉朝請、大將軍宋王外兵參軍,後為南徐州冠軍長史。二十一年,坐援漣口退敗,有司處之死刑。高祖詔曰:「保沖,文秀之子,可特原命,配洛陽作部終身。」既而獲免。世宗時,卒於下邳太守。 房天樂者,清河人,滑稽多智。先為青州別駕,文秀拔為長史,督齊郡,州府之事,一以委之。卒於京師。 弟子嘉慶,漁陽太守。 嘉慶從弟瑚璉,長廣太守。 文秀族子嵩,聰敏有筆札。文秀以為司馬,甚器任之。隨文秀至懷州。文秀卒後,依宋王劉昶。昶遇之無禮,憂愧飢寒,未幾而卒。 文秀族子陵,字道通。太和十八年,高祖南伐,陵攜族孫智度歸降,引見於行宮。陵姿質妍偉,辭氣辯暢,高祖奇之,禮遇亞於王肅,授前軍將軍。後監南徐州諸軍事、中壘將軍、南徐州刺史,尋假節、龍驤將軍。二十二年秋,進持節、冠軍將軍。及高祖崩,陵陰有叛心,長史趙儼密言於朝廷,尚書令王肅深保明之,切責儼。既而果叛,殺數十人,驅掠城中男女百餘口,夜走南入。智度於彭城知之,從清中單舸奔陵,為下邳戍人所射殺。 ==張讜== 張讜,字處言,清河東武城人也。六世祖名犯顯祖諱,晉長秋卿。父華,為慕容超左僕射。讜仕劉駿,歷給事中、泰山太守、青冀二州輔國府長史,帶魏郡太守。劉彧之立,遙授冠軍將軍、東徐州刺史。 及革徐兗,讜乃歸順於尉元。元亦表授冠軍、東徐州刺史,遣中書侍郎高閭與讜對為刺史。後至京師,禮遇亞於薛、畢,以勳賜爵平陸侯,加平遠將軍。 讜性開通,篤於撫恤,青齊之士,雖疏族末姻,鹹相敬視。李敷、李訢等寵要勢家,亦推懷陳款,無所顧避。畢眾敬等皆敬重之,高允之徒亦相器待。延興四年卒。贈平南將軍、青州刺史,諡康侯。子敬伯,求致父喪,出葬冀州清河舊墓,久不被許,停柩在家積五六年。第四子敬叔,先在徐州,初聞父喪,不欲奔赴,而規南叛,為徐州所勒送。至乃自理,後得襲父爵。 敬伯,自以隨父歸國之功,賜爵昌安侯,出為樂陵太守。 敬叔,武邑太守。父喪得葬舊墓,還屬清河。 初,讜兄弟十人。兄忠,字處順,在南為合鄉令。世祖南征,忠歸降,賜爵新昌男,拜新興太守,卒官。贈冀州刺史。 初,讜妻皇甫氏被掠,賜中官為婢,皇甫遂乃詐痴,不能梳沐。後讜為劉駿冀州長史,因貨千餘匹購求皇甫。高宗怪其納財之多也,引見之,時皇甫年垂六十矣。高宗曰:「南人奇好,能重室家之義,此老母復何所任,乃能如此致費也。」皇甫氏歸,讜令諸妾境上奉迎。數年卒,卒後十年而讜入國。 讜兄子安世,正始中,自梁漢同夏侯道遷歸款。為客積年,出為東河間太守,卒官。 元茂,元茂 按「元茂」不知何人。上文稱「讜兄弟十人」,但只舉「兄忠」一人,「元茂」當是讜兄弟之後,上有脫文。為信都令,遷冀州治中。 元茂弟子讓,洛州安西府長史、都水使者。 ==田益宗== 田益宗,光城蠻也。身長八尺,雄果有將略,貌狀舉止,有異常蠻。世為四山蠻帥,受制於蕭賾。太和十七年,遣使張超奉表歸款。十九年,拜員外散騎常侍、都督光城弋陽汝南新蔡宋安五郡諸軍事、冠軍將軍、南司州刺史;光城縣開國伯,食蠻邑一千戶;所統守宰,任其銓置。後以益宗既渡淮北,不可仍為司州,乃於新蔡立東豫州,以益宗為刺史。尋改封安昌縣伯,食實邑五百戶。二十二年,進號徵虜將軍。 景明初,蕭衍遣軍主吳子陽率眾寇三關。景明初蕭衍遣軍主吳子陽率眾寇三關 按卷八世宗紀景明元年五00九月乙丑記:「東豫州刺史田益宗破蕭寶卷將吳子陽、鄧元起於長風。」這年十一月蕭衍才起兵反寶卷。吳子陽乃蕭寶卷將,稱蕭衍軍主誤。下文「蕭衍建寧太守黃天賜築城赤亭」,據世宗紀,事在景明二年七月,亦稱「蕭寶卷將黃天賜」。此傳兩「蕭衍」均當作「寶卷」。益宗遣光城太守梅興之步騎四千,進至陰山關南八十餘裡,據長風城,逆擊子陽,大破之,斬獲千餘級。蕭衍建寧太守黃天賜築城赤亭,復遣其將黃公賞屯於漴城,與長風相持。益宗命安蠻太守梅景秀為之掎角擊討,破天賜等,斬首數百,獲其二城。上表曰:「臣聞機之所在,聖賢弗之疑;兼弱攻昧,前王莫之捨。皆拯群生於湯炭,盛武功於方來。然霜葉將淪,非勁飈無以速其籜;天之所棄,非假手無以殲其人。竊惟蕭衍亂常,竊惟蕭衍亂常 諸本「亂」字空格或注「闕」字,今據通鑑卷一四一四五0四頁補。君臣交爭,江外州鎮,中分為兩,東西抗峙,已淹歲時。民庶窮於轉輸,甲兵疲於戰鬬,事救於目前,力盡於麾下。無暇外維州鎮,無暇外維州鎮 諸本「無」字上注「闕」字,「無」字下無「暇」字,今據通鑑同上卷頁補。綱紀庶方,藩城棊立,孤存而已。不乘機電掃,廓彼蠻疆,恐後之經略,未易於此。且壽春雖平,三面仍梗,鎮守之宜,實須豫設。義陽差近淮源,利涉津要,朝廷行師,必由此道。若江南一平,有事淮外,須乘夏水汎長,列舟長淮。師赴壽春,須從義陽之北,便是居我喉要,在慮彌深。義陽之滅,今實時矣。度彼眾不過須精卒一萬二千。然行師之法,貴張形勢。請使兩荊之眾西擬隨雍,揚州之卒頓於建安,得捍三關之援;然後二豫之軍直據南關,對抗延頭。遣一都督總諸軍節度,季冬進師,迄於春末,弗過十旬,克之必矣!」 世宗納之,遣鎮南元英攻義陽。益宗遣其息魯生領步騎八千,斷賊糧運,並焚其鈞城積聚。衍戍主趙文舉率眾拒戰,魯生破之,獲文舉及小將胡建興、古皓、莊元仲等,斬五千餘級,溺死千五百人,倉米運舟焚燒蕩盡。後賊寧朔將軍楊僧遠率眾二千,寇逼蒙籠,益宗命魯生與戍主奇道顯逆擊破之,追奔十里,俘斬千餘。進號平南將軍。又詔益宗率其部曲幷州鎮文武,與假節、徵虜將軍、太僕少卿宇文福綏防蠻楚,加安南將軍,增封一百戶,賜帛二千匹。 白早生反於豫州,詔益宗曰:「懸瓠要藩,密邇崧潁,南疆之重,所寄不輕。而群小猖狂,忽構釁逆,殺害鎮主,規成反叛。此而可忍,孰不可容。即遣尚書邢巒總精騎五萬,星馳電驅;徵南將軍、中山王英統馬步七萬,絡繹繼發。量此蟻寇唯當逃奔。知將軍志翦犲狼,以清邊境,節義慷慨,良在可嘉,非蹇蹇之至,何以能爾?深戢誠款,方相委託。故遣中書舍人趙文相具宣朕懷,往還之規,口別指授,便可善盡算略,隨宜追掩,勿令此豎得有竄逸。遲近清盪,更有別旨。」時自樂口已南,郢豫二州諸城皆沒於賊,唯有義陽而已。蕭衍招益宗以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五千戶郡公。當時安危,在益宗去就,而益宗守節不移。郢豫克平,益宗之力也。 益宗年稍衰老,聚斂無厭,兵民患其侵擾。諸子及孫競規賄貨,部內苦之,鹹言欲叛。世宗深亦慮焉,乃遣中書舍人劉桃符宣旨慰喻,庶以安之。桃符還,啟益宗侵掠之狀。世宗詔之曰:「風聞卿息魯生淮南貪暴,擾亂細民,又橫殺梅伏生,為爾不已,損卿誠效。可令魯生與使赴闕,當加任使。如欲外祿,便授中畿一郡。」魯生久未至。延昌中,詔曰:「益宗先朝耆艾,服勤邊境,不可以地須其人,遂令久屈。可使持節、鎮東將軍、濟州刺史,常侍如故。」世宗慮其不受代,遣後將軍李世哲與桃符率眾襲之,出其不意,奄入廣陵。益宗子魯生、魯賢等奔於關南,招引賊兵,襲逐諸戍,光城已南皆為賊所保。世哲討擊破之,復置郡戍,而以益宗還。授徵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改封曲陽縣開國伯。 益宗生長邊地,不願內榮,雖位秩崇重,猶以為恨,上表曰:「臣昔在南,仰餐皇化,擁率部曲三千餘家,棄彼邊榮,歸投樂土,兄弟荼炭,釁結賊朝。高祖孝文皇帝錄臣乃誠,授以藩任。方欲仰憑國威,冀雪冤恥,豈容背寵向讎,就險危命。昔郢豫紛擾,臣躬率義兵,擁絕賊路,竊謂誠心,仰簡朝野。但任重據邊,易招塵謗,致使桃符橫加讒毀,說臣恆欲投南,暴亂非一。乞檢事原,以何為驗?復雲虐害番兵,殺賣過半,如其所言,未審死失之家,所訟有幾?又云耗官粟帛,倉庫傾盡。御史覆檢,曾無損折。初代之日,二子魯生、魯賢、從子超秀等並在城中,安然無二,而桃符密遣積射將軍鹿永固私將甲士,打息魯生,僅得存命。唱雲:『我被面敕,若能得魯生、魯賢首者,各賞本郡。』士馬圍遶,騰城唱殺,二息戰怖,實由於此。殘敗居業,為生蕩然,乃復毀發墳墓,露洩枯骸。存者罹生離之苦,亡魂遭粉骨之痛。昔歲朝廷頻遣桃符數加慰勞,而桃符兇姦,擅生禍福,雲『唯我相申,致降恩旨』。及返京師,復欺朝廷,說臣父子全無忠誠,誣陷貞良,惑亂朝聽。乞攝桃符與臣並對,若臣罪有狀,分從憲網;如桃符是謬,坐宜有歸。」詔曰:「既經大宥,不容方更為獄。」 熙平初,益宗又表乞東豫,以招二子。靈太后令曰:「卿誠著二朝,勳光南服,作藩萬裡,列土承家,前朝往恩,酬敍不淺。兼子弟荷榮,中表被澤,相□輕重,卿所知悉。先帝以卿勞舊,州小祿薄,故遷牧華壤,爰登顯級。於時番兵交換,不生猜疑,而卿息魯賢等無事外叛,忠孝俱乖,翻為戎首。以卿誠重,不復相計。今臥護徵南,榮以金紫,朝廷處遇,又甚於先。且卿年老,方就閑養,焉得以本州為念?魯賢來否,豈待自往也,但遣慰納,足相昭亮。若審遣信,當更啟聞,別敕東豫,聽卿喻曉魯賢。」二年卒,年七十三。贈徵東大將軍、郢州刺史,諡曰莊。 少子纂,襲封。位至徵虜將軍、中散大夫。卒,贈左將軍、東豫州刺史。 益宗長子隨興,冠軍將軍、平原太守。隨興情貪邊官,不願內地,改授弋陽、汝南二郡太守。 益宗兄興祖,太和末,亦來歸附。景明中,假郢州刺史。及義陽置郢州,改授徵虜將軍、江州刺史,詔賜朝服、劍舄一具,治麻城。興祖卒,益宗請隨興代之,世宗不許,罷並東豫。 初,益州內附之後,蕭鸞遣寧州刺史董巒追討之,官軍進擊,執巒並其子景曜,送於行宮。 巒,字仲舒,營陽人。真君末,隨父南叛。雖長自江外,言語風氣猶同華夏。性疏武,不多識文字。高祖引巒於庭,問其南事,巒怖不能對,數顧景曜。景曜進代父答,申敍蕭鸞篡襲始終,辭理橫出,言非而辯,高祖異焉。以巒為越騎校尉,景曜為員外郎。謀欲南叛,坐徙朔州。及車駕南討漢陽,召巒從軍。景曜至洛陽,密啟其父必當奔叛。軍次魯陽,巒單騎南走,過南陽、新野,歷告二城以魏軍當至,戒之備防。房伯玉、劉忌並雲無足可慮。巒曰:「不然,軍勢甚盛。」至境首北向哭呼景曜雲:「吾百口在彼,事理須還,不得顧汝一子也。」景曜鎖詣行在所,數而斬之。 又有陳伯之者,下邳人也。以勇力自効,仕於江南,為鎮南大將軍、江州刺史、豐城縣開國公。景明三年,伯之遣使密表請降,並遣其子冠軍將軍、徐州刺史、永昌縣開國侯虎牙為質。四年,以伯之為持節、都督江郢二州諸軍事、平南將軍、江州刺史、曲江縣開國公,邑一千戶;虎牙為冠軍將軍、員外散騎常侍、豫寧縣開國伯,邑五百戶。正始初,蕭衍徵虜將軍趙祖悅築城於水東,與潁川接對,置兵數千,欲為攻討之本。伯之進軍討祖悅,大破之,乘勝長驅入城,刺祖悅三創,賊眾大敗。進討南城,破賊諸部,斬獲數千。二年夏,除伯之光祿大夫,虎牙遷前軍將軍。二年夏除伯之光祿大夫虎牙遷前軍將軍 按伯之於次年二月敗梁將昌義之於梁城,隨即奔梁,見卷八世宗紀,其子虎牙為魏所殺,見梁書卷二0陳伯之傳。此傳敍事不完,當有脫文。 ==孟表== 孟表,字武達,濟北蛇丘人也。自雲本屬北地,號索裡諸孟。青徐內屬後,表因事南渡,仕蕭鸞為馬頭太守。 太和十八年,表據郡歸誠,除輔國將軍、南兗州刺史,領馬頭太守,賜爵譙縣侯,鎮渦陽。後蕭鸞遣其豫州刺史裴叔業攻圍六十餘日,城中食盡,唯以朽革及草木皮葉為糧。表撫循將士,勠力固守。會鎮南將軍王肅解義陽之圍,還以救之,叔業乃退。初,有一南人,自雲姓邊字叔珍,攜妻息從壽春投表,雲慕化歸國。未及送闕,便值叔業圍城。表後察叔珍言色,頗疑有異,即加推核,乃雲是叔業姑兒,為叔業所遣,規為內應,所攜妻子並亦假妄。表出叔珍於北門外斬之,於是人情乃安。 高祖嘉其誠績,封汶陽縣開國伯,邑五百戶。遷徵虜將軍、濟州刺史,為散騎常侍、光祿大夫,進號平西將軍。世宗末,降平東將軍、世宗末降平東將軍 按上文稱「進號平西將軍」,由「平西」改「平東」,不能說是「降」號。疑「降」 字訛或衍。否則「世宗末」上脫去孟表由「平西」進升軍號事。齊州刺史。延昌四年卒,年八十一。贈安東將軍、兗州刺史,諡曰恭。 子崇,襲。官至昌黎、濟北二郡太守。 ==【評】== 史臣曰:薛安都一武夫耳,雖輕於去就,實啟東南。事窘圖變,而竟保寵秩,優矣。真度一謀,見賞明主。眾敬舉地納誠,榮曜朝國,人位並列,無乏於時。文秀不回,有死節之氣,非但身蒙嘉禮,乃至子免刑戮。在我欲其罵人,忠義可不勉也。張讜觀機委質,篤恤流離,亦仁智矣。田益宗蠻夷荒帥,翻然效款,終懷金曳紫,不其美歟!孟表之致名位,非徒然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2
魏書卷六十二 ==李彪== 李彪,字道固,頓丘衞國人,高祖賜名焉。家世寒微,少孤貧,有大志,篤學不倦。初受業於長樂監伯陽,伯陽稱美之。晚與漁陽高悅、北平陽尼等將隱於名山,不果而罷。悅兄閭,博學高才,家富典籍,彪遂於悅家手抄口誦,不暇寢食。既而還鄉裡。平原王叡年將弱冠,平原王叡年將弱冠 北史卷四0李彪傳「叡」上有「陸」字。按異姓王公例當書姓,這裡當脫「陸」字。雅有志業,娶東徐州刺史博陵崔鑒女,路由冀相,聞彪名而詣之,修師友之禮,稱之於郡,遂舉孝廉,至京師館而受業焉。高閭稱之於朝貴,李沖禮之甚厚,彪深宗附。 高祖初,為中書教學博士,後假員外散騎常侍、建威將軍、衞國子,使於蕭賾。遷秘書丞,參著作事。自成帝以來至於太和,崔浩、高允著述國書,編年序錄,為春秋之體,遺落時事,三無一存。彪與秘書令高祐始奏從遷固之體,創為紀傳表志之目焉。 彪又表曰: :臣聞昔之哲王,莫不亹亹孜孜,思納讜言,以康黎庶。是以訪童問師,不避淵澤;詢謀諮善,不棄芻蕘。用能光茂實於竹素,播徽聲於金石。臣屬生有道,遇無諱之朝,敢修往式,竊揆時宜,謹冒死上封事七條。狂瞽之言,伏待刑戮。 :其一曰:自太和建號,踰於一紀,典刑德政,可得而言也。立圓丘以昭孝,則百神不乏饗矣;舉賢才以酬諮,則多士盈朝矣;開至誠以軌物,則朝無佞人矣;敦六順以教人,則四門無兇人矣;制冠服以明秩,則典式復彰矣;作雅樂以協人倫,則人神交慶矣;深慎罰以明刑,則庶獄得衷矣;薄服味以示約,則儉德光昭矣;單宮女以配鰥,則人無怨曠矣;傾府藏以賑錫,則大賚周渥矣;省賦役以育人,則編戶巷歌矣;宣德澤以懷遠邇,則華荒抃舞矣;垂至德以暢幽顯,則禎瑞效質矣。生生得所,事事惟新,巍巍乎猶造物之曲成也。然臣愚以為行儉之道,猶自闕如。猶自闕如 諸本「闕」字旁註,無「如」字。冊府卷五二九宋本作「闕如」,明本卷五二九六三二二頁「闕」字亦旁註,「如」作「始」。今據冊府宋本補正。何者?今四人豪富之家,習華既深,敦樸情淺,未識儉素之易長,未識儉素之易長 諸本「未」作「夫」,冊府同上卷頁作「未」。按作「夫」與上下文不貫,今據改。而行奢靡之難久。壯制第宅,美飾車馬,僕妾衣綾綺,土木被文繡,僭度違衷者眾矣。古先哲王之為制也,自天子以至公卿,下及抱關擊柝,其宮室車服各有差品,小不得踰大,賤不得踰貴。夫然,故上下序而人志定。今時浮華相競,情無常守,大為消功之物,鉅製費力之事,豈不謬哉!消功者,錦繡彫文是也;費力者,廣宅高宇、壯制麗飾是也。其妨男業、害女工者,焉可勝言哉!漢文時,賈誼上疏雲「今之王政可為長太息者六」,此即是其一也。夫上之所好,下必從之。故越王好勇而士多輕死,楚靈好瘠而國有飢人。今二聖躬行儉素,詔令殷勤,而百姓之奢猶未革者,豈楚越之人易變如彼,大魏之士難化如此?蓋朝制弗宣,人未見德,使之然耳。臣愚以為第宅車服,自百官以至於庶人,宜為其等制,使貴不逼賤,卑不僭高,不可以稱其侈意,用違經典。今或者以為習俗日久,不可卒革,臣謹言古人革之之漸。昔子產為政一年,百姓歌之曰:「我有田疇,子產伍之,我有衣冠,子產貯之,孰殺子產,吾其與之。」及三年,乃改歌曰:「我有田疇,子產殖之,我有子弟,子產誨之,子產若死,其誰繼之?」然則鄭人之智,豈前昏而後明哉?且從政者須漸,受化者難頓故也。今若為制以差品之,始末之情,魏士與鄭人同矣。既同鄭人,是為卒有善歌,豈可憚其初怨而不為終善哉?夫尚儉者開福之源,好奢者起貧之兆。然則儉約易以教行,華靡難以財滿,是以聖人留意焉,賢人希準焉。故夏禹卑宮室而惡衣服,殷湯寢黃屋而乘輅輿。此示儉於後王,後王所宜觀其意而取折衷也。孔子為魯司寇,乘柴車而駕駑馬;晏嬰為齊正卿,冠濯冠而衣故裘。此示儉於後臣,後臣所宜識其情而訊息之也。前志雲:「作法於涼,其弊猶貪。」此言雖略,有達治道。臣之瞽言,儻或可採,比及三年,可以有成。有成則人務本,人務本則奢費除,奢費除則穀帛豐,穀帛豐則人逸樂,人逸樂則皇基固矣。 :其二曰:易稱:「主器者,莫若長子。」傳曰:「太子奉冢嫡之粢盛。」然則祭亡主則宗廟無所饗,冢嫡廢則神器無所傳。聖賢知其如此,故垂誥以為長世之法。昔姬王得斯道也,故恢崇儒術以訓世嫡,世嫡於是乎習成懿德,用大協於黎蒸,是以世統生人,載祀八百。逮嬴氏之君於秦也,殆棄德政,坑焚儒典,弗以義方教厥冢子,於是習成凶德,肆虐以臨黔首,是以饗年不永,二世而亡。亡之與興,其道在於師傅,師傅之損益,可得而言。益者,周公傅成王,教以孝仁禮義,逐去邪人,不使見惡人,選天下之端士、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為衞翼。衞翼良,成王正,周道之所以長久也。損者,趙高傅胡亥,教以刑戮斬劓及夷人族,逐去正人,不得見善士,諂佞讒賊者為其左右。左右邪,胡亥僻,秦祚之所以短促也。夫皇天,輔德者也,豈私周而疏秦哉?由所行之道殊,故禍福之途異耳。昔光武議為太子置傅,以問其群臣,群臣望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新陽侯陰就可。博士張佚正色曰:「今立太子為陰氏乎?為天下乎?即為陰氏,則陰侯可;為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光武稱善,曰:「置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況太子乎?」即拜佚為太子太傅,漢明卒為賢主。然則佚之傅漢明,非迺生之漸也,尚或有稱,而況迺生訓之以正道,其為益也固以大矣。故禮曰「太子生,因舉以禮,使士負之,有司齊肅端冕,見於南郊」,明冢嫡之重,見乎天也。「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明孝敬之道也。然古之太子,「自為赤子,而教固以行矣」。此則遠世之鏡也。高宗文成皇帝慨少時師不勤教,嘗謂群臣曰:「朕始學之日,年尚幼沖,情未能專,既臨萬機,不遑溫習,今而思之,豈唯予咎,抑亦師傅之不勤。」尚書李訢免冠而謝,此則近日之可鑒也。伏惟太皇太后翼贊高宗,訓成顯祖,使巍巍之功邈乎前王。陛下幼蒙鞠誨,聖敬之躋,及儲宮誕育,復親撫誥,日省月課,實勞神慮。今誠宜準古立師傅以訓導太子,訓導正則太子正,太子正則皇家慶,皇家慶則人幸甚矣。 :其三曰:臣聞國本黎元,人資粒食,是以昔之哲王莫不勤勸稼穡,盈畜倉廩。故堯湯水旱,人無菜色者,蓋由備之有漸,積之有素。暨於漢家,以人食少,乃設常平以給之;魏氏以兵糧乏,制屯田以供之。用能不匱當時,軍國取濟。又記雲:國無三年之儲,謂國非其國。光武以一畝不實,罪及牧守。聖人之憂世重穀,殷勤如彼;明君之恤人勸農,相切若此。頃年山東饑,去歲京師儉,內外人庶出入就豐,既廢營產,疲而乃達,又於國體實有虛損。若先多積穀,安而給之,豈有驅督老弱餬口千里之外?以今況古,誠可懼也。臣以為宜析州郡常調九分之二,京都度支歲用之餘,各立官司,年豐糴積於倉,時儉則加私之二,時儉則加私之二 卷一一0食貨志「二」作「一」,通典卷一二輕重引李彪語此句作「儉則減私之十二糶之」。按常平本是政府為準備凶年而設立的,故當每逢凶年總是減價出售,似作「減」是。但「加私之二」也可作加於收進價之二解。故下雲「歲兇則直給」,今不改。糶之於人。如此,民必力田以買官絹,又務貯財以取官粟,年登則常積,歲兇則直給。又別立農官,取州郡戶十分之一以為屯民,取州郡戶十分之一以為屯民 諸本及北史卷四0「民」作「人」,按食貨志載李彪語作「屯民」。北史避唐諱「民」例改「人」,這裡本當同食貨志,亦唐人諱改,今改正。相水陸之宜,料頃畝之數,以贓贖雜物餘財市牛科給,令其肆力。一夫之田,歲責六十斛,蠲其正課並征戍雜役。行此二事,數年之中,則穀積而人足,雖災不為害。臣又聞前代明主,皆務懷遠人,禮賢引滯。故漢高過趙,求樂毅之胄;晉武廓定,旌吳蜀之彥。臣謂宜於河表七州人中,擢其門才,引令赴闕,依中州官比,隨能序之。一可以廣聖朝均新舊之義,二可以懷江漢歸有道之情。 :其四曰:昔帝舜命咎繇惟刑之恤,周公誥成王勿誤於庶獄,斯皆君臣相誡,重刑之至也。今二聖哀矜罪辜,小大二情,小大二情 冊府卷五二九六三二四頁「二」作「以」。按此用左傳莊十年曹劌論戰中「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語。「二」字當是「以」之訛。讞決之日,多從降恕,時不得已,必垂惻隱,雖前王之勤聽肆赦,亦如斯而已。至若行刑犯時,愚臣竊所未安。漢制,舊斷獄報重,常盡季冬,至孝章時改盡十月,以育三微。後歲旱,論者以十月斷獄,陰氣微,陽氣洩,以故致旱。事下公卿,尚書陳寵議:冬至陽氣始萌,故十一月有射干、芸、荔之應,周以為春;十二月陽氣上通,雉雊雞乳,殷以為春;十三月陽氣已至,蟄蟲皆震,夏以為春。三微成著,以通三統,三統之月,斷獄流血,是不稽天意也。月令:仲冬之月,身欲寧,事欲靜。以起隆怒,不可謂寧;以行大刑,不可謂靜。章帝善其言,卒以十月斷。今京都及四方斷獄報重,常竟季冬,不推三正以育三微。寬宥之情,每過於昔;遵時之憲,猶或闕然。豈所謂助陽發生、垂奉微之仁也?誠宜遠稽周典,近採漢制,天下斷獄,起自初秋,盡於孟冬,不於三統之春,行斬絞之刑。如此,則道協幽顯,仁垂後昆矣。 :其五曰: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廢者,不謂之不廉,乃曰簠簋不飾。此君之所以禮貴臣,不明言其過也。臣有大譴,則白冠氂纓,盤水加劍,造請室而請死,此臣之所以知罪而不敢逃刑也。聖朝賓遇大臣,禮同古典。自太和以降,有負罪當陷大辟者,多得歸第自盡。遣之日,深垂隱愍,言發悽淚,百官莫不見,四海莫不聞。誠足以感將死之心,慰戚屬之情。然恩發至衷,未著永制,此愚臣所以敢陳末見。昔漢文時,人有告丞相周勃謀反者,逮繫長安獄,頓辱之與皂隸同。賈誼乃上書,極陳君臣之義,不宜如是。夫貴臣者,天子為其改容而體貌之,吏人為其俯伏而敬貴之。其有罪過,廢之可也,賜之死可也。若束縛之,輸之司寇,榜笞之,小吏詈罵之,殆非所以令眾庶見也。及將刑也,臣則北面再拜,跪而自裁。天子曰:子大夫自有過耳,吾遇子有禮矣。上不使人抑而刑之也。孝文深納其言,是後大臣有罪,皆自殺不受刑。至孝武時,稍復入獄,良由孝文行之當時,不為永制故耳。伏惟聖德慈惠,豈與漢文比隆哉。今天下有道,庶人不議之時,臣安可陳瞽言於朝,但恐萬世之後,繼體之主有若漢武之事焉。夫道貴長久,所以樹之風聲也;法尚不虧,所以貽厥孫謀也,焉得行恩當時,而不著長世之制乎? :其六曰:孝經稱:「父子之道天性。」書雲:「孝乎,惟孝友于兄弟。」二經之旨,蓋明一體而同氣,可共而不可離者也。及其有罪,罪不相及者,乃君上之厚恩也。至若有懼,懼應相連者,固自然之恆理也。無情之人,父兄繫獄,子弟無慘惕之容;子弟逃刑,父兄無愧恧之色。宴安榮位,遊從自若,車馬仍華,衣冠猶飾,寧是同體共氣、分憂均戚之理也?昔秦伯以楚人圍江,素服而示懼;宋仲子以失舉桓譚,免冠而謝罪。然則子弟之於父兄,父兄之於子弟,惟其情至,豈與結盟相知者同年語其深淺哉?二聖清簡風俗,孝慈是先。臣愚以為父兄有犯,宜令子弟素服肉袒,詣闕請罪;子弟有坐,宜令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若職任必要,不宜許者,慰勉留之。如此,足以敦厲凡薄,使人知有所恥矣。 :其七曰:禮雲:臣有大喪,君三年不呼其門。此聖人緣情制禮,以終孝子之情者也。周季陵夷,喪禮稍亡,是以要絰即戎,素冠作刺,逮於虐秦,殆皆泯矣。漢初,軍旅屢興,未能遵古。至宣帝時,民當從軍屯者,遭大父母、父母死,未滿三月,皆弗徭役;其朝臣喪制,未有定聞。至後漢元初中,大臣有重憂,始得去官終服。暨魏武、孫、劉之世,日尋干戈,前世禮制復廢而不行。晉時,鴻臚鄭默喪親,固請終服,武帝感其孝誠,遂著令以為常。聖魏之初,撥亂返正,未遑建終喪之制。今四方無虞,百姓安逸,誠是孝慈道洽,禮教興行之日也。然愚臣所懷,竊有未盡。伏見朝臣丁父憂者,伏見朝臣丁父憂者 北史卷四0「父」作「大」。按下文,李彪主張「如有遭大父母、父母喪者皆聽終服」。這裡也不可能專指「丁父憂」。「父」當是「大」之訛。假滿赴職,衣錦乘軒,從郊廟之祀,鳴玉垂緌,同節慶之醼,傷人子之道,虧天地之經。愚謂如有遭大父母、父母喪者,皆聽終服。若無其人有曠庶官者,則優旨慰喻,起令視事,但綜司出納敷奏而已,國之吉慶,一令無預。其軍戎之警,墨縗從役,雖愆於禮,事所宜行也。如臣之言少有可採,願付有司別為條制。 高祖覽而善之,尋皆施行。 彪稍見禮遇,加中壘將軍。及文明太后崩,群臣請高祖公除,高祖不許,與彪往復,語在禮志。高祖詔曰:「歷觀古事,求能非一。或承藉微蔭,著德當時;或見拔幽陋,流名後葉。故毛遂起賤,奮抗楚之辯,苟有才能,何必拘族也。彪雖宿非清第,本闕華資,然識性嚴聰,學博墳籍,剛辯之才,頗堪時用,兼憂吏若家,載宣朝美,若不賞庸敍績,將何以勸奬勤能?可特遷秘書令,以酬厥款。」以參議律令之勤,賜帛五百匹、馬一匹、牛二頭。 其年,加員外散騎常侍,使於蕭賾。賾遣其主客郎劉繪接對,並設讌樂。彪辭樂。及坐,彪曰:「齊主既賜讌樂,以勞行人,向辭樂者,卿或未相體。自喪禮廢替,於茲以久,我皇孝性自天,追慕罔極,故有今者喪除之議。去三月晦,朝臣始除衰裳,猶以素服從事。裴、謝在此,固應具此,我今辭樂,想卿無怪。」繪答言:「辭樂之事,向以不異。請問魏朝喪禮,竟何所依?」彪曰:「高宗三年,孝文踰月,今聖上追鞠育之深恩,感慈訓之厚德,執於殷漢之間,可謂得禮之變。」繪復問:「若欲遵古,何為不終三年?」彪曰:「萬機不可久曠,故割至慕,俯從群議。服變不異三年,而限同一期,可謂亡禮之禮。」繪言:「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彪曰:「聖朝自為曠代之制,何關許人。」繪言:「百官總己聽於冢宰,萬機何慮於曠?」彪曰:「我聞載籍:五帝之臣,臣不若君,故君親攬其事;三王君臣智等,故共理機務;五霸臣過於君,故事決於下。我朝官司皆五帝之臣,主上親攬,蓋遠軌軒唐。」彪將還,賾親謂曰:「卿前使還日,賦阮詩云『但願長閑暇,後歲復來遊』,果如今日。果如今日 冊府卷六五八七八七六頁「如」下有「言」字,「今日」屬下讀,當是。卿此還也,復有來理否?」彪答言:「使臣請重賦阮詩曰『宴衍清都中,一去永矣哉』。」賾惘然曰:「清都可爾,一去何事?觀卿此言,似成長闊,朕當以殊禮相送。」賾遂親至琅邪城,登山臨水,命群臣賦詩以送別,其見重如此。彪前後六度銜命,南人奇其謇諤。 後車駕南征,假彪冠軍將軍、東道副將,尋假徵虜將軍。車駕還京,遷御史中尉,領著作郎。彪既為高祖所寵,性又剛直,遂多所劾糾,遠近畏之,豪右屏氣。高祖常呼彪為李生,於是從容謂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猶漢之有汲黯。」汾州胡叛,詔彪持節綏慰,事寧還京,除散騎常侍,仍領御史中尉,解著作事。高祖宴群臣於流化池,謂僕射李沖曰:「崔光之博,李彪之直,是我國家得賢之基。」 車駕南伐,彪兼度支尚書,與僕射李沖、任城王等參理留臺事。彪素性剛豪,與沖等意議乖異,遂形於聲色,殊無降下之心。自謂身為法官,莫能糾劾己者,遂多專恣。沖積其前後罪過,乃於尚書省禁止彪,上表曰:「臣聞範國匡人,光化昇治,輿服典章,理無暫失。故晉文功建九合,猶見抑於請隧;季氏藉政三世,尚受譏於璵璠。固知名器之重,不可以妄假。先王既憲章於古,陛下又經綸於今,用能車服有敘,禮物無墜。案臣彪昔於凡品,特以才拔,等望清華,司文東觀,綢繆恩眷,繩直憲臺,左加金璫,右珥蟬冕。闕東省。宜感恩厲節,忠以報德。而竊名忝職,身為違傲,矜勢高亢,公行僭逸。坐輿禁省,坐輿禁省 諸本及北史卷四0「輿」作「與」。通鑑卷一四一四四二二頁作「輿」,胡注:「言坐輿而入禁省也。」按作「與」無義,今據改。冒取官材,輒駕乘黃,無所憚懾。肆志傲然,愚聾視聽,此而可忍,誰不可懷!臣輒集尚書已下、令史已上,並治書侍御史臣酈道元等於尚書都座,以彪所犯罪狀告彪,訊其虛實,若或不知,須訊部下。彪答臣言:『事見在目,實如所劾,皆彪所知,何須復召部下。』臣今請以見事,免彪所居職,付廷尉治獄。」 沖又表曰: :臣與彪相識以來垂二十載,彪始南使之時,見其色厲辭辯、才優學博,臣之愚識,謂是拔萃之一人。及彪位宦升達,參與言燕,聞彪評章古今,商略人物,興言於侍筵之次,啟論於眾英之中,賞忠識正,發言懇惻,惟直是語,辭無隱避。雖復諸王之尊,近侍之要,至有是非,多面抗折。酷疾矯詐,毒愆非違,厲色正辭,如鷹鸇之逐鳥雀,懍懍然實似公清之操。臣雖下才,輒亦尚其梗概,欽其正直,微識其褊急之性,而不以為瑕。及其初登憲臺,始居司直,首復騶唱之儀,肇正直繩之體,當時識者僉以為難。而彪秉志信行,不避豪勢,其所彈劾,應弦而倒。赫赫之威,振於下國;肅肅之稱,著自京師。天下改目,貪暴斂手。臣時見其所行,信謂言行相符,忠清內發。然時有私於臣,雲其威暴者,臣以直繩之官,人所忌疾,風謗之際,易生音謠,心不承信。 :往年以河陽事,曾與彪在領軍府,共太尉、司空及領軍諸卿等,集閱廷尉所問囚徒。時有人訴枉者,二公及臣少欲聽採。語理未盡,彪便振怒,東坐攘袂揮赫,口稱賊奴,叱吒左右,高聲大呼雲:「南臺中取我木手去,撘奴肋折!」雖有此言,終竟不取。即言:「南臺所問,唯恐枉活,終無枉死,但可依此。」時諸人以所枉至重,有首實者多,又心難彪,遂各默爾。因緣此事,臣遂心疑有濫,審加情察,知其威虐,猶未體其採訪之由,訊檢之狀。商略而言,酷急小罪,肅禁為大。會而言之,猶謂益多損少。故懷寢所疑,不以申徹,實失為臣知無不聞之義。 :及去年大駕南行以來,彪兼尚書,日夕共事,始乃知其言與行舛,是己非人,專恣無忌,尊身忽物,安己凌上,安己凌上 諸本脫「己凌上」三字,不可通,今據冊府卷五一九六二0三頁補。以身作之過深劾他人,己方事人,好人佞己。聽其言同振古忠恕之賢,校其行是天下佞暴之賊。臣與任城卑躬曲己,若順弟之奉暴兄。其所欲者,事雖非理,無不屈從。 :依事求實,悉有成驗。如臣列得實,宜殛彪於有北,以除姦矯之亂政;如臣無證,宜投臣於四裔,以息青蠅之白黑。 高祖在懸瓠,覽表歎愕曰:「何意留京如此也!」有司處彪大辟,高祖恕之,除名而已。彪尋歸本鄉。 高祖自懸瓠北幸鄴,彪拜迎於鄴南。高祖曰:「朕之期卿。每以貞松為志,歲寒為心,卿應報國,盡身為用,而近見彈文,殊乖所以。卿罹此譴,為朕與卿,為宰事與卿,為卿自取?」彪對曰:「臣愆由己至,罪自身招,實非陛下橫與臣罪,又非宰事無辜濫臣。臣罪既如此,宜伏東皐之下,不應遠點屬車之塵,但伏承聖躬不豫,臣肝膽塗地,是以敢至,非謝罪而來。」高祖納宋弁言,將復採用,會留臺表言彪與御史賈尚往窮庶人恂事,理有誣抑,奏請收彪。彪自言事枉,高祖明彪無此,遣左右慰勉之,聽以牛車散載,送之洛陽。會赦得免。 高祖崩,世宗踐祚,彪自託於王肅,又與邢巒詩書往來,迭相稱重,因論求復舊職,修史官之事,肅等許為左右,彪乃表曰: :臣聞龍圖出而皇道明,龜書見而帝德昶,斯實冥中之書契也。自瑞官文而卑高陳,自瑞官文而卑高陳 冊府卷五五八六七0六頁「文」作「立」。按作「文」不可解,疑當作「立」。但「瑞官」不知所出,故不改。民師建而賤貴序,此乃人間之繩式也。是以唐典篆欽明之冊,虞書銘慎徽之篇,傳著夏氏之箴,詩錄商家之頌,斯皆國史明乎得失之跡也。逮於周姬,鑒乎二代,文王開之以兩經,公旦申之以六聯,鬱乎其文,典章大略也。故觀雅、頌,識文武之丕烈;察歌音,辨周公之至孝。是以季札聽風而知始基,聽頌而識盛德。至若尼父之別魯籍,丘明之辨孔志,可謂婉而成章,盡而不汚者矣。自餘乘、志之比,其亦有趣焉。暨史、班之錄,乃文窮於秦漢,事盡於哀平,懲勸兩書,華實兼載,文質彬彬,富哉言也。令大漢之風,美類三代,炎□□崇,道冠來事。降及華、馬、陳、幹,降及華馬陳幹 百衲本、南本「幹」作「千」,他本作「於」。冊府卷五五八六七0七頁作「幹」。按這裡是指華嶠、司馬彪、陳壽、幹寶四人,「千」「於」皆「幹」之訛,今據改。鹹有放焉,四。敷贊弗遠,四敷贊弗遠 冊府同上卷頁「四」作「而」。按作「四」不可通,疑當作「而」。但上舉華、馬、陳、幹,恰正四人,也可能「四」下有脫文,今於「四」字下句斷。不可力致,豈虛也哉?其餘率見而書,覩事而作者多矣,尋其本末,可往來焉。 :唯我皇魏之奄有中華也,歲越百齡,年幾十紀。太祖以弗違開基,武皇以奉時拓業,虎嘯域中,龍飛宇外,小往大來,品物咸亨,自茲以降。世濟其光。史官敍錄,未充其盛。加以東觀中圮,冊勳有闕,美隨日落,善因月稀。故諺曰:「一日不書,百事荒蕪。」至於太和之十一年,先帝、先後遠惟景業,綿綿休烈,若不恢史闡錄,懼上業茂功始有缺矣。於是召名儒博達之士,充麟閣之選。於時忘臣眾短,採臣片志,令臣出納,授臣丞職,猥屬斯事,無所與讓。高祖時詔臣曰:「平爾雅志,正爾筆端,書而不法,後世何觀。」臣奉以周旋,不敢失墜,與著作等鳩集遺文,並取前記,撰為國書。假有新進時賢製作於此者,恐閨門既異,出入生疑,弦柱既易,善者或謬。善者或謬 冊府同上卷頁「者」作「音」。按上雲:「絃柱既易」,疑作「音」是。自十五年以來,臣使國遷,頻有南轅之事,故載筆遂寢,簡牘弗張,其於書功錄美,不其闕歟? :伏惟孝文皇帝承天地之寶,崇祖宗之業,景功未就,奄焉崩殞,凡百黎萌,若無天地。賴遇陛下體明叡之真,應保合之量,恢大明以燭物,履靜恭以安邦,天清其氣,地樂其靜,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可謂重明疊聖,元首康哉。惟先皇之開創造物,經綸浩曠,加以魏典流製,藻繢垂篇,窮理於有象,盡性於眾變,可謂日月出矣,無幽不燭也。記曰:善流者欲以繼其行,善歌者欲人繼其聲。記曰善流者欲以繼其行善歌者欲人繼其聲 北史卷四0、冊府同上卷頁「流」作「跡」,「以」作「人」。按「善歌者」句見禮記學記,上句不知所出,觀文義疑北史、冊府是。故傳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又曰:無周公之才,不得行周公之事。今之親王,可謂當之矣。然先皇之茂猷聖達,今王之懿美洞鑒,準之前代,其聽靡悔也。時哉時哉,可不光昭哉!合德二儀者,先皇之陶鈞也;齊明日月者,先皇之洞照也;慮週四時者,先皇之茂功也;合契鬼神者,先皇之玄燭也;遷都改邑者,先皇之達也;變是協和者,先皇之鑒也;思同書軌者,先皇之遠也;守在四夷者,先皇之略也;海外有截者,先皇之威也;禮田岐陽者,先皇之義也;張樂岱郊者,先皇之仁也;鑾幸幽漠者,先皇之智也;燮伐南荊者,先皇之禮也;升中告成者,先皇之肅也;親虔宗社者,先皇之敬也;袞實無闕者,先皇之充也;開物成務者,先皇之貞也;觀乎人文者,先皇之蘊也;革弊創新者,先皇之志也;孝慈道洽者,先皇之衷也。先皇有大功二十,加以謙尊而光,為而弗有,可謂四三皇而六五帝矣,誠宜功書於竹素,聲播於金石。 :臣竊謂史官之達者,大則與日月齊明,小則與四時並茂。其大者孔子、左丘是也,小者史遷、班固是也。故能聲流於無窮,義昭於來裔。是以金石可滅而流風不泯者,其唯載籍乎?諺曰「相門有相,將門有將」,斯不唯其性,蓋言習之所得也。竊謂天文之官,太史之職,如有其人,宜其世矣。故尚書稱羲和世掌天地之官,張衡賦曰「學乎舊史氏」,斯蓋世傳之義也。若夫良冶之子善知為裘,良弓之子善知為箕,物豈有定,習貫則知耳。所以言及此者,史職不修,事多淪曠,天人之際,不可須臾闕載也。是以談遷世事而功立,彪固世事而名成,此乃前鑒之軌轍,此乃前鑒之軌轍 諸本「此」字作「道爭」二字,北史卷四0、冊府卷五五八六七0八頁作「此」。按「道爭」不可解。今據改。後鏡之蓍龜也。然前代史官之不終業者有之,皆陵遲之世不能容善。是以平子去史而成賦,伯喈違閣而就志。近僭晉之世有佐郎王隱,為著作虞預所毀,亡官在家,晝則樵薪供爨,夜則觀文屬綴,整合晉書,存一代之事,司馬紹敕尚書唯給筆札而已。國之大籍,成於私家,末世之弊,乃至如此,史官之不遇,時也。 :今大魏之史,職則身貴,祿則親榮,優哉遊哉,式穀爾休矣,而典謨弗恢者,其有以也。而故著作漁陽傅毗、北平陽尼、河門邢產、廣平宋弁、昌黎韓顯宗等,並以文才見舉,注述是同,皆登年不永,弗終茂績。前著作程靈虯同時應舉,共掌此務,今從他職,官非所司。唯崔光一人,雖不移任,然侍官兩兼,故載述致闕。臣聞載籍之興,由於大業,雅頌垂薦,起於德美,雖時有文質,史有備略,然歷世相仍,不改此度也。昔史談誡其子遷曰:「當世有美而不書,汝之罪也。」是以久而見美。孔明在蜀,不以史官留意,是以久而受譏。取之深衷,史談之志賢亮遠矣。書稱「無曠庶官」,詩有「職思其憂」,臣雖今非所司,然昔忝斯任,故不以草茅自疏,敢言及於此。語曰「患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為」,臣誠不知,強欲為之耳。竊尋先朝賜臣名彪者,遠則擬漢史之叔皮,近則準晉史之紹統,推名求義,欲罷不能,荷恩佩澤,死而後已。今求都下乞一靜處,綜理國籍,以終前志,官給事力,以充所須。雖不能光啟大錄,庶不為飽食終日耳。近則期月可就,遠也三年有成,正本蘊之麟閣,副貳藏之名山。 時司空北海王詳、尚書令王肅以其無祿,頗相賑餉,遂在秘書省同王隱故事,白衣修史。 世宗親政,崔光表曰:「伏見前御史中尉臣李彪,夙懷美意,創刊魏典,臣昔為彪所致,與之同業積年,其志力貞強,考述無倦,督勸群僚,注綴略舉。雖頃來契闊,多所廢離,近蒙收起,還綜厥事。老而彌厲,史才日新,若克復舊職,專功不殆,必能昭明春秋,闡成皇籍。既先帝厚委,宿歷高班,纖負微愆,應從滌洗。愚謂宜申以常伯,正綰著作,停其外役,展其內思,研積歲月,紀冊必就。鴻聲巨跡,蔚乎有章,盛軌懋詠,鑠焉無泯矣。」世宗不許。 詔彪兼通直散騎常侍,行汾州事,非彪好也,固請不行,有司切遣之。會遘疾累旬,景明二年秋,卒於洛陽,年五十八。 始彪為中尉,號為嚴酷,以姦款難得,乃為木手擊其脇腋,氣絕而復屬者時有焉。又慰喻汾州叛胡,得其兇渠,皆鞭面殺之。及彪之病也,體上往往瘡潰,痛毒備極。詔賜帛一百五十匹,贈鎮遠將軍、汾州刺史,諡曰剛憲。彪在秘書歲餘,史業竟未及就,然區分書體,皆彪之功。述春秋三傳,合成十卷。其所著詩頌賦誄章奏雜筆百餘篇,別有集。 彪雖與宋弁結管鮑之交,弁為大中正,與高祖私議,猶以寒地處之,殊不欲微相優假。彪亦知之,不以為恨。及弁卒,彪痛之無已,為之哀誄,備盡辛酸。郭祚為吏部,彪為子志求官,祚仍以舊第處之。彪以位經常伯,又兼尚書,謂祚應以貴遊拔之,深用忿怨,形於言色,時論以此譏祚。祚每曰:「爾與義和志交,豈能饒爾,而怨我乎?」任城王澄與彪先亦不穆,及為雍州,彪詣澄為志求其府僚,澄釋然為啟,得列曹行參軍,時稱美之。 志,字鴻道,博學有才幹。年十餘歲,便能屬文。彪甚奇之,謂崔鴻曰:「子宜與鴻道為『二鴻』於洛陽。」鴻遂與志交款往來。彪有女,幼而聰令,彪每奇之,教之書學,讀誦經傳。嘗竊謂所親曰:「此當興我家,卿曹容得其力。」彪亡後,世宗聞其名,召為婕妤,以禮迎引。婕妤在宮,常教帝妹書,誦授經史。志後稍遷符璽郎中、徐州平東府司馬。以軍功累轉後軍將軍、中散大夫、輔國將軍、永寧寺典作副將。始彪奇志及婕妤,特加器愛,公私坐集,必自稱詠,由是為高祖所責。及彪亡後,婕妤果入掖庭,後宮鹹師宗之。世宗崩,為比丘尼,通習經義,法座講說,諸僧歎重之。志所在著績。桓叔興外叛,南荊荒毀,領軍元叉舉其才任撫導,擢為南荊州刺史,加徵虜將軍。建義初,叛入蕭衍。 ==高道悅== 高道悅,字文欣,遼東新昌人也。曾祖策,馮跋散騎常侍、新昌侯。祖育,馮文通建德令。值世祖東討,率其所部五百餘家歸命軍門,世祖授以建忠將軍,齊郡、建德二郡太守,賜爵肥如子。父玄起,武邑太守,遂居勃海蓨縣。 道悅少為中書學生、道悅少為中書學生 諸本「生」作「士」,北史卷四0高道悅傳作「生」。按「中書學生」屢見諸傳,「士」字訛,今據改。侍御主文中散。久之,轉治書侍御史,加諫議大夫,正色當官,不憚強禦。車駕南征,徵兵秦雍,大期秋季閱集洛陽。道悅以使者治書御史薛聰、侍御主文中散元志等,稽違期會,奏舉其罪。又奏兼左僕射、吏部尚書、任城王澄,位總朝右,任屬戎機,兵使會否,曾不檢奏;尚書左丞公孫良職維樞轄,蒙冒莫舉:請以見事免良等所居官。時道悅兄觀為外兵郎中,而澄奏道悅有黨兄之負,高祖詔責,然以事經恩宥,遂寢而不論。詔曰:「道悅資性忠篤,稟操貞亮,居法樹平肅之規,處諫著必犯之節,王公憚其風鯁,朕實嘉其一至,謇諤之誠,何愧黯鮑也。其以為主爵下大夫,諫議如故。」車駕將幸鄴,又兼御史中尉,留守洛京。 時宮極初基,廟庫未構,車駕將水路幸鄴,已詔都水回營構之材,以造舟檝。道悅表諫曰:「臣聞博納輿言,君上之崇務;規箴匡正,臣下之誠節。是以置鼓設謗,爰自曩日;虛襟博聽,義屬今辰。臣既疏魯,濫蒙榮貫,司兼獻弼,職當然否,佩遇恩華,願陳聞見。竊以都作營構之材,部別科擬,素有定所。工治已訖,回付都水,用造舟艫。闕永固居宇之功,作暫時遊嬉之用,損耗殊倍,終為棄物。且子來之誠,本期營起,今乃修繕舟檝,更為非務,公私回惶,僉深怪愕。又欲御泛龍舟,經由石濟,其沿河挽道,久以荒蕪,舟檝之人,素不便習。若欲委棹正流,深薄之危,古今共慎;若欲挽牽取進,授衣之月,裸形水陸,恐乖視人若子之義。且鄴洛相望,陸路平直,時乘沃若,往來匪難,更乃捨周道之安,即涉川之殆,此乃愚智等慮,朝野俱惑,進退伏思,不見其可。又從駕群僚,聽將妻累,舟檝之間,更無限隔,士女雜亂,內外不分。當今景御休明,惟新式度,裁禮調風,軌物寰宇,竊惟斯舉,或損洪猷,深失溥天順則之望。又氐胡犯順,玉帛未恭;西戎內侵,介冑仍襲;南寇紛擾,對接近畿;又氐胡犯順玉帛未恭西戎內侵介冑仍襲南寇紛擾對接近畿 諸本這幾句作「氐胡犯順未恭西道偏戎旗冑仍襲南寇對接近畿」,訛脫不可讀,今據冊府卷五四一六四八六頁補正。蠻民疏戾,每造不軌。闚覦間隙,或生慮外。愚謂應妙選懿親,撫寧後事,令姦回息覬覦之望,邊寇絕闚疆之心。臣稟性愚直,知而無隱,區區丹志,冒昧以聞。」詔曰:「省所上事,深具乃心。但卿之立言半非矣,當須陳非以示謬,稱是以彰得,然後明所以而不用有由而為之。然後明所以而不用有由而為之 按此句晦澀,當有訛脫。不爾,則未相體耳。回材都水,暫營嬉遊,終為棄物,修繕非務;舟檝無鄣,士女雜亂,此則卿之失辭矣。深薄之危,撫後之重,斯則卿之得言也。」於是,高祖遂從陸路。轉道悅太子中庶子,正色立朝,儼然難犯,宮官上下鹹畏憚之。 太和二十年秋,車駕幸中嶽,詔太子恂入居金墉,而恂潛謀還代,忿道悅前後規諫,遂於禁中殺之。高祖甚加悲惜,贈散騎常侍,帶營州刺史,帶營州刺史 諸本「營」訛「管」,無此州,今據北史卷四0改。賜帛五百匹,並遣王人慰其妻子。又詔使者監護喪事,葬於舊塋,諡曰貞侯。世宗又追錄忠概,拜長子顯族給事中。 顯族,亦以忠厚見稱,卒於右軍將軍。 顯族弟敬猷,有風度。員外散騎侍郎、殿中侍御史,進給事中、輕車將軍、奉車都尉。蕭寶夤西征,引為驃騎司馬。及寶夤謀逆,敬猷與行臺郎中封偉伯等潛圖義舉,謀洩見殺。贈冠軍將軍、滄州刺史,聽一子出身。 道悅長兄嵩,字崐崙。魏郡太守。 子良賢,長水校尉。 良賢弟侯,險薄為劫盜,冀部患之。 嵩弟雙,清河太守。濁貨將刑,在市遇赦免。時北海王詳為錄尚書,雙多納金寶,除司空長史。未幾,遷太尉長史,俄出為徵虜將軍、涼州刺史。專肆貪暴,以罪免。後貨高肇,復起為幽州刺史。又以貪穢被劾,罪未判,遇赦復任。未幾而卒。 子景翻,幽州司馬。 雙弟觀,尚書左外兵郎中、城陽王鸞司馬。南征赭陽,南征赭陽 諸本「南」作「西」,北史卷四0作「南」。按赭陽今河南方城縣,當時是北魏南邊,不得雲「西」,今據改。先驅而歿。贈通直散騎侍郎,諡曰閔。 ==【評】== 史臣曰:李彪生自微族,才志確然,業藝夙成,見擢太和之世,輶軒驟指,聲駭江南,秉筆立言,足為良史。逮於直繩在手,厲氣明目,持堅無術,末路蹉𧿶。行百里者半於九十,豈彪之謂也?高道悅匡直之風,見憚於世,醜正貽禍,有可悲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3
魏書卷六十三 ==王肅== 王肅,字恭懿,琅邪臨沂人,司馬衍丞相導之後也。父奐,蕭賾尚書左僕射。肅少而聰辯,涉獵經史,頗有大志。仕蕭賾,歷著作郎、太子舍人、司徒主簿、秘書丞。肅自謂禮、易為長,亦未能通其大義也。父奐及兄弟並為蕭賾所殺,肅自建業來奔,是歲,太和十七年也。 高祖幸鄴,聞肅至,虛襟待之,引見問故。肅辭義敏切,辯而有禮,高祖甚哀惻之。遂語及為國之道,肅陳說治亂,音韻雅暢,深會帝旨。高祖嗟納之,促席移景,不覺坐之疲淹也。因言蕭氏危滅之兆,可乘之機,勸高祖大舉。於是圖南之規轉銳,器重禮遇日有加焉,親貴舊臣莫能間也。或屏左右相對談說,至夜分不罷。肅亦盡忠輸誠,無所隱避,自謂君臣之際猶玄德之遇孔明也。尋除輔國將軍、大將軍長史,賜爵開陽伯,肅固辭伯爵,許之。 詔肅討蕭鸞義陽。聽招募壯勇以為爪牙,其募士有功,賞加常募一等;其從肅行者,六品已下聽先擬用,然後表聞;若投化之人,聽五品已下先即優授。於是假肅節,行平南將軍。肅至義陽,頻破賊軍,降者萬餘。高祖遣散騎侍郎勞之,以功進號平南將軍,賜駿馬一匹,除持節、都督豫東豫東郢三州諸軍事、除持節都督豫東豫東郢三州諸軍事 諸本「東豫」二字缺,今據冊府卷三八一四五三三頁補。又冊府「東郢」無「東」字,檢一0六中地形志中北揚州汝陰郡條稱「太和十八年為東郢州,後罷」,又《文館詞林》卷六六二後魏孝文帝出師詔,亦見「東郢州」。知有「東」字不誤。本將軍、豫州刺史、揚州大中正。肅善於撫接,治有聲稱。 尋徵肅入朝,高祖手詔曰:「不見君子,中心如醉,一日三歲,我勞如何。飾館華林,拂席相待,卿欲以何日發汝墳也?故復此敕。」又詔曰:「肅丁荼虣世,志等伍胥,自拔吳州,膺求魏縣,躬操忘禮之本,而同無數之喪,誓雪怨恥,方展申復,窮諭再期,蔬縕不改,誠季世之高風,末代之孝節也。但聖人制禮,必均愚智;先王作則,理齊盈虛。過之者俯而就之,不及者企而行之。曾參居罰,寧其哀終;吳員處酷,豈聞四載。夫三年者,天下之達喪,古今之所一,其雖欲過禮,朕得不制之以禮乎?有司可依禮諭之,為裁練𧝓之制。」 二十年七月,高祖以久旱不雨,輟膳三旦,百僚詣闕,引在中書省。高祖在崇虛樓,遣舍人問曰:「朕知卿等至,不獲相見,卿何為而來?」肅對曰:「伏承陛下輟膳已經三旦,群臣焦怖,不敢自寧。臣聞堯水湯旱,自然之數,須聖人以濟世,不由聖以致災。是以國儲九年,以禦九年之變。臣又聞至於八月不雨,然後君不舉膳。昨四郊之外已蒙滂澍,唯京城之內微為少澤。蒸民未闕一餐,陛下輟膳三日,臣庶惶惶,無復情地。」高祖遣舍人答曰:「昔堯水湯旱,賴聖人以濟民,朕雖居群黎之上,道謝前王,今日之旱,無以救恤,應待立秋,克躬自咎。但此月十日已來,炎熱焦酷,人物同悴,而連雲數日,高風蕭條,雖不食數朝,猶自無感,朕誠心未至之所致也。」肅曰:「臣聞聖人與凡同者五常,異者神明。昔姑射之神,不食五穀,臣常謂矯。今見陛下,始知其驗。且陛下自輟膳以來,若天全無應,臣亦謂上天無知,陛下無感。一昨之前,外有滂澤,此有密雲,臣即謂天有知,陛下有感矣。」高祖遣舍人答曰:「昨內外貴賤鹹雲四郊有雨,朕恐此輩皆勉勸之辭,三覆之慎,必欲使信而有徵。比當遣人往行,若果雨也,便命大官欣然進膳。豈可以近郊之內而慷慨要天乎?若其無也,朕之無感,安用朕身以擾民庶!朕志確然,死而後已。」是夜澍雨大降。 以破蕭鸞將裴叔業功,進號鎮南將軍,加都督豫、南兗、東荊、東豫四州諸軍事,封汝陽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持節、中正、刺史如故。肅頻表固讓,不許,詔加鼓吹一部。二十二年,既平漢陽,詔肅曰:「夫知己貴義,君臣務恩,不能矜災卹禍,恩義焉措?卿情同伍員,懷酷歸朕,然未能翦一讎人,馘彼兇帥,何嘗不興言憤歎,羨吳閭而長息。比獲蕭鸞輔國將軍黃瑤起,乃知是卿怨也。尋當相付,微望紓洩,使吾見卿之日,差得緩懷。」初,賾之收肅父奐也,司馬黃瑤起攻奐殺之,故詔云然。 高祖之伐淮北,令肅討義陽,未克,而蕭鸞遣將裴叔業寇渦陽。劉藻等救之,為叔業所敗。肅表求更遣軍援渦陽。詔曰:「得表,覽之憮然,觀卿意非專在水,當是以藻等銳兵新敗於前,事往勢難故也。朕若分兵,遣之非多,會無所制,多遣則禁旅難闕。今日之計,唯當作必克之舉,不可為狐疑之師,徒失南兗也。卿便息意停彼,以圖義陽之寇。宜止則止,還取義陽;宜下則下,鎮軍淮北。深量二途,勿致重爽。若孟表糧盡,軍不及至,致失渦陽,卿之過也。」肅乃解義陽之圍,以赴渦陽,叔業乃引師而退。肅坐劉藻等敗,黜為平南將軍,中正、刺史如故。 高祖崩,遺詔以肅為尚書令,與鹹陽王禧等同為宰輔,徵肅會駕魯陽。肅至,遂與禧等參同謀謨。自魯陽至於京洛,行途喪紀,委肅參量,憂勤經綜,有過舊戚。禧兄弟並敬而暱之,上下稱為和輯。唯任城王澄以其起自羇遠,一旦在己之上,以為憾焉。每謂人曰:「朝廷以王肅加我上尚可,從叔廣陽,宗室尊宿,從叔廣陽宗室尊宿 諸本及北史卷四二王肅傳「陽」作「陵」。按當時無所謂「宗室尊宿」封於廣陵。據卷七下高祖紀下太和二十三年二月稱以王肅為尚書令,廣陽王嘉為尚書左僕射。故元澄說王肅不應位居嘉之上,嘉為拓跋燾孫,澄為燾曾孫,故稱嘉為「從叔」。「廣陵」顯為「廣陽」之訛,今改正。歷任內外,云何一朝令肅居其右也?」肅聞其言,恆降而避之。尋為澄所奏劾,稱肅謀叛,言尋申釋。詔肅尚陳留長公主,本劉昶子婦彭城公主也,賜錢二十萬、帛三千匹。肅奏:「考以顯能,陟由績著,昇明退闇,於是乎在。自百僚曠察,四稔於茲,請依舊式考檢能否。」從之。 裴叔業以壽春內附,拜肅使持節、都督江西諸軍事、車騎將軍,與驃騎大將軍、彭城王勰率步騎十萬以赴之。蕭寶卷豫州刺史蕭懿率眾三萬屯於小峴,交州刺史李叔獻屯合肥,將圖壽春。懿遣將胡松、李居士等領眾萬餘屯據死虎。肅進師討擊,大破之,擒其將橋珉等,斬首數千。進討合肥,生擒叔獻,蕭懿棄小峴南走。肅還京師,世宗臨東堂引見勞之,又問:「江左有何息耗?」肅曰:「如聞崔慧景已死。寶卷所仗,非邪即佞。天殆以此資陛下,廓定之期,勢將不久。」以肅淮南累捷,賞帛四千七百五十匹,進位開府儀同三司,封昌國縣開國侯,食邑八百戶,餘如故。尋以肅為散騎常侍、都督淮南諸軍事、揚州刺史、持節,餘官如故。 肅頻在邊,悉心撫接,遠近歸懷,附者若市,以誠綏納,鹹得其心。清身好施,簡絕聲色,終始廉約,家無餘財。然性微輕佻,頗以功名自許,護疵稱伐,少所推下,高祖每以此為言。景明二年薨於壽春,年三十八。世宗為舉哀,詔曰:「肅奄至不救,痛惋兼懷,可遣中書侍郎賈思伯兼通直散騎常侍撫慰厥孤,給東園秘器、朝服一襲、錢三十萬、帛一千匹、布五百匹、蠟三百斤,並問其卜遷遠近,專遣侍御史一人監護喪事,務令優厚。」又詔曰:「死生動靜,卑高有域,勝達所居,存亡崇顯。故杜預之歿,窆於首陽;司空李沖,覆舟是託。顧瞻斯所,誠亦二代之九原也。故揚州刺史肅誠義結於二世,英惠符於李杜,平生本意,願終京陵,既有宿心,宜遂先志。其令葬於沖、預兩墳之間,使之神遊相得也。」贈侍中、司空公,本官如故。有司奏以肅忠心大度,宜諡匡公,詔諡宣簡。肅宗初,詔為肅建碑銘。子紹襲。 紹,字三歸。歷官太子洗馬、員外常侍、中書侍郎。卒,贈輔國將軍、徐州刺史。 子遷,襲。武定中,通直常侍。齊受禪,爵隨例降。 紹弟理,孝靜初,始得還朝。武定末,著作佐郎。 紹,肅前妻謝生也,肅臨薨,謝始攜二女及紹至壽春。世宗納其女為夫人,肅宗又納紹女為嬪。 肅弟秉,字文政。涉獵書史,微有兄風。世宗初,攜兄子誦、翊、衍等入國,拜中書郎,遷司徒諮議,出為輔國將軍、幽州刺史。卒,贈徵虜將軍、徐州刺史。 誦,字國章,肅長兄融之子。學涉有文才,神氣清儁,風流甚美。自員外郎、司徒主簿,轉司徒屬、司空諮議、通直常侍、汝南王友。遷司徒諮議,加前軍、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出為左將軍、幽州刺史。未幾,徵為長兼秘書監,徙給事黃門侍郎。肅宗崩,靈太后之立幼主也,於時大赦,誦宣讀詔書,音制抑揚,風神疎秀,百僚傾屬,莫不歎美。孝莊初,於河陰遇害,年三十七。年三十七 墓誌集釋王誦墓誌圖版二六五稱誦死年「冊七」。誌雲「年甫十二,備遭荼蓼」,指其祖王奐被殺事。奐死在齊永明十一年,即魏太和十七年四九三,這年十二歲,上推生於齊建元四年、魏太和六年四八二,至魏建義元年五二八,正得四十七歲。這裡「三」乃「四」之訛。贈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司空公、徐州刺史,諡曰文宣。 子孝康,武定中,尚書郎中。卒。 孝康弟儁康,性清雅,頗有文才。齊文襄王中外府祭酒。卒,贈徵虜將軍、太府少卿。 誦弟衍,字文舒。名行器藝亞於誦。自著作佐郎,稍遷尚書郎、員外常侍、司空諮議、光祿大夫、廷尉、揚州大中正、度支尚書,仍轉七兵,徙太常卿。出為散騎常侍、徵東將軍、西兗州刺史。衍屆治未幾,屬尒朱仲遠稱兵內向,州既路衝,為其攻逼。衍不能守,為仲遠所擒,以其名望不害也,令其騎牛從軍,久乃見釋。還洛,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孝靜初,轉侍中,將軍如故。天平三年卒,年五十二。敕給東園秘器、賵物三百段,贈使持節、都督青徐兗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令、司徒公、徐州刺史,諡曰文獻。衍篤於交舊,有故人竺虩,於西兗為仲遠所害,其妻子飢寒,衍置之於家,累年贍恤,世人稱其敦厚。 翊,字士遊,肅次兄琛子也。風神秀立,好學有文才。歷司空主簿、清河王友、中書侍郎。頗銳於榮利,結婚於元叉,超拜左將軍、濟州刺史,尋加平東將軍。清靜愛民,有政治之稱。入為散騎常侍。孝莊初,遷鎮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領國子祭酒。永安元年冬卒,年三十七。贈侍中、衞將軍、司空公、徐州刺史。 子淵,武定中,儀同開府記室參軍。 ==宋弁== 宋弁,字義和,廣平列人人也。祖愔,與從叔宣、博陵崔建俱知名。世祖時,歷位中書博士、員外散騎常侍,使江南,賜爵列人子,還拜廣平太守。興安五年卒,興安五年卒 張森楷雲:「興安只二年,『五』當是『二』之訛。」贈安遠將軍、相州刺史,諡曰惠。長子顯襲爵。弁伯父世顯無子,長子顯襲爵弁伯父世顯無子 張森楷雲:「弁伯父即愔長子,而上雲『顯』,下雲『世顯』。據下雲:『顯卒,弁襲爵。』北史卷二六亦無『顯』字,疑『世』字不當有。」按「弁伯父」三字也是贅文,疑是後人旁註羼入。養弁為後。弁父叔珍,李敷妹夫,因敷事而死。 弁才學儁贍,少有美名。高祖初,曾至京師,見尚書李沖,因言論移日。沖竦然異之,退而言曰:「此人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顯卒,弁襲爵。弁與李彪州里,迭相祗好。彪為秘書丞,弁自中散彪請為著作佐郎,尋除尚書殿中郎中。高祖曾因朝會之次,歷訪治道,弁年少官微,自下而對,聲姿清亮,進止可觀,高祖稱善者久之。因是大被知遇,賜名為弁,意取弁和獻玉,楚王不知寶之也。 遷中書侍郎,兼員外常侍,使於蕭賾。賾司徒蕭子良、秘書丞王融等皆稱美之,以為志氣謇烈不逮李彪,而體韻和雅、舉止閑邃過之。轉散騎侍郎,時散騎位在中書之右。高祖曾論江左事,因問弁曰:「卿比南行,入其隅隩,彼政道云何?興亡之數可得知不?」弁對曰:「蕭氏父子無大功於天下,既以逆取,不能順守。德政不理,徭役滋劇,內無股肱之助,外有怨叛之民,以臣觀之,必不能貽厥孫謀,保有南海。若物憚其威,身免為幸。」 後車駕南征,以弁為司徒司馬、曜武將軍、東道副將。軍人有盜馬靽者,斬而徇之,於是三軍振懼,莫敢犯法。 黃門郎崔光薦弁自代,高祖不許,然亦賞光知人。未幾,以弁兼黃門,尋即正,兼司徒左長史。時大選內外群官,並定四海士族,弁專參銓量之任,事多稱旨。然好言人之陰短,高門大族意所不便者,弁因毀之;至於舊族淪滯,人非可忌者,又申達之。弁又為本州大中正,姓族多所降抑,頗為時人所怨。 從駕南討,詔弁於豫州都督所部及東荊領葉,皆減戍士營農,詔弁於豫州都督所部及東荊領葉皆減戍士營農 冊府卷五0三六0三五頁「領葉」作「潁鄴」。按「領葉」不可解,「領」或是「潁」之訛,然鄴太遠,也可疑。水陸兼作。遷散騎常侍,尋遷右衞將軍,領黃門。弁屢自陳讓,高祖曰:「吾為相知者,卿亦不可有辭,豈得專守一官,不助朕為治?且常侍者黃門之粗冗,領軍者二衞之假攝,不足空存推讓,以棄大委。」其被知遇如此。 始,高祖北都之選也,李沖多所參預,頗抑宋氏。弁有恨於沖,而與李彪交結,雅相知重。及彪之抗沖,沖謂彪曰:「爾如狗耳,為人所嗾。」及沖劾彪,不至大罪,弁之力也。彪除名為民,弁大相嗟慨,密圖申復。 高祖在汝南不豫,大漸,旬有餘日,不見侍臣,左右唯彭城王勰等數人而已。小瘳,乃引見門下及宗室長幼諸人,入者未能知致悲泣,弁獨進及御床,歔欷流涕曰:「臣不謂陛下聖顏毀瘠乃爾!」由是益重之。車駕徵馬圈,留弁以本官兼祠部尚書,攝七兵事。及行,執其手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令卿綰攝二曹,可不自勉。」弁頓首辭謝。弁劬勞王事,夙夜在公,恩遇之甚,輩流莫及,名重朝野,亞於李沖。高祖每稱弁可為吏部尚書。及崩,遺詔以弁為之,與鹹陽王禧等六人輔政,而弁已先卒,年四十八。詔賜錢十萬、布三百匹,贈安東將軍、瀛州刺史,諡曰貞順。 弁性好矜伐,自許膏腴。高祖以郭祚晉魏名門,從容謂弁曰:「卿固應推郭祚之門也。」弁笑曰:「臣家未肯推祚。」高祖曰:「卿自漢魏以來,既無高官,又無儁秀,何得不推?」弁曰:「臣清素自立,要爾不推。」侍臣出後,高祖謂彭城王勰曰:「弁人身良自不惡,乃復欲以門戶自矜,殊為可怪。」 長子維,字伯緒。維弟紀,字仲烈。維少襲父爵,自員外郎遷給事中。坐諂事高肇,出為益州龍驤府長史,辭疾不行。太尉、清河王懌輔政,以維名臣之子,薦為通直郎,闢其弟紀行參軍。靈太后臨政,委任元叉,而叉恃寵驕盈,懌每以分理裁斷。叉甚忿恨,思以害懌,遂與維為計,以富貴許之。維見叉寵勢日隆,便至乾沒,乃告司染都尉韓文殊父子欲謀逆立懌。懌坐被錄禁中。文殊父子懼而逃遁。鞫無反狀。以文殊亡走,懸處大辟。置懌於宮西別館,禁兵守之。維應反坐,叉言於太后,欲開將來告者之路,乃黜為燕州昌平郡守,紀為秦州大羌令。維及紀頗涉經史,而浮薄無行。懌親尊懿望,朝野瞻屬,維受懌眷賞,而無狀構間,天下人士莫不怪忿而賤薄之。及叉殺懌,專斷朝政,以維兄弟前者告懌,徵維為散騎侍郎,紀為太學博士,領侍御史,甚暱之。維超遷通直常侍,又除冠軍將軍、洛州刺史;紀超遷尚書郎。初,弁謂族弟世景言:「維性疏險,而紀識慧不足,終必敗吾業也。」世景以為不爾,至是果然,聞者以為知子莫若父。尚書令李崇、尚書左僕射郭祚、右僕射遊肇每雲:「伯緒兇疏,終敗宋氏,幸得殺身耳。」論者以為有徵。後除營州刺史,仍本將軍。靈太后反政,以叉黨除名,遂還鄉裡。尋追其前誣告清河王事,於鄴賜死。子春卿,早亡。弟紀以次子欽仁繼。 欽仁,武定末,太尉祭酒。 紀,肅宗末,為北道行臺。卒於晉陽。 子欽道,武定末,冀州別駕。 弁弟機,本州治中。 子寶積,卒於中散大夫。 弁族弟穎,字文賢。自奉朝請稍遷尚書郎、魏郡太守。納貨劉騰,騰言之於元叉,以穎為冠軍將軍、涼州刺史。穎前妻鄧氏亡後十五年,穎夢見之,向穎拜曰:「新婦今被處分為高崇妻,故來辭君。」泫然流涕。穎旦而見崇言之,崇後數日而卒。 穎族弟燮,字崇和。廣平王懷郎中令、員外常侍。為徵北李平司馬,北殄元愉,頗有贊謀之功。 燮族弟鴻貴,為定州平北府參軍,送兵於荊州。坐取兵絹四百匹,兵欲告之,乃斬十人。又疏凡不達律令,見律有梟首之罪,乃生斷兵手,以水澆之,然後斬決。尋坐伏法。時人哀兵之苦,笑鴻貴之愚。 ==【評】== 史臣曰:古人有云,才未半古,功以過之,非徒語也。王肅流寓之人,見知一面,雖器業自致,抑亦逢時,榮任赫然,寄同舊列,美矣。誦翊繼軌,不殞光風。宋弁以才度見知,跡參顧命,拔萃出類,其有以哉。無子之歎,豈徒羊舌,宗祀之不亡,幸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4
魏書卷六十四 ==郭祚== 郭祚,字季祐,太原晉陽人,魏車騎郭淮弟亮後也。祖逸,州別駕,前後以二女妻司徒崔浩,一女妻浩弟上黨太守恬。世祖時,浩親寵用事,拜逸徐州刺史,假榆次侯,終贈光祿大夫。父洪之,坐浩事誅,祚亡竄得免。少而孤貧,姿貌不偉,鄉人莫之識也。有女巫相祚後當富貴。祚涉歷經史,習崔浩之書,尺牘文章見稱於世。弱冠,州主簿,刺史孫小委之書記。又太原王希者,逸妻之姪,共相賙恤,得以饒振。 高祖初,舉秀才,對策上第,拜中書博士,轉中書侍郎,遷尚書左丞,長兼給事黃門侍郎。祚清勤在公,夙夜匪懈,高祖甚知賞之。從高祖南征,及還,正黃門。車駕幸長安,行經渭橋,過郭淮廟,問祚曰:「是卿祖宗所承也?」祚曰:「是臣七世伯祖。」高祖曰:「先賢後哲,頓在一門。」祚對曰:「昔臣先人以通儒英博,唯事魏文,微臣虛薄,遭奉明聖,自惟幸甚。」因敕以太牢祭淮廟,令祚自撰祭文。以贊遷洛之規,賜爵東光子。高祖曾幸華林園,因觀故景陽山,祚曰:「山以仁靜,水以智流,願陛下修之。」高祖曰:「魏明以奢失於前,朕何為襲之於後?」祚曰:「高山仰止。」高祖曰:「得非景行之謂?」遷散騎常侍,仍領黃門。是時高祖銳意典禮,兼銓鏡九流,又遷都草創,徵討不息,內外規略,號為多事。祚與黃門宋弁參謀幃幄,隨其才用,各有委寄。祚承稟註疏,特成勤劇。嘗以立馮昭儀,百官夕飲清徽後園,高祖舉觴賜祚及崔光曰:「郭祚憂勞庶事,獨不欺我;崔光溫良博物,朝之儒秀。不勸此兩人,當勸誰也?」其見知若此。 初,高祖以李彪為散騎常侍,祚因入見,高祖謂祚曰:「朕昨誤授一人官。」祚對曰:「陛下聖鏡照臨,論才授職,進退可否,黜陟幽明,品物既彰,人倫有序,豈容聖詔一行而有差異。」高祖沉吟曰:「此自應有讓,因讓,朕欲別授一官。」須臾,彪有啟雲:「伯石辭卿,子產所惡,臣欲之已久,不敢辭讓。」高祖歎謂祚曰:「卿之忠諫,李彪正辭,使朕遲回不能復決。」遂不換彪官也。乘輿南討,祚以兼侍中從,拜尚書,進爵為伯。高祖崩,鹹陽王禧等奏祚兼吏部尚書,尋除長兼吏部尚書、幷州大中正。 世宗詔以姦吏逃刑,懸配遠戍,若永避不出,兄弟代之。祚奏曰:「慎獄審刑,道煥先古;垂憲設禁,義纂惟今。是以先王沿物之情,為之軌法,故八刑備於昔典,姦律炳於來制,皆所以謀其始跡,訪厥成罪,敦風厲俗,永資世範者也。伏惟旨義博遠,理絕近情,既懷愚異,不容不述。誠以敗法之原,起於姦吏,姦吏雖微,敗法實甚。伏尋詔旨,信亦斷其逋逃之路,為治之要,實在於斯。然法貴止姦,不在過酷,立制施禁,為可傳之於後。若法猛而姦不息,禁過不可永傳,將何以載之刑書,垂之百代?若以姦吏逃竄,徙其兄弟,罪人妻子復應從之,此則一人之罪,禍傾二室。愚謂罪人既逃,止徙妻子,走者之身,懸名永配,於眚不免,姦途自塞。」詔從之。 尋正吏部。祚持身潔清,重惜官位,至於銓授,假令得人,必徘徊久之,然後下筆,下筆即雲:「此人便以貴矣。」由是事頗稽滯,當時每招怨讟。然所拔用者,皆量才稱職,時又以此歸之。 出為使持節、鎮北將軍、瀛州刺史。及太極殿成,祚朝於京師,轉鎮東將軍、青州刺史。祚值歲不稔,闔境飢弊,矜傷愛下,多所賑恤,雖斷決淹留,號為煩緩,然士女懷其德澤,於今思之。入為侍中、金紫光祿大夫、幷州大中正,遷尚書右僕射。時議定新令,詔祚與侍中、黃門參議刊正。故事,令、僕、中丞騶唱而入宮門,至於馬道。至於馬道 御覽卷二一一一0一一頁「馬」作「馳」,當是。及祚為僕射,以為非盡敬之宜,言於世宗,帝納之,下詔:「御在太極,騶唱至止車門;御在朝堂,至司馬門。」騶唱不入宮,自此始也。詔祚本官領太子少師。祚曾從世宗幸東宮,肅宗幼弱,祚懷一黃㼐出奉肅宗。時應詔左右趙桃弓與御史中尉王顯迭相唇齒,深為世宗所信,祚私事之。時人謗祚者,號為桃弓僕射、黃㼐少師。 祚奏曰:「謹案前後考格雖班天下,如臣愚短,猶有未悟。今須定職人遷轉由狀,超越階級者即須量折。景明初考格,五年者得一階半。正始中,故尚書、中山王英奏考格,被旨:但可正滿三週為限,不得計殘年之勤。又去年中,以前二制不同,奏請裁決。旨雲:『黜陟之體,自依舊來恆斷。』今未審從舊來之旨,為從景明之斷,為從正始為限?景明考法,東西省文武閑官悉為三等,考同任事,而前尚書盧昶奏上第之人三年轉半階。今之考格,復分為九等,前後不同,參差無準。」詔曰:「考在上中者,得汎以前,有六年以上遷一階,三年以上遷半階,殘年悉除。考在上下者,得汎以前,六年以上遷半階,不滿者除。其得汎以後考在上下者,三年遷一階。散官從盧昶所奏。」 祚又奏言:「考察令:公清獨著,德績超倫,而無負殿者為上上,一殿為上中,二殿為上以為第,隨前後年斷,各自除其善惡而為昇降?且負注之章,數成殿為差,此條以寡愆為最,多戾為殿。未審取何行是寡愆?何坐為多戾?結累品次,復有幾等?諸文案失衷,應杖十者為一負。罪依律次,過隨負記。十年之中,三經肆眚,赦前之罪,不問輕重,皆蒙宥免。或為御史所彈,案驗未周,遇赦復任者,未審記殿得除以不?」詔曰:「獨著、超倫及才備、寡咎,皆謂文武兼上上之極言耳。自此以降,猶有八等,隨才為次,令文已具。其積負累殿及守平得濟,皆含在其中,何容別疑也。所云通考者,據總多年之言,至於黜陟之體,自依舊來年斷,何足復請。其罰贖已決之殿,固非免限,遇赦免罪,惟記其殿,除之。」尋加散騎常侍。 時詔營明堂國學,祚奏曰:「今雲羅西舉,開納岷蜀;戎旗東指,鎮靖淮荊;漢沔之間復須防捍。徵兵發眾,所在殷廣,邊郊多壘,烽驛未息,不可於師旅之際,興板築之功。且獻歲雲暨,東作將始,臣愚量謂宜待豐靖之年,因子來之力,可不時而就。」從之。世宗末年,每引祚入東宮,密受賞賚,多至百餘萬,雜以錦繡。又特賜以劍杖,恩寵甚深,遷左僕射。 先是,蕭衍遣將康絢遏淮,將灌揚徐,祚表曰:「蕭衍狂悖,擅斷川瀆,役苦民勞,危亡已兆。然古諺有之,『敵不可縱』。夫以一酌之水,或為不測之淵,如不時滅,恐同原草。宜命一重將,率統軍三十人,領羽林一萬五千人,併科京東七州虎旅九萬,長驅電邁,遄令撲討。擒斬之勳,一如常制,賊資雜物,悉入軍人。如此,則鯨鯢之首可不日而懸。誠知農桑之時,非發眾之日,苟事理宜然,亦不得不爾。昔韋顧跋扈,殷後起昆吾之師;玁狁孔熾,周王興六月之伐。臣職忝樞衡,獻納是主,心之所懷,寧敢自默。並宜敕揚州選一猛將,遣當州之兵令赴浮山,表裡夾攻。」朝議從之。 出除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雍岐華三州諸軍事、徵西將軍、雍州刺史。太和以前,朝法尤峻,貴臣蹉跌,便致誅夷。李沖之用事也,欽祚識幹,薦為左丞,又兼黃門。意便滿足,每以孤門往經崔氏之禍,常慮危亡,苦自陳挹,辭色懇然,發於誠至。沖謂之曰:「人生有運,非可避也,但當明白當官,何所顧畏。」自是積二十餘年,位秩隆重,而進趨之心更復不息。又以東宮師傅之資,列辭尚書,志在封侯、儀同之位,尚書令、任城王澄為之奏聞。及為徵西、雍州,雖喜於外撫,尚以府號不優,心望加大,執政者頗怪之。於時,領軍於忠恃寵驕恣,崔光之徒,曲躬承奉,祚心惡之,乃遣子太尉從事中郎景尚說高陽王雍,令出忠為州。忠聞而大怒,矯詔殺祚,時年六十七。 祚達於政事,凡所經履,鹹為稱職,每有斷決,多為故事。名器既重,時望亦深,一朝非罪見害,遠近莫不惋惜。靈太后臨朝,遣使弔慰,追復伯爵。正光中,贈使持節、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諡文貞公。 初,高祖之置中正,從容謂祚曰:「幷州中正,卿家故應推王瓊也。」祚退謂密友曰:「瓊真偽今自未辨,我家何為減之?然主上直信李沖吹噓之說耳。」祚死後三歲而於忠死,鹹以祚為祟。 祚長子思恭,弱冠,州闢為主簿。早卒。思恭弟慶禮以第二子延伯繼。 延伯,襲祖爵東光伯。武定中,驃騎大將軍、將作大匠。齊受禪,爵例降。 思恭弟景尚,字思和。涉歷書傳,曉星歷占候,言事頗驗。初為彭城王中軍府參軍,遷員外郎、司徒主簿、太尉從事中郎。公強當世,善事權寵,世號之曰「郭尖」。肅宗時,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轉中書侍郎,未拜而卒,年五十一。 子季方,武定中,膠州驃騎府長流參軍。 景尚弟慶禮,字叔,為祚所愛。著作佐郎、通直郎。卒,贈徵虜將軍、瀛州刺史。 子元貞,武定末,定州驃騎府長史。 ==張彝== 張彝,字慶賓,清河東武城人。曾祖幸,慕容超東牟太守,後率戶歸國。世祖嘉之,賜爵平陸侯,拜平遠將軍、青州刺史。祖準之襲,又為東青州刺史。父靈真,早卒。 彝性公強,有風氣,歷覽經史。高祖初,襲祖侯爵,與盧淵、李安民等結為親友,往來朝會,常相追隨。淵為主客令,安民與彝並為散令。彝少而豪放,出入殿庭,步眄高上,無所顧忌。文明太后雅尚恭謹,因會次見其如此,遂召集百僚督責之,令其修悔,而猶無悛改。善於督察,每東西馳使有所巡檢,彝恆充其選,清慎嚴猛,所至人皆畏伏,儔類亦以此高之。遷主客令,例降侯為伯,轉太中大夫,仍行主客曹事。尋為黃門。後從駕南征,母憂解任。彝居喪過禮,送葬自平城達家,千里徒步,不乘車馬,顏貌毀瘠,當世稱之。高祖幸冀州,遣使弔慰,詔以驍騎將軍起之,還復本位。以參定遷都之勳,進爵為侯,轉太常少卿,遷散騎常侍,兼侍中,持節巡察陝東、河南十二州,甚有聲稱。使還,以從徵之勤,遷尚書。坐舉元昭為兼郎中,黜為守尚書。世宗初,除正尚書、兼侍中,尋正侍中。世宗親政,罷六輔,彝與兼尚書邢巒聞處分非常,出京奔走,為御史中尉甄琛所彈,雲「非虎非兕,率彼曠野」,詔書切責之。 尋除安西將軍、秦州刺史。彝務尚典式,考訪故事。及臨隴右,彌加討習,於是出入直衞,方伯威儀,赫然可觀。羌夏畏伏,憚其威整,一方肅靜,號為良牧。其年冬,太極初就,彝與郭祚等俱以勤舊被徵。及還州,進號撫軍將軍,彝表解州任,詔不許。彝敷政隴右,多所制立,宣佈新風,革其舊俗,民庶愛仰之。為國造佛寺名曰興皇,諸有罪咎者,隨其輕重,謫為土木之功,無復鞭杖之罰。時陳留公主寡居,彝意願尚主,主亦許之。僕射高肇亦望尚主,主意不可。肇怒,譖彝於世宗,稱彝擅立刑法,勞役百姓。詔遣直後萬貳興馳驛撿察。貳興,肇所親愛,必欲致彝深罪。彝清身奉法,求其愆過,遂無所得。見代還洛,猶停廢數年,因得偏風,手腳不便。然志性不移,善自將攝,稍能朝拜。久之,除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 彝愛好知己,輕忽下流,非其意者,視之蔑爾。雖疹疾家庭,而志氣彌亮。上表曰:「臣聞元天高朗,尚假列星以助明;洞庭淵湛,猶藉眾流以增大。莫不以孤照不詣其幽,獨深未盡其廣。先聖識其若此,必取物以自誡。故堯稱則天,設謗木以曉未明;舜稱盡善,懸諫鼓以規政闕。虞人獻箴規之旨,盤盂著舉動之銘,庶幾見善而思齊,聞惡以自改。眷眷於悔往之衢,孜孜於不逮之路,用能聲高百王,卓絕中古,經十氏而不渝,歷二千以孤鬱。伏惟太祖撥亂,弈代重光。世祖以不世之才,開盪函夏;顯祖以溫明之德,潤沃九區。潤沃九區 諸本「沃」訛「伏」,今據冊府卷五二三六二四八頁改。高祖大聖臨朝,經營雲始,未明求衣,日昃忘食,開翦荊棘,徙御神縣,更新風軌,冠帶朝流。海東雜種之渠,衡南異服之帥,沙西氊頭之戎,漠北辮髮之虜,重譯納貢,請吏稱藩。積德懋於夏殷,富仁盛於周漢,澤教既周,武功亦匝。猶且發明詔,思求直士,信是蒼生薦言之秋,祝史陳辭之日。況臣家自奉國八十餘年,紆金鏘玉,及臣四世。過以小才,藉蔭出仕,學慚專門,武闕方略,早荷先帝眷仗之恩,末蒙陛下不遺之施。末蒙陛下不遺之施 諸本「末」作「未」,南本及冊府同上卷頁作「末」。按「末蒙」與上句「早荷」相對,「未」字形近而訛,今從南本。侍則出入兩都,侍則出入兩都 按「侍」字上或下當脫一字。冊府同上卷頁作「陪侍兩宮」。「兩都」指代京和洛陽,兩宮指太后和帝,意有不同。官歷納言常伯,忝牧秦藩,號兼安撫。實思碎首膏原,仰酬二朝之惠;輕塵碎石,遠增嵩岱之高。輒私訪舊書,竊觀圖史,其帝皇興起之元,配天隆家之業,修造益民之奇,龍麟雲鳳之瑞,卑宮愛物之仁,釋網改祝之澤,前歌後舞之應,囹圄寂寥之美,可為輝風景行者,輒謹編丹青,以標睿範。至如太康好田,遇窮後迫禍;武乙逸禽,罹震雷暴酷;夏桀淫亂,南巢有非命之誅;殷紂昏酣,牧野有倒戈之陳;周厲逐獸,滅不旋踵;幽王遇惑,死亦相尋;暨於漢成失御,亡新篡奪;桓靈不綱,魏武遷鼎;晉惠闇弱,骨肉相屠,終使聰曜鴞視幷州,勒虎狼據燕趙:如此之輩,罔不畢載。起元庖犧,終於晉末,凡十六代,百二十八帝,歷三千二百七年,雜事五百八十九,合成五卷,名曰歷帝圖,亦謗木、諫鼓、虞人、盤盂之類。脫蒙置御坐之側,時復披覽,冀或起予左右,上補未萌。伏願陛下遠惟宗廟之憂,近存黎民之念,取其賢君,棄其惡主,則微臣雖沉淪地下,無異乘雲登天矣。」世宗善之。 彝又表曰:「竊惟皇王統天,必以窮幽為美;盡理作聖,亦假廣採成明。故詢於芻蕘,著之周什,輿人獻箴,流於夏典。不然,則美刺無以得彰,善惡有時不達。逮於兩漢、魏、晉,雖道有隆汚,而被繡傳檄,未始闕也。及惠帝失御,中夏崩離,劉苻專據秦西,燕趙獨制關左,姚夏繼起,五涼競立,致使九服搖搖,民無定主,禮儀典制,此焉堙滅。暨大魏應歷,撥亂登皇,翦彼鯨鯢,龕靖神縣,數紀之間,天下寧一,傳輝七帝,積聖如神。高祖遷鼎成周,永茲八百,偃武修文,憲章斯改,實所謂加五帝、登三王,民無德而名焉。猶且慮獨見之不明,欲廣訪於得失,乃命四使,觀察風謠。臣時忝常伯,充一使之列,遂得仗節揮金,宣恩東夏,周歷於齊魯之間,遍馳於梁宋之域,詢採詩頌,研撿獄情,實庶片言之不遺,美刺之俱顯。而才輕任重,多不遂心。所採之詩,並始申目,而值鑾輿南討,問罪宛鄧,臣復忝行軍,樞機是務。及輦駕之返,膳御未和,續以大諱奄臻,四海崩慕,遂爾推遷,不及聞徹。未幾,改牧秦蕃,違離闕下,繼以譴疾相纏,寧丁八歲。常恐所採之詩永淪丘壑,是臣夙夜所懷,以為深憂者也。陛下垂日月之明,行雲雨之施,察臣往罪之濫,矜臣貧病之切,既蒙崇以祿養,復得拜掃丘墳,明目友朋,無所負愧。且臣一二年來,所患不劇,尋省本書,粗有髣髴。凡有七卷,今寫上呈,伏願昭覽,敕付有司,使魏代所採之詩,不堙於丘井,臣之願也。」 肅宗初,侍中崔光表曰:「彝及李韶,朝列之中唯此二人出身官次本在臣右,器能幹世,又並為多,近來參差,便成替後。計其階途,雖應遷陟,然恐班秩猶未賜等。昔衞之公叔,引下同舉;晉之士丐,推長伯遊。古人所高,當時見許。敢緣斯義,乞降臣位一階,授彼汎級,齊行聖庭,帖穆選敍。」詔加徵西將軍、冀州大中正。雖年向六十,加之風疾,而自強人事,孜孜無怠。公私法集,衣冠從事;延請道俗,修營齋講;好善欽賢,愛獎人物。南北新舊莫不多之。大起第宅,微號華侈,頗侮其疏宗舊戚,不甚存紀,時有怨憾焉。榮宦之間,未能止足,屢表在秦州預有開援漢中之勳,希加賞報,積年不已,朝廷患之。 第二子仲瑀上封事,求銓別選格,排抑武人,不使預在清品。由是眾口喧喧,謗讟盈路,立榜大巷,剋期會集,屠害其家。彝殊無畏避之意,父子安然。神龜二年二月,羽林虎賁幾將千人,相率至尚書省詬罵,求其長子尚書郎始均,不獲,以瓦石擊打公門。上下畏懼,莫敢討抑。遂便持火,虜掠道中薪蒿,以杖石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極意,唱呼嗸嗸,焚其屋宇。始均、仲瑀當時踰北垣而走。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群小,以請父命。羽林等就加毆擊,生投之於煙火之中。及得屍骸,不復可識,唯以髻中小釵為驗。仲瑀傷重走免。彝僅有餘命,沙門寺與其比隣,輿致於寺。遠近聞見,莫不惋駭。 彝臨終,口占左右上啟曰:「臣自奉國及孫六世,屍祿素餐,負恩唯靦,徒思竭智盡誠,終然靡効。臣第二息仲瑀所上之事,益治實多,既曰有益,寧容默爾。通呈有日,未簡神聽,豈圖眾忿,乃至於此。臣不能禍防未萌,慮絕殃兆,致令軍眾橫囂,攻焚臣宅。息始均、仲瑀等叩請流血,乞代臣死,始均即陷塗炭,仲瑀經宿方蘇。臣年已六十,宿被榮遇,垂暮之秋,忽見此苦,顧瞻災酷,古今無比。臣傷至重,殘氣假延,望景顧時,推漏就盡,頃刻待終,臣之命也,知復何言。若所上之書,少為益國,臣便是生以理全,死與義合,不負二帝於地下,臣無餘恨矣。一歸泉壤,長離紫庭,戀仰天顏,誠痛無已。不勝眷眷,力喘奉辭,伏願二聖加御珍膳,覆露黔首,壽保南嶽,德與日昇。臣夙被芻豢,先後銜恩,欲報之期,昊天罔極,亡魂有知,不忘結草。」彝遂卒,時年五十九。官為收掩羽林兇強者八人斬之,不能窮誅群豎,即為大赦以安眾心,有識者知國紀之將墜矣。喪還所焚宅,與始均東西分斂於小屋。仲瑀遂以創重避居滎陽,至五月,創得漸瘳,始奔父喪,詔賜布帛千匹。靈太后以其累朝大臣,特垂矜惻,數月猶追言泣下,謂諸侍臣曰:「吾為張彝飲食不御,乃至首髮微有虧落。悲痛之苦,以至於此。」 初,彝曾祖幸,所招引河東民為州裁千餘家,後相依合,至於罷入冀州,積三十年,析別有數萬戶,故高祖比校天下民戶,最為大州。彝為黃門,每侍坐以為言,高祖謂之曰:「終當以卿為刺史,酬先世誠效。」彝追高祖往旨,累乞本州,朝議未許。彝亡後,靈太后雲:「彝屢乞冀州,吾欲用之,有人違我此意。若從其請,或不至是,悔之無及。」乃贈使持節、衞將軍、冀州刺史,諡文侯。 始均,字子衡,端潔好學,有文才。司徒行參軍,遷著作佐郎。世宗以彝先朝勤舊,不幸疹廢,特除始均長兼左民郎中。遷員外常侍,仍領郎。始均才幹,有美於父,改陳壽魏志為編年之體,廣益異聞,為三十卷。又著冠帶錄及諸賦數十篇,今並亡失。初,大乘賊起於冀瀛之間,遣都督元遙討平之,多所殺戮,積屍數萬。始均以郎中為行臺,忿軍士重以首級為功,乃令檢集人首數千,一時焚爇,至於灰燼,用息僥倖,見者莫不傷心。及始均之死也,始末在於煙炭之間,有燋爛之痛,論者或亦推咎焉。贈樂陵太守,諡曰孝。 子暠,襲祖爵。武定中,開府主簿。齊受禪,爵例降。 暠弟晏之,武定中,儀同開府中兵參軍。 仲瑀,司空祭酒、給事中。 子臺,儀同開府參軍事。 仲瑀弟珉,著作佐郎。 ==【評】== 史臣曰:郭祚才幹敏實,有世務之長,高祖經綸之始,獨在勤勞之地,居官任事,動靜稱述。張彝風力謇謇,有王臣之氣,銜命擁旄,風聲猶在。並魏氏器能之臣乎?遭隨有命,俱嬰世禍,悲哉!始均才志未申,惜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5
魏書卷六十五 ==邢巒== 邢巒,字洪賓,河間鄚人也。河間鄚人也 諸本「鄚」訛「鄭」,今據北史卷四三邢巒傳改。五世祖嘏,石勒頻徵,不至。嘏無子,巒高祖蓋,自旁宗入後。蓋孫穎,字宗敬,以才學知名。世祖時,與範陽盧玄、勃海高允等同時被徵。後拜中書侍郎,假通直常侍、寧朔將軍、平城子,銜命使於劉義隆。後以病還鄉裡。久之,世祖訪穎於群臣曰:「往憶邢穎長者,有學義,宜侍講東宮,今其人安在?」司徒崔浩對曰:「穎臥疾在家。」世祖遣太醫馳驛就療。卒,贈冠軍將軍、定州刺史,諡曰康。子脩年,即巒父也,州主簿。 巒少而好學,負帙尋師,家貧厲節,遂博覽書傳。有文才幹略,美鬚髯,姿貌甚偉。州郡表貢,拜中書博士,遷員外散騎侍郎,為高祖所知賞。兼員外散騎常侍,使於蕭賾,還,拜通直郎,轉中書侍郎,甚見顧遇,常參座席。高祖因行藥至司空府南,見巒宅,遣使謂巒曰:「朝行藥至此,見卿宅乃住,東望德館,情有依然。」巒對曰:「陛下移構中京,方建無窮之業,臣意在與魏昇降,寧容不務永年之宅。」高祖謂司空穆亮、僕射李沖曰:「巒之此言,其意不小。」有司奏策秀、孝,詔曰:「秀、孝殊問,經權異策,邢巒才清,可令策秀。」 後兼黃門郎。從徵漢北,巒在新野,後至。高祖曰:「伯玉天迷其心,鬼惑其慮,守危邦,固逆主,乃至如此。」巒曰:「新野既摧,眾城悉潰,唯有伯玉,不識危機,平殄之辰,事在旦夕。」高祖曰:「至此以來,雖未擒滅,城隍已崩,想在不遠。所以緩攻者,正待中書為露布耳。」尋除正黃門、兼御史中尉、瀛州大中正,遷散騎常侍、兼尚書。 世宗初,巒奏曰:「臣聞昔者明王之以德治天下,莫不重粟帛,輕金寶。然粟帛安國育民之方,金玉是虛華損德之物。故先皇深觀古今,去諸奢侈。服御尚質,不貴雕鏤,所珍在素,不務奇綺,至乃以紙絹為帳扆,銅鐵為轡勒。訓朝廷以節儉,示百姓以憂務,日夜孜孜,小大必慎。輕賤珠璣,示其無設,府藏之金,裁給而已,更不買積以費國資。逮景明之初,承昇平之業,四疆清晏,遠邇來同,於是蕃貢繼路,商賈交入,諸所獻貿,倍多於常。雖加以節約,猶歲損萬計,珍貨常有餘,國用恆不足。若不裁其分限,便恐無以支歲。自今非為要須者,請皆不受。」世宗從之。尋正尚書,常侍如故。 蕭衍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遷以漢中內附,詔加巒使持節、都督徵梁漢諸軍事、假鎮西將軍,進退徵攝,得以便宜從事。巒至漢中,白馬已西猶未歸順,巒遣寧遠將軍楊舉、統軍楊眾愛、汜洪雅等領卒六千討之。軍鋒所臨,賊皆款附,唯補谷戍主何法靜據城拒守。舉等進師討之,舉等進師討之 諸本「舉」作「懸」,冊府卷三五三四一九五頁作「舉」。按「舉」即指上文的「楊舉」,作「懸」無義,今據改。法靜奔潰,乘勝追奔至關城之下,蕭衍龍驤將軍關城流雜疑李侍叔逆以城降。蕭衍輔國將軍任僧幼等三十餘將,率南安、廣長、東洛、大寒、武始、除口、平溪、桶谷諸郡之民七千餘戶,相繼而至。蕭衍平西將軍李天賜、晉壽太守王景胤等擁眾七千,屯據石亭。統軍韓多寶等率眾擊之,破天賜前軍趙䐗,擒斬一千三百。遣統軍李義珍討晉壽,景胤宵遁,遂平之。詔曰:「巒至彼,須有板官,以懷初附,高下品第,可依徵義陽都督之格也。」拜巒使持節、安西將軍、梁秦二州刺史。 蕭衍巴西太守龐景民恃遠不降,巒遣巴州刺史嚴玄思往攻之,斬景民,巴西悉平。蕭衍遣其冠軍將軍孔陵等率眾二萬,屯據深坑,冠軍將軍魯方達固南安,冠軍將軍魯方達固南安 諸本「魯」作「曾」,通鑑卷一四六四五四九頁作「魯」。按「魯方達」屢見卷八世宗紀正始二年、卷九八蕭衍傳,是這次戰事中梁朝重要將領。梁書卷一0鄧元起傳中也幾次提到他,當時別無「曾方達」其人。「曾」乃「魯」之訛,今據改。冠軍將軍任僧褒、輔國將軍李畎戍石同。巒統軍王足所在擊破之,梟衍輔國將軍樂保明、寧朔將軍李伯度、龍驤將軍李思賢,賊遂保回車柵。足又進擊衍輔國將軍範峻,自餘斬獲殆將萬數。孔陵等收集遺眾,奔保梓潼,足又破之,斬衍輔國將軍符伯度,其殺傷投溺者萬有餘人。開地定民,東西七百,南北千里,獲郡十四、二部護軍及諸縣戍,遂逼涪城。巒表曰: :揚州、成都相去萬裡,陸途既絕,唯資水路。蕭衍兄子淵藻,去年四月十三日發揚州,今歲四月四日至蜀。水軍西上,非週年不達,外無軍援,一可圖也。益州頃經劉季連反叛,鄧元起攻圍,資儲散盡,倉庫空竭,今猶未復,兼民人喪膽,無復固守之意,二可圖也。蕭淵藻是裙屐少年,蕭淵藻是裙屐少年 諸本「裙屐」作「群劇」,北史卷四三、通鑑卷一四六四五五二頁作「裙屐」。按「群劇」無義,今據改。未洽治務,及至益州,便戮鄧元起、便戮鄧元起 諸本「起」作「超」。按蕭淵藻殺鄧元起,事見南史卷五五鄧元起傳。梁書卷一0鄧元起傳說元起「被收付州獄,於獄自縊」,微異,但死於淵藻之手的是鄧元起則一,「超」字訛,今改正。曹亮宗,臨戎斬將,則是駕馭失方。範國惠津渠退敗,鎖執在獄。今之所任,並非宿將重名,皆是左右少年而已,既不厭民望,多行殘暴,民心離解,三可圖也。蜀之所恃唯劍閣,今既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界內,三分已一。從南安向涪,方軌任意,前軍累破,後眾喪魂,四可圖也。昔劉禪據一國之地,姜維為佐,鄧艾既出綿竹,彼即投降。及苻堅之世,楊安、朱彤三月取漢中,四月至涪城,兵未及州,仲孫逃命。桓溫西征,不旬月而平。蜀地昔來恆多不守。況淵藻是蕭衍兄子,骨肉至親,若其逃亡,當無死理。脫軍克涪城,淵藻復何宜城中坐而受困?若其出鬬,庸蜀之卒唯便刀矟,弓箭至少,假有遙射,弗至傷人,五可圖也。 :臣聞乘機而動,武之善經;攻昧侮亡,春秋明義。未有捨干鏚而康時,不征伐而混一。伏惟陛下纂武文之業,當必世之期,跨中州之饒,兼甲兵之盛,清蕩天區,在於今矣。是以踐極之初,壽春馳款;先歲命將,義陽克闢。淮外謐以風清,荊沔於焉肅晏。方欲偃甲息兵,候機而動,而天贊休明,時來斯速,雖欲靖戎,理不獲已。至使道遷歸誠,漢境佇拔。臣以不才,屬當戎寄,內省文吏,不以軍謀自許,指臨漢中,惟規保疆守界。事屬艱途,東西寇竊,上憑國威,下仗將士,邊帥用命,頻有薄捷。藉勢乘威,經度大劍,既克南安,據彼要險,前軍長邁,已至梓潼,新化之民,翻然懷惠,瞻望涪益,旦夕可屠。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為爾稽緩,懼失民心,則更為寇。今若不取,後圖便難,輒率愚管,庶幾殄克,如其無功,分受憲坐。且益州殷實,戶餘十萬,比壽春、義陽三倍非匹,可乘可利,實在於茲。若朝廷志存保民,未欲經略,臣之在此,便為無事,乞歸侍養,微展烏鳥。 詔曰:「若賊敢闚𨵦,觀機翦撲;如其無也,則安民保境,以悅邊心。子蜀之舉,更聽後敕。方將席捲岷蜀,電掃西南,何得辭以戀親,中途告退!宜勗令圖,務申高略。」巒又表曰: :昔鄧艾、鍾會率十八萬眾,傾中國資給,裁得平蜀,所以然者,鬬實力故也。況臣才絕古人,智勇又闕,復何宜請二萬之眾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民慕義,此往則易,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前進,已逼涪城,脫得涪城,則益州便是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戶數萬,朝廷豈得不守之也?若守也,直保境之兵則已一萬,臣今請二萬伍千,所增無幾。又劍閣天險,古來所稱,張載銘雲:「世亂則逆,世清斯順。」此之一言,良可惜矣。臣誠知徵戎危事,不易可為,自軍度劍閣以來,鬢髮中白,憂慮戰懼,寧可一日為心。所以勉強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辜先皇之恩遇,負陛下之爵祿,是以孜孜,頻有陳請。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圖涪城,以漸而進。若克涪城,便是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衝,彼外無援軍,孤城自守,復何能持久哉!臣今欲使軍軍相次,聲勢連線,先作萬全之計,然後圖彼,得之則大克,不得則自全。 :又巴西、南鄭相離一千四百,去州迢遞,恆多生動。昔在南之日,以其統綰勢難,故增立巴州,鎮靜夷獠,梁州藉利,因而表罷。彼土民望,嚴、蒲、何、楊,非唯五三,族落雖在山居,而多有豪右,文學箋啟,往往可觀,冠帶風流,亦為不少。但以去州既遠,不能仕進,至於州綱,無由厠跡。巴境民豪,便是無梁州之分,是以鬱怏,多生動靜。比建議之始,比建議之始 通鑑卷一四六四五五四頁「比」下有「道遷」二字「議」作「義」。按上二字當是通鑑所增,「議」疑當作「義」。嚴玄思自號巴州刺史,克城以來,仍使行事。巴西廣袤一千,戶餘四萬,若彼立州,鎮攝華獠,則大帖民情。從墊江已還,不復勞徵,自為國有。 世宗不從。又王足於涪城輒還,遂不定蜀。 巒既克巴西,遣軍主李仲遷守之。仲遷得蕭衍將張法養女,有美色,甚惑之。散費兵儲,專心酒色,公事諮承,無能見者。巒忿之切齒,仲遷懼,謀叛,城人斬其首,以城降衍將譙希遠,巴西遂沒。武興氐楊集起等反叛,巒遣統軍傅豎眼討平之,語在豎眼傳。巒之初至漢中,從容風雅,接豪右以禮,撫細民以惠。歲餘之後,頗因百姓去就,誅滅齊民,藉為奴婢者二百餘口,兼商販聚歛,清論鄙之。徵授度支尚書。 時蕭衍遣兵侵軼徐兗,緣邊鎮戍相繼陷沒,朝廷憂之,乃以巒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安東將軍,尚書如故。世宗勞遣巒於東堂曰:「蕭衍寇邊,旬朔滋甚,諸軍舛互,規致連戍陷沒。宋魯之民尤罹湯炭。誠知將軍旋京未久,膝下難違,然東南之寄,非將軍莫可。將軍其勉建殊績,以稱朕懷,自古忠臣亦非無孝也。」巒對曰:「賊雖送死連城,犬羊眾盛,然逆順理殊,滅當無遠。況臣仗陛下之神算,奉律以摧之,平殄之期可指辰而待,願陛下勿以東南為慮。」世宗曰:「漢祖有云『金吾擊郾,吾無憂矣』,今將軍董戎,朕何慮哉。」 先是,蕭衍輔國將軍蕭及先率眾二萬,寇陷固城;冠軍將軍魯顯文、驍騎將軍相文玉等率眾一萬,屯於孤山;驍騎將軍相文玉等率眾一萬屯於孤山 冊府卷三一三四一九六頁「相」作「桓」。按卷八世宗紀正始三年七月丙寅稱「衍將桓和寇孤山,陷固城」,八月壬寅又稱「邢巒破蕭衍將桓和於孤山」。卷九八蕭衍傳同,並不見所謂「相文玉」。通鑑卷一四六四五六三頁也作「桓和屯孤山」,而此傳下文兩見「文玉」,通鑑都作「和」。則司馬光所見魏書當作「桓文玉」,故認為「文玉」即「桓和」。這裡「相」當是「桓」之訛,「文玉」或是和字。衍將角念等率眾一萬,擾亂龜蒙,土民從逆,十室而五。巒遣統軍樊魯討文玉,別將元恆攻固城,統軍畢祖朽討角念。樊魯大破文玉等,追奔八十餘裡,斬首四千餘級。元恆又破固城,畢祖朽復破念等,兗州悉平。巒破賊將藍懷恭於睢口,進圍宿豫。而懷恭等復於清南造城,而懷恭等復於清南造城 諸本「清」作「淮」,冊府卷三五三四一九六頁、通鑑卷一四六四五六四頁「淮」作「清」。按宿豫城在泗水即清水旁,「淮」字訛,今據改。規斷水陸之路。巒身率諸軍,自水南而進,遣平南將軍楊大眼從北逼之,統軍劉思祖等夾水造筏,燒其船舫。眾軍齊進,拔柵填塹,登其城。火起中流,四面俱擊,仍陷賊城,俘斬數萬。在陳別斬懷恭,擒其列侯、列將、直閤、直後三十餘人,俘斬一萬。宿豫既平,蕭昞亦於淮陽退走,二戍獲米四十餘萬石。 世宗賜巒璽書曰:「知大龕醜虜,威振賊庭,淮外霧披,徐方卷壒,王略遠恢,混一維始,公私慶泰,何快如之!賊衍此舉,實為傾國。比者宿豫陷歿,淮陽嬰城,兇狡侜張,規抗王旅。將軍忠規協著,火烈霜摧,電動岱陰,風掃沂嶧,遂令逋誅之寇,一朝殲夷;元鯨大憝,千里折首。殊勳茂捷,自古莫二。但揚區未安,餘燼宜盪,乘勝掎角,勢不可遺。便可率厲三軍,因時經略,申威東南,清彼江介,忘此仍勞,用圖永逸,進退規度,委之高算。」又詔巒曰:「淮陽、宿豫雖已清復,梁城之賊,猶敢聚結,事宜乘勝,並勢摧殄。可率二萬之眾渡淮,與徵南掎角,以圖進取之計。」 及梁城賊走,中山王英乘勝攻鍾離,又詔巒帥眾會之。巒表曰:「奉被詔旨,令臣濟淮與徵南掎角,乘勝長驅,實是其會。但愚懷所量,竊有未盡。夫圖南因於積風,伐國在於資給,用兵治戎,須先計校。非可抑為必勝,非可抑為必勝 諸本「勝」字闕,今據冊府卷四0四四八0七頁補。幸其無能。若欲掠地誅民,必應萬勝;如欲攻城取邑,未見其果。得之則所益未幾,不獲則虧損必大。蕭衍傾竭江東,為今歲之舉,疲兵喪眾,大敗而還,君臣失計,取笑天下。雖野戰非人敵,守城足有餘,今雖攻之,未易可克。又廣陵懸遠,去江四十里,鍾離、淮陰介在淮外,假其歸順而來,猶恐無糧艱守,況加攻討,勞兵士乎?且徵南軍士從戎二時,疲弊死病,量可知已。雖有乘勝之資,懼無遠用之力。若臣之愚見,謂宜修復舊戍,牢實邊方,息養中州,擬之後舉。又江東之釁,不患久無,畜力待機,謂為勝計。」詔曰:「濟淮掎角,事如前敕,何容猶爾磐桓,方有此請!可速進軍,經略之宜聽徵南至要。」 巒又表曰:「蕭衍侵境,久勞王師,今者奔走,實除邊患,斯由靈贊皇魏,天敗寇豎,非臣等弱劣所能克勝。若臣之愚見,今正宜修復邊鎮,俟之後動。且蕭衍尚在,凶身未除,螳蜋之志,何能自息。唯應廣備以待其來,實不宜勞師遠入,自取疲睏。今中山進軍鍾離,實所未解,若能為得失之計,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入其內地,出其不備,或未可知。正欲屯兵,蕭密餘軍猶自在彼;蕭密餘軍猶自在彼 按「蕭密」即梁臨川王蕭宏,卷八世宗紀正始三年四月作「蕭容」,「密」「容」都是避元宏諱改。參卷八校記[一二]。欲言無糧,運船復至。而欲以八十日糧圖城者,臣未之前聞。且廣陵、任城可為前戒,豈容今者復欲同之。今若往也,彼牢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壍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則士自弊苦。遣臣赴彼,糧何以致?夏來之兵,不齎冬服,脫遇冰雪,取濟何方?臣寧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鍾離天險,朝貴所具,若有內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若其不復,其辱如何!若信臣言也,願賜臣停;若謂臣難行求回,臣所領兵統悉付中山,任其處分,臣求單騎隨逐東西。且俗諺雲,耕則問田奴,絹則問織婢。臣雖不武,忝備徵將,前宜可否,頗實知之,臣既謂難,何容強遣。」詔曰:「安東頻請罷軍,遲回未往,阻異戎規,殊乖至望。士馬既殷,無容停積,宜務神速,東西齊契,乘勝掃殄,以赴機會。」巒累表求還,世宗許之。英果敗退,時人伏其識略。 初,侍中盧昶與巒不平,昶與元暉俱世宗所寵,御史中尉崔亮,昶之黨也。昶、暉令亮糾巒,事成許言於世宗以亮為侍中。亮於是奏劾巒在漢中掠良人為奴婢。巒懼為昶等所陷,乃以漢中所得巴西太守龐景民女化生等二十餘口與暉。化生等數人,奇色也,暉大悅,乃背昶為巒言於世宗雲:「巒新有大功,已經赦宥,不宜方為此獄也。」世宗納之。高肇以巒有克敵之效,而為昶等所排,助巒申釋,故得不坐。 豫州城民白早生殺刺史司馬悅,以城南入,蕭衍遣其冠軍將軍齊苟仁率眾入據懸瓠。詔巒持節率羽林精騎以討之。封平舒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賞宿豫之功也。世宗臨東堂,勞遣巒曰:「司馬悅不慎重門之戒,智不足以謀身,匪直喪元隸豎,喪元隸豎 諸本「豎」訛「賢」,不可解,今據冊府卷四二八五0九九頁改。乃大虧王略。懸瓠密邇近畿,東南藩捍,度公之在彼,度公之在彼 諸本此句作「兼雲□公在彼」,不可解,今據冊府同上卷頁補改。憂慮尤深。早生理不獨立,必遠引吳楚,士民同惡,勢或交兵。卿文昭武烈,朝之南仲,故令卿星言電邁,出其不意。卿言早生走也守也?何時可以平之?」巒對曰:「早生非有深謀大智慧構成此也,但因司馬悅虐於百姓,乘眾怒而為之,民為兇威所懾,不得已而苟附。假蕭衍軍入應,水路不通,糧運不繼,亦成擒耳,不能為害也。早生得衍軍之接,溺於利慾之情,必守而不走。今王師若臨,士民必翻然歸順。圍之窮城,奔走路絕,不度此年,必傳首京師。願陛下不足垂慮。」世宗笑曰:「卿言何其壯哉!深會朕遣卿之意。知卿親老,頻勞於外,然忠孝不俱,才宜救世,不得辭也。」 於是巒率騎八百,倍道兼行,五日次於鮑口。賊遣大將軍胡孝智率眾七千,去城二百,逆來拒戰。巒擊破孝智,乘勝長驅,至於懸瓠。賊出城逆戰,又大破之,因即渡汝。既而大兵繼至,遂長圍之。詔加巒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南討諸軍事。徵南將軍、中山王英南討三關,亦次於懸瓠,以後軍未至,前寇稍多,憚不敢進,乃與巒分兵掎角攻之。衍將齊苟仁等二十一人開門出降,即斬早生等同惡數十人。豫州平,巒振旅還京師。世宗臨東堂勞之,曰:「卿役不踰時,克清妖醜,鴻勳碩美,可謂無愧古人。」巒對曰:「此自陛下聖略威靈,英等將士之力,臣何功之有。」世宗笑曰:「卿匪直一月三捷,所足稱奇,乃存士伯,欲功成而不處。」 巒自宿豫大捷,及平懸瓠,志行修正,不復以財賄為懷,戎資軍實絲毫無犯。遷殿中尚書,加撫軍將軍。延昌三年,暴疾卒,年五十一。巒才兼文武,朝野瞻望,上下悼惜之。詔賻帛四百匹,朝服一襲,贈車騎大將軍、瀛州刺史。初,世宗欲贈冀州,黃門甄琛以巒前曾劾己,乃雲:「瀛州巒之本邦,人情所欲。」乃從之。及琛為詔,乃雲「優贈車騎將軍、瀛州刺史」,議者笑琛淺薄。諡曰文定。 子遜,字子言。貌雖陋短,頗有風氣。解褐司徒行參軍。襲爵。後遷國子博士、本州中正。因謁靈太后,自陳:「功名之子,久抱沉屈。臣父屢為大將,而臣身無軍功階級,臣父唯為忠臣,不為慈父。」靈太后慨然,以遜為長兼吏部郎中。出為安遠將軍、平州刺史。時北蕃多難,稽留不進,免。孝莊初,除輔國將軍、通直散騎常侍、東道軍司,討逆賊劉舉於濮陽,不克。還,除散騎常侍,加前將軍。永安二年,坐受任元顥,除名。尋除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出帝時,轉衞將軍、右光祿大夫。孝靜初,以本官領嘗藥典御,加車騎將軍。久之,除大司農卿,與少卿馬慶哲至相糾訟。遜銳於財利,議者鄙之。武定四年卒,年五十六。贈本將軍、光祿勳卿、幽州刺史。 子祖微,開府祭酒。父喪未終,謀反,伏法。 巒弟儒,瀛州鎮遠府長史、給事中。 儒弟偉,尚書郎中。卒,贈博陵太守。子昕,在文苑傳。 偉弟季彥。 季彥弟晏,字幼平。美風儀,博涉經史,善談釋老,雅好文詠。起家太學博士、司徒東閤祭酒。世宗初,為與廣平王懷遊宴,左遷鄚縣令,未之官。除給事中,遷司空主簿、本州中正、汝南王文學。稍遷輔國將軍、司空長史、兼吏部郎中。以本將軍出為南兗州刺史。徵為太中大夫、兼丞相高陽王右長史。尋以本將軍除滄州刺史。為政清靜,吏民安之。孝昌中卒,時年五十一。贈徵北將軍、尚書左僕射、瀛州刺史,諡曰文貞。晏篤於義讓,初為南兗州刺史,例得一子解褐,乃啟其孤弟子子慎,年甫十二,而其子已弱冠矣。後為滄州,復啟孤兄子昕為府主簿,而其子並未從官。世人以此多之。 子測,武定末,太子洗馬。 測弟亢,字子高,頗有文學。釋褐司空行參軍。遷廣平王開府從事中郎。兼通直散騎常侍,使於蕭衍,時年二十八。還,除平東將軍,齊文襄王大將軍府屬,又轉中外府屬。武定七年,坐事死於晉陽,年三十四。 巒叔祖祐,字宗祐。少有學尚,知名於時。徵除著作郎,領樂浪王傅。後假員外散騎常侍,使於劉彧。以將命之勤,除建威將軍、平原太守,賜爵城平男。政清刑肅,百姓安之。卒,年七十三。 子產,字神寶。好學,善屬文。少時作孤蓬賦,為時所稱。舉秀才,除著作佐郎。假員外常侍、鄚縣子,使於蕭賾。產仍世將命,時人美之。後遷中書侍郎,俄遷太子中庶子。卒,年四十六,朝廷嗟惜焉。贈建威將軍、平州刺史、樂城子,諡曰定。 祐從子虯,字神虎。少為三禮鄭氏學,明經有文思。舉秀才上第,為中書議郎、尚書殿中郎。高祖因公事與語,問朝覲宴饗之禮,虯以經對,大合上旨。轉司徒屬、國子博士。高祖崩,尚書令王肅多用新儀,虯往往折以五經正禮。轉尚書右丞,徙左丞,多所糾正,臺閣肅然。時雁門人有害母者,八座奏轘之而瀦其室,宥其二子。虯駁奏雲:「君親無將,將而必誅。今謀逆者戮及期親,害親者今不及子,既逆甚梟鏡,禽獸之不若,而使禋祀不絕,遺育永傳,非所以勸忠孝之道,存三綱之義。若聖教含容,不加孥戮,使父子罪不相及,惡止於其身,不則宜投之四裔,敕所在不聽配匹。盤庚言『無令易種於新邑』,漢法五月食梟羹,皆欲絕其類也。」奏入,世宗從之。尋除司徒右長史,遷龍驤將軍、光祿少卿。虯母在鄉遇患,請假歸。值秋水暴長,河梁破絕,虯得一小船而渡,漏而不沒,時人異之。母喪,哀毀過禮,為時所稱。年四十九,卒。贈徵虜將軍、幽州刺史,諡曰威。虯善與人交,清河崔亮、頓丘李平並與親善。所作碑頌雜筆三十餘篇。有二子。 長子臧,在文苑傳。 臧弟子才,武定末,太常卿。 虯從子策,亦有才學。卒於齊王儀同開府主簿。 ==李平== 李平,字曇定,頓丘人也,彭城王嶷之長子。少有大度。及長,涉獵群書,好禮、易,頗有文才。太和初,拜通直散騎侍郎,高祖禮之甚重。頻經大憂,居喪以孝稱。後以例降,襲爵彭城公。拜太子中舍人,遷散騎侍郎,舍人如故,遷太子中庶子。平因侍從容請自效一郡,高祖曰:「卿復欲以吏事自試也。」拜長樂太守,政務清靜,吏民懷之。車駕南伐,以平兼冀州儀同開府長史,甚著聲稱,仍除正長史,太守如故。未幾,遂行河南尹,豪右權貴憚之。世宗即位,除黃門郎,遷司徒左長史,行尹如故。尋以稱職正尹,長史如故。 車駕將幸鄴,平上表諫曰:「伏見己丑詔書,雲軒鑾輅,行幸有期,鳳服龍驂,剋駕近日。將欲講武淇陽,大習鄴魏,馳驌騻於綠竹之區,騁驎驥於漳滏之壤。斯誠幽顯同忻,人靈共悅。臣之愚管,竊有惑焉。何者?嵩京創構,洛邑俶營,雖年跨十稔,根基未就。代民至洛,始欲向盡,資產罄於遷移,牛畜斃於輦運,陵太行之險,越長津之難,辛勤備經,得達京闕,富者猶損太半,貧者可以意知。兼歷歲從戎,不遑啟處,自景明已來,差得休息。事農者未積二年之儲,築室者裁有數間之屋,莫不肆力伊瀍,人急其務。實宜安靜新人,勸其稼穡,令國有九年之糧,家有水旱之備。若乘之以羈紲,則所廢多矣。一夫從役,舉家失業。今復秋稼盈田,禾菽遍野,鑾駕所幸,騰踐必殷。未若端拱中天,坐招四海,耀武崧原,禮射伊洛,士馬無跋涉之勞,兆民有康哉之詠,可不美歟?」不從。詔以本官行相州事。世宗至鄴,親幸平第,見其諸子。尋正刺史,加徵虜將軍。 平勸課農桑,修飾太學,簡試通儒以充博士,選五郡聰敏者以教之,圖孔子及七十二子於堂,親為立讚。前來臺使頗好侵取,平乃畫「履虎尾」、「踐薄冰」於客館,注頌其下,以示誡焉。加平東將軍,徵拜長兼度支尚書,尋正尚書,領御史中尉。 冀州刺史、京兆王愉反於信都,以平為使持節、都督北討諸軍事、鎮北將軍,行冀州事以討之。世宗臨式乾殿,勞遣平曰:「愉,朕之元弟,居不疑之地,豺狼之心,不意而發,欲上傾社稷,下殘萬姓。大義滅親,夫豈獲止。周公行之於古,朕亦當行之於今。委卿以專徵之任,必令應期摧殄,務盡經略之規,勿虧推轂之寄也。何圖今日言及斯事。」因歔欷流涕。平對曰:「臣愉天迷其心,構此梟悖。陛下不以臣不武,委以總督之任,今大宥既敷,便應有徵無戰。脫守迷不悟者,當仰憑天威,抑厲將士,譬猶太陽之消微露,巨海之蕩熒燭,天時人事,滅在昭然。如其稽顙軍門,則送之大理,若不悛待戮,則鳴鼓釁鍾,非陛下之事。」 平進次經縣,諸軍大集。夜有蠻兵數千斫平前壘,矢及平帳,平堅臥不動,俄而乃定。遂至冀州城南十六里。賊攻圍濟州軍,拔柵填塹,未滿者數尺。諸將合戰,無利而還,憚於更進。平親入行間,勸以重賞,士卒乃前,大破逆眾。愉時墜馬,乃有一人下馬授愉,止而鬬死。乘勝逐北,至於城門,斬首數萬級,遂圍城燒門。愉與百餘騎突門出走,遣統軍叔孫頭追之,去信都十里擒愉。冀州平,世宗遣兼給事黃門侍郎、秘書丞元梵宣旨慰勞。徵還京師,以本官領相州大中正。 平先為尚書令高肇、侍御史王顯所恨,後顯代平為中尉,平加散騎常侍,顯劾平在冀州隱截官口,肇又扶成其狀,奏除平名。延昌初,詔復官爵,除其定冀之勳。前來良賤之訟,多有積年不決,平奏不問真偽,一以景明年前為限,於是諍訟止息。武川鎮民飢,鎮將任款請貸未許,擅開倉賑恤,有司繩以費散之條,免其官爵。平奏款意在濟人,心無不善,世宗原之。遷中書令,尚書如故。肅宗初,轉吏部尚書,加撫軍將軍。平高明強濟,所在有聲,但以性急為累。尚書令、任城王澄奏理平定冀之勳,請酬以山河之賞。靈太后乃封武邑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五百戶,縑二千五百匹。 先是,蕭衍遣其左遊擊將軍趙祖悅偷據西硤石,眾至數萬,以逼壽春。鎮南崔亮攻之,未克,又與李崇乖貳。詔平以本官使持節、鎮軍大將軍、兼尚書右僕射為行臺,節度諸軍,東西州將一以稟之,如有乖異,以軍法從事。詔平長子奬以通直郎從,賜平縑帛百段、紫納金裝衫甲一領,賜奬縑布六十段、絳衲襖一領。父子重列,拜受家庭,觀者榮之。於是率步騎二千以赴壽春。平巡視硤石內外,知其盈虛之所。嚴勒崇、亮,令水陸兼備,剋期齊舉。崇、亮憚之,無敢乖互。頻日交戰,屢破賊軍。安南將軍崔延伯立橋於下蔡,以拒賊之援軍。賊將王神念、昌義之等不得進救,祖悅守死窮城。平乃部分攻之。令崔亮督陸卒攻其城西,李崇勒水軍擊其東面,然後鼓譟,南北俱上。賊眾周章,東西赴戰。屠賊外城,賊之將士相率歸附。袓悅率其餘眾固保南城,通夜攻守,至明乃降。斬袓悅,送首於洛,俘獲甚眾。以功遷尚書右僕射,加散騎常侍,將軍如故。 平還京師,靈太后見於宣光殿,賜以金裝刀杖一口。時南徐州表雲,蕭衍堰淮水為患,詔公卿議之,平以為不假兵力,終自毀壞。及淮堰破,靈太后大悅,引群臣入宴,敕平前鳴簫管,肅宗手賜縑布百段。熙平元年冬卒,遺令薄葬。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帛七百匹。靈太后為舉哀於東堂。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諡文烈公。平自在度支,至於端副,夙夜在公,孜孜匪懈,凡處機密十有餘年,有獻替之稱。所製詩賦箴諫詠頌,所製詩賦箴諫詠頌 按「諫」非文體之名,疑是「誄」之訛。別有集錄。 平長子奬,字遵穆,襲。容貌魁偉,有當世才度。自太尉參軍事,稍遷通直郎、中書侍郎、直閤將軍、吏部郎中、徵虜將軍,遷安東將軍、光祿大夫,仍吏部郎中。又以本官兼尚書,出為撫軍將軍、相州刺史。初,元叉擅朝,奬為其親待,頻居顯要。靈太后反政,削除官爵。孝莊初,為散騎常侍、鎮東將軍、河南尹。奬前後所歷,皆以明濟著稱。元顥入洛,顥以奬兼尚書右僕射,慰勞徐州羽林及城人,不承顥旨,害奬,傳首洛陽。 出帝時,奬故吏通直散騎常侍宋遊道上書理奬曰:「臣聞賞善罰惡,謂之二機,有道存焉,所貴不濫。是以子胥無罪,吳人痛之;郤宛不幸,國言未息。故河南尹李奬,門居戚里,世擅名家,有此良才,是兼周用。自少及長,忠孝為心,入朝出牧,清明流譽。襟懷放暢,風神爽發,實廊廟之瑚璉,社稷之楨幹。往歲,北海竊據,負扆當朝,王公卿士,俛眉從事。而奬闔門百口,同居京洛,既被覊縶,自拔無由。託使東南,情存避難,當時物論謂其得所。然北海未敗之日,徐州刺史元孚為其純臣,莫之敢距,表啟相望,遲速唯命。及皇輿返正,神器斯復,輕薄之徒,共生僥倖,詭言要賞,曲道求通,濫及善人,稱為己力。若以奬受命賊朝,語跡成罪,便與天下共當此責。於時朝旨唯命免官,亦既經恩,方加酷濫。伊昔具臣,比肩賊所,身臨河上,日尋干戈,時逢寬政,任遇不改。一介使人,獨嬰斯戮,凡在有心,孰不嗟悼!前朝所以論功者,見其邊人且相慰悅,其猶郭默生亂,劉胤懸首,事乃權宜,蓋非實錄。昔鄧艾下世,段灼理其冤;馬援物故,朱勃申其屈。臣雖小人,趣事君子,有懷舊恩,義兼人故,見其若此,久欲陳辭。含言未吐,遂至今日,幽泉已閉,壟樹成行,內手捫心,顧懷愧慨。幸逢興聖,理運唯新,雖曰纂戎,事同創革。頻有大恩,被於率土,亡官失爵者悉蒙追復。而奬雜木猶存,牛車未改。士感知己,懷此無忘,輕率瞽言,干犯輦轂。伏願天鑒,賜垂矜覽,加其贈秩,慰此幽魂。」詔贈衞將軍、冀州刺史。 子構,襲。武定末,太子中舍人。齊受禪,爵例降。 構弟訓,太尉默曹參軍。 奬弟諧,字虔和。風流閑潤,博學有文辯,當時才俊,鹹相欽賞。受父前爵彭城侯。自太尉參軍,歷尚書郎、徐州北海王顥撫軍府司馬,入為長兼中書侍郎。崔光引為兼著作郎,諧在史職,無所歷意。加輔國將軍、相州大中正、光祿大夫,除金紫光祿大夫,加衞將軍。元顥入洛,以為給事黃門侍郎。顥敗,除名,乃為述身賦曰: :夫休咎相躡,禍福相生。龜筮迷其兆,聖達蔽其萌。覽成敗於前跡,料趣捨於人情。鹹爭途以走利,罕外己以逃名。連從車以載禍,多廐馬以取刑。豈知夫一介獨往,乃千乘所不能傾。伊薄躬之悔吝,無性命之淑靈。藉休庸於祖武,仰餘烈於家聲。徒從師以下學,乏遊道於上京。洎方年之四五,實始筮之弱齡。爰釋巾而從吏,謬邀寵於時明。 :彼□□之赫赫,乃陋周而小漢。帝文篤其成功,我武治其未亂。掩四奧而同軌,穆三辰而貞觀。威北暢而武戢,鼎南遷而文煥。異人相趨於絳闕,鴻生接武於儒館。總群雅而同歸,果方員而殊貫。伊濫吹之所從,初竊服於宰旅。奉盛王之高義,遊兔園而容與。綴鴻鷺之末行,連英髦之茂序。 :及伯舅之西伐,赫靈旗之東舉。復奉役於前轅,仍執覊於後距。迫玄冬之暮歲,歷關山之遐阻。風激沙而破石,雪浮河而漫野。樂在志其無端,悲涉物而多緒。俄宮車之晏駕,改乘轅而歸予。 :屬推恩之在今,自傍枝而禔福。既獻□以命宗,叨微躬於侯服。禮空文於覜饗,賦無徵於湯沐。思守位而匪懈,每屏居而自肅。忽忝命於建禮,遊丹綺之重複。信茲選之為難,乃上應於列宿。陽源猶且自免,何稱仲治與太叔。餘生□之蕭散,本寓名而為仕。好不存於吏法,才實疏於政理。竟火燭之不事,徒博弈其賢已。竊自託於諸生,頗馳騁於文史。通人假其餘論,士林察於□理。乃妄涉於風流,遂飾輩於士子。且以自託,□□□□。 :雖邇傒塵滓,而賞許雲霞。棲閑虛以築館,背城闕而為家。帶二學之高宇,遠三市之狹邪。事雖儉而未陋,製有度而不奢。山隱勢於複石,水迴流於激沙。樹先春而動色,草迎歲而發花。座有清談之客,門交好事之車。或林嬉於月夜,或水宴於景斜。肆雕章之腴旨,咀文藝之英華。羞綠芰與丹藕,薦朱李及甘瓜。雖慚洛水之名致,有類金谷之諠譁。聊自足於所好,豈留連於或號。思炯戒而自反,勗身名於所蹈。奉哲後之淵猷,讚崇麾於華奧。豈千乘之乏使,感一眄之相勞。竟不留於三月,因病滿而休告。 :彼東觀之清華,乃任隆於載筆。蔡一去而貽恨,張再還而有述。忽牽短而濫官,司惇史於藏室。慚班子之繁麗,微馬生之簡實。復通籍而延寵,陪帝扃之華密。信儀鳳之所棲,乃絲文之自出。歷五載而徘徊,猶官命之不改。謝能飛於無翼,故同滯於有待。晚加秩於戎章,乃□號之斯在。 :屬運道之將季,諒冠屨之無礙。奄昇御於鼎湖,忽流哀於四海。昔漢命之中微,皇統於是三絕。暨孝昌之陵陂,亦繼□而禍結。將小雅之詩廢,復三綱之道滅。思跼蹐於時昏,獨沉吟於運閉。遂退處於窮裡,不外交於人世。及數反於中興,驅時雄而電逝。既籍取亂之權,方乘轉圓之勢。俄隙開而守廢,遂冠冕之毀裂。彼膏原而塗野,嗟衞肝與嵇血。 :何古今之一揆,每治少而亂多。盧遁身於東掖,荀窘跡於南羅。時獲逃於□阜,仍竄宿於巖阿。首丘急於明發,東路長其如何。遽登舟而鼓柂,乃沿洛而汎河。騖寸陰於不測,競徵鳥於歸波。時在所而放命,連百萬於山東。何信都之巨猾,若封豕與大風。肆吞噬於觜距,鹹邑燼而野空。徑黎陽之寇聚,迫崖壘之渢隆。躁通川而鼎沸,矢交射於舟中。備百罹於茲日,諒陳蔡之非窮。乘虎口而獲濟,陵陽侯而迅往,得投憩於濮陽,實陶衞之舊壤。望鄉村而佇立,曾不遙之河廣。聞虜馬之夕嘶,見胡塵之晝上。 :王略恢而廟勝,車徒發而雷響。扇風師之猛氣,張天罼之層網。裁一鼓而冰銷,俄氛祲之廓蕩。昔蘧生之出奔,覩亡徵於亂政。及季子之來反,乃君立而位定。伊吾人之蕞爾,本無傒於衰盛。忻草茅而偃伏,且優遊於辰慶。復推斥於宦流,延光華於璽命。甫聞內侍之忝,復奉優加之令。何金紫之陸離,鬱貂玉之相映。 :時權定之雲初,尚民心之易擾。何建武之明傑,茂雄姿於天表。忽靈命之有歸,藉親均而爭紹。師出楚而飈發,旆陵江而雲矯。闢閶闔之崢嶸,端冕旒於億兆。神駕逝以流越,翠華飈而繚繞。苟命舛而數違,雖功深而祚天。時難忽然已及,網羅周其四張。非五三之親暱,罕狥節於漢陽。彼百僚之冠帶,鹹北面於西王。矧恩疏而任遠,固身存而義亡。及宸居之反正,振天網於頹綱。甄大義以明罰,虛半列於周行。乃褫帶而來反,驅下澤於故鄉。 :探宿志以內求,撫身途而自計。不詭遇以邀合,豈釣名以幹世。獨浩然而任己,同虛舟之不繫。既未識其所以來,亦豈知其所以逝。於是得喪同遣,忘懷自深。遇物棲息,觸地山林。雖因西浮之跡,何異東都之心。願自託於魚鳥,永得性於飛沉。庶保此以獲沒,不再罪於當今。 孝靜初,遭母憂,還鄉裡。徵為魏尹,將軍如故,以禫制未終,表辭。朝議亦以為優,仍許其讓。蕭衍求通和好,朝廷盛選行人,以諧兼散騎常侍,為聘使主。諧至石頭,蕭衍遣其主客郎範胥當接。諧問胥曰:「主客在郎官幾時?」胥答曰:「我本訓冑虎門,適復今任。」諧言:「國子博士不應左轉為郎。」胥答曰:「特為應接遠賓,故權兼耳。」諧言:「屈己濟務,誠得事宜。由我一介行人,令卿左轉。」胥答曰:「自顧菲薄,不足對揚盛美,豈敢言屈。」胥問曰:「今猶尚暖,北間當小寒於此?」諧答曰:「地居陰陽之正,寒暑適時,不知多少。」胥曰:「所訪鄴下,豈是測影之地?」諧答曰:「皆是皇居帝裡,相去不遠,可得統而言之。」胥曰:「洛陽既稱盛美,何事遷鄴?」諧答曰:「不常厥邑,於茲五邦,王者無外,所在關河,復何所怪?」胥曰:「殷人否危,故遷相耿,貴朝何為而遷?」諧答:「聖人藏往知來,相時而動,何必俟於隆替?」胥曰:「金陵王氣兆於先代,黃旗紫蓋,本出東南,君臨萬邦,故宜在此。」諧答曰:「帝王符命,豈得與中國比隆?紫蓋黃旗,終於入洛,無乃自害也?有口之說,乃是俳諧,亦何足道!」蕭衍親問諧曰:「魏朝人士,德行四科之徒凡有幾人?」諧對曰:「本朝多士,義等如林,文武賢才,布在列位,四科之美,非無其人,庸短造次,無以備啟。」衍曰:「武王有亂臣十人,魏雖人物之盛,豈得頓如卿言?」諧曰:「愚謂周稱十人,本舉佐命,至於『濟濟多士』,實是文王之詩。皇朝廊廟之才,足與周人有競。」衍曰:「若爾,文足標異、武有冠絕者,便可指陳。」諧曰:「大丞相勃海王秉文經武,左右皇極,畫一九州,懸衡四海。錄尚書、汝陽王元叔昭、尚書令元世儁,宗室之秀,綰政朝端。左僕射司馬子如、右僕射高隆之,並時譽民英,勠力匡輔。侍中高嶽、侍中孫騰,勳賢忠亮,宣讚王猷。自餘才美不可具悉。」衍曰:「故宜輔弼幼主,永固基業,深不可言。」江南稱其才辯。 使還,除大司農卿,加驃騎將軍,轉秘書監。遇偏風廢頓。武定二年卒,年四十九,時人悼惜之。贈驃騎大將軍、衞尉卿、齊州刺史。所著文集,別有集錄行於世。 長子嶽,武定末,司徒祭酒。 嶽弟庶,尚書南主客郎。 諧弟邕,字修穆。幼而儁爽,有逸才。著作佐郎、高陽王雍友。凡所交遊皆倍年,儁秀才藻之美,為時所稱。年二十五,卒。贈鎮遠將軍、洛州刺史,諡曰文。 ==【評】== 史臣曰:邢巒以文武才策,當軍國之任,內參機揆,外寄折衝,其緯世之器歟?李平以高明幹略,効智於時,出入當官,功名克著,蓋贊務之英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6
魏書卷六十六 ==李崇== 李崇,字繼長,小名繼伯,頓丘人也,文成元皇后第二兄誕之子。年十四,召拜主文中散,襲爵陳留公,鎮西大將軍。 高祖初,為大使巡察冀州。尋以本官行梁州刺史。時巴氐擾動,詔崇以本將軍為荊州刺史,鎮上洛,敕發陝秦二州兵送崇至治。崇辭曰:「邊人失和,本怨刺史,奉詔代之,自然易帖。但須一宣詔旨而已,不勞發兵自防,使懷懼也。」高祖從之。乃輕將數十騎馳到上洛,宣詔綏慰,當即帖然。尋勒邊戍,掠得蕭賾人者,悉令還之。南人感德,仍送荊州之口二百許人。兩境交和,無復烽燧之警。在治四年,甚有稱績。召還京師,賞賜隆厚。 以本將軍除兗州刺史。兗土舊多劫盜,崇乃村置一樓,樓懸一鼓,盜發之處,雙槌亂擊。四面諸村始聞者撾鼓一通,次復聞者以二為節,次後聞者以三為節,各擊數千槌。諸村聞鼓,皆守要路,是以盜發俄頃之間,聲布百里之內。其中險要,悉有伏人,盜竊始發,便爾擒送。諸州置樓懸鼓,自崇始也。後例降為侯,改授安東將軍。 東駕南征,驃騎大將軍、鹹陽王禧都督左翼諸軍事,詔崇以本官副焉。徐州降人郭陸聚黨作逆,人多應之,搔擾南北。崇遣高平人卜冀州詐稱犯罪,逃亡歸陸。陸納之,以為謀主。數月,冀州斬陸送之,賊徒潰散。入為河南尹。 後車駕南討漢陽,崇行梁州刺史。氐楊靈珍遣弟婆羅與子雙領步騎萬餘,襲破武興,與蕭鸞相結。詔崇為使持節、都督隴右諸軍事,率眾數萬討之。崇槎山分進,出其不意,表裡以襲。群氐皆棄靈珍散歸,靈珍眾減太半。崇進據赤土,靈珍又遣從弟建率五千人屯龍門,躬率精勇一萬據鷲硤。龍門之北數十里中伐樹塞路,鷲硤之口積大木,聚礌石,臨崖下之,以拒官軍。崇乃命統軍慕容拒率眾五千,從他路夜襲龍門,破之。崇乃自攻靈珍,靈珍連戰敗走,俘其妻子。崇多設疑兵,襲克武興。蕭鸞梁州刺史陰廣宗遣參軍鄭猷、王思考率眾援靈珍。崇大破之,並斬婆羅首,殺千餘人,俘獲猷等,靈珍走奔漢中。高祖在南陽,覽表大悅,曰:「使朕無西顧之憂者,李崇之功也。」以崇為都督梁秦二州諸軍事、本將軍、梁州刺史。高祖手詔曰:「今仇、隴克清,鎮捍以德,文人威惠既宣,鎮捍以德文人威惠既宣 冊府卷一三二宋本「文人」作「乂人」,明本一五九六頁作「爾之」。按作「文人」不可通,據文義似作「爾之」是,但恐是明人以意改。疑「鎮捍」下有脫文,「以德乂人」連讀,傳本「乂」訛「文」。實允遠寄,故敕授梁州,用寧邊服。便可善思經略,去其可除,安其可育,公私所患,悉令芟夷。」及靈珍偷據白水,崇擊破之,靈珍遠遁。 世宗初,徵為右衞將軍,兼七兵尚書。尋加撫軍將軍,正尚書。轉左衞將軍、相州大中正。魯陽蠻柳北喜、魯北燕等聚眾反叛,諸蠻悉應之,圍逼湖陽。遊擊將軍李暉先鎮此城,盡力捍禦,賊勢甚盛。詔以崇為使持節、都督徵蠻諸軍事以討之。蠻眾數萬,屯據形要,以拒官軍。崇累戰破之,斬北燕等,徙萬餘戶於幽並諸州。世宗追賞平氐之功,封魏昌縣開國伯,邑五百戶。東荊州蠻樊安,聚眾於龍山,僭稱大號,蕭衍共為唇齒,遣兵應之。諸將擊討不利,乃以崇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徵蠻諸軍事,進號鎮南將軍,率步騎以討之。崇分遣諸將,攻擊賊壘,連戰克捷,生擒樊安,進討西荊,諸蠻悉降。 詔以崇為使持節、兼侍中、東道大使,黜陟能否,著賞罰之稱。轉中護軍,出除散騎常侍、徵南將軍、揚州刺史。詔曰:「應敵制變,算非一途,救左擊右,疾雷均勢。今朐山蟻寇,久結未殄,賊衍狡詐,或生詭劫,宜遣銳兵,備其不意。崇可都督淮南諸軍事,坐敦威重,遙運聲算。」延昌初,加侍中、車騎將軍、都督江西諸軍事,刺史如故。 先是,壽春縣人苟泰有子三歲,遇賊亡失,數年不知所在。後見在同縣人趙奉伯家,泰以狀告。各言己子,並有隣證,郡縣不能斷。崇曰:「此易知耳。」令二父與兒各在別處,禁經數旬,然後遣人告之曰:「君兒遇患,向已暴死,有教解禁,可出奔哀也。」苟泰聞即號咷,悲不自勝;奉伯諮嗟而已,殊無痛意。崇察知之,乃以兒還泰,詰奉伯詐狀。奉伯乃款引雲:「先亡一子,故妄認之。」又定州流人解慶賓兄弟,坐事俱徙揚州。弟思安背役亡歸,慶賓懼後役追責,規絕名貫,乃認城外死屍,詐稱其弟為人所殺,迎歸殯葬。頗類思安,見者莫辨。又有女巫陽氏自雲見鬼,說思安被害之苦,飢渴之意。慶賓又誣疑同軍兵蘇顯甫、李蓋等所殺,經州訟之,二人不勝楚毒,各自款引。獄將決竟,崇疑而停之。密遣二人非州內所識者,為從外來,詣慶賓告曰:「僕住在此州,去此三百。比有一人見過寄宿,夜中共語,疑其有異,便即詰問,跡其由緒。乃雲是流兵背役逃走,姓解字思安。時欲送官,苦見求及,稱有兄慶賓,今住揚州相國城內,嫂姓徐,君脫矜愍,為往報告,見申委曲,家兄聞此,必重相報,所有資財,當不愛惜。今但見質,若往不獲,送官何晚。是故相造,指申此意。君欲見僱幾何,當放賢弟。若其不信,可見隨看之。」慶賓悵然失色,求其少停,當備財物。此人具以報,崇攝慶賓問曰:「爾弟逃亡,何故妄認他屍?」慶賓伏引。更問蓋等,乃雲自誣。數日之間,思安亦為人縛送。崇召女巫視之,鞭笞一百。崇斷獄精審,皆此類也。 時有泉水湧於八公山頂;壽春城中有魚無數,從地湧出;野鴨群飛入城,與鵲爭巢。五月,大霖雨十有三日,大水入城,屋宇皆沒,崇與兵泊於城上。水增未已,乃乘船附於女牆,城不沒者二板而已。州府勸崇棄壽春,保北山。崇曰:「吾受國重恩,忝守藩嶽,德薄招災,致此大水。淮南萬裡,繫於吾身。一旦動腳,百姓瓦解,揚州之地,恐非國物。昔王尊慷慨,義感黃河,吾豈愛一軀,取愧千載。但憐茲士庶,無辜同死,可桴筏隨高,人規自脫。吾必守死此城,幸諸君勿言。」時州人裴絢等受蕭衍假豫州刺史,因乘大水,謀欲為亂,崇皆擊滅之。崇以洪水為災,請罪解任。詔曰:「卿居藩累年,威懷兼暢,資儲豐溢,足制勁寇。然夏雨汎濫,斯非人力,何得以此辭解?今水涸路通,公私復業,便可繕甲積糧,修復城雉,勞恤士庶,務盡綏懷之略也。」崇又表請解州,詔報不聽。是時非崇,則淮南不守矣。 崇沉深有將略,寬厚善御眾,在州凡經十年,常養壯士數千人,寇賊侵邊,所向摧破,號曰「臥虎」,賊甚憚之。蕭衍惡其久在淮南,屢設反間,無所不至,世宗雅相委重,衍無以措其姦謀。衍乃授崇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萬戶郡公,諸子皆為縣侯,欲以構崇。崇表言其狀,世宗屢賜璽書慰勉之。賞賜珍異,歲至五三,親待無與為比。衍每歎息,服世宗之能任崇也。 肅宗踐祚,褒賜衣馬。及蕭衍遣其遊擊將軍趙祖悅襲據西硤石,更築外城,逼徙緣淮之人於城內。又遣二將昌義之、王神念率水軍泝淮而上,規取壽春。田道龍寇邊城,路長平寇五門,胡興茂寇開霍。揚州諸戍,皆被寇逼。崇分遣諸將,與之相持。密裝船艦二百餘艘,教之水戰,以待臺軍。蕭衍霍州司馬田休等率眾寇建安,崇遣統軍李神擊走之。又命邊城戍主邵申賢要其走路,破之於濡水,俘斬三千餘人。靈太后璽書勞勉。 許昌縣令兼紵麻戍主陳平玉南引衍軍,以戍歸之。崇自秋請援,表至十餘。詔遣鎮南將軍崔亮救硤石,鎮東將軍蕭寶夤於衍堰上流決淮東注。朝廷以諸將乖角,不相順赴,乃以尚書李平兼右僕射,持節節度之。崇遣李神乘鬬艦百餘艘,沿淮與李平、崔亮合攻硤石。李神水軍克其東北外城,祖悅力屈乃降,語在平傳。朝廷嘉之,進號驃騎將軍、儀同三司,刺史、都督如故。衍淮堰未破,水勢日增。崇乃於硤石戍間編舟為橋,北更立船樓十,各高三丈,十步置一籬,至兩岸,蕃板裝治,四箱解合,賊至舉用,不戰解下。又於樓船之北,連覆大船,東西竟水,防賊火栰。又於八公山之東南,更起一城,以備大水,州人號曰魏昌城。崇累表解州,前後十餘上,肅宗乃以元志代之。尋除都督冀定瀛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儀同如故。不行。 崇上表曰: :臣聞世室明堂,顯於周夏;二黌兩學,盛自虞殷。所以宗配上帝,以著莫大之嚴;宣佈下土,以彰則天之軌。養黃髮以詢格言,育青襟而敷典式,用能享國久長,風徽萬祀者也。故孔子稱巍巍乎其有成功,鬱郁乎其有文章,此其盛矣。爰暨亡秦,政失其道,坑儒滅學,以蔽黔首。國無黌序之風,野有非時之役,故九服分崩,祚終二世。炎漢勃興,更修儒術,文景已降,禮樂復彰,化致昇平,治幾刑措。故西京有六學之美,東都有三本之盛,莫不紛綸掩藹,響流無已。逮自魏晉,撥亂相因,撥亂相因 冊府明本卷五八三六九八三頁「撥」作「廢」,疑是。但冊府宋本也作「撥」,今不改。兵革之中,學校不絕,遺文燦然,方軌前代。 :仰惟高祖孝文皇帝稟聖自天,道鏡今古,徙馭嵩河,光宅函洛,模唐虞以革軌儀,規周漢以新品制,列教序於鄉黨,敦詩書於郡國。使揖讓之禮,橫被於崎嶇;歌詠之音,聲溢於仄陋。但經始事殷,戎軒屢駕,未遑多就,弓劍弗追。世宗統曆,聿遵先緒,永平之中,大興板築,續以水旱,戎馬生郊,雖逮為山,還停一簣。 :竊惟皇遷中縣,垂二十祀。而明堂禮樂之本,乃鬱荊棘之林;膠序德義之基,空盈牧竪之跡。城隍嚴固之重,闕塼石之工;墉堞顯望之要,少樓榭之飾。加以風雨稍侵,漸致虧墜。又府寺初營,頗亦壯美,然一造至今,更不修繕,廳宇凋朽,牆垣頹壞,皆非所謂追隆堂構,儀形萬國者也。伏聞朝議,以高祖大造區夏,道侔姬文,擬祀明堂,式配上帝。今若基宇不修,仍同丘畎,即使高皇神享,闕於國陽,宗事之典,有聲無實。此臣子所以匪寧,億兆所以失望也。 :臣又聞官方授能,所以任事,事既任矣,酬之以祿。如此,上無曠官之譏,下絕屍素之謗。今國子雖有學官之名,而無教授之實,何異兔絲燕麥,南箕北斗哉!昔劉向有言:「王者宜興辟雍,陳禮樂,以風化天下。夫禮樂所以養人,刑法所以殺人,而有司勤勤請定刑法,至於禮樂,則曰未敢,是則敢於殺人,不敢於養人也。」臣以為當今四海清平,九服寧晏,經國要重,理應先營;脫復稽延,則劉向之言徵矣。但事不兩興,須有進退。以臣愚量,宜罷尚方雕靡之作,頗省永寧土木之功,並減瑤光材瓦之力,兼分石窟鐫琢之勞,及諸事役非急者,三時農隙,修此數條。使辟雍之禮,蔚爾而復興;諷誦之音,煥然而更作。美榭高墉,嚴壯於外;槐宮棘宇,顯麗於中。道發明令,道發明令 冊府同上卷頁「道」作「更」。按「道發」不可解,疑作「更」是。重遵鄉飲,敦進郡學,精課經業。如此,則元、凱可得之於上序,遊夏可致之於下國,豈不休歟!誠知佛理淵妙,含識所宗,然比之治要,容可小緩。苟使魏道熙緝,元首唯康,爾乃經營,未為晚也。 靈太后令曰:「省表,具悉體國之誠。配饗大禮,為國之本,比以戎馬在郊,未遑修繕。今四表晏寧,年和歲稔,當敕有司別議經始。」 除中書監、驃騎大將軍,儀同如故。又授右光祿大夫,出為使持節、侍中、都督定幽燕瀛四州諸軍事、本將軍、定州刺史,儀同如故。徵拜尚書左僕射,加散騎常侍,驃騎、儀同如故。遷尚書令,加侍中。崇在官和厚,明於決斷,受納辭訟,必理在可推,始為下筆,不徒爾收領也。然性好財貨,販肆聚斂,家資巨萬,營求不息。子世哲為相州刺史,亦無清白狀。鄴洛市鄽,收擅其利,為時論所鄙。 蠕蠕主阿那瓌率眾犯塞,詔崇以本官都督北討諸軍事以討之。崇辭於顯陽殿,戎服武飾,志氣奮揚,時年六十九,幹力如少。肅宗目而壯之,朝廷莫不稱善。崇遂出塞三千餘裡,不及賊而還。 後北鎮破落汗拔陵反叛,所在響應。徵北將軍、臨淮王彧大敗於五原,安北將軍李叔仁尋敗於白道,賊眾日甚。詔引丞相、令、僕、尚書、侍中、黃門於顯陽殿,詔曰:「朕比以鎮人搆逆,登遣都督臨淮王克時除翦。軍屆五原,前鋒失利,二將殞命,兵士挫衂。又武川乖防,復陷兇手。恐賊勢侵淫,寇連恆朔。金陵在彼,夙夜憂惶。諸人宜陳良策,以副朕懷。」吏部尚書元脩義曰:「強寇充斥,事須得討。臣謂須得重貴,鎮壓恆朔,總彼師旅,備衞金陵。」詔曰:「去歲阿那瓌叛逆,遣李崇令北征,崇遂長驅塞北,返旆榆關,此亦一時之盛。崇乃上表求改鎮為州,罷削舊貫。朕於時以舊典難革,不許其請。尋李崇此表,開諸鎮非異之心,致有今日之事。但既往難追,為復略論此耳。朕以李崇國戚望重,器識英斷,意欲還遣崇行,總督三軍,揚旌恆朔,除彼群盜。諸人謂可爾以不?」僕射蕭寶夤等曰:「陛下以舊都在北,憂慮金陵,臣等實懷悚息。李崇德位隆重,社稷之臣,陛下此遣,實合群望。」崇啟曰:「臣實無用,猥蒙殊寵,位妨賢路,遂充北伐。徒勞將士,無勳而還,慚負聖朝,於今莫已。臣以六鎮幽垂,與賊接對,鳴柝聲弦,弗離旬朔。州名差重於鎮,謂實可悅彼心,使聲教日揚,微塵去塞。豈敢導此兇源,開生賊意。臣之愆負,死有餘責。屬陛下慈寬,賜全腰領。今更遣臣北行,正是報恩改過,所不敢辭。但臣年七十,自惟老疾,不堪敵場,更願英賢,收功盛日。」 於是詔崇以本官加使持節、開府、北討大都督,撫軍將軍崔暹,鎮軍將軍、廣陵王淵皆受崇節度。又詔崇子光祿大夫神軌,假平北將軍,隨崇北討。崇至五原,崔暹大敗於白道之北,賊遂併力攻崇。崇與廣陵王淵力戰,累破賊眾,相持至冬,乃引還平城。淵表崇長史祖瑩詐增功級,盜沒軍資。崇坐免官爵,徵還,以後事付淵。 後徐州刺史元法僧以彭城南叛,時除安樂王鑒為徐州刺史以討法僧,為法僧所敗,單馬奔歸。乃詔復崇官爵,為徐州大都督,節度諸軍事。會崇疾篤,乃以衞將軍、安豐王延明代之。改除開府、相州刺史,侍中、將軍、儀同並如故。孝昌元年薨於位,時年七十一。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雍州刺史,諡曰武康。後重贈太尉公,增邑一千戶,餘如故。 長子世哲,性輕率,供奉豪侈。少經徵役,頗有將用。自司徒中兵參軍,超為徵虜將軍、驍騎將軍。尋遷後將軍,為三關別將,討群蠻,大破之,斬蕭衍龍驤將軍文思之等。還拜鴻臚少卿。性傾巧,善事人,亦以貨賂自達。高肇、劉騰之處勢也,皆與親善,故世號為「李錐」。肅宗末,遷宗正卿,加平南將軍,轉大司農卿,仍本將軍。又改授太僕卿,加鎮東將軍。尋出為相州刺史,將軍如故。世哲至州,斥逐細人,遷徙佛寺,逼買其地,廣興第宅,百姓患之。崇北征之後,徵兼太常卿。御史高道穆毀發其宅,表其罪過。後除鎮西將軍、涇州刺史,賜爵衞國子。正光五年七月卒。賻帛五百匹、朝服一襲,贈散騎常侍、衞將軍、吏部尚書、冀州刺史,子如故。 世哲弟神軌,受父爵陳留侯。自給事中,稍遷員外常侍、光祿大夫。累出征討,頗有將領之氣。孝昌中,為靈太后寵遇,勢傾朝野,時雲見幸帷幄,與鄭儼為雙,時人莫能明也。頻遷徵東將軍、武衞將軍、給事黃門侍郎,常領中書舍人。時相州刺史、安樂王鑒據州反,詔神軌與都督源子邕等討平之。武泰初,蠻帥李洪扇動諸落,伊闕已東,至於鞏縣,多被燒劫。詔神軌為都督,破平之。尒朱榮之向洛也,復為大都督,率眾禦之。出至河橋,值北中不守,遂便退還。尋與百官候駕於河陰,仍遇害焉。建義初,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空公、相州刺史,諡曰烈。 ==崔亮== 崔亮,字敬儒,清河東武城人也。父元孫,劉駿尚書郎。劉彧之僭立也,彧青州刺史沈文秀阻兵叛之。彧使元孫討文秀,為文秀所害。亮母房氏,攜亮依冀州刺史崔道固於歷城,道固即亮之叔祖也。及慕容白曜之平三齊,內徙桑乾,為平齊民。時年十歲,常依季父幼孫,居家貧,傭書自業。 時隴西李沖當朝任事,亮從兄光往依之,謂亮曰:「安能久事筆硯,而不往託李氏也?彼家饒書,因可得學。」亮曰:「弟妹飢寒,豈可獨飽?自可觀書於市,安能看人眉睫乎!」光言之於沖,沖召亮與語,因謂亮曰:「比見卿先人相命論,使人胸中無復怵迫之念。今遂亡本,卿能記之不?」亮即為誦之,涕淚交零,聲韻不異。沖甚奇之,迎為館客。沖謂其兄子彥曰:「大崔生寬和篤雅,汝宜友之;小崔生峭整清徹,汝宜敬之。二人終將大至。」沖薦之為中書博士。轉議郎,尋遷尚書二千石郎。 高祖在洛,欲創革舊制,選置百官,謂群臣曰:「與朕舉一吏部郎,必使才望兼允者,給卿三日假。」又一日,高祖曰:「朕已得之,不煩卿輩也。」馳驛徵亮兼吏部郎。俄為太子中舍人,遷中書侍郎,兼尚書左丞。亮雖歷顯任,其妻不免親事舂簸。高祖聞之,嘉其清貧,詔帶野王令。世宗親政,遷給事黃門侍郎,仍兼吏部郎,領青州大中正。亮自參選事,垂將十年,廉慎明決,為尚書郭祚所委,為尚書郭祚所委 諸本「祚」作「秬」,北史卷四四崔亮傳作「祚」。按元恪即位後,郭祚即兼吏部尚書,後正除尚書,見卷六四本傳,別無「郭秬」其人為此官。「秬」字訛,今據改。每雲:「非崔郎中,選事不辦。」 尋除散騎常侍,仍為黃門。遷度支尚書,領御史中尉。自遷都之後,經略四方,又營洛邑,費用甚廣。亮在度支,別立條格,歲省億計。又議修汴蔡二渠,以通邊運,公私賴焉。侍中、廣平王懷以母弟之親,左右不遵憲法,敕亮推治。世宗禁懷不通賓客者久之。後因宴集,懷恃親使忿,欲陵突亮。亮乃正色責之,即起於世宗前,脫冠請罪,遂拜辭欲出。世宗曰:「廣平粗疏,向來又醉,卿之所悉,何乃如此也?」遂詔亮復坐,令懷謝焉。亮外雖方正,內亦承候時情,宣傳左右郭神安頗被世宗識遇,以弟託亮,亮引為御史,及神安敗後,因集禁中,世宗令兼侍中盧昶宣旨責亮曰:「在法官何故受左右囑請?」亮拜謝而已,無以上對。轉都官尚書,又轉七兵,領廷尉卿,加散騎常侍,中正如故。徐州刺史元昞撫御失和,詔亮馳驛安撫。亮至,劾昞,處以大辟,勞賚綏慰,百姓帖然。 除安西將軍、雍州刺史。城北渭水淺不通船,行人艱阻。亮謂僚佐曰:「昔杜預乃造河梁,況此有異長河,且魏晉之日亦自有橋,吾今決欲營之。」鹹曰:「水淺,不可為浮橋,汎長無恆,又不可施柱,恐難成立。」亮曰:「昔秦居鹹陽,橫橋渡渭,以像閣道,此即以柱為橋。今唯慮長柱不可得耳。」會天大雨,山水暴至,浮出長木數百根。藉此為用,橋遂成立,百姓利之,至今猶名崔公橋。亮性公清,敏於斷決,所在並號稱職,三輔服其德政。世宗嘉之,詔賜衣馬被褥。後納其女為九嬪,徵為太常卿,攝吏部事。 肅宗初,出為撫軍將軍、定州刺史。蕭衍左遊擊將軍趙祖悅率眾偷據硤石。詔亮假鎮南將軍,齊王蕭寶夤鎮東將軍,章武王融安南將軍,並使持節、都督諸軍事以討之。靈太后勞遣亮等,賜戎服雜物。亮至硤石,祖悅出城逆戰,大破之。賊復於城外接二柵,欲拒官軍,亮焚擊破之,殺三千餘人。亮與李崇為水陸之期,日日進攻,而崇不至。及李平至,崇乃進軍,共平硤石,語在平傳。靈太后賜亮璽書曰:「硤石既平,大勢全舉,淮堰孤危,自將奔遁。若仍敢遊魂,此當易以立計,擒翦蟻徒,應在旦夕。將軍推轂所憑,親對其事,處分經略,宜共協齊,必令得掃盪之理,盡彼遺燼也。隨便守禦,及分渡掠截,扼其咽喉,防塞走路,期之全獲,無令漏逸。若畏威降首者,自加蠲宥,以仁為本,任之雅算。一二往使別宣。」以功進號鎮北將軍。 李平部分諸軍,將水陸兼進,以討堰賊。亮違平節度,以疾請還,隨表而發。平表曰:「臣以蕭衍將湛僧珍、田道龍遊魂境內,猶未收跡,義之、神念尚住梁城,令都督崔亮權據下蔡,別將瓫生即往東岸,與亮接勢,以防橋道。臣發引向堰,舍人曹道至,奉敕更有處分,而亮已輒還京。按亮受付東南,推轂是託,誠應憂國忘家,致命為限。而始屆汝陰,磐桓不進;暨到寇所,停淹八旬;所營土山攻道,並不克就。損費糧力,坐延歲序。賴天威遠被,士卒憤激,東北騰上,垂至北門;而亮遲回,仍不肯上,臣逼以白刃,甫乃登陟。及平硤石,宜聽處分,方更肆其專恣,輕輒還歸。此而不糾,法將焉寄?按律『臨軍徵討而故留不赴者死』,又云『軍還先歸者流』。軍罷先還,尚有流坐,況亮被符令停,委棄而反,失乘勝之機,闕水陸之會?緣情據理,咎深『故留』。今處亮死,上議。」靈太后令曰:「亮為臣不忠,去留自擅,既損威稜,違我經略。雖有小捷,豈免大咎。但吾攝御萬幾,庶茲惡殺,可特聽以功補過。」及平至,亮與爭功於禁中,形於聲色。 尋除殿中尚書,遷吏部尚書。時羽林新害張彝之後,靈太后令武官得依資入選。官員既少,應選者多,前尚書李韶循常擢人,百姓大為嗟怨。亮乃奏為格制,不問士之賢愚,專以停解日月為斷。雖復官須此人,停日後者終於不得;庸才下品,年月久者灼然先用。沉滯者皆稱其能。亮外甥司空諮議劉景安書規亮曰:「殷周以鄉塾貢士,兩漢由州郡薦才,魏晉因循,又置中正。諦觀在昔,莫不審舉,雖未盡美,足應十收六七。而朝廷貢秀才,而朝廷貢秀才 諸本無「秀」字,冊府卷六三八七六五三頁有。按當時秀才試文,孝廉試經,這裡「貢秀才」和下「察孝廉」並舉,顯脫「秀」字,今據補。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論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人才行業,空辨氏姓高下。至於取士之途不溥,沙汰之理未精。而舅屬當銓衡,宜須改張易調。如之何反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誰復修厲名行哉!」亮答書曰:「汝所言乃有深致。吾乘時邀幸,得為吏部尚書。當其壯也,尚不如人,況今朽老而居帝難之任。常思同昇舉直,常思同昇舉直 冊府卷八四九一00九0頁「同昇」作「昇賢」。按「同昇舉直」文義較晦,疑作「昇賢」是。以報明主之恩;盡忠竭力,不為貽厥之累。昨為此格,有由而然,今已為汝所怪,千載之後,誰知我哉?可靜念吾言,當為汝論之。吾兼、正六為吏部郎,三為尚書,銓衡所宜,頗知之矣。但古今不同,時宜須異。何者?昔有中正,品其才第,上之尚書,尚書據狀,量人授職,此乃與天下群賢共爵人也。吾謂當爾之時,無遺才,無濫舉矣,而汝猶雲十收六七。況今日之選專歸尚書,以一人之鑒照察天下。劉毅所云:『一吏部、兩郎中而欲究竟人物,何異以管闚天,而求其博哉。』今勳人甚多,又羽林入選,武夫崛起,不解書計,唯可彍弩前驅,指蹤捕噬而已。忽令垂組乘軒,求其烹鮮之效,未曾操刀,而使專割。又武人至多,官員至少,不可週溥。設令十人共一官,猶無官可授,況一人望一官,何由可不怨哉?吾近面執,不宜使武人入選,請賜其爵,厚其祿。既不見從,是以權立此格,限以停年耳。昔子產鑄刑書以救弊,叔向譏之以正法,何異汝以古禮難權宜哉!仲尼雲:德我者亦春秋,罪我者亦春秋。吾之此指,其由是也。但令當來君子,知吾意焉。」後甄琛、元脩義、城陽王徽相繼為吏部尚書,利其便己,踵而行之。自是賢愚同貫,涇渭無別,魏之失才,從亮始也。 轉侍中、太常卿,尋遷左光祿大夫、尚書右僕射。時劉騰擅權,亮託妻劉氏,傾身事之,故頻年之中名位隆赫,有識者譏之。轉尚書僕射,加散騎常侍。正光二年秋,疽發於背,肅宗遣舍人問疾,亮上表乞解僕射,送所負荷及印綬,詔不許。尋卒,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襲,賵物七百段、蠟三百斤。贈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諡曰貞烈。亮在雍州,讀杜預傳,見為八磨,嘉其有濟時用,遂教民為碾。及為僕射,奏於張方橋東堰穀水造水碾磨數十區,其利十倍,國用便之。亮有三子,士安、士和、士泰,並強幹善於當世。 士安,歷尚書比部郎,卒於諫議大夫。贈左將軍、光州刺史。無子,弟士和以子乾亨繼。 乾亨,武定中,尚書都兵郎中。 士和,歷司空主簿、通直郎。從亮徵硤石,以軍勳拜冠軍將軍、中散大夫、西道行臺元脩義左丞,行涇州事。蕭寶夤之在關中,高選遼佐,以為督府長史。時莫折念生遣使詐降,寶夤表士和兼度支尚書,為隴右行臺,令入秦撫慰,為念生所害。 士泰,歷給事中、司空從事中郎、諫議大夫、司空司馬。肅宗末,荊蠻侵斥,以士泰為龍驤將軍、徵蠻別將,事平,以功賜爵五等男。建義初,遇害於河陰。贈都督青兗二州諸軍事、鎮東將軍、青州刺史,諡曰文肅。 子肇師,襲爵。武定末,中書舍人。 亮弟敬默,奉朝請。卒於徵虜長史,贈南陽太守。 子思韶,從亮徵硤石,以軍功賜爵武城子,為冀州別駕。 敬默弟隱處,敬默弟隱處 北史卷四四「隱處」作「敬遠」。按亮字敬儒,弟兄以「敬」字排行,疑作「敬遠」是。也可能「隱處」作「隱居」解,上下有脫文。青州州都。亮以其賤出,殊不經紀,論者譏焉。 亮從父弟光韶,事親以孝聞。初除奉朝請。光韶與弟光伯雙生,操業相侔,特相友愛,遂經吏部尚書李沖,讓官於光伯,辭色懇至。沖為奏聞,高祖嘉而許之。太和二十年,以光韶為司空行參軍,復請讓從叔和,曰:「臣誠微賤,未登讓品,屬逢唐朝,恥無讓德。」和亦謙退,辭而不當。高祖善之,遂以和為廣陵王國常侍。尋敕光韶兼秘書郎,掌校華林御書。 肅宗初,除青州治中,後為司空騎兵參軍,又兼司徒戶曹。出為濟州輔國府司馬,刺史高植甚知之,政事多委訪焉。遷青州平東府長史,府解,敕知州事。光韶清直明斷,民吏畏愛之。入為司空從事中郎,以母老解官歸養,賦詩展意,朝士屬和者數十人。久之,徵為司徒諮議,固辭不拜。光韶性嚴毅,聲韻抗烈,與人平談,常若震厲。至於兄弟議論,外聞謂為忿怒,然孔懷雍睦,人少逮之。 孝莊初,河間邢杲率河北流民十餘萬眾,攻逼州郡。刺史元儁憂不自安,州人乞光韶為長史以鎮之。時陽平路回寓居齊土,與杲潛相影響,引賊入郭。光韶臨機處分,在難確然。賊退之後,刺史表光韶忠毅,朝廷嘉之,發使慰勞焉。尋為東道軍司。及元顥入洛,自河以南,莫不風靡。而刺史、廣陵王欣集文武以議所從。欣曰:「北海、長樂俱是同堂兄弟,今宗祏不移,我欲受赦,諸君意各何如?」在坐之人莫不失色,光韶獨抗言曰:「元顥受制梁國,稱兵本朝,拔本塞源,以資讎敵,賊臣亂子,曠代少儔,何但大王家事所宜切齒,等荷朝眷,未敢仰從。」長史崔景茂、前瀛州刺史張烈、前郢州刺史房叔祖、徵士張僧皓鹹雲:「軍司議是。」欣乃斬顥使。 尋徵輔國將軍、廷尉少卿。未至,除太尉長史,加左將軍,俄遷廷尉卿。時秘書監祖瑩以贓罪被劾,光韶必欲致之重法。太尉、陽城王徽、尚書令、臨淮王彧、吏部尚書李神儁、侍中李彧,並勢望當時,皆為瑩求寬。光韶正色曰:「朝賢執事,於舜之功未聞有一,如何反為罪人言乎!」其執意不回如此。 永安末,擾亂之際,遂還鄉裡。光韶博學強辯,尤好理論,至於人倫名教得失之間,搉而論之,不以一毫假物。家足於財,而性儉吝,衣馬弊瘦,食味粗薄。始光韶在都,同里人王蔓於夜遇盜,害其二子。孝莊詔黃門高道穆令加檢捕,一坊之內,家別搜尋。至光韶宅,綾絹錢布,匱篋充積。議者譏其矯嗇。其家資產,皆光伯所營。光伯亡,悉焚其契。河間邢子才曾貸錢數萬,後送還之。光韶曰:「此亡弟相貸,僕不知也。」竟不納。刺史元弼前妻,是光韶之繼室兄女,而弼貪婪,多諸不法,光韶以親情,亟相非責,弼銜之。時耿翔反於州界,弼誣光韶子通與賊連結,囚其閤家,考掠非理,而光韶與之辯爭,辭色不屈,會樊子鵠為東道大使,知其見枉,理出之。時人勸令詣樊陳謝,光韶曰:「羊舌大夫已有成事,何勞往也。」子鵠亦歎尚之。後刺史侯淵代下疑懼,停軍益都,謀為不軌。令數百騎夜入南郭,劫光韶,以兵脅之,責以謀略。光韶曰:「凡起兵者,須有名義,使君今日舉動直是作賊耳。父老知復何計?」淵雖恨之,敬而不敢害。尋除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不起。 光韶以世道屯邅,朝廷屢變,閉門卻掃,吉凶斷絕。誡子孫曰:「吾自謂立身無慚古烈,但以祿命有限,無容希世取進。在官以來,不冒一級,官雖不達,經為九卿。且吾平生素業,足以遺汝,官閥亦何足言也。吾既運薄,便經三娶,而汝之兄弟各不同生,合葬非古,吾百年之後,不須合也。然贈諡之及,出自君恩,豈容子孫自求之也,勿須求贈。若違吾志,如有神靈,不享汝祀。吾兄弟自幼及老,衣服飲食未曾一片不同,至於兒女官婚榮利之事,未嘗不先以推弟。弟頃橫禍,權作松櫬,亦可為吾作松棺,使吾見之。」卒年七十一。孝靜初,侍中賈思同申啟,稱述光韶,贈散騎常侍、驃騎將軍、青州刺史。 光韶弟光伯,尚書郎、青州別駕。後以族弟休臨州,遂申牒求解。尚書奏:「按禮: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臣昆弟不臣諸父,封君之孫得盡臣。計始封之君,即是世繼之祖,尚不得臣,況今之刺史,既非世繼,而得行臣吏之節,執笏稱名者乎?檢光伯請解,率禮不愆,請宜許遂,以明道教。」靈太后令從之。尋除北海太守,有司以其更滿,依例奏代。肅宗詔曰:「光伯自蒞海沂,清風遠著,兼其兄光韶復能辭榮侍養,兄弟忠孝,宜有甄錄,可更申三年,以厲風化。」後歷太傅諮議參軍。 前廢帝時,崔祖螭、張僧皓起逆,攻東陽,旬日之間,眾十餘萬。刺史、東萊王貴平欲令光伯出城慰勞。兄光韶曰:「城民陵縱,為日已久,人人恨之,其氣甚盛。古人有言『眾怒如水火焉』,以此觀之,今日非可慰諭止也。」貴平強之,光韶曰:「使君受委一方,董攝萬裡,而經略大事,不與國士圖之。所共腹心,皆趨走群小。既不能綏遏以杜其萌,又不能坐觀,待其衰挫。蹙迫小弟,從為無名之行。若單騎獨往,或見拘縶,若以眾臨之,勢必相拒敵,懸見無益也。」貴平逼之,不得已,光伯遂出城。數裡,城民以光伯兄弟群情所繫,慮人劫留,防衞者眾。外人疑其欲戰,未及曉諭,為飛矢所中,卒。贈徵東將軍、青州刺史。 子滔,武定末,殷州別駕。 ==【評】== 史臣曰:李崇以風質英重,毅然秀立,任當將相,望高朝野,美矣。崔亮既明達後事,動有名跡,於斷年之選,失之逾遠,救弊未聞,終為國蠹,「無所苟而已」,其若是乎?光韶居雅仗正,有國士之風矣。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7
魏書卷六十七 崔光,本名孝伯,字長仁,高祖賜名焉,東清河鄃人也。祖曠,從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之時水。慕容氏滅,仕劉義隆為樂陵太守。父靈延,劉駿龍驤將軍、長廣太守,與劉彧冀州刺史崔道固共拒國軍。 慕容白曜之平三齊,光年十七,隨父徙代。家貧好學,晝耕夜誦,傭書以養父母。太和六年,拜中書博士,轉著作郎,與秘書丞李彪參撰國書。遷中書侍郎、給事黃門侍郎,甚為高祖所知待。常曰:「孝伯之才,浩浩如黃河東注,固今日之文宗也。」以參贊遷都之謀,賜爵朝陽子,拜散騎常侍,黃門、著作如故,又兼太子少傅。尋以本官兼侍中、使持節,為陝西大使,巡方省察,所經述敍古事,因而賦詩三十八篇。還,仍兼侍中,以謀謨之功,進爵為伯。 光少有大度,喜怒不見於色,有毀惡之者,必善言以報之,雖見誣謗,終不自申曲直。皇興初,有同郡二人並被掠為奴婢,後詣光求哀,光乃以二口贖免。高祖聞而嘉之。雖處機近,曾不留心文案,唯從容論議,參贊大政而已。高祖每對群臣曰:「以崔光之高才大量,若無意外咎譴,二十年後當作司空。」其見重如是。又從駕破陳顯達。世宗即位,正除侍中。 初,光與李彪共撰國書,太和之末,彪解著作,專以史事任光。彪尋以罪廢。世宗居諒闇,彪上表求成魏書,詔許之,彪遂以白衣於秘書省著述。光雖領史官,以彪意在專功,表解侍中、著作以讓彪,世宗不許。遷太常卿,領齊州大中正。 正始元年夏,有典事史元顯獻四足四翼雞,詔散騎侍郎趙邕以問光,光表答曰: :臣謹按:漢書五行志:宣帝黃龍元年,未央殿路軨中,雌雞化為雄,毛變而不鳴不將,無距。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漸化為雄,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雞生角。劉向以為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小臣執事為政之象也。言小臣將乘君之威,以害政事,猶石顯也。竟寧元年,石顯伏辜,此其效也。靈帝光和元年,南宮寺雌雞欲化為雄,一身毛皆似雄,但頭冠尚未變。詔以問議郎蔡邕,邕對曰:「貌之不恭,則有雞禍。臣竊推之,頭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雞一身已變,未至於頭,而上知之,是將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應之不精,政無所改,頭冠或成,為患滋大。」是後張角作亂,稱「黃巾賊」,遂破壞四方,疲於賦役,民多叛者。上不改政,遂至天下大亂。今之雞狀雖與漢不同,而其應頗相類矣。向、邕並博達之士,考物驗事,信而有證,誠可畏也。 :臣以邕言推之,翅足眾多,亦群下相扇助之象,雛而未大,腳羽差小,亦其勢尚微,易制御也。臣聞災異之見,皆所以示吉凶,明君覩之而懼,乃能招福;闇主視之彌慢,所用致禍。詩、書、春秋、秦、漢之事多矣,此陛下所觀者也。今或有自賤而貴,關預政事,殆亦前代君房之匹比者。南境死亡千計,白骨橫野,存有酷恨之痛,歿為怨傷之魂。義陽屯師,盛夏未返;荊蠻狡猾,徵人淹次。東州轉輸,往多無還;百姓困窮,絞縊以殞。北方霜降,蠶婦輟事。群生憔悴,莫甚於今。此亦賈誼哭歎,谷永切諫之時。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陛下為民父母,所宜矜恤。國重戎戰,用兵猶火,內外怨弊,易以亂離。陛下縱欲忽天下,豈不仰念太祖取之艱難,先帝經營劬勞也。 :誠願陛下留聰明之鑒,警天地之意,禮處左右,節其貴越。往者鄧通、董賢之盛,愛之正所以害之。又躬饗加罕,宴宗或闕,時應親肅郊廟,延敬諸父。檢訪四方,務加休息,爰發慈旨,撫賑貧瘼。簡費山池,減撤聲飲,晝存政道,夜以安身。博釆芻蕘,進賢黜佞。則兆庶幸甚,妖弭慶進,禎祥集矣。 世宗覽之,大悅。後數日,而茹皓等並以罪失伏法。於是禮光愈重,加撫軍將軍。 二年八月,光表曰:「去二十八日,有物出於太極之西序,敕以示臣,臣按其形,即莊子所謂『蒸成菌』者也。又云『朝菌不終晦朔』,雍門周所稱『磨蕭斧而伐朝菌』,皆指言蒸氣鬱長,非有根種,柔脆之質,凋殞速易,不延旬月,無擬斧斤。又多生墟落穢濕之地,罕起殿堂高華之所。今極宇崇麗,牆築工密,糞朽弗加,沾濡不及,而茲菌歘構,厥狀扶疏,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以為敗亡之象。然懼災修德者,鹹致休慶,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是故桑穀拱庭,太戊以昌;雊雉集鼎,武丁用熙。自比鴟鵲巢於廟殿,梟鵩鳴於宮寢,菌生賓階軒坐之正,準諸往記,信可為誡。且南西未靜,兵革不息,郊甸之內,大旱跨時,民勞物悴,莫此之甚。承天子育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追殷二宗感變之意,側躬聳誠,惟新聖道,節夜飲之忻,強朝御之膳,養方富之年,保金玉之性,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壽等於山嶽。」 四年秋,除中書令,進號鎮東將軍。永平元年秋,將刑元愉妾李氏,群官無敢言者。敕光為詔,光逡巡不作,奏曰:「伏聞當刑元愉妾李,加之屠割。妖惑扇亂,誠合此罪。但外人竊雲李今懷姙,例待分產。且臣尋諸舊典,兼推近事,戮至刳胎,謂之虐刑,桀紂之主,乃行斯事。君舉必書,義無隱昧,酷而乖法,何以示後?陛下春秋已長,未有儲體,皇子襁褓,至有夭失。臣之愚識,知無不言,乞停李獄,以俟育孕。」世宗納之。 延昌元年春,遷中書監,侍中如故。二年,世宗幸東宮,召光與黃門甄琛、廣陽王淵等,並賜坐,詔光曰:「卿是朕西臺大臣,今當為太子師傅。」光起拜固辭,詔不許。即命肅宗出,從者十餘人,敕以光為傅之意,令肅宗拜光。光又拜辭,不當受太子拜,復不蒙許,肅宗遂南面再拜。詹事王顯啟請從太子拜,於是宮臣畢拜,光北面立,不敢答拜,唯西面拜謝而出。於是賜光繡綵一百匹,琛、淵等各有差。尋授太子少傅。三年,遷右光祿大夫,侍中、監如故。 四年正月,世宗夜崩。光與侍中、領軍將軍於忠迎肅宗於東宮,安撫內外,光有力焉。帝崩後二日,廣平王懷扶疾入臨,以母弟之親,徑至太極西廡,哀慟禁內,呼侍中、黃門、領軍、二衞,雲身欲上殿哭大行,又須入見主上。諸人皆愕然相視,無敢抗對者。光獨攘衰振杖,引漢光武初崩,太尉趙憙橫劍當階,推下親王故事,辭色甚厲,聞者莫不稱善,壯光理義有據。懷聲淚俱止,雲侍中以古事裁我,我不敢不服。於是遂還,頻遣左右致謝。 初,永平四年,以黃門郎孫惠蔚代光領著作,惠蔚首尾五載,無所厝意。至是三月,尚書令、任城王澄表光宜還史任,於是詔光還領著作。四月,遷特進。五月,以奉迎肅宗之功,封光博平縣開國公,食邑二千戶。七月,領國子祭酒。八月,詔光乘步挽於雲龍門出入。尋遷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靈太后臨朝之後,光累表遜位。於忠擅權,光依附之。及忠稍被疏黜,光並送章綬冠服茅土,表至十餘上。靈太后優答不許。有司奏追於忠及光封邑。熙平元年二月,太師、高陽王雍等奏舉光授肅宗經。初,光有德於靈太后,語在於忠傳。四月,更封光平恩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以朝陽伯轉授第二子勗。其月,敕賜羊車一乘。 時靈太后臨朝,每於後園親執弓矢,光乃表上中古婦人文章,因以致諫曰:「孔子云:『士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藝謂禮、樂、書、數、射、御。明前四業,丈夫婦人所同修者。若射、御,唯主男子事,不及女。古之賢妃烈媛,母儀家國,垂訓四海,宣教九宗,可秉道懷德,可秉道懷德 諸本「懷」下無「德」字,旁註「疑」,今據冊府卷三二六三八六0頁補,刪「疑」字。率遵仁禮。是以漢後馬鄧,術邁祖考,羊嬪蔡氏,具體伯喈。伏惟皇太后含聖履仁,臨朝闡化,肅雍愷悌,靖徽齊穆,孝祀通於神明,和風溢於區宇。因時暇豫,清暑林園,遠藐姑射,眷言矍相,弦矢所發,必中正鵠,威靈遐暢,義震上下。文武懾心,左右悅目,吾王不遊,吾何以休,不窺重仞,安見富美。天情沖謙,動容祗愧,以為舉非蠶織,事存無功,豈謂應乾順民,裁成輔相者哉。臣不勝慶幸,謹上婦人文章錄一帙,其集具在內,伏願以時披覽,仰裨未聞。息彎挾之勞,納閑拱之泰,頤精養壽,棲神翰林。」 是秋,靈太后頻幸王公第宅。光表諫曰:「禮記雲:『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不言王后夫人,明無適臣家之義。夫人父母在,有時歸寧,親沒,使卿大夫聘。春秋紀陳、宋、齊之女並為周王后,無適本國之事。是制深於士大夫,許嫁唁兄,又義不得;衞女思歸,以禮自抑。載馳、竹竿所為作也。漢上官皇后將廢昌邑,霍光,外祖也,親為宰輔,後猶御武帷以接群臣,後猶御武帷以接群臣 冊府卷三二六三八六一頁「帷」作「帳」。按事見漢書卷六八霍光傳,也作「帳」,疑「帷」字訛。示男女之別,國之大節。伯姬待姆,安就炎燎;樊姜俟命,忍赴洪流。傳皆綴集,以垂來詠。昨軒駕頻出,幸馮翊君、任城王第,雖漸中秋,餘熱尚蒸,衡蓋往還,聖躬煩倦。豐廚嘉醴,罄竭時羞,上壽弗限一觴,方丈甘踰百品,旦及日斜,接對不憇,非謂順時而遊,奉養有度。縱雲輦崇涼,御筵安暢。左右僕侍,眾過千百,扶衞跋涉,袍鉀在身,蒙曝塵日,渙汗流離,致時飢渴,餐飯不贍,賃馬假乘,交費錢帛。昔人稱陛下甚樂,臣等至苦,或其事也。或其事也 諸本「或」作「惑」。北史卷四四崔光傳、冊府同上卷頁作「或」。按冊府出魏書而與北史合,知魏書本亦作「或」,今據改。伏惟皇太后月靈炳曜,坤儀挺茂,誕育帝躬,維興魏道。德踰文母,仁邁和憙。親以天至,遠異莫間;愛由真固,非俟虛隆。紆屈鑾駕,降臨闉裡,榮光帝京,士女藻悅。白首之耋,欣遇犧年;青衿之童,慶屬唐日。千載之所難,一朝之為易,非至明超古,忘驕釋吝,孰能若斯者哉?魏元已來,莫正斯美,興居出入,自當坦然,豈同往嫌,曲有矯避。但帝族方衍,勳貴增遷,祗請遂多,將成彝式。陛下遵酌前王,貽厥後矩,天下為公,億兆己任。專薦郊廟,止決大政,輔養神和,簡息遊幸。以德為車,以樂為御,考仁聖之風,習治國之道,則率土屬賴,含生仰悅矣。臣過荷恩榮,所知必盡,默默唯唯,愚竊未敢,輕陳狂瞽,分貽憲坐。」 神龜元年夏,光表曰:「詩稱:『蔽芾甘棠,勿翦勿伐,邵伯所茇。』又云:『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傳曰:『思其人猶愛其樹,況用其道不恤其人。』是以書始稽古,易本山泉,易本山泉 諸本「泉」作「火」,冊府卷六0三七二四0頁作「泉」。按「山下出泉」,見易蒙象辭,「火」字訛,今據改。觀於天文,以察時變,觀於人文,以化成天下。孟子□實,孟子□實 冊府同上卷頁闕字作「核」。按「核實」語不見孟子,或是用盡心下「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吾於武成取二三策而已」語意,但無確證,今不補。匡張訓說。安世記篋於汾南,伯山抱卷於河右。元始孤論,充漢帝之坐;孟皇片字,懸魏王之帳。前哲之寶重墳籍,珍愛分篆,猶若此之至也。矧迺聖典鴻經,炳勒金石,理為國楷,義成家範,跡實世模,事則人軌,千載之格言,百王之盛烈,而令焚荒汙毀,積榛棘而弗掃,為鼯鼬之所棲宿,童豎之所登踞者哉!誠可為痛心疾首,拊膺扼腕。伏惟皇帝陛下,孝敬日休,自天縱睿,垂心初學,儒業方熙。皇太后欽明慈淑,臨制統化,崇道重教,留神翰林。將披雲臺而問禮,拂麟閣以招賢。誠宜遠開闕裡,清彼孔堂,而使近在城闉,面接宮廟,舊校為墟,子衿永替。豈所謂建國君民,教學為先,京邑翼翼,四方是則也?尋石經之作,起自炎劉,繼以曹氏典論,初乃三百餘載,計末向二十紀矣。昔來雖屢經戎亂,猶未大崩侵。如聞往者刺史臨州,多構圖寺,道俗諸用,稍有發掘,基蹠泥灰,基蹠泥灰 諸本「蹠」作「蹗」,冊府卷六0三七二四0頁作「蹠」。按「蹗」是行貌,「基蹗」無義。「蹠」是履踐,「基蹠」猶言「基趾」,今據改。或出於此。皇都始遷,尚可補復,軍國務殷,遂不存檢。官私顯隱,漸加剝撤。播麥納菽,秋春相因,□生蒿杞,時致火燎,由是經石彌減,文字增缺。職忝冑教,參掌經訓,不能繕修頹墜,興復生業,倍深慚恥。今求遣國子博士一人,堪任幹事者,專主周視,驅禁田牧,制其踐穢,料閱碑牒所失次第,量厥補綴。」詔曰:「此乃學者之根源,不朽之永格,垂範將來,憲章之本,便可一依公表。」光乃令國子博士李鬱與助教韓神固、劉燮等勘校石經,其殘缺者,計料石功,並字多少,欲補治之。於後,靈太后廢,遂寢。 二年八月,靈太后幸永寧寺,躬登九層佛圖。光表諫曰:「伏見親昇上級,佇蹕表剎之下,祗心圖構,誠為福善。聖躬玉趾,非所踐陟,臣庶恇惶,竊謂未可。按禮記:『為人子者,不登高,不臨深。』古賢有言:策畫失於廟堂,大人蹷於中野。漢書:上欲西馳下峻坂,爰盎攬轡停輿曰:『臣聞千金之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倚衡,如有車敗馬驚,柰高廟太后何?』又云:上酎祭宗廟,出,欲御樓船。上酎祭宗廟出欲御樓船 諸本無「宗」字,冊府卷三二六三八五九頁有。按漢書卷七一薛廣德傳作「宗廟」,「宗」字不宜省,今補。又冊府「出」下有「便門」二字,與漢書合,但無此二字亦通,今不補。薛廣德免冠頓首,曰:『宜從橋,陛下不聽臣,臣以血汙車輪。』樂正子春,曾參弟子,亦稱至孝,固自謹慎,堂基不過一尺,猶有傷足之愧。永寧累級,閣道回隘,以柔懦之寶體,乘至峻之重峭,萬一差跌,千悔何追?禮,將祭宗廟,必散齋七日,致齋三日,然後入祀,神明可得而通。今雖容像未建,已為神明之宅。方加雕繢,飾麗丹青,人心所祗,銳觀滋甚,登者既眾,異懷若面。縱一人之身恆盡誠潔,豈左右臣妾各竭虔仰?豈左右臣妾各竭虔仰 諸本「臣」字缺,今據冊府同上卷頁補。不可獨昇,必有扈侍,懼或忘慎,非飲酒茹葷而已。昨風霾暴興,紅塵四塞,白日晝昏,特可驚畏。春秋,宋、衞、陳、鄭同日而災,伯姬待姆,致焚如之禍。去皇興中,青州七級亦號崇壯,夜為上火所焚。雖梓慎、裨灶之明,尚不能逆剋端兆。變起倉卒,預備不虞。天道幽遠,自昔深誡。墟墓必哀,廟社致敬,望塋棲慟,入門聳慄,適墓不登隴,未有昇陟之事。傳雲:『公既視朔,遂登觀臺。』其下無天地先祖之神,故可得而乘也。內經,寶塔高華,堪室千萬,唯盛言香花禮拜,豈有登上之義。獨稱三寶階,從上而下,人天交接,兩得相見,超世奇絕,莫可而擬。恭敬拜跽,悉在下級。遠存矚眺,周見山河,因其所眄,增發嬉笑。未能級級加虔,步步崇慎,徒使京邑士女,公私湊集。上行下從,理勢以然,迄於無窮,豈長世競慕一登而可抑斷哉?蓋心信為本,形敬乃末,重實輕根,靖實躁君,恭己正南面者,豈月乘峻極,旬御層階。今經始既就,子來自勸,基構已興,雕絢漸起,紫山華臺,即其宮也。伏願息躬親之勞,廣風靡之化,因立制防,班之條限,以遏囂汙,永歸清寂。下竭肅穆之誠,上展瞻仰之敬,勿踐勿履,顯固億齡,融教闡悟,不其博歟。」 九月,靈太后幸嵩高,光上表諫曰:「伏聞明後當親幸嵩高,往還累宿。鑾遊近甸,鑾遊近甸 諸本「甸」訛「旬」,今據冊府卷三二六三八六0頁改。存省民物,誠足為善。雖漸農隙,所獲棲畝,飢貧之家指為珠玉,遺秉滯穟,莫不寶惜。步騎萬餘,來去經踐,駕輦雜遝,競騖交馳,縱加禁護,猶有侵耗,士女老幼,微足傷心。秋末久旱,塵壤委深,風霾一起,紅埃四塞。轅關峭嶮,山路危狹,聖駕清道,當務萬安。乘履澗壑,蒙犯霜露,出入半旬,途越數百,飄曝彌日,仰虧和豫。七廟上靈,容或未許;億兆下心,實用悚慄。且藏蟄節遠,昆蟲佈列,蠉蠕之類,盈於川原,車馬輾蹈,必有殘殺。必有殘殺 諸本「殘」訛「類」,今據冊府同上卷頁改。慈矜好生,應垂未測,誠恐悠悠之議,將謂為福興罪。廝役困於負簷,爪牙窘於賃乘,供頓候迎,公私擾費。廚兵幕士,方履敗穿,晝暄夜淒,罔所覆藉,監帥驅捶,泣呼相望。霜旱為災,所在不稔,飢饉荐臻,方成儉弊。為民父母,所宜存恤,靖以撫之,猶懼離散,乃於收斂初辰,致此行舉,自近及遠,交興怨嗟。伏願遠覽虞舜,恭己無為,近遵老易,不出戶牖。罷勞形之遊,息傷財之駕,動循典防,納諸軌儀,委司責成,寄之耳目。人神幸甚,朝野抃悅。」靈太后不從。 正光元年冬,賜光几杖、衣服。二年春,肅宗親釋奠國學,光執經南面,百僚陪列。司徒、京兆王繼頻上表以位讓光。夏四月,以光為司徒、侍中、國子祭酒,領著作如故。光表固辭歷年,終不肯受。八月,獲禿鶖鳥於宮內,詔以示光。光表曰:「蒙示十四日所得大鳥,此即詩所謂『有鶖在梁』,解雲『禿鶖也』。貪惡之鳥,野澤所育,不應入殿庭。昔魏氏黃初中,有鵜鶘集於靈芝池,文帝下詔以曹恭公遠君子,近小人,博求賢俊,太尉華歆由此遜位而讓管寧者也。臣聞野物入舍,古人以為不善,是以張臶惡𪀼,賈誼忌鵩。鵜鶘暫集而去,前王猶為至誡,況今親入宮禁,為人所獲,方被畜養,晏然不以為懼。準諸往義,信有殊矣。且饕餮之禽,必資魚肉,菽麥稻粱,時或餐啄,一食之費,容過斤鎰。今春夏陽旱,穀糴稍貴,窮窘之家,時有菜色。陛下為民父母,撫之如傷,豈可棄人養鳥,留意於醜形惡聲哉?衞侯好鶴,曹伯愛雁,身死國滅,可為寒心。陛下學通春秋,親覽前事,何得口詠其言,行違其道!誠願遠師殷宗,近法魏祖,修德延賢,消災集慶。放無用之物,委之川澤,取樂琴書,頤養神性。」肅宗覽表大悅,即棄之池澤。 詔召光與安豐王延明議定服章。三年六月,詔光乘步挽至東西上閤。九月,進位太保,光又固辭。光年耆多務,疾病稍增,而自強不已,常在著作,疾篤不歸。四年十月,肅宗親臨省疾,詔斷賓客,中使相望,為止聲樂,罷諸遊眺。拜長子勵為齊州刺史。十一月,疾甚,敕子姪等曰:「諦聽吾言。聞曾子有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啟予手,啟予足,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吾荷先帝厚恩,位至於此,史功不成,歿有遺恨。汝等以吾之故,並得名位,勉之!勉之!以死報國。修短命也,夫復何言。速可送我還宅。」氣力雖微,神明不亂。至第而薨,年七十三。肅宗聞而悲泣,中使相尋,詔給東園溫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六十萬、布一千匹、蠟四百斤,大鴻臚監護喪事。車駕親臨,撫屍慟哭。御輦還宮,流涕於路,為減常膳,言則追傷。每至光坐講讀之處,未曾不改容悽悼。五年正月,贈太傅、領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冀州刺史,侍中如故。又敕加後部鼓吹、班劍,依太保、廣陽王故事,諡文宣公。肅宗祖喪建春門外,望轜哀感,儒者榮之。 初,光太和中,依宮商角徵羽本音而為五韻詩,以贈李彪,彪為十二次詩以報光。光又為百三郡國詩以答之,國別為卷,為百三卷焉。 光寬和慈善,不逆於物,進退沉浮,自得而已。常慕胡廣、黃瓊之為人,故為氣概者所不重。始領軍於忠以光舊德,甚信重焉,每事籌決,光亦傾身事之。元叉於光亦深宗敬。及郭祚、裴植見殺,清河王懌遇禍,光隨時俛仰,竟不匡救,於是天下譏之。自從貴達,罕所申薦。曾啟其女壻彭城劉敬徽,雲敬徽為荊州五隴戍主,女隨夫行,常慮寇抄,南北分張,乞為徐州長史、兼別駕,暫集京師。肅宗許之。時人比之張禹。光初為黃門,則讓宋弁;為中書監,讓汝南王悅;為太常,讓劉芳;為少傅,讓元暉、穆紹、甄琛;為國子祭酒,讓清河王懌、任城王澄;為車騎、儀同,讓江陽王繼,又讓靈太后父胡國珍。皆顧望時情,議者以為矯飾。崇信佛法,禮拜讀誦,老而逾甚,終日怡怡,未曾恚忿。曾於門下省晝坐讀經,有鴿飛集膝前,遂入於懷,緣臂上肩,久之乃去。道俗贊詠詩頌者數十人。每為沙門朝貴請講維摩、十地經,聽者常數百人,即為二經義疏三十餘卷。識者知其疏略,以貴重為後坐疑於講次。凡所為詩賦銘贊詠頌表啟數百篇,五十餘卷,別有集。光十一子,勵、勗、勔、勸、劼、勀、勍、劬、勩、勦、勉。 勵,字彥德,器學才行最有父風。舉秀才,中軍彭城王參軍、秘書郎中,以父光為著作,固辭不拜。歷員外郎、騎侍郎、歷員外郎騎侍郎 張森楷雲:「上『郎』字疑當作『散』。」按「騎侍郎」上必當有「散」字。下載崔勵後官「散騎侍郎」,前是「員外」,後遷正,亦合。上「郎」字當是「散」之訛。太尉記室、散騎侍郎,以繼母憂去職。神龜中,除司空從事中郎。正光二年,拜中書侍郎。領軍將軍元叉為明堂大將,以勵為長史。與從兄鴻俱知名於世。四年十月,父光疾甚,詔拜徵虜將軍、齊州刺史。以父寢疾,衣不解帶。及光薨,肅宗每加存慰。五年春,光葬於本鄉,又詔遣主書張文伯宣弔焉。孝昌元年十二月,詔除太尉長史,仍為齊州大中正,襲父爵。建義初,遇害河陰,時年四十八。贈侍中、衞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子挹,襲。武定末,太尉。屬齊受禪,爵例降。 挹弟損,儀同開府主簿。 勗,武定末,徵虜將軍、安州刺史、朝陽伯。齊受禪,例降。 勔,字彥儒,亦有父風。司空記室、通直散騎侍郎、寧遠將軍、清河太守,帶槃陽鎮將。為逆賊崔景安所害。贈徵虜將軍、齊州刺史。 子權,太尉參軍事。 劼,武定中,中書郎。 光弟敬友,本州治中。頗有受納,御史案之,乃與守者俱逃。後除梁郡太守,會遭所生母憂,不拜。敬友精心佛道,晝夜誦經。免喪之後,遂菜食終世。恭寬接下,修身厲節。自景明已降,頻歲不登,飢寒請丐者,皆取足而去。又置逆旅於肅然山南大路之北,設食以供行者。延昌三年二月卒,年五十九。 子鴻,字彥鸞。少好讀書,博綜經史。太和二十年,拜彭城王國左常侍。景明三年,遷員外郎、兼尚書虞曹郎中。敕撰起居注。遷給事中,兼祠部郎,轉尚書都兵郎中。詔太師、彭城王勰以下公卿朝士儒學才明者三十人,議定律令於尚書上省,鴻與光俱在其中,時論榮之。永平初,豫州城人白早生,殺刺史司馬悅,據懸瓠叛。詔鎮南將軍邢巒討之,以鴻為行臺鎮南長史。徙三公郎中,加輕車將軍。遷員外散騎常侍,領郎中。 延昌二年,將大考百僚,鴻以考令於體例不通,乃建議曰:「竊惟王者為官求才,使人以器,黜陟幽明,揚清激濁,故績效能官,才必稱位者朝昇夕進,年歲數遷,豈拘一階半級,閡以□僚等位者哉?二漢以降,太和以前,苟必官須此人,人稱此職,或超騰昇陟,數歲而至公卿,或長兼、試守稱允而遷進者,披卷則人人而是,舉目則朝貴皆然。故能時收多士之譽,國號豐賢之美。竊見景明以來考格,三年成一考,一考轉一階。貴賤內外萬有餘人,自非犯罪,不問賢愚,莫不上中,才與不肖,比肩同轉。雖有善政如黃龔,儒學如王鄭,史才如班馬,文章如張蔡,得一分一寸必為常流所攀,選曹亦抑為一概,不曾甄別。琴瑟不調,改而更張,雖明旨已行,猶宜訊息。」世宗不從。 三年,鴻以父憂解任,甘露降其廬前樹。十一月,世宗以本官徵鴻。四年,復有甘露降其京兆宅之庭樹。復加中堅將軍,常侍、領郎如故。遷中散大夫、高陽王友,仍領郎中。其年為司徒長史。正光元年,加前將軍。修高祖世宗起居注。光撰魏史,徒有卷目,初未考正,闕略尤多。每雲此史會非我世所成,但須記錄時事,以待後人。臨薨言鴻於肅宗。五年正月,詔鴻以本官修緝國史。孝昌初,拜給事黃門侍郎,尋加散騎常侍、齊州大中正。鴻在史甫爾,未有所就,尋卒。贈鎮東將軍、度支尚書、青州刺史。 鴻弱冠便有著述之志,見晉魏前史皆成一家,無所措意。以劉淵、石勒、慕容儁、苻健、慕容垂、姚萇、慕容德、赫連屈孑、張軌、李雄、呂光、乞伏國仁、禿髮烏孤、李暠、沮渠蒙遜、馮跋等,並因世故,跨僭一方,各有國書,未有統一,鴻乃撰為十六國春秋,勒成百卷,因其舊記,時有增損褒貶焉。鴻二世仕江左,故不錄僭晉、劉、蕭之書。又恐識者責之,未敢出行於外。世宗聞其撰錄,遣散騎常侍趙邕詔鴻曰:「聞卿撰定諸史,甚有條貫,便可隨成者送呈,朕當於機事之暇覽之。」鴻以其書有與國初相涉,言多失體,且既未訖,迄不奏聞。鴻後典起居,乃妄載其表曰: :臣聞帝王之興也,雖誕應圖籙,然必有驅除,蓋所以翦彼厭政,成此樂推。故戰國紛紜,年過十紀,而漢祖夷殄群豪,開四百之業。歷文景之懷柔蠻夏,世宗之奮揚威武,始得涼、朔同文,牂、越一軌。於是談、遷感漢德之盛,痛諸史放絕,乃鈐括舊書,著成太史,所謂緝茲人事,光彼天時之義也。 :昔晉惠不競,華戎亂起,三帝受制於姦臣,二皇晏駕於非所,五都蕭條,鞠為煨燼。趙燕既為長蛇,遼海緬成殊域,窮兵銳進,以力相雄,中原無主,八十餘年。遺晉僻遠,勢略孤微,民殘兵革,靡所歸控。皇魏龍潛幽代,世篤公劉,內修德政,外抗諸偽,並冀之民,懷寶之士,襁負而至者日月相尋,雖邠岐之赴太王,謳歌之歸西伯,實可同年而語矣。太祖道武皇帝以神武之姿,接金行之運,應天順民,龍飛受命。太宗必世重光,業隆玄默。世祖雄才叡略,闡曜威靈,農戰兼修,掃清氛穢。歲垂四紀,而寰宇一同。儋耳、文身之長,卉服、斷髮之酋,莫不請朔率職,重譯來庭。隱愍鴻濟之澤,三樂擊壤之歌,百姓始得陶然蘇息,欣於堯舜之世。 :自晉永寧以後,雖所在稱兵,競自尊樹,而能建邦命氏成為戰國者,十有六家。善惡興滅之形,用兵乖會之勢,亦足以垂之將來,昭明勸戒。但諸史殘缺,體例不全,編錄紛謬,繁略失所,宜審正不同,定為一書。伏惟高祖以大聖應期,欽明御運,合德乾坤,同光日月,建格天之功,創不世之法,開鑿生民,惟新大造。陛下以青陽繼統,叡武承天。應符屈己,則道高三、五;頤神至境,則洞彼玄宗。剖判百家,斟酌六籍,遠邁石渠,美深白虎。至如導禮革俗之風,昭文變性之化,固以感彼禽魚,穆茲寒暑。而況愚臣沐浴太和,懷音正始,而可不勉強難革之性,砥礪木石之心哉?誠知敏謝允南,才非承祚,然國志、史考之美,竊亦輒所庶幾。始自景明之初,蒐集諸國舊史,屬遷京甫爾,率多分散,求之公私,驅馳數歲。又臣家貧祿薄,唯任孤力,至於紙盡,書寫所資,每不周接,暨正始元年,寫乃向備。謹於吏按之暇,草構此書。區分時事,各繫本錄;破彼異同,凡為一體;約損煩文,補其不足。三豕五門之類,一事異年之流,皆稽以長曆,考諸舊志,刪正差謬,定為實錄。商校大略,著春秋百篇。至三年之末,草成九十五卷。唯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據蜀時書,尋訪不獲,所以未及繕成,輟筆私求,七載於今。此書本江南撰錄,恐中國所無,非臣私力所能終得。其起兵僭號,事之始末,乃亦頗有,但不得此書,懼簡略不成。久思陳奏,乞敕緣邊求採,但愚賤無因,不敢輕輒。 :散騎常侍、太常少卿、荊州大中正臣趙邕,忽宣明旨,敕臣送呈。不悟九臯微志,乃得上聞,奉敕欣惶,慶懼兼至。今謹以所訖者,附臣邕呈奏。臣又別作序例一卷,年表一卷,仰表皇朝統括大義,俯明愚臣著錄微體。徒竊慕古人立言美意,文致疏鄙,無一可觀,簡御之日,伏深慚悸。 鴻意如此,然自正光以前,不敢顯行其書。自後以其伯光貴重當朝,知時人未能發明其事,乃頗相傳讀。亦以光故,執事者遂不論之。鴻經綜既廣,多有違謬:至如太祖天興二年,姚興改號,鴻以為改在元年;太宗永興二年,慕容超擒於廣固,鴻又以為事在元年;太常二年,姚泓敗於長安,而鴻亦以為滅在元年。如此之失,多不考正。 子子元,秘書郎。後永安中,乃奏其父書,曰:「臣亡考故散騎常侍、給事黃門侍郎、前將軍、齊州大中正鴻,不殞家風,式纘世業,古學克明,在新必鏡,多識前載,博極群書,史才富洽,號稱籍甚。年止壯立,便斐然懷著述意。正始之末,任屬記言,撰緝餘暇,乃刊著趙、燕、秦、夏、涼、蜀等遺載,為之贊序,褒貶評論。先朝之日,草構悉了,唯有李雄蜀書,搜尋未獲,闕茲一國,遲留未成。去正光三年,購訪始得,討論適訖,而先臣棄世。凡十六國,名為春秋,一百二卷,近代之事最為備悉。未曾奏上,弗敢宣流。今繕寫一本,敢以仰呈。儻或淺陋,不回睿賞,乞藏秘閣,以廣異家。」子元後謀反,事發逃竄,會赦免。尋為其叔鵾所殺。 光從祖弟長文,字景翰。少亦徙於代都,聰敏有學識。太和中,除奉朝請。遷洛,拜司空參軍事,營構華林園。後兼員外散騎常侍,為宕昌使主。還,授給事中、本國中正、尚書庫部郎。正始中,大修器械,為諸州造仗都使。齊州太原太守、雍州撫軍府長史,以廉慎稱。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轉太府少卿,丞相、高陽王雍諮議參軍,太中大夫。永安中,以老拜徵虜將軍、平州刺史。還家專讀佛經,不關世事。年七十九,天平初卒。贈使持節、徵東將軍、齊州刺史,諡曰貞。 子慈懋,字德林。永熙初,徵虜將軍、徐州徵東府長史。 長文從弟庠,字文序。有幹用。初除侍御史、員外散騎侍郎、給事中。頻使高麗,轉步兵校尉,又轉司空掾,領左右直長。出除相州長史,還,拜河陰、洛陽令,以強直稱。遷東郡太守。元顥寇逼郡界,庠拒不從命,棄郡走還鄉裡。孝莊還宮,賜爵平原伯,拜潁川太守。二年五月,為城民王早、蘭寶等所害。後贈驃騎將軍、吏部尚書、齊州刺史。子罕襲爵。齊受禪,例降。 光族弟榮先,字隆祖,涉歷經史。州闢主簿。 子鐸,有文才。冠軍將軍、中散大夫。 鐸弟覲,寧遠將軍、羽林監。 史臣曰:崔光風素虛遠,學業淵長。高祖歸其才博,許其大至,明主固知臣也。歷事三朝,師訓少主,不出宮省,坐致臺傅,斯亦近世之所希有。但顧懷大雅,託跡中庸,其於容身之譏,斯乃胡廣所不免也。鴻博綜古今,立言為事,亦才志之士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8
魏書卷六十八 ==甄琛== 甄琛,字思伯,中山毋極人,漢太保甄邯後也。父凝,州主簿。琛少敏悟,閨門之內,兄弟戲狎,不以禮法自居。頗學經史,稱有刀筆,而形貌短陋,尠風儀。舉秀才。入都積歲,頗以弈棊棄日,至乃通夜不止。手下蒼頭常令秉燭,或時睡頓,大加其杖,如此非一。奴後不勝楚痛,乃白琛曰:「郎君辭父母,仕宦京師,若為讀書執燭,奴不敢辭罪,乃以圍棊,日夜不息,豈是向京之意?而賜加杖罰,不亦非理!」琛惕然慚感,遂從許叡、李彪假書研習,聞見益優。 太和初,拜中書博士,遷諫議大夫,時有所陳,亦為高祖知賞。轉通直散騎侍郎,出為本州徵北府長史,後為本州陽平王頤衞軍府長史。世宗踐祚,以琛為中散大夫、兼御史中尉,轉通直散騎常侍,仍兼中尉。琛表曰: :王者道同天壤,施齊造化,濟時拯物,為民父母。故年穀不登,為民祈祀。乾坤所惠,天子順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苟益生民,損躬無吝,如或所聚,唯為賑恤。是以月令稱: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禽獸者,皆野虞教導之;其迭相侵奪者,罪之無赦。此明導民而弗禁,通有無以相濟也。周禮雖有川澤之禁,正所以防其殘盡,必令取之有時。斯所謂鄣護雖在公,更所以為民守之耳。且一家之長,惠及子孫,一運之君,澤周天下,皆所以厚其所養,以為國家之富。未有尊居父母,而醯醢是吝;富有萬品,而一物是規。今者,天為黔首生鹽,國與黔首鄣護,假獲其利,是猶富專口齗不及四體也。且天下夫婦歲貢粟帛。四海之有,備奉一人;軍國之資,取給百姓。天子亦何患乎貧,而苟禁一池也。 :古之王者,世有其民,世有其民 冊府卷四九三五八九四頁「有」作「育」,據下文作「育」是。或水火以濟其用,或巢宇以誨其居,或教農以去其飢,或訓衣以除其弊。故周詩稱「教之誨之,飲之食之」,皆所以撫覆導養,為之求利者也。臣性昧知理,識無遠尚,每觀上古愛民之跡,時讀中葉驟稅之書,未嘗不歎彼遠大,惜此近狹。今偽弊相承,仍崇關鄽之稅;大魏恢博,唯受穀帛之輸。是使遠方聞者,罔不歌德。昔亶父以棄寶得民,碩鼠以受財失眾。君王之義,宜其高矣;魏之簡稅,惠實遠矣。語稱出內之吝,有司之福;施惠之難,人君之禍。夫以府藏之物,猶以不施而為災,況府外之利,而可吝之於黔首?且善藏者藏於民,不善藏者藏於府。藏於民者民欣而君富,藏於府者國怨而民貧。國怨則示化有虧,民貧則君無所取。願弛茲鹽禁,使沛然遠及,依周禮置川衡之法,使之監導而已。 詔曰:「民利在斯,深如所陳。付八座議可否以聞。」 司徒、錄尚書、彭城王勰,兼尚書邢巒等奏:「琛之所列,富乎有言,首尾大備,或無可貶。但恐坐談則理高,行之則事闕,是用遲回,未謂為可。竊惟古之善為治者,莫不昭其勝途,悟其遠理,及於救世,升降稱時。欲令豐無過溢,儉不致弊,役養訊息,備在厥中,節約取足,成其性命。如不爾者,焉用君為?若任其生產,隨其啄食,便是芻狗萬物,不相有矣。自大道既往,恩惠生焉,下奉上施,卑高理睦。然恩惠既交,思拯之術廣,恆恐財不賙國,澤不厚民。故多方以達其情,立法以行其志。至乃取貨山川,輕在民之貢;立稅關市,裨十一之儲。收此與彼,非利己也;回彼就此,非為身也。所謂集天地之產,惠天地之民,藉造物之富,賑造物之貧。徹商賈給戎戰,賦四民贍軍國,取乎用乎,各有義已。禁此淵池,不專大官之御;斂此匹帛,豈為後宮之資。既潤不在己,彼我理一,猶積而散之,將焉所吝?且稅之本意,事有可求,固以希濟生民,非為富賄藏貨。不爾者,昔之君子何為然哉?是以後來經圖,未之或改。故先朝商校,小大以情,降鑒之流,疑興復鹽禁。然自行以來,典司多怠,出入之間,事不如法,遂令細民怨嗟,商販輕議,此乃用之者無方,非興之者有謬。至使朝廷明識,聽瑩其間,今而罷之,懼失前旨。一行一改,法若易棊,參論理要,宜依前式。」詔曰:「司鹽之稅,乃自古通典,然興制利民,亦代或不同,苟可以富氓益化,唯理所在。甄琛之表,實所謂助政毗治者也,可從其前計,使公私並宜,川利無擁。尚書嚴為禁豪強之制也。」 詔琛參八座議事。尋正中尉,常侍如故。遷侍中,領中尉。琛俛眉畏避,不能繩糾貴遊,凡所劾治,率多下吏。於時趙脩盛寵,琛傾身事之。琛父凝為中散大夫,弟僧林為本州別駕,皆託脩申達。至脩姦詐事露,明當收考,今日乃舉其罪。及監決脩鞭,猶相隱惻,然告人曰:「趙脩小人,背如土牛,殊耐鞭杖。」有識以此非之。脩死之明日,琛與黃門郎李憑以朋黨被召詣尚書,兼尚書元英、邢巒窮其阿附之狀。琛曾拜官,諸賓悉集,巒乃晚至,琛謂巒曰:「卿何處放蛆來,今晚始顧?」雖以戲言,巒變色銜忿,及此,大相推窮。司徒公、錄尚書、北海王詳等奏曰:「臣聞黨人為患,自古所疾;政之所忌,雖寵必誅,皆所以存天下之至公,保靈基於永業者也。伏惟陛下纂聖前暉,淵鑒幽慝,恩斷近習,憲軌唯新,大政蔚以增光,鴻猷於焉永泰。謹案:侍中、領御史中尉甄琛,身居直法,糾摘是司,風邪響黷,猶宜劾糾,況趙脩奢暴,聲著內外,侵公害私,朝野切齒。而琛嘗不陳奏,方更往來,綢繆結納,以為朋黨,中外影響,致其談譽。令布衣之父,超登正四之官;七品之弟,越陟三階之祿。虧先皇之選典,塵聖明之官人。又與武衞將軍、黃門郎李憑相為表裡,憑兄叨封,知而不言。及脩釁彰,方加彈奏。生則附其形勢,死則就地排之,竊天之功以為己力,仰欺朝廷,俯罔百司,其為鄙詐,於茲甚矣。不實不忠,實合貶黜。謹依律科徒,請以職除。其父中散,實為叨越,雖皇族帝孫,未有此例,既得不以倫,請下收奪。李憑朋附趙脩,是親是仗,交遊之道,不依恆度,或晨昏從就,或吉凶往來,至乃身拜其親,妻見其子,每有家事,必先請託。緇點皇風,塵鄙正化。此而不糾,將何以肅整阿諛,奬厲忠概!請免所居官,以肅風軌。」奏可。琛遂免歸本郡,左右相連死黜者三十餘人。 始,琛以父母年老,常求解官扶侍,故高祖授以本州長史。及貴達,不復請歸,至是乃還供養。數年,遭母憂。母鉅鹿曹氏,有孝性,夫氏去家,路踰百里,每得魚肉菜果珍美口實者,必令僮僕走奉其母,乃後食焉。琛母服未闋,復喪父。琛於塋兆之內,手種松栢,隆冬之月,負掘水土。鄉老哀之,鹹助加力。十餘年中,墳成木茂。與弟僧林誓以同居沒齒。專事產業,躬親農圃,時以鷹犬馳逐自娛。朝廷有大事,猶上表陳情。 久之,復除散騎常侍、領給事黃門侍郎、定州大中正。大見親寵,委以門下庶事,出參尚書,入厠帷幄。琛,高祖時兼主客郎,迎送蕭賾使彭城劉纉,琛欽其器貌,常歎詠之。纉子晣為朐山戍主,晣死,家屬入洛。有女年未二十,琛已六十餘矣,乃納晣女為妻。婚日,詔給廚費,琛深所好悅,世宗時調戲之。盧昶敗於朐山,詔琛馳驛檢按。 遷河南尹,加平南將軍,黃門、中正如故。琛表曰:「詩稱『京邑翼翼,四方是則』者,京邑是四方之本,安危所在,不可不清。是以國家居代,患多盜竊,世祖太武皇帝親自發憤,廣置主司、里宰,皆以下代令長及五等散男有經略者乃得為之。又多置吏士,為其羽翼,崇而重之,始得禁止。今遷都已來,天下轉廣,四遠赴會,事過代都,五方雜沓,難可備簡,寇盜公行,劫害不絕,此由諸坊混雜,釐比不精,主司闇弱,不堪檢察故也。凡使人攻堅木者,必為之擇良器。今河南郡是陛下天山之堅木,盤根錯節,亂植其中。六部裡尉即攻堅之利器,非貞剛精銳,無以治之。今擇尹既非南金,裡尉鉛刀而割,慾望清肅都邑,不可得也。里正乃流外四品,職輕任碎,多是下才,人懷苟且,不能督察,故使盜得容姦,百賦失理。邊外小縣,所領不過百戶,而令長皆以將軍居之。京邑諸坊,大者或千戶、五百戶,其中皆王公卿尹,貴勢姻戚,豪猾僕隸,蔭養姦徒,高門邃宇,不可幹問。又有州郡俠客,蔭結貴遊,附黨連群,陰為市劫,比之邊縣,難易不同。今難彼易此,實為未愜。王者立法,隨時從宜,改弦易調,明主所急。先朝立品,不必即定,施而觀之,不便則改。今閑官靜任,猶聽長兼,況煩劇要務,不得簡能下領?請取武官中八品將軍已下幹用貞濟者,以本官俸恤,領裡尉之任,各食其祿,高者領六部尉,中者領經途尉,下者領里正。不爾,請少高裡尉之品,選下品中應遷之者,進而為之。則督責有所,輦轂可清。」詔曰:「里正可進至勳品,經途從九品,六部尉正九品諸職中簡取,何必須武人也?」琛又奏以羽林為遊軍,於諸坊巷司察盜賊。於是京邑清靜,至今踵焉。 轉太子少保,黃門如故。大將軍高肇伐蜀,以琛為使持節、假撫軍將軍,領步騎四萬為前驅都督。琛次梁州獠亭,會世宗崩,班師。高肇既死,以琛,肇之黨也,不宜復參朝政,出為營州刺史,加安北將軍。歲餘,以光祿大夫李思穆代之,時年六十五矣,遂停中山,久之乃赴洛。除鎮西將軍、涼州刺史,猶以琛高氏之暱也,不欲處之於內。尋徵拜太常卿,仍以本將軍出為徐州刺史。及入辭肅宗,琛辭以老,詔除吏部尚書,將軍如故。未幾,除徵北將軍、定州刺史,衣錦晝遊,大為稱滿。治體嚴細,甚無聲譽。崔光辭司徒之授也,琛與光書,外相抑揚,內實附會也。光亦揣其意,復書褒美以悅之。徵為車騎將軍、特進,又拜侍中。以其衰老,詔賜御府杖,朝直杖以出入。 正光五年冬卒。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十萬、物七百段、蠟三百斤。贈司徒公、尚書左僕射,加後部鼓吹。太常議諡「文穆」。吏部郎袁翻奏曰:「案禮:諡者,行之跡也;號者,功之表也;車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細行受細名。行生於己,名生於人,故闔棺然後定諡。皆累其生時美惡,所以為將來勸戒,身雖死,使名常存也。凡薨亡者,屬所即言大鴻臚,移本郡大中正,條其行跡功過,承中正移言公府,下太常部博士評議,為諡列上。諡不應法者,博士坐如選舉不以實論。若行狀失實,中正坐如博士。自古帝王莫不殷勤重慎,以為褒貶之實也。今之行狀,皆出自其家,任其臣子自言君父之行,無復相是非之事。臣子之慾光揚君父,但苦跡之不高,行之不美,是以極辭肆意,無復限量。觀其狀也,則周孔聯鑣,伊顏接袵;論其諡也,雖窮文盡武,罔或加焉。然今之博士與古不同,唯知依其行狀,又先問其家人之意,臣子所求,便為議上,都不復斟酌與奪,商量是非。致號諡之加,與汎階莫異,專以極美為稱,無復貶降之名,禮官之失,一至於此!案甄司徒行狀,至德與聖人齊蹤,鴻名共大賢比跡,『文穆』之諡,何足加焉。但比來贈諡,於例普重,如甄琛之流,無不複諡。謂宜依諡法『慈惠愛民曰孝』,宜諡曰孝穆公。自今已後,明勒太常、司徒有行狀如此,言辭流宕,無復節限者,悉請裁量,不聽為受。必準人立諡,不得甚加優越。復仍踵前來之失者,付法司科罪。」從之。琛祖載,肅宗親送,降車就輿,弔服哭之,遣舍人慰其諸子。琛性輕簡,好嘲謔,故少風望。然明解有幹具,在官清白。自高祖、世宗鹹相知待,肅宗以師傅之義而加禮焉。所著文章,鄙碎無大體,時有理詣,磔四聲、姓族廢興、會通緇素三論,及家誨二十篇,篤學文一卷,頗行於世。 琛長子侃,字道正。郡功曹,釋褐秘書郎。性險薄,多與盜劫交通。隨琛在京,以酒色夜宿洛水亭舍,毆擊主人,為司州所劾,淹在州獄,琛大以慚慨。廣平王懷為牧,與琛先不協,欲具案窮推。琛託左右以聞,世宗遣白衣吳仲安敕懷寬放,懷固執治之。久乃特旨出之。侃自此沉廢,卒於家。 侃弟楷,字德方。粗有文學,頗習吏事。太平中,太平中 按魏無「太平」年號,下雲「世宗崩」,「太平」當是「永平」之訛。上高祖頌十二篇,文多不載,優詔報之。琛啟除秘書郎。世宗崩未葬,楷與河南尹丞張普惠等飲戲,免官。任城王澄為司徒,引為公曹參軍。稍遷尚書儀曹郎,有當官之稱。 肅宗末,定州刺史、廣陽王淵被徵還朝,時楷丁憂在鄉,淵臨發,召楷兼長史,召楷兼長史 諸本「楷」下衍「不」字,今據北史卷四0甄琛附甄楷傳、冊府卷七二一八五八四頁刪。委以州任。尋值鮮於脩禮、毛普賢等率北鎮流民反於州西北之左人城,屠村掠野,引向州城。州城之內,先有燕恆雲三州避難之戶,皆依傍市鄽,草廬攅住。脩禮等聲雲欲收此輩,共為舉動。既外寇將逼,恐有內應,楷見人情不安,慮有變起,乃收州人中粗豪者皆殺之,以威外賊,固城民之心。及刺史元固、及刺史元固 諸本「固」作「冏」,百衲本作「囧」,也即「冏」字,冊府卷七二一八五八五頁作「固」。北史卷四0大德本也作「固」,百衲本據殿本修作「冏」。按卷五八楊播附楊津傳見定州刺史元固。墓誌集釋有元固墓誌圖版一二0,也說他曾官「定州刺史」。這裡「冏」乃「固」之訛,今據改。大都督楊津等至,楷乃還家。後脩禮等忿楷屠害北人,遂掘其父墓,載棺巡城,示相報復。 孝莊時,徵為中書侍郎。尒朱榮之死,帝以其堪率鄉義,除試守常山太守,賜絹二百匹。出帝初,除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衞將軍、右光祿大夫。齊文襄王取為儀同府諮議參軍。天平四年卒,年四十六。贈驃騎將軍、秘書監、滄州刺史。 楷弟寬,字仁規。自員外散騎侍郎、本州別駕,稍遷太尉從事中郎、治書侍御史。武定初,謝病還鄉,卒於家。 僧林,終於鄉裡。 琛從父弟密,字叔雍。清謹少嗜慾,頗涉書史。太和中,奉朝請。密疾世俗貪競,乾沒榮寵,曾作風賦以見意。後參中山王英軍事,英鍾離敗退,鄉人蘇良沒於賊手,密盡私財以贖之。良既歸,傾資報密,密一皆不受,謂良曰:「濟君之日,本不求貨,豈相贖之意也?」 歷太尉鎧曹,遷國子博士。肅宗末,通直散騎常侍、冠軍將軍。時賊帥葛榮侵擾河北,裴衍、源子邕敗沒,人情不安,詔密為相州行臺,援守鄴城。莊帝以密全鄴之勳,賞安市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遷平東將軍、光祿大夫,領廷尉少卿,尋轉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孝靜初,車騎將軍、廷尉卿,在官有平直之譽。出為北徐州刺史,將軍如故。興和四年卒。贈驃騎將軍、儀同三司、瀛州刺史,諡曰靖。 長子儉,字元恭。官至前將軍、太中大夫。卒。 儉弟賾,有才學,亦早卒。 ===張纂=== 琛同郡張纂,字伯業。祖珍,字文表,慕容寶度支尚書。太祖平中山,入國。世祖時,拜中書侍郎。真君元年,關右慰勞大使。二年,拜使持節、鎮西將軍、涼州刺史。卒,贈徵東將軍、燕州刺史,諡曰穆。 纂頗涉經史,雅有氣尚,交結勝流。太和中,釋褐奉朝請,稍遷伏波將軍、任城王澄鎮北府騎兵參軍,帶魏昌縣令,吏民安之。後為北中府司馬,久之,除樂陵太守。在郡多所受納,聞御史至,棄郡逃走,於是除名,乃卒。天平初,贈使持節、都督冀定二州諸軍事、驃騎將軍、定州刺史。 纂叔感,字崇仁。有器業,不應州郡之命。 子宣軌,少孤,事母以孝聞。歷郡功曹、州主簿。延昌中,釋褐奉朝請、冀州徵東府長流參軍,轉相州中軍府錄事參軍,定州別駕。後除鎮遠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出為相州撫軍府司馬。宣軌性通率,輕財好施。屬葛榮圍城,與刺史李神有固守之効。永安中,以功賜爵中山公。中興初,坐事,死於鄴。子子瑜。 纂從弟元賓,太和十六年,出身奉朝請,遷員外郎、給事中。正光中,除中堅將軍、射聲校尉。永安三年卒。永熙中,外生高敖曹貴達,啟贈持節、撫軍將軍、瀛州刺史。 子辨,天平中,司徒行參軍。 ==高聰== 高聰,字僧智,本勃海蓨人。曾祖軌,隨慕容德徙青州,因居北海之劇縣。父法昂,劉駿車騎將軍王玄謨甥也。少隨玄謨征伐,以軍功至員外郎。早卒。 聰生而喪母,祖母王撫育之。大軍攻克東陽,聰徙入平城,與蔣少遊為雲中兵戶,窘困無所不至。族祖允視之若孫,大加賙給。聰涉獵經史,頗有文才,允嘉之,數稱其美,言之朝廷,雲:「青州蔣少遊與從孫僧智,雖為孤弱,然皆有文情。」由是與少遊同拜中書博士。積十年,轉侍郎,以本官為高陽王雍友,稍為高祖知賞。 太和十七年,兼員外散騎常侍,使於蕭昭業。高祖定都洛陽,追詔聰等曰:「比於河陽敕卿,仍屆瀍洛,周視舊業,依然有懷,固欲先之營之,後乃薄伐。且以賾喪甫爾,使通在昔,乘危幸兇,君子弗取。是用輟茲前圖,遠期來會,爰息六師,三川是宅,將底居成周,永恢皇宇。今更造璽書,以代往詔,比所敕授,隨宜變之,善勗皇華,無替指意。」使還,遷通直散騎常侍、兼太府少卿,轉兼太子左率。 聰微習弓馬,乃以將用自許。高祖銳意南討,專訪王肅以軍事。聰託肅願以偏裨自効,肅言之於高祖,故假聰輔國將軍,統兵二千,與劉藻、傅永、成道益、任莫問俱受肅節度,同援渦陽。而聰躁怯少威重,所經淫掠無禮,及與賊交,望風退敗。與藻等同囚於懸瓠,高祖恕死,徙平州為民。行屆瀛州,屬刺史王質獲白兔將獻,託聰為表。高祖見表,顧謂王肅曰:「在下那得復有此才,而令朕不知也?」肅曰:「比高聰北徙,此文或其所製。」高祖悟曰:「必應然也,何應更有此輩?」 世宗初,聰復竊還京師。六輔之廢,聰之謀也。世宗親政,除給事黃門侍郎,加輔國將軍。遷散騎常侍,黃門如故。世宗幸鄴,還於河內懷界,帝親射矢一里五十餘步。侍中高顯等奏:「伏見親御弧矢,臨原弋遠,弦動羽馳,矢鏃所逮,三百五十餘步。臣等伏惟陛下聖武自天,神藝夙茂,巧會騶虞之節,妙盡矍圃之儀。威稜攸疊,甝兇懾氣,才猛所振,勁憝弭心,足以肅截九區,赫服八宇矣。盛事奇蹟,必宜表述,請勒銘射宮,永彰聖藝。」詔曰:「此乃弓弧小藝,何足以示後葉,而喉唇近侍苟以為然,亦豈容有異,便可如請。」遂刊銘於射所,聰為之詞。 趙脩嬖倖,聰深朋附。及詔追贈脩父,聰為碑文,出入同載,觀視碑石。聰每見脩,迎送盡禮。聰又為脩作表,陳當時便宜,教其自安之術,由是迭相親狎。脩死,甄琛、李憑皆被黜落,聰亦深用危慮。而聰先以疏宗之情,曲事高肇,竟獲自免,肇之力也。脩之任勢,聰傾身事之,及脩之死,言必毀惡。茹皓之寵,聰又媚附,每相招命,言笑攜撫,公私託仗,無所不至。每稱皓才識明敏,非趙脩之儔。乃因皓啟請青州鎮下治中公廨,以為私宅,又乞水田數十頃,皆被遂許。及皓見戮,聰以為死之晚也。其薄於情義,類皆如此。 侍中高顯出授護軍,聰轉兼其處,於時顯兄弟疑聰間構而求之。聰居兼十餘旬,出入機要,言即真,無遠慮。藉貴因權,耽於聲色,賄納之音,聞於遐邇。中尉崔亮知肇微恨,遂面陳聰罪,世宗乃出聰為平北將軍、幷州刺史。聰善於去就,知肇嫌之,側身承奉,肇遂待之如舊。聰在幷州數歲,多不率法,又與太原太守王椿有隙,再為大使、御史舉奏,肇每以宗私相援,事得寢緩。世宗末,拜散騎常侍、平北將軍。 肅宗踐祚,以其素附高肇,出為幽州刺史,將軍如故。尋以高肇之黨,與王世義、高綽、李憲、崔楷、蘭氛之為中尉元匡所彈,靈太后並特原之。聰遂停廢於家,斷絕人事,唯修營園果,以聲色自娛。久之,拜光祿大夫,加安北將軍。聰心望中書令,然後出作青州,願竟不果。正光元年夏卒,年六十九。靈太后聞其病,遣主書問之,聰對使者歔欷慟泣。及聞其亡,嗟悼良久,言:「朕既無福,大臣殞喪。且其與朕父南征,契闊戎旅,特可感念。」賵布帛三百匹、冰一車。贈撫軍將軍、青州刺史,諡曰獻。聰有妓十餘人,有子無子皆注籍為妾,以悅其情。及病,不欲他人得之,並令燒指吞炭,出家為尼。聰所作文筆二十卷,別有集。 子長雲,字彥鴻。起家秘書郎、太尉主簿,稍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建義初,於河陰遇害。贈安東將軍、兗州刺史。 長雲弟叔山,字彥甫。司徒行參軍,稍遷寧朔將軍、越騎校尉。卒,贈太常少卿。 ==【評】== 史臣曰:甄琛以學尚刀筆,早樹聲名,受遇三朝,終至崇重。高聰才尚見知,名位顯著。而異軌同奔,鹹經於危覆之轍,惜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69
魏書卷六十九 == 崔休 == 崔休,字惠盛,清河人,御史中丞逞之玄孫也。祖靈和,仕劉義隆為員外散騎侍郎。父宗伯,世宗初,追贈清河太守。休少孤貧,矯然自立。舉秀才,入京師,與中書郎宋弁、通直郎邢巒雅相知友。尚書王嶷欽其人望,為長子娉休姊,贍以貨財,由是少振。高祖納休妹為嬪,以為尚書主客郎。轉通直正員郎,兼給事黃門侍郎。休好學,涉歷書史,公事軍旅之隙,手不釋卷,崇尚先達,愛接後來,常參高祖侍席,禮遇次於宋、郭之輩。 高祖南伐,以北海王為尚書僕射,統留臺事,以休為尚書左丞。高祖詔休曰:「北海年少,未閑政績,百揆之務,便以相委。」轉長史,兼給事黃門侍郎。後從駕南行。及車駕還,幸彭城,汎舟泗水,詔在侍筵,觀者榮之。 世宗初,休以弟亡,祖父未葬,固求勃海,於是除之。性嚴明,雅長治體,下車先戮豪猾數人,廣布耳目,所在姦盜,莫不擒翦,百姓畏之,寇盜止息,清身率下,勃海大治。時大儒張吾貴有盛名於山東,四方學士鹹相宗慕,弟子自遠而至者恆千餘人。生徒既眾,所在多不見容。休乃為設俎豆,招延禮接,使肄業而還,儒者稱為口實。 入為吏部郎中,遷散騎常侍,權兼選任。休愛才好士,多所拔擢。廣平王懷數引談宴,世宗責其與諸王交遊,免官。後除龍驤將軍、洛州刺史。在州數年,以母老辭州,許之。尋行幽州事,徵拜司徒右長史。休聰明強濟,雅善斷決,幕府多事,辭訟盈幾,剖判若流,殊無疑滯,加之公平清潔,甚得時談。復除吏部郎中,加徵虜將軍、冀州大中正。遷光祿大夫,行河南尹。肅宗初,即真,加平東將軍。尋除平北將軍、幽州刺史,進號安北將軍。遷安東將軍、青州刺史。青州九郡民單𢶏、李伯徽、劉通等一千人,上書訟休德政,靈太后善之。休在幽青州五六年,皆清白愛民,甚著聲績,二州懷其德澤,百姓追思之。 徵為安南將軍、度支尚書,尋進號撫軍將軍、七兵尚書,又轉殿中尚書。休久在臺閣,明習典禮,每朝廷疑議,鹹取正焉。諸公鹹相謂曰:「崔尚書下意處,我不能異也。」正光四年卒,年五十二。賵帛五百匹,贈車騎將軍、尚書僕射、冀州刺史,諡文貞侯。 休少而謙退,事母孝謹。及為尚書,子仲文納丞相雍第二女,女妻領軍元叉長庶子秘書郎稚舒,挾恃二家,志氣微改,內有自得之心,外則陵藉同列。尚書令李崇、左僕射蕭寶夤、右僕射元欽,皆以雍、叉之故,每憚下之。始休母房氏欲以休女妻其外孫邢氏,休不欲,乃違其母情,以妻叉子,議者非之。休有九子。 長子㥄,字長儒。武定中,七兵尚書、武城縣開國公。 㥄弟仲文,散騎常侍。 仲文弟叔仁,性輕俠,重衿期。歷通直散騎侍郎、司徒司馬、散騎常侍,出為驃騎將軍、潁州刺史。以貪汙為御史所劾。興和中,賜死於宅。臨刑,賦詩與諸弟訣別而不及其兄,以其不甚營救故也。 叔仁弟叔義,孝莊時為尚書庫部郎。坐兄㥄鑄錢事發,閤家逃逸,數日,叔義遂見執獲。時城陽王徽為司州牧,臨淮王彧以非其身罪,驟為致言,徽不從,乃殺之。 叔義弟子侃,以竊級為中書郎,為尚書左丞和子嶽彈糾,失官。後兼通直常侍,使於蕭衍,還,路病卒。 子侃弟子聿,武定末,東莞太守。卒。 子聿弟子約,開府祭酒。 休弟夤,字敬禮。太子舍人,早卒。贈樂安太守。妻,安樂王長樂女晉寧主也,貞烈有德行。 子長謙,好學修立,少有令名。仕歷給事中,仍還鄉裡。久之,刺史尉景取為開府諮議參軍事。晚頗以酒為損。天平中,被徵兼主客郎,接蕭衍使張臯等。後兼散騎常侍,使蕭衍。還,卒於宿豫,時人歎惜之。以死王事,贈驃騎將軍、南青州刺史。 == 裴延儁 == 裴延儁,字平子,河東聞喜人,魏冀州刺史徽之八世孫。曾祖天明,諮議參軍、幷州別駕。祖雙虎,河東太守。卒,贈平遠將軍、雍州刺史,諡曰順。父崧,州主簿,行平陽郡事。以平蜀賊丁蟲功,贈東雍州刺史。 延儁少偏孤,事後母以孝聞。涉獵墳史,頗有才筆。舉秀才,射策高第,除著作佐郎。遷尚書儀曹郎,轉殿中郎、太子洗馬,又領本邑中正及太子友。太子恂廢,以宮官例免。頃之,除太尉掾,兼太子中舍人。世宗初,為散騎侍郎,尋除雍州平西府長史,加建威將軍,入為中書侍郎。 時世宗專心釋典,不事墳籍,延儁上疏諫曰:「臣聞有堯文思,欽明稽古;媯舜體道,慎典作聖。漢光神叡,軍中讀書;魏武英規,馬上玩籍。先帝天縱多能,克文克武,營遷謀伐,手不釋卷。良以經史義深,補益處廣,雖則劬勞,不可暫輟。斯乃前王之美實,後王之水鏡,善足以遵,惡足以誡也。陛下道悟自深,淵鑒獨得,昇法座於宸闈,釋覺善於日宇,凡在聽矚,塵蔽俱開。然五經治世之模,六籍軌俗之本,蓋以訓物有漸,應時匪妙,必須先粗後精,乘近即遠。伏願經書玄覽,孔釋兼存,則內外俱周,真俗斯暢。」 後除司州別駕,加鎮遠將軍。及詔立明堂,群官博議,延儁獨著一堂之論。太傅、清河王懌時典眾議,讀而笑曰:「子故欲遠符僕射也。」兼太子中庶子,尋即正,別駕如故,加冠軍將軍。肅宗初,遷散騎常侍,監起居注,加前將軍,又加平西將軍,除廷尉卿。轉平北將軍、幽州刺史。 範陽郡有舊督亢渠,徑五十里;漁陽燕郡有故戾陵諸堰,廣袤三十里。皆廢毀多時,莫能修復。時水旱不調,民多飢餒,延儁謂疏通舊跡,勢必可成,乃表求營造。遂躬自履行,相度水形,隨力分督,未幾而就,溉田百萬餘畝,為利十倍,百姓至今賴之。又命主簿酈惲修起學校,禮教大行,民歌謠之。在州五年,考績為天下最。 延儁繼母隨延儁在薊,時遇重患,延儁啟求侍母還京療治。至都未幾,拜太常卿。時汾州山胡恃險寇竊,正平、平陽二郡尤被其害,以延儁兼尚書,為西北道行臺,節度討胡諸軍。尋遇疾,敕還。三鵶群蠻寇掠不已,車駕欲親徵之,延儁乃於病中上疏諫諍。尋除七兵尚書、安南將軍,徙殿中尚書,加中軍將軍,轉散騎常侍、中書令、御史中尉。又以本官兼侍中、吏部尚書。延儁在臺閣,守職而已,不能有所裁斷直繩也。莊帝初,於河陰遇害。贈都督雍岐豳三州諸軍事、儀同三司、本將軍、雍州刺史。 子元直,尚書郎中。元直弟敬猷,員外常侍。兄弟並有學尚,與父同時遇害。元直贈光州刺史。敬猷妻,丞相、高陽王雍外孫,超贈尚書僕射。 延儁從叔桃弓,亦見稱於鄉裡。 子夙,字買興,沉雅有器識。儀望甚偉,高祖見而異之。自司空主簿,轉尚書左主客郎中。時吏部尚書、任城王澄有知人鑒,每歎美夙,以遠大許之。高祖南伐,為行臺吏部郎,仍除徵北大將軍穆亮從事中郎。轉為河北太守,以忠恕接下,百姓感之。卒於郡,年四十三。 長子範,字宗模。早卒。 範子凝,字長儒。卒於武平鎮將。 範弟昇之、鑒。武定末,昇之,太尉掾;鑒,司徒右長史。 延儁從祖弟良,字元賓。起家奉朝請,起家奉朝請 諸本「奉」作「今」,獨局本作「奉」。按奉朝請是起家官,屢見諸傳,「今」字顯誤,今從局本。轉北中府功曹參軍。世宗初,南絳縣令,稍遷幷州安北府長史,入為中散大夫,領尚書考功郎中。 時汾州吐京群胡薛羽等作逆,以良兼尚書左丞,為西北道行臺。值別將李德龍為羽所破,良入汾州,與刺史、汝陰王景和及德龍率兵數千,憑城自守。賊併力攻逼,詔遣行臺裴延儁,大都督、章武王融、都督宗正珍孫等赴援。時有五城郡山胡馮宜都、賀悅回成等以妖妄惑眾,假稱帝號,服素衣,持白傘白幡,率諸逆眾,於雲臺郊抗拒王師。融等與戰敗績,賊乘勝圍城。良率將士出戰,大破之,於陣斬回成,復誘導諸胡令斬送宜都首。又山胡劉蠡升自雲聖術,胡人信之,鹹相影附,旬日之間,逆徒還振。德龍議欲拔城,良不許,德龍等乃止。景和薨,以良為汾州刺史,加輔國將軍,行臺如故。都督高防來援,復敗於百里候。先是官粟貸民,未及收聚,仍值寇亂。至是城民大飢,人相食。賊知倉庫空虛,攻圍日甚,死者十三四。良以飢窘,因與城人奔赴西河。汾州之治西河,自良始也。時南絳蜀陳雙熾等聚眾反,自號建始王,與大都督長孫稚、與大都督長孫稚 諸本「稚」作「雅」。按長孫稚卷二五有傳,他鎮平這次變亂見本傳和卷九肅宗紀孝昌二年六月。「雅」是「稚」的形訛,今改正。宗正珍孫等相持不下。詔良解州,為慰勞使。轉太中大夫、本郡中正。 孝莊末,除光祿大夫。尒朱榮死,榮從子天光擁眾關西,乃詔良持節、假安西將軍、潼關都督,又兼尚書,為河東、恆農、河北、宜陽行臺以備之。前廢帝時,除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尋轉衞將軍,又加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轉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出帝末,除汲郡太守。孝靜初,衞大將軍、太府卿。天平二年秋卒,時年六十一。贈使持節、都督雍華二州諸軍事、吏部尚書、本將軍、雍州刺史,諡曰貞。又重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尚書僕射,餘如故。 子叔祉,武定末,太子洗馬。 良從父兄子慶孫,字紹遠。少孤,性倜儻,重然諾。釋褐員外散騎侍郎。 正光末,汾州吐京群胡薛悉公、馬牒騰並自立為王,聚黨作逆,眾至數萬。詔慶孫為募人別將,招率鄉豪,得戰士數千人以討之。胡賊屢來逆戰,慶孫身先士卒,每摧其鋒,遂深入至雲臺郊。諸賊更相連結,大戰郊西,自旦及夕,慶孫身自突陳,斬賊王郭康兒。斬賊王郭康兒 諸本脫「斬」字,今據冊府卷三九五上四六八六頁補。又諸本「王」下旁註「闕」字,其實「闕」在句首,今刪旁註。賊眾大潰。敕徵赴都,除直後。 於後賊復鳩集,北連蠡升,南通絳蜀,兇徒轉盛,復以慶孫為別將,從軹關入討。至齊子嶺東,賊帥範多、範安族等率眾來拒,慶孫與戰,復斬多首。乃深入二百餘裡,至陽胡城。朝廷以此地被山帶河,衿要之所,肅宗末,遂立邵郡,因以慶孫為太守、假節、輔國將軍、當郡都督。民經賊亂之後,率多逃竄,慶孫務安緝之,鹹來歸業。永安中,還朝,除太中大夫。 尒朱榮之死也,世隆擁眾北渡,詔慶孫為大都督,與行臺源子恭率眾追擊。軍次太行,而慶孫與世隆密通,事洩,追還河內而斬之,時年三十六。 慶孫任俠有氣,鄉曲壯士及好事者,多相依附,撫養鹹有恩紀。在郡之日,值歲飢兇,四方遊客常有百餘,慶孫自以家糧贍之。性雖粗武,愛好文流,與諸才學之士鹹相交結,輕財重義,座客常滿,是以為時所稱。 子子瑩,永安中,太尉行參軍。 延儁從祖弟仲規,少好經史,頗有志節。起家奉朝請,領侍御。鹹陽王禧為司州牧,闢為主簿,仍錶行建興郡事。車駕自代還洛,次於郡境,仲規備供帳朝於路側。高祖詔仲規曰:「朕開置神畿,畿郡望重,朕開置神畿畿郡望重 諸本「畿」字不重,「望」字下百衲本空格,他本旁註「闕」字。冊府卷六七二八0三五頁重「畿」字,北史卷三八裴延儁附裴仲規傳節去「朕開置神畿」句,下也作「畿郡望重」。按上雲「鹹陽王僖為司州牧,闢為主簿,仍錶行建興郡事」,則建興郡屬司州。故元宏稱之為「畿郡」。這裡闕的是一「畿」字,諸本又誤空或誤注「闕」於「望」字下,今據補。卿既首應司隸美舉,復督我名邦,何能自致也?」仲規對曰:「陛下窮神盡聖,應天順民,棄彼玄壤,來宅紫縣。臣方罄心力,躍馬吳會,冀功銘帝籍,勳書王府,豈一郡而已。」高祖笑曰:「冀卿必副此言。」車駕達河梁,見鹹陽王,謂曰:「昨得汝主簿為南道主人,六軍豐贍,元弟之寄,殊副所望。」尋除司徒主簿。仲規父在鄉疾病,棄官奔赴,以違制免。久之,中山王英徵義陽,引為統軍,奏復本資。於陳戰歿,時年四十八。贈河東太守,諡曰貞。無子,弟叔義以第二子伯茂為之後,伯茂在文苑傳。 叔義,亦有學行。高祖末,除兗州安東府外兵參軍,累遷太山太守,為政清靜,吏民安之。遷司空從事中郎。正光五年夏卒,時年五十七。贈徵虜將軍、東秦州刺史,諡曰宣。 子景融,字孔明,篤學好屬文。正光初,舉秀才,射策高第,除太學博士。永安中,秘書監李凱以景融才學,啟除著作佐郎,稍遷輔國將軍、諫議大夫,仍領著作。出帝時,議孝莊諡,事遂施行。時詔撰四部要略,令景融專典,竟無所成。元象中,儀同高嶽以為錄事參軍。弟景顏被劾廷尉獄。景融入選,吏部擬郡,為御史中丞崔暹所彈,雲其貪昧苟進,遂坐免官。武定四年冬,病卒,年五十二。景融卑退廉謹,無競於時。雖才不稱學,而緝綴無倦,文詞汎濫,理會處寡。所作文章,別有集錄。又造鄴都、晉都賦雲。 景顏,頗有學尚。起家汝南王開府行參軍。孝莊初,為廣州防蠻別將,行漢廣郡事。為廣州防蠻別將行漢廣郡事 諸本「漢廣」作「廣漢」。錢氏考異卷二八雲:「『廣漢』當作『漢廣』。」按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廣州屬郡有「漢廣」,無「廣漢」錢說是,今乙正。元顥入洛,與刺史鄭先護據州起義,事寧,賜爵保城子。以軍功稍遷太尉從事中郎,轉諮議參軍。孝靜初,徙司空長史,在官貪穢。武定二年,為中尉崔暹所劾,事下廷尉,遇疾死於獄,年四十五。 仲規弟子伯珍,歷襄威將軍、員外散騎郎、河西太守。孝靜初,為平東將軍、滎陽太守,卒官,時年三十二。贈本將軍、雍州刺史。 延儁族子禮和,解褐員外散騎侍郎,遷謁者僕射。身長九尺,腰帶十圍,於群眾之中,魁然有異。出為陳留太守。卒於金紫光祿大夫。 延儁族兄聿,字外興。以操尚貞立,為高祖所知。自著作佐郎出為北中府長史。時高祖以聿與中書侍郎崔亮並清貧,欲以幹祿優之,乃以亮帶野王縣,聿帶溫縣,時人榮之。轉尚書郎,遷太尉諮議參軍,出為平秦太守。卒,贈冠軍將軍、洛州刺史。子子袖,歿關西。 延儁族人瑗,字珍寶。太和中,析屬河北郡。少孤貧,而清苦自立,太守司馬悅召為中正。悅為別將,軍徵義陽,引為中兵參軍。瑗夙夜恭勤,為悅所知。軍還,除奉朝請,轉給事中、汝南王悅郎中令。悅散費無常,每國俸初入,一日之中分賜極意。瑗每隨例,恆辭多受少,伺悅虛竭,還來奉貢。悅雖性理不恆,然亦相賞愛。悅遷太尉,請為從事中郎,轉驍騎將軍。肅宗末,出為汝南太守,不行,轉太原太守。屬肅宗崩,尒朱榮初謀赴洛,瑗豫其事,封五原縣開國子,邑三百戶。尋行幷州事,轉平北將軍、殷州刺史。孝靜初,除衞將軍、東雍州刺史。興和元年卒,年七十三。 子夷吾,武定末,徐州驃騎府長流參軍。 == 袁翻 == 袁翻,字景翔,陳郡項人也。父宣,有才筆,為劉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府主簿。皇興中,東陽平,東陽平 諸本「東陽」下有「州」字。錢氏考異卷二八雲:「青州治東陽城,東陽非州郡之名,當雲『青州平』或『東陽平』,詞意乃通」。按錢說是,這裡衍「州」字,今刪。隨文秀入國。而大將軍劉昶每提引之,言是其外祖淑之近親,令與其府諮議參軍袁濟為宗。宣時孤寒,甚相依附。及翻兄弟官顯,與濟子洸、演遂各凌競,洸等乃經公府以相排斥。 翻少以才學擅美一時。初為奉朝請。景明初,李彪在東觀,翻為徐紇所薦,彪引兼著作佐郎,以參史事。及紇被徙,尋解。後遷司徒祭酒、揚烈將軍、尚書殿中郎。正始初,詔尚書門下於金墉中書外省考論律令,翻與門下錄事常景、孫紹,廷尉監張虎,律博士侯堅固,治書侍御史高綽,前軍將軍邢苗,奉車都尉程靈虯,羽林監王元龜,尚書郎祖瑩、宋世景,員外郎李琰之,太樂令公孫崇等並在議限。又詔太師、彭城王勰,司州牧、高陽王雍,中書監、京兆王愉,前青州刺史劉芳,左衞將軍元麗,兼將作大匠李韶,國子祭酒鄭道昭,廷尉少卿王顯等入預其事。後除豫州中正。 是時修明堂辟雍,翻議曰: :謹案明堂之義,今古諸儒論之備矣,異端競構,莫適所歸,故不復遠引經傳、傍採紀籍以為之證,且論意之所同,以詶詔旨耳。以詶詔旨耳 諸本「旨」字缺,今據冊府卷五八一六九六二頁補。蓋唐虞已上,事難該悉;夏殷已降,校可知之。謂典章之極,莫如三代,鬱郁之盛,從周斯美。制禮作樂,典刑在焉,遺風餘烈,垂之不朽。 :案周官考工所記,皆記其時事,具論夏殷名制,豈其紕謬?是知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象行,義則明矣。及淮南、呂氏與月令同文,雖佈政班時,有堂、個之別,然推其體例,則無九室之證。既而世衰禮壞,法度淆㢮,正義殘隱,妄說斐然。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因之,自欲為一代之法。故鄭玄雲:「周人明堂五室,是帝一室也,合於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德行於今,德行於今 諸本「行」下旁註「疑」字。冊府卷五八一六九六三頁「德」作「禮」。李慈銘雲:「賈思伯傳本書卷七二亦引鄭君語,作『施行於今』,南按當作「北」史卷四七思伯傳作『思行於今』。」按北史百衲本、殿本思伯傳也作「施行於今」,李所見北史「施」作「思」,當誤。這裡「德」字疑誤,「禮」「施」不知孰是。旁註「疑」字刪。雖有不同,時說昞然,本制著存,而言無明文,欲復何責。」本制著存,是週五室也;於今不同,是漢異周也。漢為九室,略可知矣。但就其此制,猶竊有懵焉。何者?張衡東京賦雲:「乃營三宮,佈教班常,複廟重屋,八達九房。」此乃明堂之文也。而薛綜注云:「房,室也,謂堂後有九室。」堂後九室之制,非巨異乎?裴頠又云:「漢氏作四維之個,不能令各處其辰,就使其像可圖,莫能通其居用之禮,此為設虛器也。」甚知漢世徒欲削滅周典,捐棄舊章,改物創制,故不復拘於載籍。且鄭玄之詁訓三禮,及釋五經異義,並盡思窮神,故得之遠矣。覽其明堂圖義,皆有悟人意,察察著明,確乎難奪,諒足以扶微闡幽,不墜周公之舊法也。伯喈損益漢制,章句繁雜,既違古背新,又不能易玄之妙矣。魏晉書紀,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記其經始之制,又無坦然可準。觀夫今之基址,猶或髣髴,高卑廣狹,頗與戴禮不同,何得以意抑必,便謂九室可明?且三雍異所,復乖盧、蔡之義,進退亡據,何用經通?晉朝亦以穿鑿難明,故有一屋之論,並非經典正義,皆以意妄作,茲為曲學家常談,不足以範時軌世。 :皇代既乘乾統曆,得一馭宸,自宜稽古則天,憲章文武,追蹤周孔,述而不作,四彼三代,使百世可知。豈容虛追子氏放篇之浮說,徒損經紀雅誥之遺訓,而欲以支離橫議,指畫妄圖,儀刑宇宙而貽來葉者也。 :又北京制置,未皆允帖,繕修草創,以意良多。事移禮變,所存者無幾,理苟宜革,何必仍舊。且遷都之始,日不遑給,先朝規度,每事循古,是以數年之中,悛換非一,良以永法為難,數改為易。何為宮室府庫多因故跡,而明堂辟雍獨遵此制,建立之辰,復未可知矣。既猥班訪逮,輒輕率瞽言。明堂五室,請同周制;郊建三雍,求依故所。庶有會經誥,無失典刑。識偏學疏,退慚謬浪。 後議選邊戍事,翻議曰: :臣聞兩漢警於西北,魏晉備在東南。是以鎮邊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實賴溫良。故田叔、魏尚聲高於沙漠,當陽、鉅平績流於江漢,紀籍用為美談,今古以為盛德。自皇上以叡明纂御,風凝化遠,威厲秋霜,惠霑春露,故能使淮海輸誠,華陽即序,連城請面,連城請面 北史卷四七袁翻傳「請」作「革」。按「請面」意不明,疑作「革」是。比屋歸仁。懸車劍閣,豈伊曩載;鼓譟金陵,復在茲日。然荊揚之牧,宜盡一時才望;梁郢之君尤須當今秀異。 :自比緣邊州郡,官至便登;疆場統戍,階當即用。或值穢德凡人,或遇貪家惡子,不識字民溫恤之方,唯知重役殘忍之法。廣開戍邏,多置帥領,或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貨財請屬,皆無防寇禦賊之心,唯有通商聚斂之意。其勇力之兵,驅令抄掠。若值強敵,即為奴虜;如有執獲,奪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輩,微解金鐵之工,少閑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役百端。自餘或伐木深山,或耘草平陸,販貿往還,相望道路。此等祿既不多,資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虛粟,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工,節其食,綿冬歷夏,加之疾苦,死於溝瀆者常十七八焉。是以吳楚間伺,審此虛實,皆雲糧匱兵疲,易可乘擾,故驅率犬羊,屢犯疆埸。頻年已來,甲冑生蟣,十萬在郊,千金日費,為弊之深,一至於此,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延若斯之患。賈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 :夫潔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愚謂自今已後,荊、揚、徐、豫、梁、益諸蕃,及所統郡縣、府佐、統軍至於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若能統御有方,清高獨著,威足臨戎,信能懷遠,撫循將士得其忻心,不營私潤,專修公利者,則就加爵賞,使久於其任,以時褒賚,厲其忠款。所舉之人亦垂優異,奬其得士,嘉其誠節。若不能一心奉公,才非捍禦,貪惏日富,經略無聞,人不見德,兵厭其勞者,即加顯戮,用彰其罪。所舉之人隨事免降,責其謬薦,罰其偽薄。如此,則舉人不得挾其私,受任不得孤其舉,善惡既審,沮勸亦明,庶邊患永消,譏議攸息矣。 遭母憂,去職。熙平初,除冠軍將軍、廷尉少卿,尋加徵虜將軍,後出為平陽太守。翻為廷尉,頗有不平之論,及之郡,甚不自得,遂作思歸賦曰: :日色黯兮,高山之岑。月逢霞而未晈,霞值月而成陰。望他鄉之阡陌,非舊國之池林。山有木而蔽月,川無梁而復深。悵浮雲之弗限,何此恨之難禁。於是雜石為峰,諸煙共色。秀出無窮,煙起不極。錯翻花而似繡,網遊絲其如織。蝶兩戲以相追,燕雙飛而鼓翼。怨驅馬之悠悠,歎征夫之未息! :爾乃臨峻壑,坐層阿。北眺羊腸詰屈,南望龍門嵯峨。疊千重以聳翠,橫萬裡而揚波。遠𤟤鼯與麏麝,走鰩鼈及龜鼉。彼曖然兮鞏洛,此邈矣兮關河。心鬱鬱兮徒傷,思搖搖兮空滿。思故人兮不見,神翻覆兮魂斷。斷魂兮如亂,憂來兮不散。俯鏡兮白水,水流兮漫漫。異色兮縱橫,奇光兮爛爛。下對兮碧沙,上覩兮青岸。岸上兮氤氳,駁霞兮絳氛。風搖枝而為弄,日照水以成文。行復行兮川之畔,望復望兮望夫君。君之門兮九重門。餘之別兮千里分。願一見兮導我意,我不見兮君不聞。魄惝怳兮知何語,氣繚戾兮獨縈縕。 :彼鳥馬之無知,尚有情於南北。雖吾人之固鄙,豈忘懷於上國?去上國之美人,對下邦之鬼蜮。形既同於魍魎,心匪殊於蝥賊。欲修之而難化,何不殘之雲克。知進退之非可,徒終朝以默默。願生還於洛濱,荷天地之厚德。 神龜末,遷冠軍將軍、涼州刺史。時蠕蠕主阿那瓌、後主婆羅門,並以國亂來降,朝廷問翻安置之所。翻表曰: :謬以非才,忝荷邊任,猥垂訪逮,安置蠕蠕主阿那瓌、婆羅門等處所遠近利害之宜。竊惟匈奴為患,其來久矣,雖隆周、盛漢莫能障服,衰弱則降,富強則叛。是以方叔、召虎不遑自息,衞青、去病勤亦勞止。或修文德以來之,或興干戈以伐之,而一得一失,利害相侔。故呼韓來朝,左賢入侍,史籍謂之盛事,千載以為美談。至於皇代勃興,威馭四海,爰在北京,仍梗疆埸。自卜惟洛食,定鼎伊瀍,高車、蠕蠕迭相吞噬。始則蠕蠕衰微,高車強盛,蠕蠕則自救靡暇,高車則僻遠西北。及蠕蠕復振,反破高車,主喪民離,不絕如綫。而高車今能終雪其恥,復摧蠕蠕者,正由種類繁多,不可頓滅故也。然鬬此兩敵,即卞莊之算,得使境上無塵數十年中者,抑此之由也。 :今蠕蠕為高車所討滅,外憑大國之威靈,兩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歸誠,萬裡相屬。進希朝廷哀矜,克復宗社;退望庇身有道,保其妻兒。雖乃遠夷荒桀,不識信順,終無純固之節,必有孤負之心。然興亡繼絕,列聖同規;撫降卹附,綿經共軌。若棄而不受,則虧我大德;若納而禮待,則損我資儲。來者既多,全徙內地,非直其情不願,迎送艱難。然夷不亂華,殷鑒無遠,覆車在於劉石,毀轍固不可尋。且蠕蠕尚存,則高車猶有內顧之憂,未暇窺窬上國。若蠕蠕全滅,則高車跋扈之計,豈易可知。今蠕蠕雖主奔於上,民散於下,而餘黨實繁,部落猶眾,處處碁布,以望今主耳。高車亦未能一時併兼,盡令率附。 :又高車士馬雖眾,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以掠盜為資,陵奪為業。河西捍禦強敵,唯涼州、敦煌而已。涼州土廣民希,糧仗素闕,燉煌、酒泉空虛尤甚,若蠕蠕無復竪立,令高車獨擅北垂,則西顧之憂,匪旦伊夕。愚謂蠕蠕二主,皆宜存之,居阿那瓌於東偏,處婆羅門於西裔,分其降民,各有攸屬。那瓌住所,非所經見,其中事勢,不敢輒陳。其婆羅門請修西海故城以安處之。西海郡本屬涼州,今在酒泉直北、張掖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車所住金山一千餘裡,正是北虜往來之衝要,漢家行軍之舊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非但今處婆羅門,於事為便,即可永為重戍,鎮防西北。宜遣一良將,加以配衣,加以配衣 諸本「衣」下旁註「疑」字。按卷九肅宗紀孝昌元年十二月詔有云:「其配衣六軍,分隸熊虎」,卷七四尒朱榮傳,榮上書稱「惟願廣其配衣」。「配衣」是當時專詞,似指禁軍。這裡是說以禁軍出戍,並無可疑,今刪「疑」字。仍令監護婆羅門。凡諸州鎮應徙之兵,隨宜割配,且田且戍。雖外為置蠕蠕之舉,內實防高車之策。一二年後,足食足兵,斯固安邊保塞之長計也。若婆羅門能自克厲,使餘燼歸心,收離聚散,復興其國者,乃漸令北轉,徙渡流沙,即是我之外蕃,高車勁敵。西北之虞,可無過慮。如其姦回返覆,孤恩背德者,此不過為逋逃之寇,於我何損。今不早圖,戎心一啟,脫先據西海,奪我險要,則酒泉、張掖自然孤危,長河以西終非國有。不圖厥始,而憂其終,噬臍之恨,悔將何及。 :愚見如允,乞遣大使往涼州、燉煌及於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親閱亭障遠近之宜,商量士馬,校練糧仗,部分見定,處置得所。入春,西海之間即令播種,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復勞轉輸之功也。且西海北垂,即是大磧,野獸所聚,千百為群,正是蠕蠕射獵之處。殖田以自供,籍獸以自給,彼此相資,足以自固。今之豫度,微似小損,歲終大計,其利實多。高車豺狼之心,何可專信?假令稱臣致款,正可外加優納,而復內備彌深,所謂先人有奪人之心者也。管窺所陳,懼多孟浪。 時朝議是之。 還,拜吏部郎中,加平南將軍、光祿大夫。以本將軍出為齊州刺史,無多政績。孝昌中,除安南將軍、中書令,領給事黃門侍郎,與徐紇俱在門下,並掌文翰。翻既才學名重,又善附會,亦為靈太后所信待。是時蠻賊充斥,六軍將親討之,翻乃上表諫止。後蕭寶夤大敗於關西,翻上表請為西軍死亡將士舉哀,存而還者並加賑賚。後拜度支尚書,尋轉都官。翻表曰:「臣往忝門下,翼侍帳幄。同時流輩皆以出離左右,蒙數階之陟。唯臣奉辭,非但直去黃門,今為尚書後,更在中書令下。於臣庸朽,誠為叨濫;準之倫匹,或有未盡。竊惟安南之與金紫,雖是異品之隔,實有半階之校;加以尚書清要,位遇通顯,準秩論資,似加少進。語望比官,人不願易。臣自揆自顧,力極求此,伏願天地成造,有始有終,矜臣疲病,乞臣骸骨,願以安南、尚書換一金紫。」時天下多事,翻雖外請閑秩,而內有求進之心,識者怪之。於是,加撫軍將軍。 肅宗、靈太后曾醼於華林園,舉觴謂群臣曰:「袁尚書朕之杜預,欲以此杯敬屬元凱,今為盡之。」侍座者莫不羨仰。翻名位俱重,當時賢達鹹推與之,然獨善其身,無所奬拔,排抑後進,懼其凌己,論者鄙之。建義初,遇害於河陰,年五十三。所著文筆百餘篇,行於世。贈使持節、侍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嫡子寶首,武定中,司徒記室參軍。 寶首兄叔德,武定末,太子中舍人。 翻弟躍,語在文苑傳。 躍弟颺,本州治中、別駕,豫州冠軍府司馬而卒。豫州冠軍府司馬而卒 李慈銘雲:「『而』當作『早』。」 颺弟昇,太學博士、司徒記室、尚書儀曹郎中、正員郎、通直常侍。颺死後,昇通其妻。翻慚恚,為之發病,昇終不止,時人鄙穢之。亦於河陰見害。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 史評 == 史臣曰:崔休立身有本,當官著聞,朝之良也。裴儁器業位望,有可稱乎?袁翻文高價重,其當時之才秀歟? ==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70
魏書卷七十 ==劉藻== 劉藻,字彥先,廣平易陽人也。六世祖遐,從司馬叡南渡。父宗之,劉裕廬江太守。藻涉獵群籍,美談笑,善與人交,飲酒至一石不亂。永安中,與姊夫李嶷俱來歸國,賜爵易陽子。擢拜南部主書,號為稱職。 時北地諸羌數萬家,恃險作亂,前後牧守不能制,姦暴之徒,並無名實,朝廷患之,以藻為北地太守。藻推誠布信,諸羌鹹來歸附。藻書其名籍,收其賦稅,朝廷嘉之。遷龍驤將軍、雍城鎮將。先是氐豪徐成、楊黑等驅逐鎮將,故以藻代之。至鎮,擒獲成、黑等,斬之以徇,群氐震慴。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表乞藻為騃奴戍主。詔曰:「選曹已用人,藻有惠政,自宜他敍。」在任八年,遷離城鎮將。在任八年遷離城鎮將 按下文雲「太和中,改鎮為岐州」。查卷一0六下地形志下岐州條注云:「治雍城鎮。」自漢以來,即置雍縣,地由雍水得名,別無所謂「離城」。這裡「離」字顯為「雍」之訛。但上文已稱他「遷龍驤將軍雍城鎮將」,所謂「在任八年」,即指在雍城鎮將之任,怎麼能以雍城鎮將遷雍城鎮將呢?而且疑問尚不止鎮名之異。上文於劉藻遷雍城鎮將後,說「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表乞藻為騃奴戍主。詔曰:「選曹已用人,藻有惠政,自宜他敍。」戍主品級比鎮將低,王叔保等是表示對他好感才乞求任他為戍主的,怎麼會要他降級調任呢?細觀此段,實是文字錯簡,又有衍文。上文「遷龍驤將軍、雍城鎮將」至「群氐震慴」四十二字當在「在任八年」下。這裡「遷離城鎮將」五字則是衍文。原文當作:……朝廷嘉之。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表乞藻為騃奴戍主。詔曰:「選曹已用人,藻有惠政,自宜他敍。」在任八年,遷龍驤將軍、雍城鎮將。先是氐豪徐成、楊黑等驅逐鎮將,故以藻代之。至鎮,擒獲成、黑等,斬之以徇,群氐震慴。太和中,改鎮為岐州,以藻為岐州刺史。 太和中,改鎮為岐州,以藻為岐州刺史。轉秦州刺史。秦人恃嶮,率多粗暴,或拒課輸,或害長吏,自前守宰,率皆依州遙領,不入郡縣。藻開示恩信,誅戮豪橫,羌氐憚之,守宰於是始得居其舊所。遇車駕南伐,以藻為東道都督。秦人紛擾,詔藻還州,人情乃定。仍與安南將軍元英徵漢中,頻破賊軍,長驅至南鄭,垂平梁州,奉詔還軍,乃不果克。 後車駕南伐,以藻為徵虜將軍,督統軍高聰等四軍為東道別將。辭於洛水之南,高祖曰:「與卿石頭相見。」藻對曰:「臣雖才非古人,庶亦不留賊虜而遺陛下,輒當釃曲阿之酒以待百官。」高祖大笑曰:「今未至曲阿,且以河東數石賜卿。」後與高聰等戰敗,俱徙平州。景明初,世宗追錄舊功,以藻為太尉司馬。是年六月卒,年六十七,贈錢六萬。 子紹珍,無他才用,善附會,好飲酒。結託劉騰,騰啟為其國郎中令。襲子爵。稍遷本州別駕、司空屬,以事免官。建義初,詔復,尋除太中大夫。永安二年,除安西將軍、河北太守。還朝,久之,拜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出為黎陽太守。所在無政績。天平中,坐子尚書郎洪業入於關中,率眾侵擾,伏法。 ==傅永== 傅永,字脩期,清河人也。幼隨叔父洪仲與張幸自青州入國,尋復南奔。有氣幹,拳勇過人,能手執鞍橋,倒立馳騁。年二十餘,有友人與之書而不能答,請於洪仲,洪仲深讓之而不為報。永乃發憤讀書,涉獵經史,兼有才筆。自東陽禁防為崔道固城局參軍,與道固俱降,入為平齊民。父母並老,飢寒十數年,賴其強於人事,勠力傭丐,得以存立。晚乃被召,兼治禮郎,詣長安,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廟,詣長安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廟 諸本「廟」下有「令」字,北史卷四五傅永傳無。按拜燕宣王廟加官賜爵屢見卷五六鄭羲傳,卷七二陽尼附陽藻傳、李叔虎附李述傳、卷八九酷吏高遵傳。若授廟令,則廟本在長安,不必贅言「詣長安」,且廟令卑官,史例也不稱「拜」。「令」字衍,今據刪。賜爵貝丘男,加伏波將軍。未幾,除中書博士,又改為議郎。轉尚書考功郎中,為大司馬從事中郎。尋轉都督、任城王澄長史,兼尚書左丞。 王肅之為豫州,以永為建武將軍、平南長史。鹹陽王禧慮肅難信,言於高祖。高祖曰:「已選傅脩期為其長史,雖威儀不足,而文武有餘矣。」肅以永宿士,禮之甚厚。永亦以肅為高祖眷遇,盡心事之,情義至穆。蕭鸞遣將魯康祚、趙公政眾號一萬,侵豫州之太倉口。肅令永勒甲士三千擊之。時康祚等軍於淮南,永舍淮北十有餘裡。永量吳楚之兵,好以斫營為事,即夜分兵二部,出於營外。又以賊若夜來,必應於渡淮之所,以火記其淺處。永既設伏,乃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當深處置之,教之雲:「若有火起,即亦然之。」其夜,康祚、公政等果親率領,來斫永營。東西二伏夾擊之,康祚等奔趨淮水。火既競起,不能記其本濟,遂望永所置之火而爭渡焉。水深,溺死、斬首者數千級,生擒公政。康祚人馬墜淮,曉而獲其屍,斬首,並公政送京師。公政,岐州刺史超宗之從兄也。 時裴叔業率王茂先、李定等來侵楚王戍。永適還州,肅復令永討之。肅復令永討之 諸本「永」訛「大」,今據北史卷四五、冊府卷三六四四三二七頁改。永將心腹一人馳詣楚王戍,至即令填塞外塹,夜伏戰士一千人於城外。曉而叔業等至,頓於城東,曉而叔業等至頓於城東 諸本「頓」作「江」。冊府同上卷頁、通典卷一五三示無備設伏取之條作「頓」,通鑑卷一四一四四一七頁無「江」字。按戰事在豫州,今河南汝南一帶,楚王戍不得旁長江,「江」字乃「頓」之訛,今據改。列陳,將置長圍。永所伏兵於左道擊其後軍,破之。叔業乃令將佐守所列之陳,自率精甲數千救之。永上門樓,觀叔業南行五六里許,便開門奮擊,遂摧破之。叔業進退失圖,於是奔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滿三千,彼精甲猶盛,非力屈而敗,自墮吾計中耳。既不測我之虛實,足喪其膽。俘此足矣,何假逐之。」獲叔業傘扇鼓幕甲仗萬餘。兩月之中,遂獻再捷,高祖嘉之,遣謁者就豫州策拜永安遠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高祖每歎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脩期耳。」 裴叔業又圍渦陽,時高祖在豫州,遣永為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往救之。軍將逼賊,永曰:「先深溝固壘,然後圖之。」聰等不從,裁營輜重,便擊之,一戰而敗。聰等棄甲,徑奔懸瓠。永獨收散卒徐還,賊追至,又設伏擊之,挫其鋒銳。四軍之兵,多賴之以免。永至懸瓠,高祖俱鎖之。聰、藻徙為邊民,永免官爵而已。不經旬日,詔曰:「脩期在後少有擒殺,可揚武將軍、汝陰鎮將,帶汝陰太守。 景明初,裴叔業將以壽春歸國,密通於永,永具表聞。及將迎納,詔永為統軍,與楊大眼、奚康生等諸軍俱入壽春。同日而永在後,故康生、大眼二人並賞列土,永唯清河男。 蕭寶卷將陳伯之侵逼壽春,沿淮為寇。時司徒、彭城王勰,廣陵侯元衍同鎮壽春,以九江初附,人情未洽,兼臺援不至,深以為憂。詔遣永為統軍,領汝陰之兵三千人先援之。永總勒士卒,水陸俱下,而淮水口伯之防之甚固。永去二十餘裡,牽船上汝南岸,以水牛挽之,直南趨淮,下船便渡。適上南岸,賊軍亦及。會時已夜,永乃潛進,曉達壽春城下。勰、衍聞外有軍,共上門樓觀望,然不意永至,永免冑,乃信之,遂引永上。勰謂永曰:「北望以久,恐洛陽難復可見,不意卿能至也。」勰令永引軍入城。永曰:「執兵被甲,固敵是求,若如教旨,便共殿下同被圍守,豈是救援之意?」遂孤軍城外,與勰並勢以擊伯之,頻有克捷。 中山王英之徵義陽,永為寧朔將軍、統軍,當長圍遏其南門。蕭衍將馬仙琕連營稍進,規解城圍。永謂英曰:「兇豎豕突,意在決戰。雅山形要,宜早據之。」英沉吟未決,永曰:「機者如神,難遇易失,今日不往,明朝必為賊有,雖悔無及。」英乃分兵,通夜築城於山上,遣統軍張懷等列陳於山下以防之。至曉,仙琕果至,懷等戰敗,築城者悉皆奔退,仙琕乘勝直趨長圍,義陽城人復出挑戰。永乃分兵付長史賈思祖,令守營壘,自將馬步千人南逆仙琕。擐甲揮戈,單騎先入,唯有軍主蔡三虎副之,餘人無有及者。突陳橫過,賊射永洞其左股,永拔箭復入,遂大破之,斬仙琕子。仙琕燒營席捲而遁。英於陳謂永曰:「公傷矣,且還營。」永曰:「昔漢祖捫足,不欲人知。下官雖微,國家一帥,奈何使虜有傷將之名!」遂與諸軍追之,極夜而返,時年七十餘矣。三軍莫不壯之。義陽既平,英使司馬陸希道為露板,意謂不可,令永改之。永亦不增文彩,直與之改陳列軍儀,處置形要而已。而英深賞之,歎曰:「觀此經算,雖有金城湯池亦不能守矣。」還京復封,永先有男爵,至是以品不累加,賜帛二千匹。除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邢巒鎮漢中。 後還京師,於路除恆農太守,非心所樂。時英東徵鍾離,連表請永,求以為將,朝廷不聽。永每言曰:「文淵、充國竟何人哉!吾獨白首見拘此郡。」深用扼腕。然於治民非其所長,故在任無多聲稱。未幾,解郡,還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遷左將軍、南兗州刺史。猶能馳射,盤馬奮矟。時年踰八十,常諱言老,每自稱六十九。還京,拜平東將軍、光祿大夫。熙平元年卒,年八十三。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 永嘗登北邙,於平坦處奮矟躍馬,盤旋瞻望,有終焉之志。遠慕杜預,近好李沖、王肅,欲葬附其墓,遂買左右地數頃,遺敕子叔偉曰:「此吾之永宅也。」永妻賈氏留於本鄉,永至代都,娶妾馮氏,生叔偉及數女。賈後歸平城,無男,唯一女。馮恃子事賈無禮,叔偉亦奉賈不順,賈常忿之。馮先永亡,及永之卒,叔偉稱父命欲葬北邙。賈疑叔偉將以馮合葬,賈遂求歸葬永於所封貝丘縣。事經司徒,司徒胡國珍本與永同經徵役,感其所慕,許叔偉葬焉。賈乃邀訴靈太后,靈太后遂從賈意。事經朝堂,國珍理不能得,乃葬於東清河。又永昔營宅兆,葬父母於舊鄉,賈於此強徙之,與永同處,永宗親不能抑。葬已數十年矣,棺為桑棗根所遶束,去地尺餘,甚為周固,以斧斬斫,出之於坎,時人鹹怪。未三年而叔偉亡。 叔偉,九歲為州主簿。及長,膂力過人,彎弓三百斤,左右馳射,又能立馬上與人角騁。見者以為得永之武而不得永文也。正光中,叔偉子豐生襲封。 ==傅豎眼== 傅豎眼,本清河人。七世祖伷。伷子遘,石虎太常。祖父融南徙渡河,家於磐陽,為鄉閭所重。性豪爽。有三子,靈慶、靈根、靈越,並有才力。融以此自負,謂足為一時之雄。嘗謂人曰:「吾昨夜夢:有一駿馬,無堪乘者,人曰:『何由得人乘之?』有一人對曰:『唯有傅靈慶堪乘此馬。』又有弓一張,亦無人堪引,人曰:『唯有傅靈根可以彎此弓。』又有數紙文書,人皆讀不能解,人曰:『唯傅靈越可解此文。』」融意謂其三子文武才幹堪以駕馭當世。常密謂鄉人曰:「汝聞之不?鬲蟲之子有三靈,此圖讖之文也。」好事者然之,故豪勇之士多相歸附。 劉駿將蕭斌、王玄謨寇碻磝,時融始死,玄謨強引靈慶為軍主。將攻城,攻車為城內所燒,靈慶懼軍法,詐雲傷重,令左右輿之還營,遂與壯士數十騎遁還。斌、玄謨命追之。左右諫曰:「靈慶兄弟並有雄才,兼其部曲多是壯勇,如彭超、戶生之徒,皆一當數十人,援不虛發,不可逼也。不如緩之。」玄謨乃止。靈慶至家,遂與二弟匿於山澤之間。時靈慶從叔乾愛為斌法曹參軍,斌遣乾愛誘呼之,以腰刀為信,密令壯健者隨之,而乾愛不知斌之慾圖靈慶也。既至靈慶間,對坐未久,斌所遣壯士執靈慶殺之。靈慶將死,與母崔訣,言「法曹殺人,不可忘也」。 靈根、靈越奔河北。靈越至京師,高宗見而奇之。靈越因說齊民慕化,青州可平,高宗大悅。拜靈越鎮遠將軍、青州刺史、貝丘子,鎮羊蘭城;靈根為臨齊副將,鎮明潛壘。靈越北入之後,母崔氏遇赦免。劉駿恐靈越在邊,擾動三齊,乃以靈越叔父琰為冀州治中,乾愛為樂陵太守。樂陵與羊蘭隔河相對,命琰遣其門生與靈越婢詐為夫婦投化以招之。靈越與母分離思積,遂與靈根相要南走。靈越與羊蘭奮兵相擊,乾愛遣船迎之,得免。靈根差期,不得俱渡,臨齊人覺知,剉斬殺之。乾愛出郡迎靈越,問靈根愆期之狀,而靈越殊不應答,但言不知而已。乾愛不以為惡,敕左右出匣中烏皮袴褶,令靈越代所常服。靈越言不須。乾愛雲:「汝豈可著體上衣服見垣公也?」時垣護之為刺史。靈越奮聲言:「垣公!垣公!著此當見南方國主,豈垣公也。」竟不肯著。及至丹陽,劉駿見而禮之,拜員外郎、兗州司馬,帶魯郡,而乾愛亦遷青、冀司馬,帶魏郡。後二人俱還建康。靈越意恆欲為兄復讎,而乾愛初不疑防,知乾愛嗜雞肉葵菜食,乃為作之,下以毒藥,乾愛飯還而卒。 後數年而靈越為太原太守,戍升城。後舉兵同劉駿子子勛,子勛以靈越為前軍將軍。子勛敗,靈越軍眾散亡,為劉彧將王廣之軍人所擒,厲聲曰:「我傅靈越也,汝得賊何不即殺!」廣之生送詣彧輔國府司馬劉勔。勔躬自慰勞,詰其叛逆,對曰:「九州唱義,豈獨在我?」勔又問:「四方阻逆,無戰不擒,主上皆加以大恩,即其才用,卿何不早歸天闕,乃逃命草間乎?」靈越答曰:「薛公舉兵淮北,威震天下,不能專任智勇,委付子姪,致敗之由,實在於此。然事之始末,備皆參預,人生歸於一死,實無面求活。」勔壯其意,送詣建康。劉彧欲加原宥,靈越辭對如一,終不回改,乃殺之。 豎眼,即靈越子也。沉毅壯烈,少有父風。入國,鎮南王肅見而異之,且奇其父節,傾心禮敬,表為參軍。從肅征伐,累有戰功,稍遷給事中、步兵校尉、左中郎將,常為統軍,東西征伐。世宗時為建武將軍,討揚州賊破之,仍鎮於合肥,蕭衍民歸之者數千戶。 後武興氐楊集義反叛,推其兄子紹先為主,攻圍關城。梁州刺史邢巒遣豎眼討之。集義眾逆戰,頻破走之,乘勝追北,仍克武興。還洛,詔假節,行南兗州事。豎眼善於綏撫,南人多歸之。 轉昭武將軍、益州刺史。以州初置,境逼巴獠,給羽林虎賁三百人,進號冠軍將軍。及高肇伐蜀,假豎眼徵虜將軍、持節,領步兵三萬先討北巴。蕭衍聞大軍西伐,遣其寧州刺史任太洪從陰平偷路入益州北境,欲擾動氐蜀,以絕運路。乘國諱班師,遂扇誘土民,奄破東洛、除口二戍,因此詐言南軍繼至,氐蜀信之,翕然從逆。太洪率氐蜀數千圍逼關城,豎眼遣寧朔將軍成興孫討之。軍次白護,太洪遣其輔國將軍任碩北等率眾一千,邀險拒戰,在虎徑南山連置三營。興孫分遣諸統,隨便掩擊,皆破之。太洪又遣軍主邊昭等率氐蜀三千,攻逼興孫柵,興孫力戰,為流矢所中,死。豎眼又遣統軍姜喜、季元度從東嵠潛入,回出西崗,邀賊之後,表裡合擊,大破之,斬邊昭及太洪前部王隆護首。於是太洪及關城五柵一時逃散。 豎眼性既清素,不營產業,衣食之外,俸祿粟帛皆以饗賜夷首,賑恤士卒。撫蜀人以恩信為本,保境安民,不以小利侵竊。有掠蜀民入境者,皆移送還本土。撿勒部下,守宰肅然。遠近雜夷相率款謁,仰其德化,思為魏民矣。是以蜀民請軍者旬月相繼。世宗甚嘉之。肅宗初,屢請解州,乃以元法僧代之。益州民追隨戀泣者數百里。至洛,拜徵虜將軍、太中大夫。蕭衍遣將趙祖悅入屯硤石,以逼壽春。鎮南將軍崔亮討之,以豎眼為持節、鎮南軍司。 法僧既至,大失民和。蕭衍遣其信武將軍、衡州刺史張齊因民心之怨,蕭衍遣其信武將軍衡州刺史張齊因民心之怨 按張齊,梁書卷一七有傳,從未為衡州刺史,梁之衡州也不在此,疑有誤。參卷九校記[一]。入寇晉壽,頻陷葭萌、小劍諸戍,進圍州城。朝廷以西南為憂,乃驛徵豎眼於淮南。既至,以為右將軍、益州刺史,尋加散騎常侍、平西將軍、假安西將軍、西征都督,率步騎三千以討張齊。給銅印千餘,須有假職者,聽六品已下板之。豎眼既出梁州,衍冠軍將軍勾道侍、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餘將所在拒塞,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餘將所在拒塞 按下文說「斬太洪」,自即此「王太洪」。然卷九肅宗紀熙平元年五月及卷九八蕭衍傳都作「斬其將任太洪」。紀於上年景明四年二月稱「蕭衍寧州刺史任太洪率眾寇關城」,卷九八同,應即此被斬之梁將。這裡「王」字乃「任」字之訛。豎眼三日之中,轉戰二百餘裡,甲不去身,頻致九捷。土民統軍席廣度等處處邀擊,斬太洪及衍徵虜將軍楊伏錫等首。張齊引兵西退,遂奔葭萌。蜀民聞豎眼復為刺史,人人喜悅,迎於路者日有百數。豎眼至州,白水已東,民皆寧業。 先是,蕭衍信義將軍、都統白水諸軍事楊興起,徵虜將軍李光宗襲據白水舊城。豎眼遣虎威將軍強虯與陰平王楊太赤率眾千餘,夜渡白水,旦而交戰,大敗賊軍,斬興起首,克復舊城。又遣統軍傅曇表等大破衍寧朔將軍王光昭於陰平。張齊仍阻白水,屯寇葭萌。豎眼分遣諸將水陸討之。齊遣其寧朔將軍費忻督步騎二千逆來拒戰,軍主陳洪起力戰破之,乘勝追奔,遂臨夾谷三柵。統軍胡小虎四面攻之,三柵俱潰。張齊親率驍勇二萬餘人與諸軍交戰,豎眼命諸統帥同時奮擊。軍主許暢斬衍雄信將軍牟興祖,軍主孔領周射齊中足,於是大破賊軍,斬獲甚眾。齊乃柵於虎頭山下,賊帥任令崇屯據西郡。豎眼復遣討之,令崇棄眾夜遁。乃進討齊,破其二柵,斬首萬餘,齊被重創,奔竄而退。小劍、大劍賊亦捐城西走,益州平。靈太后璽書慰勞,賜驊騮馬一匹,寶劍一口。 豎眼表求解州,不許,復轉安西將軍、岐州刺史,常侍如故。仍轉梁州刺史,常侍、將軍如故。梁州之人既得豎眼為牧,人鹹自賀。而豎眼至州,遇患不堪綜理,其子敬紹險暴不仁,聚貨耽色,甚為民害,遠近怨望焉。尋假鎮軍將軍、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諸軍事。蕭衍遣其北梁州長史錫休儒、司馬魚和、上庸太守姜平洛等十軍,率眾三萬,入寇直城。豎眼遣敬紹總眾赴之,倍道而進,至直城,而賊襲據直口。敬紹以賊斷歸路,督兼統軍高徹、吳和等與賊決戰,大破之,擒斬三千餘人,休儒等走還魏興。 敬紹頗覽書傳,微有膽力,而奢淫倜儻,輕為殘害。又見天下多事,陰懷異圖,欲杜絕四方,擅據南鄭,令其妾兄唐崐崙扇攪於外,聚眾圍城,敬紹謀為內應。賊圍既合,其事洩露,在城兵武執敬紹,白豎眼而殺之。豎眼恥恚發疾,遂卒。永安中,贈徵東將軍、吏部尚書、齊州刺史。出帝初,重贈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司空公、相州刺史,開國如故。 長子敬和,敬和弟敬仲,並好酒薄行,傾側勢家。敬和,歷青州鎮遠府長史。孝莊時,復為益州刺史,朝廷以其父有遺惠故也。至州,聚斂無已,好酒嗜色,遠近失望。仍為蕭衍將樊文熾攻圍,敬和以城降,送於江南。後衍以齊獻武王威德日廣,令敬和還國,以申和通之意。久之,除北徐州刺史,復以耽酒為土賊掩襲,棄城走。徵詣廷尉,遇恩免,遂廢棄卒於家。 乾愛子三寶,與房法壽等同効盤陽,乾愛子三寶與房法壽等同効盤陽 諸本「効」下旁註「疑」字。按房法壽襲取盤陽以降魏,事見卷四三本傳,「同効盤陽」意謂同在盤陽立功。並無可疑,今刪旁註。賜爵貝丘子。 三寶弟法獻,高祖初南叛,為蕭鸞右中郎將、直閤將軍。從崔慧景至鄧城,為官軍所殺。 琰曾孫文驥,勇果有將領之才。隨豎眼征伐,累有軍功,自強弩將軍出為琅邪戍主。朐山內附,徐州刺史盧昶遣文驥守朐山,樵米既竭,而昶軍不進。文驥遂棄母妻,以城降蕭衍。後大以南貨賂光州刺史羅衡,衡為渡其母妻。 ==李神== 李神,恆農人。父洪之,秦益二州刺史。神少有膽略,以氣尚為名。早從徵役,其從兄崇深所知賞。累遷威遠將軍、新蔡太守,領建安戍主。轉寧遠將軍、陳留太守,領狄丘戍主。頻有軍功,封長樂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遷徵虜將軍、驍騎將軍、直閤將軍。 蕭衍將趙祖悅率眾據硤石,神為別將,率揚州水軍受刺史李崇節度,與都督崔亮、行臺僕射李平等攻硤石克之。進平北將軍、太中大夫。 孝昌中,行相州事,尋正,加撫軍將軍,假鎮東將軍、大都督。建義初,除衞將軍。時葛榮充斥,民多逃散。先是,州將元鑒反叛引賊,後都督源子邕、裴衍戰敗被害,朝野憂惶,人不自保。而神志氣自若,撫勞兵民,小大用命。既而葛榮盡銳攻之,久不能克。會尒朱榮擒葛榮於鄴西,事平。除車騎將軍,以功進爵為公,增邑八百,通前一千戶。 元顥入洛,莊帝北巡,以神為侍中,又除殿中尚書,仍行相州事。車駕還宮,改封安康郡開國公,加封五百戶。普泰元年,進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相州大中正。永熙中薨。天平元年,賜使持節、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冀州刺史。 子士約,襲。齊受禪,爵例降。 ==【論】== 史臣曰:劉藻、傅永、豎眼文武器幹,知名於時。豎眼加以撫邊導俗,風化尤美,方之二子,固以優乎?抑又魏世之良牧。李神據危城,當大難,其氣概亦足稱焉。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71
魏書卷七十一 ==裴叔業== 裴叔業,河東聞喜人也。魏冀州刺史徽之後也。五代祖苞,晉秦州刺史。祖邕,自河東居於襄陽。父順宗、兄叔寶仕蕭道成,並有名位。 叔業少有氣幹,頗以將略自許。仕蕭賾,歷右軍將軍、東中郎將諮議參軍。蕭鸞見叔業而奇之,謂之曰:「卿有如是志相,何慮不大富貴。深宜勉之。」鸞為豫州,引為司馬,帶陳留太守。鸞輔政,叔業常伏壯士數百人於建業。及鸞廢昭文,叔業率眾赴之。鸞之自立也,以叔業為給事黃門侍郎,封武昌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高祖南巡,車駕次鍾離。鸞拜叔業持節、冠軍將軍、徐州刺史,以水軍入淮。去王師數十里,高祖令尚書郎中裴聿往與之語。叔業盛飾左右服玩以誇聿曰:「我在南富貴正如此,豈若卿彼之儉陋也。」聿雲:「伯父儀服誠為美麗,但恨不晝遊耳。」徙輔國將軍、豫州刺史,屯壽陽。 鸞死,子寶卷自立,遷叔業本將軍、南兗州刺史。會陳顯達圍建鄴,叔業遣司馬李元護率軍赴寶卷,其實應顯達也。顯達敗而還。叔業慮內難未已,不願為南兗,以其去建鄴近,受制於人。寶卷嬖人茹法珍、王咺之等疑其有異,去來者並雲叔業北入。叔業兄子植、颺、粲等,棄母奔壽陽。法珍等以其既在疆埸,急則引魏,力不能制,且欲羈縻之,白寶卷遣中書舍人裴長穆慰誘之,許不復回換。 叔業雖雲得停,而憂懼不已,遣親人馬文範以自安之計訪之於寶卷雍州刺史蕭衍曰:「天下之事,大勢可知,恐無復自立理。雍州若能堅據襄陽,輒當勠力自保;若不爾,回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遣文範報曰:「群小用事,豈能及遠。多遣人相代,力所不辦;少遣人,又於事不足。意計回惑,自無所成。唯應送家還都以安慰之,自然無患。若意外相逼,當勒馬步二萬直出橫江,以斷其後,則天下之事一舉可定也。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地相處,河南公寧復可得?如此,則南歸之望絕矣。」叔業沉疑未決,遣信詣豫州刺史薛真度,具訪入國可否之宜。真度答書,盛陳朝廷風化惟新之美,知卿非無款心,自不能早決捨南耳。但恐臨迫而來,便不獲多賞。 叔業遲遲數反,真度亦遣使與相報復。乃遣子芬之及兄女夫韋伯昕奉表內附。景明元年正月,世宗詔曰:「叔業明敏秀發,英款早悟,馳表送誠,忠高振古,宜加褒授,以彰先覺。可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豫雍兗徐司五州諸軍事、徵南將軍、豫州刺史,封蘭陵郡開國公,食邑三千戶。」又賜叔業璽書曰:「前後使返,有敕,想卿具一二。寶卷昏狂,日月滋甚,虐遍宰輔,暴加戚屬,淫刑既逞,朝無孑遺,國有瓦解之形,家無自安之計。卿兼茲智勇,深具禍萌,翻然高舉,去彼危亂。朕興居在唸,深嘉乃勳。前即敕豫州緣邊諸鎮兵馬,行往赴援。楊大眼、奚康生鐵騎五千,星言即路;彭城王勰、尚書令肅精卒十萬,絡繹繼發。將以長驅淮海,電擊衡巫。卿其並心勠力,同斯大舉。殊勳茂績,職爾之由,崇名厚秩,非卿孰賞?並有敕與州佐吏及彼土人士,其有微功片效,必加褒異。」 軍未渡淮,叔業病卒,年六十三。李元護、席法友等推叔業兄子植監州事。乃贈開府儀同三司,餘如故。諡忠武公,給東園溫明秘器、朝服一襲、錢三十萬、絹一千匹、布五百匹、蠟三百斤。 子蒨之,字文聰。仕蕭鸞為隨郡王左常侍,先卒。子譚紹封。 譚,粗險好殺,所乘牛馬為小驚逸,手自殺之。然孝事諸叔,盡於子道,國祿歲入,每以分贍,世以此稱之。世宗以譚及高皇后弟貞、王肅子紹俱為太子洗馬。肅宗踐祚,轉員外常侍。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卒,贈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諡曰敬。 子測,字伯源,襲。歷通直散騎侍郎。天平中,走於關西。 蒨之弟芬之,字文馥。長者,好施,篤愛諸弟。仕蕭鸞,歷位羽林監。入國,以父勳授通直散騎常侍,上蔡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除廣平內史,固辭不拜。轉輔國將軍、東秦州刺史,在州有清靜之稱。入為徵虜將軍、太中大夫。徙封山茌縣。出為後將軍、岐州刺史。正光末,元志西討隴賊,軍敗退守岐州,為賊所圍。城陷,志與芬之並為賊擒送於上邽,為莫折念生所害。贈平東將軍、青州刺史。 子涉,字仲昇,襲。卒。 子僑尼,襲。武定中,員外羽林監。齊受禪,爵例降。 芬之弟簡之、英之,並早卒。 英之弟藹之,字幼重。性輕率,好琴書。其內弟柳諧善鼓琴,藹之師諧而微不及也。歷通直散騎侍郎,平東將軍,安廣、汝陽二郡太守。卒。 叔業長兄子彥先,少有志尚。叔業以壽春入國,彥先景明二年逃遁歸魏。朝廷嘉之,除通直散騎常侍,封雍丘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出為趙郡太守,為政舉大綱而已。正始中,轉勃海相。屬元愉作逆,徵兵郡縣,彥先不從,為愉拘執,踰獄得免。仍為沙門,潛行至洛。愉平,敕還郡。延昌中卒,時年六十一。熙平中,贈持節、左將軍、南青州刺史,諡曰惠恭。 子約,字元儉,性頗剛鯁。起家員外郎,轉給事中。永平中,丹陽太守。後襲爵。冀州大乘賊起,敕為別將,行勃海郡事。後州軍為賊所敗,遂圍郡城,城陷見害,年三十六。神龜中,贈平原太守。出帝時,復贈前將軍、揚州刺史。 長子英起,武定末,洛州刺史。 英起弟威起,卒於齊王開府中兵參軍,年三十二。贈鴻臚少卿。 彥先弟絢,揚州治中。時揚州霖雨,水入州城,刺史李崇居於城上,繫船憑焉。絢率城南民數千家汎舟南走,避水高原。謂崇還北,遂與別駕鄭祖起等送子十四人於蕭衍,自號豫州刺史。衍將馬仙琕遣軍赴之。崇聞絢反,未測虛實,乃遣國侍郎韓方興單舸召之。絢聞崇在,悵然驚恨。報崇曰:「比因大水,蹎䟺不免,群情所逼,推為盟首。今大計已爾,勢不可追。恐民非公民,吏非公吏。願早行,無犯將士。」崇遣從弟寧朔將軍神、丹陽太守謝靈寶勒水軍討絢。絢率眾逆戰,神等大破之,斬其將帥十餘人。絢眾奔營,神乘勝克柵,眾皆潰散。絢匹馬單逃,為村民所獲。至尉升湖,絢曰:「吾為人吏,反而見擒,有何面目得視公也。」投水而死。並鄭祖起等皆斬之。 植,字文遠,叔業兄叔寶子也。少而好學,覽綜經史,尤長釋典,善談理義。仕蕭寶卷,以軍勳至長水校尉,隨叔業在壽春。叔業卒,僚佐同謀者多推司馬李元護監州,一二日謀不決定,唯席法友、柳玄達、楊令寶等數人慮元護非其鄉曲,恐有異志,共舉植監州。秘叔業喪問,教命處分皆出於植。於是開門納國軍,城庫管籥悉付康生。詔以植為徵虜將軍、兗州刺史、崇義縣開國侯,食邑千戶。 尋進號平東將軍,入為大鴻臚卿。後以長子昕南叛,有司處之大辟。詔曰:「植闔門歸款,子昕愚昧,為人誘陷,雖刑書有常,理宜矜恤,可特恕其罪,以表勳誠。」尋除揚州大中正,出為安東將軍、瀛州刺史。罷州,復除大鴻臚卿。遷度支尚書,加金紫光祿大夫。 植性非柱石,所為無恆。兗州還也,表請解官,隱於嵩山,世宗不許,深以為怪。然公私集論,自言人門不後王肅,怏怏朝廷處之不高。及為尚書,志意頗滿,欲以政事為己任,謂人曰:「非我須尚書,尚書亦須我。」辭氣激揚,見於言色。入參議論,時對眾官面有譏毀。又表毀徵南將軍田益宗,言華夷異類,不應在百世衣冠之上。率多侵侮,皆此類也。侍中於忠、黃門元昭覽之切齒,寢而不奏。會韋伯昕告植欲謀廢黜,尚書又奏:「羊祉告植姑子皇甫仲達,雲受植旨,詐稱被詔,率合部曲,欲圖領軍於忠。臣等窮治,辭不伏引。然眾證明昞。案律,在邊合率部眾不滿百人以下,身猶尚斬,況仲達公然在京稱詔聚眾,諠惑都邑,駭動人情。量其本意,不可測度。按詐偽律:詐稱制者死。今依眾證,處仲達入死。金紫光祿大夫、尚書、崇義縣開國侯裴植,身居納言之任,為禁司大臣,仲達又稱其姓名,募集人眾,雖名仲達切讓,雖名仲達切讓 按「名」當是「召」字之訛,下文劾裴植「召仲達責問而不告列」,可證。無忿懼之心。眾證雖不見植,皆言仲達為植所使。召仲達責問而不告列,推論情狀,不同之理不可分明。不得同之常獄,有所降減。計同仲達,處植死刑。又植親率城眾,附從王化,依律上議,唯恩裁處。」詔曰:「兇謀既爾,罪不合恕。雖有歸化之誠,無容上議,亦不須待秋分也。」時於忠專擅朝權,既構成其禍,又矯為此詔,朝野怨之。臨終,神志自若,遺令子弟命盡之後,翦落鬚髮,被以法服,以沙門禮葬於嵩高之陰。年五十。 初,植與僕射郭祚、都水使者韋儁等同時見害,於後祚儁事雪加贈,而植追復封爵而已。植故吏勃海刁沖上疏訟之,於是贈植徵南將軍、尚書僕射、揚州刺史。乃改葬。 植母,夏侯道遷之姊也,性甚剛峻,於諸子皆如嚴君。長成之後,非衣㡊不見,小有罪過,必束帶伏閣,經五三日乃引見之,督以嚴訓。唯少子衍得以常服見之,旦夕溫凊。植在瀛州也,其母年踰七十,以身為婢,自施三寶,布衣麻菲,手執箕箒,於沙門寺灑掃。植弟瑜、粲、衍並亦奴僕之服,泣涕而從,有感道俗。諸子各以布帛數百贖免其母。於是出家為比丘尼,入嵩高,積歲乃還家。植雖自州送祿奉母及贍諸弟,而各別資財,同居異爨,一門數灶,蓋亦染江南之俗也。植母既老,身又長嫡,其臨州也,妻子隨去,分違數歲。論者譏焉。 子惔,字道則,襲爵。 植弟颺,壯果有謀略。常隨叔業征伐,以軍功為寶卷驍騎將軍。叔業之歸誠也,遣颺率軍於外,外以討蠻楚為名,內實備寶卷之眾。景明初,以颺為輔國將軍、南司州刺史,擬戍義陽,封義安縣開國伯,邑千戶。詔命未至,為賊所殺。贈冠軍將軍,進爵縣侯,餘如故。世宗以颺勳効未立而卒,其子烱不得襲封。肅宗初,烱行貨於執事,乃封城平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戶。 烱,字休光,小字黃頭。頗有文學,善事權門。領軍元叉納其金帛,除鎮遠將軍、散騎侍郎、揚州大中正,進伯為侯,改封高城縣,增邑一千戶。尋兼尚書右丞。出為東郡太守。孝昌三年,為城民所害。贈散騎常侍、鎮東將軍、青州刺史,開國如故,諡曰簡。 子斌,襲。武定中,廣州長流參軍。齊受禪,爵例降。 颺弟瑜,字文琬。初拜通直散騎常侍,封下密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尋試守滎陽郡,坐虐暴殺人免官。後徙封灌津子。卒於勃海太守,年四十五。贈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諡曰定。 子堪,字靈淵,襲爵。歷尚書郎。興和中,坐事死,爵除。 瑜弟粲,字文亮。景明初,賜爵舒縣子。沉重,善風儀,頗以驕豪為失。歷正平、恆農二郡太守。高陽王雍曾以事屬粲,粲不從,雍甚為恨。後因九日馬射,敕畿內太守皆赴京師。雍時為州牧,粲往修謁,雍含怒待之,粲神情閑邁,舉止抑揚,雍目之不覺解顏。及坐定,謂粲曰:「相愛舉動,可更為一行。」粲便下席為行,從容而出。坐事免官。後世宗聞粲善自標置,欲觀其風度,忽令傳詔就家急召之,須臾之間,使者相屬,閤家恇懼,不測所以,粲更恬然,神色不變。世宗歎異之。時僕射高肇以外戚之貴,勢傾一時,朝士見者鹹望塵拜謁,粲候肇,惟長揖而已。及還,家人尤責之,粲曰:「何可自同凡俗也。」又曾詣清河王懌,下車始進,便屬暴雨,粲容步舒雅,不以霑濡改節。懌乃令人持蓋覆之,歎謂左右曰:「何代無奇人!」性好釋學,親升講座,雖持義未精,而風韻可重。但不涉經史,終為知音所輕。 世宗末,除前將軍、太中大夫、揚州大中正,遷安南將軍、中書令。肅宗釋奠,以為侍講。轉金紫光祿大夫。後元顥入洛,以粲為西兗州刺史。尋為濮陽太守崔巨倫所逐,棄州入嵩高山。 前廢帝初,徵為驃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復為中書令。後正月晦,帝出臨洛濱,粲起於御前再拜曰:「今年還節美,聖駕出遊,臣幸參陪從,豫奉醼樂,不勝忻戴,敢上壽酒。」帝曰:「昔歲北海入朝,暫竊神器,具聞爾日卿戒之以酒,今欲使我飲,何異於往情?」粲曰:「北海志在沉湎,故諫其所失。陛下齊聖溫克,臣敢獻微誠。」帝曰:「實乃寡德,甚愧來譽。」仍為命酌。 出帝初,出為驃騎大將軍、膠州刺史。屬時亢旱,士民勸令禱於海神。粲憚違眾心,乃為祈請,直據胡床,舉杯而言曰:「僕白君。」左右雲,前後例皆拜謁。粲曰:「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安有方伯而致禮海神也。」卒不肯拜。時青州叛賊耿翔受蕭衍假署,寇亂三齊。粲唯高談虛論,不事防禦之術。翔乘其無備,掩襲州城。左右白言賊至,粲雲:「豈有此理!」左右又言已入州門,粲乃徐雲:「耿王可引上廳事,自餘部眾且付城外。」其不達時變如此。尋為翔所害,送首蕭衍,時年六十五。 子舍,字文若。員外散騎侍郎。 粲弟衍,字文舒。學識優於諸兄,才行亦過之。事親以孝聞,兼有將略。仕蕭寶卷,至陰平太守。景明二年,始得歸國,授通直郎。 衍欲辭朝命,請隱嵩高,乃上表曰:「臣幸乘昌運,得奉盛化,沐藉炎風,餐佩唐德,於生於運,已溢已榮。但攝性乖和,恆苦虛弱。比風露增加,精形侵耗。小人愚懷,有願閑養。伏見嵩岑極天,苞育名草,修生救疾,多遊此岫。臣質無靈分,性乖山水,非敢追踵輕舉,髣髴高蹤,誠希藥此沉痾,全養稟氣耳。若所療微痊,庶偶影風雲,永歌至德。荷衣葛屨,裁營已整;搖策納屣,便陟山途。謹附陳聞,乞垂昭許。」詔曰:「知欲養痾中嶽,練石嵩嶺,棲素雲根,餌芝清壑,騰跡之操,深用嘉焉。但治缺古風,有愧山客耳。既志往難裁,豈容有抑,便從來請。」 世宗之末,衍稍以出山,幹祿執事。肅宗除散騎侍郎,行河內郡事。尋除建興太守,轉河內太守,加徵虜將軍。遭母憂解任。衍歷二郡,廉貞寡慾,善撫百姓,民吏追思之。 孝昌初,蕭衍遣將曹敬宗寇荊州,山蠻應之,大路斷絕。都督崔暹率數萬之眾,盤桓魯陽,不能前討。荊州危急,朝廷憂之。詔衍為別將、假前將軍,與恆農太守王羆率軍一萬出武關以救荊州。賊逆戰於浙陽,衍大破之,賊遂退走,荊州圍解。除使持節、散騎常侍、平東將軍、假安東將軍、北道都督,鎮鄴西之武城,封安陽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 時相州刺史、安樂王鑒潛圖叛逆,衍覺其有異,密表陳之。尋而鑒所部別將嵇宗馳驛告變。乃詔衍與都督源子邕、李神軌等討鑒,平之。除撫軍將軍、相州刺史,假鎮北將軍、北道大都督,進封臨汝縣開國公,增邑千二百戶,常侍如故。仍詔衍與子邕北討葛榮。軍次陽平之東北漳曲,賊來拒戰,衍軍敗見害。朝野人情,莫不駭惋。贈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司空、相州刺史。 子嵩,襲。武定中,河內太守。齊受禪,爵例降。 又天水冀人尹挺,仕蕭鸞,以軍勳至陳郡太守。遂與叔業參謀歸誠。景明初,除輔國將軍、南司州刺史,擬戍義陽,亦封宋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戶。轉冠軍將軍、東郡太守。未拜而卒。賜布帛一百匹,贈本將軍、涇州刺史。 子循,歷太原太守。循弟彖,饒安令、遼西太守。兄弟皆有政事才。 時河東南解人柳玄達,頗涉經史。仕蕭鸞,歷諸王參軍。與叔業姻婭周旋,叔業之鎮壽春,委以管記。及叔業之被猜疑,將謀獻款,玄達贊成其計,前後表啟皆玄達之詞。景明初,除輔國將軍、司徒諮議參軍,封南頓縣開國子,邑二百戶。二年秋卒,時年四十三。後改封夏陽縣,邑戶如先。玄達曾著大夫論,備陳叔業背逆歸順、契闊危難之旨,又著喪服論,約而易尋。文多不錄。 子絺,襲。武定中,東太原太守。齊受禪,爵例降。 絺弟遠,字季雲。性粗疏無拘撿,時人或謂之「柳癲」。好彈琴,耽酒,時有文詠。為肅宗挽郎。出帝初,除儀同開府參軍事。放情琴酒之間。每出返,家人或問有何訊息,答雲:「無所聞,縱聞亦不解。」元象二年,客遊項城,遇患卒,時年四十。 玄達弟玄瑜,景明初,除正員郎,轉鎮南大將軍開府從事中郎,帶汝陰太守。延昌二年卒,年五十五。 子諧,頗有文學。善鼓琴,以新聲手勢,京師士子翕然從學。除著作佐郎。建義初,於河陰遇害,時年二十六。 又武都人楊令寶,有膂力,善射。仕蕭鸞,數為小將,徵戰著效,至譙郡太守,遂參叔業歸誠之謀。景明初,除輔國將軍、南兗州刺史。擬戍淮陰,封寧陵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在淮南征戰,累著勞捷。徵拜冠軍將軍,試守京兆內史。卒,追封邵陵縣開國子,邑二百戶,賜帛三百匹,贈徵虜將軍、華州刺史。 子彪,襲爵。永熙中,徵虜將軍、中散大夫。齊受禪,例降。 令寶弟令仁,亦隨令寶立效。前將軍、汝南內史。 又京兆杜陵人韋伯昕,學尚,有壯氣。自以才智優於裴植,常輕之,植疾之如讎。即彥先之妹壻也。叔業以其有大志,故遣送子芬之為質。景明初,封雲陵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拜南陽太守。數歲,坐事免。久之,拜員外散騎常侍,加中壘將軍。延昌末,告尚書裴植謀為廢黜,植坐死。後百餘日,伯昕亦病卒。臨亡,見植為祟,口雲:「裴尚書死,不獨見由,何以見怒也?」 其叔業爪牙心膂所寄者:裴智淵,左中郎將,封浚儀縣;王昊,左軍將軍,封南汝陰縣;趙革,右中郎將,封西宋縣。並開國男,食邑各二百戶。李道真,右軍將軍,封睢陽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胡文盛,右軍將軍,封剛陽縣;魏承祖,右軍將軍,封平春縣。並開國子,食邑各三百戶。 承祖,廣陵寒人也。依隨叔業,為趨走左右。壯健,善事人,叔業待之甚厚。及出為州,以為防閤。善撫士卒,兼有將用,自景明以後,常為統軍,南北征伐,累有戰功。歷太原太守,至光祿大夫、安南將軍。蕭衍遣將圍義陽,士民應之。三關既陷,州城時甚縣急。以承祖持節,行撫軍將軍,率師討之。大破賊眾,解義陽之圍,還復三關,遂為名將。終於幷州刺史。 衣冠之士,預叔業勳者:安定皇甫光,北地梁祐,清河崔高客,天水閻慶胤,河東柳僧習等。 光,美鬚髯,善言笑。仕蕭鸞,以軍勳至右軍將軍。入國,為輔國將軍,假南兗州刺史。卒於勃海太守。 兄椿齡,薛安都壻也。隨安都於彭城內附,歷位司徒諮議、岐州刺史。光未入朝而椿齡先卒。 椿齡子璋,鄉郡相。 璋弟瑒,為司徒胡國珍所拔,自太尉記室超遷吏部郎。性貪婪,多所受納,鬻賣吏官,皆有定價。後以丞相、高陽王雍之壻,超拜持節、冠軍將軍、豫州刺史。為政殘暴,百姓患之。罷州後,仍遇風病。久之,除安南將軍、光祿大夫。太昌初卒,年五十八。贈衞大將軍、尚書左僕射、雍州刺史。子長卿,司州主簿、秘書郎中、太尉司馬。 祐,叔業之從姑子也。好學,便弓馬。隨叔業征伐,身被五十餘創。景明初,拜右軍將軍,賜爵山桑子。出為北地太守,清身率下,甚有治稱。歷驍騎將軍、太中大夫、右將軍。從容風雅,好為詩詠,常與朝廷名賢汎舟洛水,以詩酒自娛。遷光祿大夫,加平北將軍。端然養志,不歷權門。出為平西將軍、京兆內史,當世歎其抑屈。卒官,贈本將軍、涇州刺史。 高客,博學,善文札,美風流。景明初,拜散騎侍郎。出為楊州開府掾,帶陳留太守。卒官。 慶胤,父汪,參薛安都平北將軍事。安都入國,聽汪還南。慶胤博識洽聞,善於談論,聽其言說,不覺忘疲。景明初,為李元談輔國府司馬。卒於敷城太守。 僧習,善隸書,敏於當世。景明初,為裴植徵虜府司馬。稍遷北地太守,為政寬平,氐羌悅愛。肅宗時,至太中大夫,加前將軍,出為潁川太守。卒官。 ==夏侯道遷== 夏侯道遷,譙國人。少有志操。年十七,父母為結婚韋氏,道遷雲:「欲懷四方之志,不願取婦。」家人鹹謂戲言。及至婚日,求覓不知所在。於後訪問,乃雲逃入益州。仕蕭鸞,以軍勳稍遷至前軍將軍、輔國將軍。隨裴叔業至壽春,為南譙太守。兩家雖為姻好,而親情不協,遂單騎歸國。拜驍騎將軍,隨王肅至壽春,遣道遷守合肥。肅薨,道遷棄戍南叛。 會蕭衍以莊丘黑為徵虜將軍、梁秦二州刺史,鎮南鄭,黑請道遷為長史,帶漢中郡。會黑死,衍以王鎮國為刺史,未至而道遷陰圖歸順。先是,仇池鎮將楊靈珍阻兵反叛,戰敗南奔。衍以靈珍為徵虜將軍,假武都王,助戍漢中,有部曲六百餘人,道遷憚之。衍時又遣其左右吳公之等十餘人使南鄭。道遷乃偽會使者,請靈珍父子,靈珍疑而不赴。道遷乃殺使者五人,馳擊靈珍,斬其父子,並送使者五首於京師。 江悅之等推道遷為持節、冠軍將軍、梁秦二州刺史。道遷表曰:「臣聞知機其神,趨利如響,臣雖不武,敢忘機利。伏惟陛下澤被區宇,德濟蒼生,八表同忻,品物鹹賴。臣頃亡蟻賊,匹馬歸闕,自斯搏噬,罄竭丹款。但中於壽陽,橫為韋纘所謗。理之曲直,並是楊集朗、王秉所悉。臣實愚短,豈能自安,便逃竄江吳,苟存視息。蕭衍梁州刺史莊丘黑與臣早舊,申臣為長史。值黑亡歿專任,天時素願,機會在茲。遇武興私署侍郎鄭洛生來此,臣即披露誠款,與其共契機要,報武興王楊紹先並其中叔集起等,請其遣軍以為腹背。即遣左天長由寒山路馳啟,復會通直散騎常侍臣集朗還至武興。臣聞其至,知事必克。集朗果遣鄭右留使至臣間,密參機舉。會有蕭衍使人吳公之至,知臣懷誠,將歸大化,遂與府司馬嚴思、臧恭,典籤吳宗肅、王勝等共楊靈珍父子密相構結,期當取臣。臣幸先覺,悉得戮思、恭等。臣即遣鄭猥馳告集朗,急求軍援。而武興軍未到之間,蕭衍白馬戍主尹天寶不識天命,固執愚迷,乃率部曲驅掠民丁,敢為不逞。臣即遣軍主江悅之率諸軍主席靈坦、龐樹等領義勇應時討撲。而樹銳氣難裁,違悅之節度,輕進失脫,天寶因此直到南鄭,重圍州城。梁秦士庶,僉雲危棘,以義逼臣,勸為刺史,須藉此威,鎮靖內外。臣赤誠奉國,苟取濟事,輒捐小跡,且從權宜,假當州位。重遣皇甫選由斜谷道以事啟聞。臣即親率士卒,四日三夜,交鋒苦戰。武興之軍,乘虛躡後。天寶兇徒,因宵鳥散,進既摧破,退失巢穴,潛捨軍眾,依山傍險,突入白馬。集朗與二弟躬擐甲冑,率其所領,登即擒斬。戍內戶口,即放還民。斯由皇威遐振,罪人授首,兇狡時殄,公私慶快,非但梁秦竭力,實關集朗赴接之機。臣前已遣軍主杜法先還洵陽,構合徒黨,誘結鄉落;令晉壽土豪王僧承、王文粲等還至西關,共興大義。當今庸蜀虛弱,楚鄧懸危,開拓九區,掃清六合,形要之利,在於此時,進趣之略,願速處分。臣以愚陋,猥當推舉,事定之後,便即束身馳歸天闕。但物情草創,猶有參差。蕭衍魏興太守範珣、安康太守範泌共前巴西太守姜脩,屯聚川東,尚規舉斧,登遣討襲,具於別啟。集朗兄弟並議留臣權相綏奬,集朗兄弟並議留臣權相綏奬 百衲本、南本、汲本「並議」下錯簡,羼入下文「曰臣往日歸誠至初,道遷以拔漢」共三百二十三字,乃接「留臣權相攝奬」以下文字,顛倒錯亂不可通。北本也在「並議」下錯入「曰臣往日歸誠至灰隕匪報但」十九字,始接「留臣權相綏奬」,似乎勉強可通,故殿、局二本都從北本。今按冊府卷四一七四九七五頁,北本錯入的十九字實非表中語,乃在下文「免冠徒跣謝」下,「比在壽春」句上。由於錯簡,「謝曰」的「曰」字錯到上文去了,故北本又於「謝」下增一「曰」字。今據冊府乙正北、殿、局三本十九字的錯簡,並刪所增「曰」字。須得撲滅珣等,便即首路。伏願聖慈特垂鑒照。謹遣兼長史臣張天亮奉表略聞。」 詔曰:「得表,聞之。將軍前識機運,已投誠款,而中逢猜間,致有播越,復翻然風返,建茲殊效,忠貫古烈,義動遐邇。漢鄭既開,勢翦庸蜀,混同之略,方自斯始。擒兇掃惡,何快如之。想餘黨悉平,西南清盪,經算淹朔,當有劬勞。所請軍宜,別敕一二。」又賜道遷璽書曰:「得表,具誠節之懷。卿忠義夙挺,期委自昔。中有事因,以致乖舛。知能乘機豹變,翻然改圖,奬率同心,萬裡投順,遠舉漢中,為開蜀之始。洪規茂略,深有嘉焉。今授卿持節、散騎常侍、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豐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並同義諸人,尋有別授。王師數道,絡繹電邁,遣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徵梁漢諸軍事、鎮西將軍、尚書邢巒,指授節度。卿其善建殊效,稱朕意焉。」道遷表受平南、常侍,而辭豫州、豐縣侯,引裴叔業公爵為例。世宗不許。 道遷自南鄭來朝京師,引見於太極東堂,免冠徒跣謝曰:「臣往日歸誠,誓盡心力,超蒙榮奬,灰殞匪報。但比在壽春,遭韋纘之酷,申控無所,致此猖狂。是段之來,希酬昔遇。勳微恩重,有靦心顏。」世宗曰:「卿建為山之功,一簣之玷,何足謝也。」道遷以賞報為微,逡巡不拜。詔曰:「道遷至止既淹,未恭州封,可敕吏部速令召拜。」道遷拜日,詔給百五十人供。尋改封濮陽縣開國侯,邑戶如先。歲餘,頻表解州,世宗許之。除南兗州大中正,不拜。 道遷雖學不淵洽,而歷覽書史,閑習尺牘,札翰往還,甚有意理。好言宴,務口實,京師珍羞,罔不畢有。於京城之西,水次之地,大起園池,殖列蔬果,延致秀彥,時往遊適,妓妾十餘,常自娛興。國秩歲入三千餘匹,專供酒饌,不營家產。每誦孔融詩曰:「『坐上客恆滿,樽中酒不空』,餘非吾事也。」識者多之。 出為散騎常侍、平西將軍、華州刺史,轉安東將軍、瀛州刺史,常侍如故。為政清嚴,善禁盜賊。熙平年,病卒,年六十九。贈撫軍將軍、雍州刺史,贈帛五百匹,諡曰明侯。 初,道遷以拔漢中歸誠,本由王潁興之計,求分邑戶五百封之,世宗不許。靈太后臨朝,道遷重求分封。太后大奇其意,議欲更以三百戶封潁興,會卒,遂寢。道遷不娉正室,唯有庶子數人。 長子夬,字元廷。歷位前軍將軍、鎮遠將軍、南兗州大中正。夬性好酒,居喪不戚,醇醪肥鮮,不離於口。沽買飲噉,多所費用。父時田園,貨賣略盡,人間債負數猶千餘匹,穀食至常不足,弟妹不免飢寒。初,道遷知夬好酒,不欲傳授國封。夬未亡前,忽夢見徵虜將軍房世寶來至其家,直上廳事,與其父坐,屏人密言。夬心驚懼,謂人曰:「世寶至官間,必擊我也。」尋有人至,雲「官呼郎」。隨召即去,遣左右杖之二百,不勝楚痛,大叫良久乃寤,流汗徹於寢具。至明,前涼城太守趙卓詣之,見其衣濕,謂夬曰:「卿昨夕當大飲,溺衣如此。」夬乃具陳所夢。先是旬餘,秘書監鄭道昭暴病卒。夬聞,謂卓曰:「人生何常,唯當縱飲耳。」於是昏酣遂甚。夢後二日,不能言,針之,乃得語,而猶虛劣。其從兄㚟等並營視之,皆言危而獲振。俄而心悶,旋轉而死。為洗浴者視其屍體,大有杖處,青赤隱起二百下許。贈鉅鹿太守。初夬與南人辛諶、庾道、江文遙等終日遊聚,酣飲之際,恆相謂曰:「人生侷促,何殊朝露,坐上相看,先後之間耳。脫有先亡者,當於良辰美景,靈前飲宴。儻或有知,庶共歆饗。」及夬亡後,三月上巳,諸人相率至夬靈前酌飲。時日晚天陰,室中微闇,鹹見夬在坐,衣服形容不異平昔,時執杯酒,似若獻酬,但無語耳。時夬家客雍僧明心有畏恐,披簾欲出,便即僵仆,狀若被毆。夬從兄欣宗雲:「今是節日,諸人憶弟疇昔之言,故來共飲,僧明何罪而被瞋責?」僧明便寤。而欣宗鬼語如夬平生,並怒家人皆得其罪,又發摘陰私竊盜,鹹有次緒。夬妻,裴植女也,與道遷諸妾不穆,訟䦧徹於公庭。 子籍,年十餘歲,襲祖封。已數年,而夬弟眘等言其眇目癎疾,不任承繼,自以與夬同庶,己應紹襲。尚書奏籍承封。元象中,平東將軍、太中大夫。齊受禪,例降。 㚟,道遷兄子也。位至鹹陽太守。 ==李元護== 李元護,遼東襄平人。八世祖胤,晉司徒、廣陸侯。胤子順、璠及孫沉、志,皆有名宦。沉孫根,慕容寶中書監。根子後智等隨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數世無名位,三齊豪門多輕之。 元護以國家平齊後,隨父懷慶南奔。身長八尺,美鬚髯,少有武力。仕蕭道成,歷官馬頭太守、後軍將軍、龍驤將軍。雖以將用自達,然亦頗覽文史,習於簡牘。高祖至鍾離,元護時在城中,為蕭鸞徐州刺史蕭惠休奉使詣軍,高祖見而善之。後為裴叔業司馬,帶汝陰太守。叔業歸順,元護贊同其謀。及叔業疾病,外內阻貳,元護督率上下,以俟援軍。壽春克定,元護頗有力焉。 景明初,以元護為輔國將軍、齊州刺史、廣饒縣開國伯,食邑一千戶,便道述職。其年入朝。尋以州民柳世明圖為不軌,元護馳還歷城,至即擒殄,誅戮所加,微為濫酷。值州內飢儉,民人困弊,志存隱恤,表請賑貸,蠲其賦役。但多有部曲,時為侵擾,城邑苦之,故不得為良刺史也。三年夏卒,年五十一。病前月餘,京師無故傳其兇問。又城外送客亭柱,有人書曰「李齊州死」。綱佐餞別者見而拭之,後復如此。 元護妾妓十餘,聲色自縱。情慾既甚,支骨消削,鬚長二尺,一時落盡。贈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元護為齊州,經拜舊墓,巡省故宅,饗賜村老,莫不欣暢。及將亡,謂左右曰:「吾嘗以方伯簿伍至青州,士女屬目。若喪過東陽,不可不好設儀衞,哭泣盡哀,令觀者改容也。」家人遵其誡。 子會,襲。正始中,降爵為子,邑五百戶。延昌中,除宣威將軍、給事中。會頑騃好酒,其妻,南陽太守清河房伯玉女也,甚有姿色,會不答之。房乃通於其弟機,因會飲醉,殺之。子景宣襲。天平中,除給事中。齊受禪,例降。機與房遂如夫婦。積十餘年,房氏色衰,乃更婚娶。 元護弟靜,景明初,以歸誠勳拜前將軍。性甚貪忍,兄亡未斂,便剝脫諸妓服玩及餘財物。歷齊州內史、天水太守。靜子鉉,羽林監。 元護從叔恤,卒於東代郡太守。子曠之。 ==席法友== 席法友,安定人也。祖父南奔。法友仕蕭鸞,以膂力自效軍勳,稍遷至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建安戍主。稍遷至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建安戍主 按下雲「蕭寶卷遣胡景略代之」,則景略之官即同法友。南齊書卷五七魏虜傳稱「席法友攻北新蔡、安豐二郡太守胡景略於建安城」。「新蔡」上有「北」字。南齊書卷一四州郡志豫州有北新蔡、安豐二郡。這裡「新蔡」上當脫「北」字。蕭寶卷遣胡景略代之。法友遂留壽春,與叔業同謀歸國。景明初,拜冠軍將軍、豫州刺史、苞信縣開國伯,食邑千戶。始叔業卒後,法友與裴植追成叔業志,淮南克定,法友有力焉。尋轉冠軍將軍、華州刺史,未拜,改授幷州刺史。歲餘代還。蕭衍遣將楊公則寇揚州,假法友徵虜將軍以討之。法友未至而公則敗走。後假法友前將軍、持節,為別將出淮南,欲解朐山之圍。法友始渡淮而朐山敗沒,遂停散十年。恬靜自處,不競勢利。世宗末,以本將軍除濟州刺史。在州廉和著稱。又徙封乘氏。肅宗初,拜光祿大夫。熙平二年卒。贈平西將軍、秦州刺史,贈帛三百匹,諡襄侯。 子景通,襲。善事元叉,兼以貨賂叉父繼,繼為司空,引景通為掾。後加右軍將軍、鎮軍將軍,卒官。贈輔國將軍、衞尉少卿。 子鶠,襲。永安末,尚書郎。走關西。 ==王世弼== 王世弼,京兆霸城人也。劉裕滅姚泓,其祖父從裕南遷。世弼身長七尺八寸,魁岸有壯氣。善草隸書,好愛墳典。仕蕭鸞,以軍勳至遊擊將軍,為軍主,助戍壽春,遂與叔業同謀歸誠。景明初,除冠軍將軍、南徐州刺史,擬戍鍾離,懸封慎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後以本將軍除東徐州刺史,治任於刑,為民所怨,有受納之響。歲餘,為御史中尉李平所彈,會赦免。久之,拜太中大夫,加徵虜將軍。尋以本將軍出為河北太守,治有清稱。轉勃海相,尋遷中山內史,加平北將軍。直閤元羅,領軍叉弟也,曾行過中山,謂世弼曰:「二州刺史,翻復為郡,亦當恨恨耳。」世弼曰:「儀同之號,起自鄧隲;平北為郡,始在下官。」正光元年卒官。贈本將軍、豫州刺史,諡曰康。 長子會,汝陽太守。 次子由,字茂道。好學,有文才,尤善草隸。性方厚,有名士之風。又工摹畫,為時人所服。歷給事中、尚書郎、東萊太守。罷郡後寓居潁川。天平初,元洪威構逆,大軍攻討,為亂兵所害,時年四十三。名流悼惜之。 ==江悅之== 江悅之,字彥和,濟陽考城人也。七世祖統,晉散騎常侍。劉淵、石勒之亂,南徙渡江。祖興之,父範之,並為劉裕所誅。 悅之少孤。仕劉駿,歷諸王參軍。好兵書,有將略,善待士,有部曲數百人。蕭道成初,以悅之為荊州徵西府中兵參軍,領臺軍主。遷屯騎校尉,轉後軍將軍。部曲稍眾,千有餘人。蕭賾遣戍漢中,就遷輔國將軍。蕭衍初,劉季連據蜀反叛,悅之率部曲及梁秦之眾討滅之,以功進號冠軍將軍。武興氐破白馬,進圖南鄭,悅之率軍拒戰,大破氐眾,還復白馬。 衍秦梁二州刺史莊丘黑死,夏侯道遷與悅之及龐樹、軍主李忻榮、張元亮、士孫天與等,謀以梁州內附。既殺蕭衍使者及楊靈珍,衍華陽太守尹天寶率眾向州城。悅之與樹、忻榮勒眾逆戰,為天寶所敗,遂圍南鄭。戰經四日,眾心危沮,鹹懷離貳。悅之盡以家財散賞士卒,身當矢刃,晝夜督戰。會武興軍至,天寶敗走。道遷之克全勳款,悅之實有力焉。正始二年夏,與道遷俱至洛陽。尋卒,年六十一。贈輔國將軍、梁州刺史,追封安平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諡曰莊。悅之二子,文遙、文遠。 文遙,少有大度,輕財好士,士多歸之。道遷之圖楊靈珍也,文遙奮劍請行,遂手斬靈珍。正始二年,除步兵校尉。遭父憂解官。永平初,襲封,拜前軍。出為鹹陽太守。勤於禮接,終日坐廳事,至者見之,假以恩顏,屏人密問。於是民所疾苦、大盜姓名、姦猾吏長,無不知悉,郡中震肅,姦劫息止,治為雍州諸郡之最。徵拜驍騎將軍、輔國將軍,進號徵虜將軍。肅宗初,拜平原太守。在郡六年,政理如在鹹陽。 遷後將軍、安州刺史。文遙善於綏納,甚得物情。時杜洛周、葛榮等相繼叛逆,自幽燕已南悉皆淪陷,唯文遙介在群賊之外,孤城獨守。鳩集荒餘,且耕且戰,百姓皆樂為用。建義元年七月遘疾,卒於州,年五十五。 長史許思祖等以文遙遺愛在民,復推其子果行州事。既攝州任,乃遣使奉表。莊帝嘉之,除果通直散騎侍郎、假節、龍驤將軍、行安州事、當州都督。既而賊勢轉盛,臺援不接,果以阻隔強寇,內徙無由,乃攜諸弟並率城民東奔高麗。天平中,天平中 諸本「天」作「太」,北史卷四五江悅之傳作「天」。按魏無「太平」年號,下稱「元象中」,顯為「天平」之訛,今據改。詔高麗送果等。元象中,乃得還朝。 果弟昴,武定三年襲爵。齊受禪,例降。 文遠,善騎射,勇於攻戰。以軍勳致效,自給事中稍遷中散大夫、龍驤將軍。 龐樹,南安人。世宗追錄謀勳,封其子景亮襄邑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 李忻榮,漢中人。與樹俱擊天寶,同時戰歿。封其子建為清水縣開國子,食邑二百戶。 張元亮,漢中人。便弓馬,善戰鬬。以勳封撫夷縣開國子,食邑二百戶。拜東萊太守,入為平遠將軍、左中郎將。遷中散大夫,加龍驤將軍。卒,贈左將軍、巴州刺史。 士孫天與,扶風人。以勳封莫西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拜武功太守。 又襄陽羅道珍、北海王安世、潁川辛諶、漢中姜永等,皆參其勳末。 道珍,除齊州東平原相,有治稱。卒於鎮遠將軍、屯騎校尉。 安世,苻堅丞相王猛之玄孫也。歷涉書傳,敏於人間。自羽林監稍遷安西將軍、北華州刺史。卒,贈本將軍、梁州刺史。 諶,魏衞尉辛毗之後。有文學。歷步兵校尉,濮陽、上黨二郡太守。卒,贈徵虜將軍、梁州刺史。 子儒之,濟州司馬。 永,善彈琴,有文學。員外郎、梁州別駕、漢中太守。 永弟漾,亦善士。性亦至孝,為漢中所歎服。元羅之陷也,永入於建鄴,遂死焉。 時有潁川庾道者,時有潁川庾道者 諸本「道」作「導」,北史卷四五江悅之傳作「道」。按上夏侯夬傳內也作「道」。北史夬傳作「遵」,當是「導」之訛。「道」「導」本一字,今統一作「道」。亦與道遷俱入國,雖不參謀,亦為奇士。歷覽史傳,善草隸書,輕財重義。仕蕭衍,右中郎將,助戍漢中。及至洛陽,環堵弊廬。多與儁秀交舊,積二十餘歲,殊無宦情。正光中,乃除幽州左將軍府主簿,饒安令。罷縣後,仍客遊齊魯之間。天平中,卒於青州。 時有皇甫徽,字子玄,安定朝那人。仕蕭衍,歷諸王參軍、郡守。及道遷之入國也,徽亦因地內屬。徽妻即道遷之兄女,道遷列上勳書,欲以徽為元謀。徽曰:「創謀之始,本不關預,雖貪榮賞,實內愧於心。」遂拒而不許。後刺史羊祉表授徵虜府司馬,卒官。 子和,武定末,司空司馬。 和弟亮,儀曹郎中。 ==淳于誕== 淳于誕,字靈遠。其先太山博人,後世居於蜀漢,或家安固之桓陵縣。或家安固之桓陵縣 諸本及北史卷四五淳于誕傳「固」都作「國」。洪氏考異卷一0雲:「地形志無此郡縣,南齊書州郡志卷一五益州安固郡有桓陵縣,『安國』即『安固』之訛。」按洪說是,宋書卷三七及卷三八州郡志載秦州、益州並有安固郡、桓陵縣。「國」字訛,今改正。父興宗,蕭賾南安太守。誕年十二,隨父向揚州。父於路為群盜所害。誕雖童稚,而哀感奮發,傾資結客,旬朔之內,遂得復讎,由是州里歎異之。賾益州刺史劉悛召為主簿。蕭衍除步兵校尉。 景明中,自漢中歸國。既達京師,陳伐蜀之計,世宗嘉納之。延昌末,王師大舉,除驍騎將軍,假冠軍將軍,都督別部司馬,領鄉導統軍。誕不願先受榮爵,乃固讓實官,止參戎號。及奉辭之日,詔遣主書趙桃弓宣旨勞勉,若克成都,即以益州許之。師次晉壽,蜀人大震。屬世宗晏駕,不果而還。後以客例,起家除羽林監。蕭衍遣將張齊攻圍益州,詔誕為統軍,與刺史傅豎眼赴援。事寧還朝。 正光中,秦隴反叛,詔誕為西南道軍司、假冠軍將軍、別將,從子午南出斜谷趣建安,與行臺魏子建共參經略。時衍益州刺史蕭淵猷遣將樊文熾、蕭世澄等率眾數萬圍小劍戍,益州刺史邴虯令子達拒之。益州刺史邴虯令子達拒之 諸本「達」作「建」,應即指魏子建。按卷九肅宗紀孝昌元年四月及卷九八蕭衍傳並作「益州刺史邴虯遣子子達,行臺魏子建遣別將淳于誕拒擊之。」則邴虯所遣者其子名子達。魏子建此時已是行臺,卷一0四自序稱子建為行臺,「梁、巴、二益,兩秦之事皆所節度」,邴虯身受節度,豈能「令」子建。且觀下文稱魏軍被掩擊,二將被俘,「子建遣誕助討之」。若上文作「子建」,則被掩擊致敗者即是子建,何雲「遣誕助討」?知這裡「建」乃「達」之訛。其人本名「子達」,單稱為「達」。今據改。因轉營,為文熾所掩,統軍胡小虎、崔珍寶並見俘執。子建遣誕助討之。誕勒兵馳赴,相對月餘,未能摧殄。文熾軍行之谷,東峰名龍鬚山,置柵其上以防歸路。誕以賊眾難可角力,乃密募壯士二百餘人,令夜登山攻其柵。及時火起,及時火起 諸本「起」作「赴」,獨局本作「起」。按冊府卷三六八四三八二頁正作「起」,今從局本。煙焰漲天。賊以還途不守,連營震怖。誕率諸軍鳴鼓攻擊,文熾大敗,俘斬萬計,擒世澄等十一人。文熾為元帥,先走獲免。 孝昌初,子建以誕行華陽郡,帶白馬戍。二年,復以誕行巴州刺史。三年,朝議以梁州安康郡阻帶江山,要害之所,分置東梁州,仍以誕為鎮遠將軍、梁州刺史。永安二年四月卒,時年六十。贈安西將軍、益州刺史,諡曰莊。 長子亢。 亢弟胤,字□館。武定末,梁州驃騎府司馬。 ==李苗== 李苗,字子宣,梓潼涪人。父膺,蕭衍尚書郎、太僕卿。苗出後叔父略。苗出後叔父略 北史卷四五李苗傳「略」作「畎」。按卷六五邢巒傳也作「畎」,疑「略」乃「畎」之訛。參卷八校記[九]。略為蕭衍寧州刺史,大著威名。王足伐蜀也,衍命略拒足於涪,許其益州。及足還退,衍遂改授。略怒,將有異圖,衍使人害之。苗年十五,有報雪之心,延昌中遂歸闕。仍陳圖蜀之計。於是大將軍高肇西伐,詔假苗龍驤將軍、鄉導統軍。師次晉壽,世宗晏駕,班師。後以客例,除員外散騎侍郎,加襄威將軍。 苗有文武才幹,以大功不就,家恥未雪,常懷慷慨。乃上書曰:「昔晉室數否,華戎鼎沸,三燕兩秦,咆勃中夏,九服分崩,五方圮裂。皇祚承歷,自北而南,誅滅姦雄,定鼎河洛,唯獨荊揚,尚阻聲教。今令德廣被於江漢,威風遠振於吳楚,國富兵強,家給人足。以九居八之形,有兼弱攻昧之勢,而欲逸豫,遺疾子孫,違高祖之本圖,非社稷之深慮。誠宜商度東西戍防輕重之要,計量疆埸險易安危之理,探測南人攻守窺覦之情,籌算卒乘器械徵討之備,然後去我所短,避彼所長,釋其至難,攻其甚易,奪其險要,割其膏壤,數年之內,荊揚可並。若捨舟檝,即平原,斂後疏前,則江淮之所短;棄車馬,遊飛浪,乘流馳逐,非中國之所長。彼不敢入平陸而爭衡,猶我不能越巨川而趣利。若俱去其短,各恃其長,則東南未見可滅之機,而淮沔方有相持之勢。且夫滿昃相傾,陰陽恆理;盛衰遞襲,五德常運。今以至強攻至弱,必見吞併之理;如以至弱禦至強,焉有全濟之術?故明王聖主,皆欲及時立功,為萬世之業。去高而就下,百川以之常流;取易而避難,兵家以之恆勝。今巴蜀孤懸,去建鄴遼遠,偏兵獨戍,泝流十千,牧守無良,專行劫剝,官由財進,獄以貨成,士民思化,十室而九,延頸北望,日覬王師。若命一偏將弔民伐罪,風塵不接,可傳檄而定。守白帝之阨,據上流之險,循士治之跡,蕩建鄴之逋,然後偃武修文,制禮作樂,天下幸甚,豈不盛哉!」於時肅宗幼沖,無遠略之意,竟不能納。 正光末,二秦反叛,侵及三輔。時承平既久,民不習戰。苗以隴兵強悍,且群聚無資,乃上書曰:「臣聞食少兵精,利於速戰;糧多卒眾,事宜持久。今隴賊猖狂,非有素蓄,雖據兩城,本無德義。其勢在於疾攻,日有降納,遲則人情離阻,坐受崩遺。夫飈至風起,逆者求萬一之功;高壁深壘,王師有全制之策。但天下久泰,人不曉兵,奔利不相待,逃難不相顧,將無法令,士非教習。以驕將御惰卒,不思長久之計,務奇正之通,必有莫敖輕敵之志,恐無充國持重之規。如令隴東不守,汧軍敗散,則二秦遂強,三輔危弱,國之右臂,於斯廢矣。今且宜勒大將,深溝高壘,堅守勿戰。別命偏師精兵數千,出麥積崖以襲其後,則汧岐之下,群妖自散。」於是詔苗為統軍,與別將淳于誕俱出梁益,隸行臺魏子建。子建以苗為郎中,仍領軍,深見知待。 孝昌中,還朝,除鎮遠將軍、步兵校尉。俄兼尚書右丞,為西北道行臺,與大都督宗正珍孫討汾、絳蜀賊,平之。還除司徒司馬,轉太府少卿,加龍驤將軍。 於時蕭衍巴西民何難尉等豪姓,相率請討巴蜀之間,詔苗為通直散騎常侍、冠軍將軍、西南道慰勞大使。未發,會殺尒朱榮,榮從弟世隆擁榮部曲屯據河橋,還逼都邑。孝莊親幸大夏門,叢集臣博議。百僚恇懼,計無所出。苗獨奮衣而起曰:「今小賊唐突如此,朝廷有不測之危,正是忠臣烈士效節之日。臣雖不武,竊所庶幾。請以一旅之眾,為陛下徑斷河梁。」城陽王徽、中尉高道穆讚成其計。莊帝壯而許焉。苗乃募人於馬渚上流以舟師夜下,去橋數裡便放火船,河流既駛,倏忽而至。賊於南岸望見火下,相蹙爭橋,俄然橋絕,沒水死者甚眾。苗身率士卒百許人泊於小渚以待南援。既而官軍不至,賊乃涉水,與苗死鬬。眾寡不敵,左右死盡,苗浮河而歿,時年四十六。帝聞苗死,哀傷久之,曰:「苗若不死,當應更立奇功。」贈使持節、都督梁益巴東梁四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梁州刺史,河陽縣開國侯、邑一千戶,賵帛五百匹、粟五百石。諡忠烈侯。 苗少有節操,志尚功名。每讀蜀書,見魏延請出長安,諸葛不許,常歎息謂亮無奇計。及覽周瑜傳,未曾不諮嗟絕倒。太保、城陽王徽,司徒、臨淮王彧重之,二王頗或不穆,苗每諫之。及徽寵勢隆極,猜忌彌甚。苗謂人曰:「城陽蜂目先見,豺聲今轉彰矣。」解鼓琴,好文詠,尺牘之敏,當世罕及。死之日,朝野悲壯之。及莊帝幽崩,世隆入洛,主者追苗贈封,以白世隆。世隆曰:「吾爾時群議,更一二日便欲大縱兵士焚燒都邑,任其採掠。賴苗京師獲全。天下之善一也。不宜追之。」 子曇,襲爵。武定末,冀州儀同府刑獄參軍。齊受禪,爵例降。 ==【論】== 史臣曰:壽春形勝,南鄭要險,乃建鄴之肩髀,成都之喉嗌。裴叔業、夏侯道遷,體運知機,翻然鵲起,舉地而來,功誠兩茂。其所以大啟茅賦,兼列旐旟,固其宜矣。植不恆其德,器小志大,斯所以顛覆也。衍才行將略,不遂其終,惜哉!李、席、王、江雖復因人成事,亦為果決之士。淳于誕好立功名,有志者竟能遂也。李苗以文武幹局,沉斷過人,臨難慨然,奮其大節,蹈忠履義,歿而後已。仁必有勇,其斯人之謂乎!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魏書/卷72
魏書卷七十二 ==陽尼== 陽尼,字景文,北平無終人。少好學,博通群籍,與上谷侯天護、頓丘李彪同志齊名。幽州刺史胡泥以尼學藝文雅,乃表薦之。徵拜秘書著作郎,奏佛道宜在史錄。後改中書學為國子學,時中書監高閭、侍中李沖等以尼碩學博識,舉為國子祭酒。高祖嘗親在苑堂講諸經典,詔尼侍聽,賜帛百匹。尼後兼幽州中正。出為幽州平北府長史,帶漁陽太守,未拜,坐為中正時受鄉人財貨免官。尼每自傷曰:「吾昔未仕,不曾羨人,今日失官,與本何異?然非吾宿志,命也如何!」既而還鄉,遂卒於冀州,年六十一。有書數千卷。所造字釋數十篇,未就而卒,其從孫太學博士承慶遂撰為字統二十卷,行於世。 子介,字天佐。奉朝請,冀州默曹參軍。早卒。 尼從子鳴鵠,鳴鵠弟季智,俱有名於時,前後並為幽州司馬。 季智子璠,通直散騎常侍。 季智從弟荊,範陽太守,有吏能。卒,贈平西將軍、東益州刺史。 季智從子伯慶,汝南太守。 伯慶從父弟藻,字景德。少孤,有雅志,涉獵經史。太和初,舉秀才,射策高第。以母疾還。徵拜中書博士,詔兼禮官,拜燕宣王廟於長安。還,授寧遠將軍,賜爵魏昌男。選為廷尉正,轉考功郎中。除建德太守。以清貧,賜帛六十匹。尋假寧遠將軍,領統軍,外防內撫,甚得居邊之稱。解任還家,久之,除兗州左將軍府長史,又拜瀛州安東府長史,加揚烈將軍。藻以年老歸家,闔門不關世事。孝昌中,在鄉為賊帥杜洛周所囚,發病卒。永熙中,贈徵虜將軍、幽州刺史。 子貞,字世幹。早卒。 貞弟弼,字世輔。長於吏事。本州別駕,加輕車將軍。屬洛周陷城,弼遂率宗親南渡河,居於青州。值邢杲起逆,青州城民疑河北人為杲內應,遂害弼,時年四十八。子撝,襲祖爵。 弼弟斐,武定末,尚書右丞。 藻從弟令鮮,京兆王愉郎中令。坐同愉反,逃竄免。會赦,除名。 子世和,武定末,齊州驃騎司馬。 藻從弟延興,南豳州刺史。 延興從弟固,字敬安。性俶儻,不拘小節,少任俠,好劍客,弗事生產。年二十六,始折節好學,遂博覽篇籍,有文才。 太和中,從大將軍宋王劉昶徵義陽,板府法曹行參軍,假陵江將軍。昶嚴暴,治軍甚急,三軍戰慄無敢言者。固啟諫,並面陳事宜。昶大怒,欲斬之,使監當攻道。固在軍勇決,志意閑雅,了無懼色。昶甚奇之。軍還,言之高祖。年三十餘,始闢大將軍府參軍事,署城局,仍從昶鎮彭城,板兼長史。俄以憂去任。 裴叔業以淮南內附,世宗詔平南將軍、廣陵侯元衎與司徒、彭城王勰同鎮壽春,敕固為衎司馬。還,除太尉西閤祭酒,兼廷尉評。上改定律令議。除給事中。出為試守北平太守,甚有惠政。久之,以公事免。後除給事中,領侍御史。轉治書,劾奏廣平王懷、汝南王悅、南陽長公主。及使懷荒,鎮將萬貳望風逃走。劾恆農太守裴粲免官。 時世宗廣訪得失,固上讜言表曰:「臣聞為治不在多方,在於力行而已。當今之務,宜早正東儲,立師傅以保護,立官司以防衞,以係蒼生之心;攬權衡,親宗室,強幹弱枝,以立萬世之計;舉賢良,黜不肖,使野無遺才,朝無素餐;孜孜萬幾,躬勤庶務,使民無謗讟之響;省徭役,薄賦斂;修學官,遵舊章;貴農桑,賤工賈;絕談虛窮微之論,簡桑門無用之費。以存元元之民,以救飢寒之苦,上合昊天之心,下悅億兆之望。然後備器械,修甲兵,習水戰,滅吳會,撰封禪之禮,襲軒唐之軌,同彼七十二君之徽號,協定鼎嵩河之心,副高祖殷勤之寄。上與三皇比隆,下與五帝齊美。豈不茂哉!臣位卑識昧,言不及義,屬聖明廣訪,敢獻瞽言。伏願陛下留神,少垂究察。」 初,世宗委任群下,不甚親覽,好桑門之法。尚書令高肇以外戚權寵,專決朝事;又鹹陽王禧等並有釁故,宗室大臣,相見疏薄;而王畿民庶,勞弊益甚。固乃作南、北二都賦,稱恆代田漁聲樂侈靡之事,節以中京禮儀之式,因以諷諫。辭多不載。 世宗末,中尉王顯起宅既成,集僚屬饗宴。酒酣問固曰:「此宅何如?」固對曰:「晏嬰湫隘,流稱於今;豐屋生災,著於周易。此蓋同傳舍耳,唯有德能卒。願公勉之。」顯默然。他日又謂固曰:「吾作太府卿,庫藏充實,卿以為何如?」固對曰:「公收百官之祿四分之一,州郡贓贖悉入京藏,以此充府,未足為多。且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豈不戒哉!」顯大不悅,以此銜固。又有人間固於顯,顯因奏固剩請米麥,免固官。 既無事役,遂闔門自守,著演賾賦,以明幽微通塞之事。其詞曰: :紹有周之遐軌兮,初錫世於河陽。建甸侯而列爵兮,與王室而並昌。遭季葉之紛亂兮,仍矯跡於良鄉。棄侯衞之楨弼兮,乃殖根於幽方。自祖考而輝烈兮,逮餘躬而翳微。懼堂構之頹撓兮,恐崩毀其洪基。心惴惴而慄慄兮,若臨深而履薄。登喬木而長吟兮,抗幽谷而靡託。何身輕而任重兮,懼顛墜於峻壑。憑神明之扶助兮,雖幽微而獲存。賴先後之醇德兮,乃保護其遺孫。 :伊日月之屢遷兮,何四時之相逼。知年命之有期兮,慨斡流之不息。傷艱躓之相承兮,悲屯蹇而日臻。心惻愴而不懌兮,乃有懷於古人。 :或垂綸於渭濱兮,有胥靡於傅巖。既應繇而赴兆兮,作殷周之元鑒。孔棲棲而不息兮,終見黜於庶邦。墨馳騁而不已兮,亦舉世而不容。有鸞孤而爭國兮,有讓位而採薇。有躍馬而赴會兮,有棲遲以俟時。曹納辛而袁亡兮,袁戮田而曹盛。鮑授州而得時兮,韓棄牧而失性。趙堯門而誕聖兮,終夭隱而不繁。衞泯軀於世難兮,啟洪業於宣元。釋臯繇之法憲兮,見蓼六之先亡。練疑枉於怨獄兮,寧於公之獨昌。明禍福之同門兮,知休咎之異塗。尋倚伏之無源兮,或先詘而後舒。 :賜憑軒而策駟兮,撫清琴而自娛。憲服弊於陋巷兮,蘊六藝於蓬廬。勃計行而致位兮,錯謀合而身傾。蕭功成而福集兮,韓勳立而禍並。紛回平而綿結兮,亮未識其幽情。有積毀而恩暱兮,有積譽而寵衰。或形乖而意合兮,或身密而志離。情與貌而紛競兮,體與識而交馳。 :旦流言而見疑,先緣謗而益信。樂食子而中疏兮,巴放麑而日進。或舉世而稱賢兮,偶不合於主心。或居鄉而三黜兮,獨為時之所欽。或負鼎而幹主兮,或杖策於幽林。或望旗而色阻兮,或臨危而撫琴。道有大而由小兮,義有顯而必微。理貴在於得要兮,事終成於會機。每一日而三省兮,亦有念而九思。孰有是而可是兮,孰有非而可非。 :石育子而啟夏兮,鳦遺卵而孕殷。鳥藉冰而存棄兮,虎乳孩以字文。發昇舟而魚躍兮,季潛軀而覆雲。或揮戈而爭帝兮,或洗耳而辭君。道曲成而不一兮,神參差而異兆。茲聖達之未明兮,豈前修之克了。迷白日之近遙兮,方有闚於天表。且臨海而觀瀾兮,何津源之杳杳。 :文遷繹而身徂兮,景守節而災移。湯改祝而革命兮,靈投策而詬龜。圉據胎而為巨兮,友發文而自相。風吹鶂而襄墜兮,神壓紐而平王。被嬴縮之由人兮,信吉凶之在己。或勤憂以減齡兮,亦安樂而獲祉。 :弟成師而害兄兮,父純臣而烹子。識同命於三君兮,兆先見於矞姒。始樓桑而發輝兮,終龍變於巴庸。繞閶門而結慶兮,鬱蟬蛻於三江。水浩浩而襄陵兮,竊息壤而瘠之。鯀殛死於羽山兮,禹宣力而營之。鑿龍門以通河兮,疏九江而入海。總九州以攸同兮,甄五都之所在。雖父子之同氣兮,乃業行之丕改。 :以患蹇為福兮,痛比干之殘軀。以佞諛為獲安兮,哂宰嚭之見屠。以舉士而受賞兮,悼史遷之腐刑。以進為無益兮,見鄂秋之專城。以仁義為桎梏兮,信揖讓之勞疲。以放曠為懸解兮,傷六親之乖離。哀越種之被戮兮,嘉范蠡之脫羈。欽四皓之高尚兮,歎伊周之涉危。望仗鉞而先鋒兮,光安車而弗顧。求封賞於寸心兮,夢臺袞於遠慮。或忌賢而獨立,或篡君以自樹。既思匿而名揚兮,亦求清而反汙。 :見眾兆之紛錯兮,覩變化之無方。心營營而擾擾兮,乃探衷而準常。儼端坐於弊筵兮,始拂龜而整策。冀靈鑒之祐餘兮,願告餘以忠益。龜發兆以施靈兮,利去華而守約。蓍佈列而成卦兮,保龍潛而勿躍。踵嘉遁之玄蹤兮,追考盤於巖壑。登名山以恬澹兮,辭朝巿之紛若。奉貞吉於佔繇兮,翻夕警而晨裝。 :揖許公於箕嶺兮,諮夷齊於首陽。瞻嵩華之嵁崿兮,眺恆碣之䃐磄。陵江湖之駭浪兮,昇醫閭之尚羊。乘玄虯之弈弈兮,鳴玉鑾之瑲瑲。浮滄波而濯足兮,入三山而解裳。謁伯禹於塗山兮,詰三苗於三危。登蒼梧而遐眺兮,訪二妃於有媯。追祝融於荊芊兮,問洛宓於馮夷。 :陵回飈而上驤兮,窮深谷而下馳。沿扶水而遠矚兮,見虞淵之威微。乖閬風之峻岅兮,覿王母於崦嵫。昇瑤臺而奏歌兮,坐瓊室而賦詩。託赤水以寄命兮,附光風以傳辭。出琨岫之崢嶸兮,入氾林之杳鬱。採鍾山之玉瑛兮,收珠澤之珂[王+戍]。 :攜羽民而遠遊兮,探長生之妙術。騰雲霧而窈冥兮,變域中之穢質。望玄闕之寂寥兮,過寒門而懷悲。揖若士於霄際兮,求霧塵於海湄。憑帝臺而肆眺兮,歷層冰而風馳。越弱水之渟濙兮,躡不周之嶮巇。屑瓊蘂以為糧兮,斟玉液以為漿。結秋蘭以為珮兮,攬白蜺以為裳。 :聳景雲而上徵兮,撫閶闔而啟扉。肅百神而警策兮,奏中皇於紫微。聆鈞天而九變兮,耽廣樂而忘歸。忽心移而志駭兮,戀舊京而依依。握招搖以為旆兮,巡天漢而下遊。建雲旗之逶迤兮,御回風之瀏瀏。策王良以斂轡兮,命風伯以挾輈。符屏翳以清路兮,告河鼓以具舟。 :聊右次於析木兮,遹回駕於青丘。訪古人以首陽兮,亦問道於鷞鳩。覩三韓之累累兮,見卉服之悠悠。瞻雒常之鬱鬱兮,貢楛矢之啾啾。心怊怊而惕惕兮,志憫憫而綿綿。伊五嶽之塠塠兮,何四海之涓涓。瞻九河其如帶兮,觀三江其沉然。夫五都之總總兮,尚何足以遊盤。彼八方之侷促兮,殊無可以達觀。方吞霞而棄粒兮,亦屑玉而鍊丹。漱醴泉以養氣兮,吸沆瀣以當餐。蔭建木之長柯兮,援木禾之修莖。咀玉髓而充渴兮,嚼正陽以長生。參松喬而撫翰兮,侶浮丘而上徵。 :嗟域中之默默兮,詎攄寫其深情。情盤桓而猶豫兮,志狐疑而未決。久放蕩而不還兮,心惆悵而不悅。憶慈親於故鄉兮,戀先君於丘墓。回遊駕而改轅兮,縱歸轡而緩御。僕眷眷於短銜兮,馬依依於跬步。還故園而解羈兮,入茅宇而返素。耕東臯之沃壤兮,釣北湖之深潭。養慈顏於婦子兮,競獻壽而薦甘。朝樂酣於濁酒兮,夕寄忻於素琴。誦風雅以導志兮,蘊六籍於胸襟。敦儒墨之大教兮,崇逸民之遠心。播仁聲於終古兮,流不朽之徽音。進不求於聞達兮,退不營於榮利。泛若不繫之舟兮,湛若不用之器。不潔其身兮,不屑於位。不拘小節兮,不求曲備。資靈運以託己兮,任性命之遭隨。既聽天而委化兮,無形志之兩疲。除紛競而靖默兮,守沖寂以無為。寄後賢以籍賞兮,寧怨時之弗知。 :亂曰:稟元承命,人最靈兮。夭壽否泰,本天成兮。體源究道,歸聖哲兮。隨化委遇,能達節兮。顯親揚名,德之上兮。保家全身,亦厚量兮。趣世浮動,違性命兮。鑒始究終,同水鏡兮。志願不合,思遠遊兮。陵虛騁志,從所求兮。周歷四極,騰八表兮。形勞志沮,未衷道兮。反我遊駕,養慈親兮。躬耕練藝,齊至人兮。 固又作刺讒疾嬖倖詩二首曰: :巧佞!巧佞!巧佞巧佞 諸本此句作「巧巧佞佞」,獨南本作「巧佞巧佞」,北史卷四七陽尼附陽固傳同南本。按古時像「巧佞巧佞」這類重疊句常寫作「巧二佞二」,傳抄刻板時就往往成為「巧巧佞佞」。今從南本。讒言興兮。營營習習,似青蠅兮。以白為黑,在汝口兮。汝非蝮蠆,毒何厚兮。巧佞!巧佞!一何工矣。司間司忿,言必從矣。朋黨噂𠴲,自相同矣。浸潤之譖,傾人墉矣。成人之美,君子貴焉。君子貴焉 百衲本、汲本、局本「君子貴焉」作「殺身行焉」,南、北、殿三本及北史卷四七作「君子貴焉」。張森楷雲:「『貴』與『恥』韻,若『行』則失諧矣。」按張說是,今從南、北、殿三本。攻人之惡,君子恥焉。汝何人斯?譖毀日繁。予實無罪,騁汝詭言。番番緝緝,讒言側入。君子好讒,如或弗及。天疾讒說,汝其至矣。無妄之禍,行將及矣。泛泛遊鳧,弗制弗拘。行藏之徒,或智或愚。維予小人,未明茲理。毀與行俱,言與釁起。我其懲矣,我其悔矣。豈求人兮,忠恕在己。 :彼諂諛兮,人之蠹兮。剌促昔粟,罔顧恥辱,以求媚兮。邪幹側入,如恐弗及,以自容兮。志行褊小,好習不道。朝挾其車,夕承其輿。或騎或徒,載奔載趨。或言或笑,曲事親要。正路不由,邪徑是蹈。不識大猷,不知話言。其朋其黨,其徒實繁。有詭其行,有佞其音。蘧蒢戚施,邪媚是欽。既詭且妬,以逞其心。是信是任,敗其以多。不始不慎,末如之何。習習宰嚭,營營無極。梁丘寡智,王鮒淺識。伊戾、息夫,異世同力。江充、趙高,甘言似直。豎刁、上官,擅生羽翼。乃如之人,僭爽其德。豈徒喪邦,又亦覆國。嗟爾中下,其親其暱。不謂其非,不覺其失。好之有年,寵之有日。我思古人,心焉若疾。凡百君子,宜其慎矣。覆車之鑒,近可信矣。言既備矣,事既至矣。反是不思,維塵及矣。 肅宗即位,除尚書考功郎,奏諸秀孝中第者聽敍,自固始。大軍徵硤石,敕為僕射李平行臺七兵郎。平奇固勇敢,軍中大事悉與謀之。又命固節度水軍,固設奇計先期乘賊,獲其外城。軍罷,太傅、清河王懌舉固,除步兵校尉,領汝南王悅郎中令。尋加寧遠將軍。時悅年少,行多不法,屑近小人。固上疏切諫,並面陳往代諸王賢愚之分,以感動悅,悅甚敬憚之。懌大悅,以為舉得其人。熙平二年,除洛陽令,將軍如故。在縣甚有威風。丁母憂,號慕毀病,杖而能起。練禫之後,猶酒肉不進。時固年踰五十,而喪過於哀,鄉黨親族鹹歎服焉。 神龜末,清河王懌領太尉,闢固從事中郎。屬懌被害,元叉秉政,朝野震悚。懌諸子及門生吏僚莫不慮禍,隱避不出,素為懌所厚者彌不自安。固以嘗被辟命,遂獨詣喪所,盡哀慟哭,良久乃還。僕射遊肇聞而歎曰:「雖欒布、王脩何以尚也,君子哉若人!」及汝南王悅為太尉,選舉多非其人,又輕肆檛撻,固以前為元卿,雖離國,猶上疏切諫。事在悅傳。悅闢固為從事中郎,不就。 正光二年,京兆王繼為司徒,高選官僚,闢固從事中郎,加鎮遠將軍。府解,除前軍將軍,鎮遠如故。又典科揚州勳賞。初硤石之役,固有先登之功,而朝賞未及,至是與尚書令李崇訟勳更表。崇雖貴盛,固據理不撓,談者稱焉。四年九月卒,時年五十七。贈輔國將軍、太常少卿,諡曰文。 固剛直雅正,不畏強禦,居官清潔,家無餘財,終歿之日,室徒四壁,無以供喪,親故為其棺斂焉。初,固著終制一篇,固著終制一篇 諸本「終」作「緒」,北史卷四七、冊府卷八九八一0六三四頁作「終」。按這篇文章是說他死後的喪制,故下雲:「臨終,又敕諸子一遵先制。」「緒制」無義,今據改。務從儉約。臨終,又敕諸子一遵先制。固有三子。固有三子 北史卷四七「三子」作「五子」。按此傳三子舉休之、詮之二人,北史五子,舉休之、綝之、俊之三人,加此傳的「詮之」,已有四人,疑作「五子」是。 長休之,武定末,黃門郎。 休之弟詮之,字子衡。少著才名,闢司徒行參軍。早為門生所害,時人悼惜之。 ==賈思伯== 賈思伯,字士休,齊郡益都人也。世父元壽,高祖時中書侍郎,有學行,見稱於時。思伯釋褐奉朝請,太子步兵校尉、中書舍人,轉中書侍郎。頗為高祖所知,常從征伐。 及世宗即位,以侍從之勤,轉輔國將軍。任城王澄之圍鍾離也,以思伯持節為其軍司。及澄失利,思伯為後殿。澄以思伯儒者,謂之必死。及至,大喜,曰:「仁者必有勇,常謂虛談,今於軍司見之矣。」思伯託以失道,不伐其功,時論稱其長者。後為河內太守,不拜。尋除鴻臚少卿,以母憂免。服闋,徵為滎陽太守,有政績。遷徵虜將軍、南青州刺史。初,思伯與弟思同師事北海陰鳳授業,無資酬之,鳳遂質其衣物。及思伯之部,送縑百匹遺鳳,因具車馬迎之,鳳慚不往。時人稱嘆焉。尋以父憂免。後除徵虜將軍、光祿少卿,仍拜左將軍、兗州刺史。 肅宗時,徵為給事黃門侍郎。因請拜掃,還鄉裡。未拜,以風聞免。尋除右將軍、涼州刺史。思伯以州邊遠,不樂外出,辭以男女未婚。靈太后不許,舍人徐紇言之,得改授太尉長史。又除安東將軍、廷尉卿。思伯自以儒素為業,不好法律,希言事。俄轉衞尉卿。 於時議建明堂,多有同異。思伯上議曰:「按周禮考工記雲:夏后氏世室,殷重屋,周明堂,皆五室。鄭注云:『此三者,或舉宗廟,或舉王寢,或舉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制同也。』若然,則夏殷之世已有明堂矣。唐虞以前,其事未聞。戴德禮記雲:明堂凡九室,十二堂。蔡邕雲:『明堂者,天子太廟,饗功養老,教學選士,皆於其中,九室十二堂。』按戴德撰記,世所不行。且九室十二堂,其於規制,恐難得厥衷。周禮營國,左祖右社,明堂在國之陽,則非天子太廟明矣。然則禮記月令,四堂及太室皆謂之廟者,當以天子暫配享五帝故耳。又王制雲:『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鄭注云:東膠即辟雍,在王宮之東。又詩大雅雲:『邕邕在宮,肅肅在廟。』鄭注云:『宮,謂辟雍宮也,所以助王。養老則尚和,助祭則尚敬。』又不在明堂之驗矣。按孟子云:『齊宣王謂孟子曰,吾欲毀明堂。』若明堂是廟,則不應有毀之問。且蔡邕論明堂之制雲:『堂方一百四十尺,象坤之策;屋圓徑二百一十六尺,象乾之策;方六丈,徑九丈,象陽陰九六之數;九室以象九州;屋高八十一尺,象黃鍾九九之數;二十八柱以象宿;外廣二十四丈以象氣。』按此皆以天地陰陽氣數為法,而室獨象九州,何也?若立五室以象五行,豈不快也?如此,蔡氏之論非為通典,九室之言或未可從。竊尋考工記雖是補闕之書,相承已久,諸儒注述無言非者,方之後作,不亦優乎?且孝經援神契、五經要義、舊禮圖,皆作五室,及徐劉之論,同考工者多矣。朝廷若獨絕今古,自為一代製作者,則所願也。若猶祖述舊章,規摹前事,不應捨殷周成法,襲近代妄作。且損益之極,極於三王,後來疑議,難可準信。鄭玄雲:『周人明堂五室,是帝各有一室也,合於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施行於今,雖有不同,時說然耳。』尋鄭此論,非為無當。按月令亦無九室之文,原其制置,不乖五室。其青陽右個即明堂左個,明堂右個即總章左個,總章右個即玄堂左個,玄堂右個即青陽左個。如此,則室猶是五,而佈政十二。五室之理,謂為可安。其方圓高廣,自依時量。戴氏九室之言,蔡子廟學之議,子幹靈臺之說,裴逸一屋之論,及諸家紛紜,並無取焉。」學者善其議。 又遷太常卿,兼度支尚書,轉正都官。時太保崔光疾甚,表薦思伯為侍講,中書舍人馮元興為侍讀。思伯遂入授肅宗杜氏春秋。思伯少雖明經,從官廢業,至是更延儒生夜講晝授。性謙和,傾身禮士,雖在街途,停車下馬,接誘恂恂,曾無倦色。客有謂思伯曰:「公今貴重,寧能不驕?」思伯曰:「衰至便驕,何常之有?」當世以為雅談。為元叉所寵,論者譏其趣勢。孝昌元年卒。贈鎮東將軍、青州刺史,又贈尚書右僕射,諡曰文貞。 子彥始,武定中,淮陽太守。 思伯弟思同,字士明。少厲志行,雅好經史。釋褐彭城王國侍郎,五遷尚書考功郎,青州別駕。久之,遷鎮遠將軍、中散大夫、試守滎陽太守。尋即真。後除平南將軍、襄州刺史。雖無明察之譽,百姓安之。及元顥之亂也,思同與廣州刺史鄭先護並不降。莊帝還宮,封營陵縣開國男,邑二百戶,除撫軍將軍、給事黃門侍郎、青州大中正。又為鎮東、金紫光祿大夫,仍兼黃門。尋加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遷鄴後,除黃門侍郎、兼侍中、河南慰勞大使。仍與國子祭酒韓子熙並為侍講,授靜帝杜氏春秋。又加散騎常侍,兼七兵尚書。尋拜侍中。興和二年卒。贈使持節、都督青徐光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司徒公、青州刺史,諡曰文獻。 初,思同之為別駕也,清河崔光韶先為治中,自恃資地,恥居其下,聞思同還鄉,遂便去職。州里人物為思同恨之。及光韶之亡,遺誡子姪不聽求贈。思同遂上表訟光韶操業,登時蒙贈諡。論者歎尚焉。 思同之侍講也,國子博士遼西衞冀隆為服氏之學,上書難杜氏春秋六十三事。思同復駁冀隆乖錯者十一條。互相是非,積成十卷。詔下國學集諸儒考之,事未竟而思同卒。卒後,魏郡姚文安、樂陵秦道靜復述思同意。冀隆亦尋物故,浮陽劉休和又持冀隆說。至今未能裁正焉。 ==李叔虎== 李叔虎,勃海蓨人也。從祖金,世祖神䴥中與高允俱被徵,位至徵南從事中郎。叔虎好學博聞,有識度,為鄉閭所稱。太和中,拜中書博士,與清河崔光、河間邢巒並相親友。轉議郎。久之,遷太尉從事中郎,轉國子博士、本國中正,攝樂陵中正。性清直,甚有公平之稱。後兼散騎侍郎、太極都將。事訖,除高陽太守,固辭不拜。尋除顯武將軍、太尉高陽王雍諮議參軍事,雍以其器操重之。尋除假節、行華州事,為吏民所稱。永平四年卒,年五十四。贈冠軍將軍、南青州刺史,諡曰穆。 兄叔寶,州舉秀才,拜頓丘公國郎中令。遷太常丞。延昌末,叔寶為弟臺戶及從弟歸伯同沙門法慶反,陷破郡縣,叔寶當坐,遇病死於洛陽獄。 子伯冑,光祿大夫。 叔寶從弟鳳,歷尚書郎中、國子博士。坐弟同京兆王愉逆,除名。 鳳從子長仁,字景安。頗有學涉。舉秀才,射策高第。拜中書博士,轉中書侍郎。累遷平南將軍、沛郡太守,仍為彭城太守。又從尉元討定南境,賜爵延陵男。徵拜員外散騎常侍,使於劉準。行還,以疾除北海內史,詔賜醫藥。凡在三郡,吏民安之。尋卒。武定中,贈安南將軍、七兵尚書、冀州刺史,男如故。 長仁從弟述,字道興,有學識。州舉秀才。拜太常博士,使詣長安,冊祭燕宣王廟。還,除尚書儀曹郎,賜爵蓨縣男,稍遷建興太守。卒。 子象,字孟則。清簡有風概,博涉群書。初襲爵,為徐州平東府功曹參軍。遷冀州治中,有勤績。久之,拜散騎侍郎,加寧朔將軍,尋轉中書侍郎。出為青州太傅開府諮議參軍、行北徐州事、本將軍、光祿大夫。齊文襄王引為開府諮議參軍,加徵東將軍。興和二年,兼散騎常侍,使於蕭衍。三年卒,贈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諡曰文簡,以子子貞預義之勤也。 子貞,歷司空長史、武邑太守、司徒右長史、陽平太守。入為吏部郎中。出為驃騎將軍、兗州刺史。坐貪汙賜死。 ==路恃慶== 路恃慶,字伯瑞,陽平清淵人也。祖綽,陽平太守。恃慶有幹用,與廣平宋翻俱知名,為鄉閭所稱,相州刺史李安世並表薦之。太和中,除奉朝請。恃慶以從兄文舉有才望,因推讓之。高祖遂並拜焉。稍遷尚書儀曹郎,轉左民郎,行潁川郡。出為華州安定王徵虜府長史。尋以母憂去職。仍轉定州河間王琛長史。琛貪暴肆意,恃慶每進苦言。年四十八,卒。贈左將軍、安州刺史,諡曰襄。子祖璧,給事中。 恃慶弟仲信,亦好學。為太尉參軍,稍遷奉車都尉、開府掾。章武王融之討葛榮也,仲信為其都督府長史。融敗歿,仲信遂亦免棄。 仲信弟思略,字叔約,有識尚。冀州安東府騎軍參軍。 子祖遺,武定末,太學博士。 思略弟思令,字季儁。初為廣陽王司空參軍,轉司空城局參軍、司徒記室、威遠將軍、尚書左民郎,轉右民。 時天下多事,思令乃上疏曰:「臣聞國之大事,唯祀與戎。戎之有功,在於將帥。三代不必別民,取治不等;五霸不必異兵,各能克定。有湯武之賢,猶須伊望之佐;堯舜之聖,尚有稷契之輔。得其人也,六合唾掌可清;失其人也,三河方為戰地。何者?動之甚易,靖之至難。竊以比年以來,將帥多是寵貴子孫,軍幢統領,亦皆故義託附。貴戚子弟未經戎役,至於銜杯躍馬,志逸氣浮,軒眉攘腕,便以攻戰自許。及臨大敵,怖懼交懷,雄圖銳氣,一朝頓盡。乃令羸弱在前以當銳,強壯居後以安身。兼復器械不精,進止不集,任羊質之將,驅不練之兵,當負險之眾,敵數戰之虜,欲令不敗,豈有得哉!是以兵知必敗,始集而先逃;將又怖敵,遷延而不進。國家便謂官號未滿,重爵屢加,復疑賞賚之輕,金帛日賜。帑藏空虛,民財殫盡。致使賊徒更增,膽氣益盛,生民損耗,荼毒無聊。主歎臣哀,何心寢食。臣雖位微,竊不遑舍。臣聞孝行出於忠貞,節義率多果決。德可感義夫,恩可勸死士。今若捨上所輕,求下所重。黜陟幽明,賞罰善惡。搜徒簡卒,練兵習武,甲密弩強,弓調矢勁。謀夫既設,辯士先陳,曉以安危,示其禍福。如其不悛,以我義順之師討茲悖逆之豎,豈異厲蕭斧而伐朝菌,鼓洪爐而燎毛髮,雖愚者知其不旋踵矣。敢以愚短,昧死陳誠。」 尋拜假節、徵虜將軍、陽平太守。又割冀州之清河、相州之陽平、齊州之平原以為南冀州,又割冀州之清河相州之陽平齊州之平原以為南冀州 諸本「平原」的「平」字在「清河」上,獨局本如上摘句。按卷一0六中地形志中濟州平原郡下雲:「武泰初立南冀州,永安中罷州。」洪氏考異據此以為傳寫脫誤。今乙正。仍以思令為左將軍、南冀州刺史、假平東將軍、都督。時葛榮遣其清河太守季虎據高唐城以招叛民,時葛榮遣其清河太守季虎據高唐城以招叛民 諸本「據」字在「季虎」上,獨局本在「季虎」下,冊府卷六九四八二七四頁同局本,但「季」作「李」。按「據」字依文義當在「季虎」下,今從局本。「季」也當是「李」之訛。但無他證,今不改。思令乃命麾下並率鄉曲潛軍夜往,出其不意,遂大破之,徐乃收眾南還。又詔思令並領冀州流民。及葛榮滅,還鎮平原。 後除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轉衞將軍、右光祿大夫。天平三年三月卒,時年五十一。贈驃騎將軍、定州刺史。 恃慶從叔景略,起家中書博士。太和中,尚書郎、本郡中正。出為齊州魏郡、平原二郡太守。卒。 景略弟雄,字仲略,容貌偉異。以軍功為給事中。高祖曾對群臣雲:「路仲略好尚書郎才。」僕射李沖雲:「其人宜為武職。」遂停。轉太尉鹹陽王錄事參軍,遷伏波將軍、奉車都尉。卒,贈頓丘太守。 景略從祖弟法常,幼而修立。為郡功曹。早卒。儀同李神儁與之有舊,每雲:「諸路前輩中有路法常足為名士,謂必遠至,而竟無年,天下事誠難知也。」 ==房亮== 房亮,字景高,清河人也。父法延,譙郡太守。亮好學,有節操。太和中,舉秀才,為奉朝請。拜秘書郎,又兼員外散騎侍郎,副中書侍郎宋弁使於蕭賾。還,除尚書二千石郎中、濟州中正。兼員外常侍,使高麗,高麗王託疾不拜。以亮辱命,坐白衣守郎中。後除濟北太守,轉平原太守,以清嚴稱。時冀州刺史、京兆王愉據州反,平原界在河北,與愉接境。愉乃遣人說亮,啖以榮利。亮即斬其使人,發兵防捍。愉怒,遣其大將張靈和率眾攻亮。亮督厲兵民,喻以逆順,出城拒擊,大破之。尋遭憂解任。服終,除左將軍、汲郡太守。遷前將軍、東荊州刺史。亮留心撫納,夷夏安之。時邊州刺史例得一子出身,亮不言其子而啟弟子超為奉朝請。議者稱之。轉平東將軍、滄州刺史,入為光祿大夫,加安東將軍。永安二年卒,年七十一。贈撫軍將軍、齊州刺史。 子柬,字元約。卒於光祿大夫。 亮弟詮,字鳳舉。尚書郎、本州中正。卒,贈撫軍將軍、齊州刺史。 詮弟悅,字季欣。解褐廣平王懷國常侍,轉青州平東府中兵參軍,加宣威將軍。遷高陽太守,轉廣川太守,加鎮遠將軍。普泰中,濟州刺史張瓊表所部置南清河郡,仍請悅為太守,朝廷從之。凡歷三郡,民吏安之。遷平東將軍、太中大夫。興和二年卒,年七十。贈徵東將軍、濟州刺史。 長子超,字伯穎。武定末,司徒錄事參軍、濟州大中正。 超弟昭,淮州驃騎大將軍府長史。 ==曹世表== 曹世表,字景昇,東魏郡魏人也。魏大司馬休九世孫。祖謨,父慶,並有學名。世表少喪父,舉止有禮度。性雅正,工尺牘,涉獵群書。 太和二十三年,尚書僕射、任城王澄奏世表為國子助教,頗失意。後轉司徒記室。與武威賈思伯、範陽盧同、隴西辛雄等並相友善。侍中崔光,鄉裡貴達,每稱美之。遇患歸鄉。永平中,除兗州左將軍府司馬,非其所願,復以病解。延昌中,除清河太守,治官省約,百姓安之。正光中,拜前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大將軍、京兆王繼西征,以為從事中郎,攝中水兵事,自當煩劇,論者皆稱其能。還都,拜司空長史。孝昌中,青齊頻年反亂,詔世表持節慰喻。還都,轉尚書右丞。 後加徵虜將軍,出行豫州刺史。值蕭衍將湛僧珍陷東豫州,州民劉獲、鄭辯反於州界,為之內應。朝廷以源子恭代世表為州,以世表為東南道行臺,率元安平、元顯伯、皇甫鄧林等討之。於時賊眾強斷小殷關,驛使不通。諸將以士馬單少,皆敗散之餘,不敢復戰,鹹欲保城自固。世表時患背腫,乃輿病出外,呼統軍是雲寶謂之曰:「湛僧珍所以敢深入為寇者,以獲、辯皆州民之望,為之內應。向有驛至,知劉獲移軍欲迎僧珍,去此八十里。今出其不意,一戰可破。獲破,則僧珍自走,東南清服,卿之功也。」乃簡選兵馬,付寶討之。促令發軍,日暮出城,比曉兵合。賊不意官軍卒至,一戰破獲,諸賊悉平,湛僧珍退走。唯鄭辯與子恭親舊,亡匿子恭所。世表召諸將吏,眾責子恭,收辯斬之,傳首京師。敕遣中使宣旨慰喻,賜馬二匹、衣服被褥。復以世表行豫州事,行臺如故。 還朝,加左將軍,兼尚書東道行臺,沿河分立鎮戍,以備葛榮。行達青州,遇患卒,時年五十四。永熙中,贈平東將軍、齊州刺史。 ==潘永基== 潘永基,字紹業,長樂廣宗人也。父靈虯,中書侍郎。永基性通率,輕財好施。為冀州鎮東府法曹行參軍,遷威烈將軍、揚州曲陽戍主,轉西硤石戍主,治陳留、南梁二郡事,頗有威惠。轉揚州車騎府主簿。累遷虎賁中郎將、直寢、前將軍。出為持節、平北將軍、冀州防城都督、長樂太守。於時葛榮攻信都,長圍遏水以灌州城。永基與刺史元孚同心勠力,晝夜防拒。外無軍援,內乏糧儲,從春至冬,力窮乃陷。榮欲害孚,永基請以身代孚死。 永安二年,除潁川太守,遷鎮東將軍、東徐州刺史。時蕭衍將曹世宗、馬洪武等率眾來寇,永基出討,破之。永熙中,為徵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尋加衞大將軍,復除東徐州刺史。前後在州,為吏民所樂。代還京師,元象初卒,年五十六。贈散騎常侍、都督冀瀛滄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司徒公、冀州刺史。 長子子禮,州主簿。 子禮弟子智,武定中,太尉士曹參軍。 ==朱元旭== 朱元旭,字君昇,本樂陵人也。祖霸,祖霸 墓誌集釋有朱岱林墓誌圖版二三八,乃元旭弟,誌稱「曾祖霸」,雲霸宋元嘉時降宋,「仍居青州之樂陵郡」,敍事與此傳合。霸乃元旭曾祖,這裡「祖」上當脫「曾」字。真君末南叛,投劉義隆,遂居青州之樂陵。元旭頗涉子史,開解几案。起家清河王國常侍。太學博士、員外散騎侍郎。頻使高麗。除尚書度支郎中。神龜末,以郎選不精,大加沙汰。元旭與隴西辛雄、範陽祖瑩、泰山羊深、西平源子恭並以才用見留。尋加鎮遠將軍、兼尚書右丞,仍郎中、本州中正。時關西都督蕭寶夤啟雲:「所統十萬,食唯一月。」於是肅宗大怒,召問所由。錄、令以下,皆推罪於元旭。元旭入見,於御座前屈指校計寶夤兵糧乃踰一年,事乃得釋。除通直散騎常侍。永安初,加平東將軍、尚書左丞、光祿大夫。後轉司農少卿。遷衞將軍、左光祿大夫。天平中,復拜尚書左丞。既無風操,俛仰隨俗,性多機數,自容而已。於時朝廷分汲郡、河內二界挾河之地以立義州,安置關西歸款之戶,除元旭使持節、驃騎將軍、義州刺史。武定三年夏,卒於州,年六十七。贈本將軍、幽州刺史。 子敬道,武定中,司徒長流參軍。 ==【論】== 史臣曰:陽尼學義之跡,世不乏人。固遠氣正情,文學兼致。賈思伯門有舊業,經明行修,唯兄及弟,並標儒素。李、路器尚所及,俱可觀者。象風彩詞涉,亦當年之俊民。房亮、曹世表、潘永基、朱元旭,拔萃從宦,鹹享名器,各有由也。 ===校勘記=== category:魏書
古文辭類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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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得西山宴遊記 #柳子厚 鈷鉧潭記 #柳子厚 鈷鉧潭西小丘記 #柳子厚 至小丘西小石潭記 #柳子厚 袁家渴記 #柳子厚 石渠記 #柳子厚 石澗記 #柳子厚 小石城山記 #柳子厚 柳州東亭記 #柳子厚 柳州山水近治可遊者記 ==卷五十四 雜記類三== #柳子厚 零陵郡復乳穴記 #柳子厚 零陵三亭記 #柳子厚 館驛使壁記 #柳子厚 陪永州崔使君遊宴南池序 #柳子厚 序飲 #柳子厚 序棋 #李習之 來南錄 ==卷五十五 雜記類四== #歐陽永叔 仁宗御飛白記 #歐陽永叔 襄州穀城縣夫子廟記 #歐陽永叔 有美堂記 #歐陽永叔 峴山亭記 #歐陽永叔 遊鯈亭記 #歐陽永叔 豐樂亭記 #歐陽永叔 菱溪石記 #歐陽永叔 真州東園記 #歐陽永叔 浮槎山水記 #歐陽永叔 李秀才東園亭記 #歐陽永叔 樊侯廟災記 #歐陽永叔 叢翠亭記 ==卷五十六 雜記類五== #曾子固 宜黃縣學記 #曾子固 筠州學記 #曾子固 徐孺子祠堂記 #曾子固 襄州宜城縣長渠記 #曾子固 越州趙公救災記 #曾子固 擬峴臺記 #曾子固 廣德軍重修鼓角樓記 #曾子固 學舍記 #曾子固 齊州二堂記 #曾子固 墨池記 #曾子固 序越州鑑湖圖 ==卷五十七 雜記類六== #蘇明允 木假山記 #蘇明允 張益州畫像記 #蘇子瞻 石鍾山記 #蘇子瞻 超然臺記 #蘇子瞻 遊桓山記 #蘇子瞻 醉白堂記 #蘇子瞻 靈璧張氏園亭記 #蘇子由 武昌九曲亭記 #蘇子由 東軒記 ==卷五十八 雜記類七== #王介甫 慈谿縣學記 #王介甫 度支副使廳壁題名記 #王介甫 遊褒禪山記 #王介甫 芝閣記 #王介甫 傷仲永 #晁無咎 新城遊北山記 ==卷五十九 雜記類八== #歸熙甫 項脊軒記 #歸熙甫 思子亭記 #歸熙甫 見村樓記 #歸熙甫 野鶴軒壁記 #歸熙甫 畏壘亭記 #歸熙甫 吳山圖記 #歸熙甫 長興縣令題名記 #歸熙甫 遂初堂記 #劉才甫 浮山記 #劉才甫 竇祠記 #劉才甫 遊凌雲圖記 ==卷六十  箴銘類一== #揚子雲 州箴十二首 #揚子雲 酒箴 #崔子玉 座右銘 #張孟陽 劍閣銘 #韓退之 五箴(並序) #李習之 行己箴 #張子 西銘 #蘇子瞻 徐州蓮華漏銘 #蘇子瞻 九成臺銘 ==卷六十一 頌贊類一== #揚子雲 趙充國頌 #韓退之 子產不毀鄉校頌 #柳子厚 伊尹五就桀贊 #蘇子瞻 韓幹畫馬贊 #蘇子瞻 文與可飛白贊 ==卷六十二 辭賦類一== #淳于髡 諷齊威王 #屈原 離騷 #屈原 九章惜誦 #屈原 九章涉江 #屈原 九章哀郢 #屈原 九章抽思 #屈原 九章懷沙 #屈原 九章橘頌 #屈原 九章悲回風 #屈原 九章思美人 #屈原 九章惜往日 ==卷六十三 辭賦類二== #屈原 遠遊 #屈原 卜居 #屈原 漁父 ==卷六十四 辭賦類三== #宋玉 九辯 #宋玉 風賦 #宋玉 高唐賦 #宋玉 神女賦 #宋玉 登徒子好色賦 #宋玉 對楚王問 #楚人 以弋說頃襄王 #莊辛 說襄王 ==卷六十五 辭賦類四== #賈生 惜誓 #賈生 鵩鳥賦 有序 #枚叔 七發 #漢武帝 秋風辭 #漢武帝 瓠子歌 #淮南小山 招隱士 #東方曼倩 客難 #東方曼倩 非有先生論 ==卷六十六 辭賦類五== #司馬長卿 子虛賦 #司馬長卿 上林賦 ==卷六十七 辭賦類六== #司馬長卿 哀二世賦 #司馬長卿 大人賦 #司馬長卿 長門賦 有序 #司馬長卿 難蜀父老 #司馬長卿 封禪文 ==卷六十八 辭賦類七== #揚子雲 甘泉賦 #揚子雲 河東賦 #揚子雲 羽獵賦 #揚子雲 長楊賦 有序 #揚子雲 解嘲 #揚子雲 解難 #揚子雲 反離騷 ==卷六十九 辭賦類八== #班孟堅 兩都賦並序 #傅毅 傅武仲舞賦 ==卷七十  辭賦類九== #張平子 二京賦 #張平子 思玄賦 ==卷七十一 辭賦類十== #王子山 魯靈光殿賦 有序 #王仲宣 登樓賦 #張茂先 鷦鷯賦 有序 #潘安仁 秋興賦 有序 #潘安仁 笙賦 #潘安仁 射雉賦 有序 #劉伯倫 酒德頌 #陶淵明 歸去來辭 #鮑明遠 蕪城賦 ==卷七十二 辭賦類十一== #韓退之 訟風伯 #韓退之 進學解 #韓退之 送窮文 #韓退之 釋言 #蘇子瞻 前赤壁賦 #蘇子瞻 後赤壁賦 ==卷七十三 哀祭類一== #屈原 九歌·東皇太一 #屈原 九歌·雲中君 #屈原 九歌·湘君 #屈原 九歌·湘夫人 #屈原 九歌·大司命 #屈原 九歌·少司命 #屈原 九歌·東君 #屈原 九歌·河伯 #屈原 九歌·山鬼 #屈原 九歌·國殤 #屈原 九歌·禮魂 #宋玉 招魂 #景差 大招 #賈生 吊屈原賦 #漢武帝 悼李夫人賦 ==卷七十四 哀祭類二== #韓退之 祭田橫墓文 #韓退之 潮州祭神文五首錄一 #韓退之 祭張員外文 #韓退之 祭柳子厚文 #韓退之 祭侯主簿文 #韓退之 祭薛助教文 #韓退之 祭虞部張員外文 #韓退之 祭穆員外文 #韓退之 祭房君文 #韓退之 獨孤申叔哀辭 #韓退之 歐陽生哀辭有序 #李習之 祭韓侍郎文 ==卷七十五 哀祭類三== #歐陽永叔 祭資政範公文 #歐陽永叔 祭尹師魯文 #歐陽永叔 祭石曼卿文 #歐陽永叔 祭蘇子美文 #歐陽永叔 祭梅聖俞文 #蘇子瞻 祭歐陽文忠公文 #蘇子瞻 祭柳子玉文 #蘇子由 代三省祭司馬丞相文 #王介甫 祭範潁州文 #王介甫 祭歐陽文忠公文 #王介甫 祭丁元珍學士文 #王介甫 祭王回深甫文 #王介甫 祭高師雄主簿文 #王介甫 祭曾博士易佔文 #王介甫 祭李省副文 #王介甫 祭周幾道文 #王介甫 祭束向元道文 #王介甫 祭張安國檢正文 #方靈皋 宣左人哀辭 #方靈皋 武季子哀辭 #劉才甫 祭史秉中文 #劉才甫 祭吳文肅公文 #劉才甫 祭舅氏文 Category:古文辭類纂
中華民國三十八年元旦告全國軍民同胞書
38  今天是中華民國三十八年開國紀念日。自 國父倡導國民革命,創造中華民國,開國至今,整整經過了三十七年。在這一長期間之中,革命先烈,愛國軍民,流血犧牲,堅貞奮鬥,飽經挫折,備歷艱辛,憲法才得實施,憲政才告成立;我們今日在憲政政府成立之後,第一次舉行開國紀念,深覺歲月蹉跎,建國事業如此遲滯,三民主義未能實現,實在是感愧萬分。溯自抗戰結束之後,政府唯一的方針在和平建設,而政府首要的任務,在收復淪陷了十四年的東北,以期保持我國家領土主權的完整,但是三年以來,和平建國的方針遭逢了阻撓,東北接收的工作也竟告失敗;且在去年一年之中,自濟南失守以後,錦州、長春、瀋陽相繼淪陷,東北九省重演「九一八」的悲劇,華東、華北是工商事業集中的區域,學術文化薈萃的都市,今日皆是匪患的威脅,政府衛國救民的志職未能達成,而國家民族的危機更加嚴重,這是中正個人領導無方,措施失當,有負國民付託之重,實不勝其慚惶悚慄,首先應當引咎自責的。  今日戡亂軍事已進入了嚴重的階段,國家的存亡,民族的盛衰,歷史文化的絕續,都要決定於這一階段之中,而我同胞每一個人、每一家族的自由或奴役,生死或存亡,也要在這一階段之中來決定了。怎樣才能渡過這一難關,克服這一危機,成為我同胞每一個人異常關懷的問題,而大家對於政府當前的決策,都感覺其利害關係之重大。因為剿匪軍事加重了人民的負擔,加深了人民的痛苦,大家也都希望戰事及早結束,和平及早實現,所以和戰問題盤旋於每一同胞的心坎之間,而政府為戰為和亦更為每一同胞所關懷。中正受全民的付託,負國家的重責,對於當前的局勢自應有詳切的檢討,至對於人民的希望,更不能不作深長的考慮。  國父說:「中華民國之建國,其目的在和平。」中正為三民主義的信徒,秉承 國父的遺教,本不願在對日作戰之後,再繼之以剿匪的軍事,來加重人民的痛苦。所以抗日戰事,甫告結束,我們政府立即揭舉和平建國的方針,更進而以政治商談軍事調處的方法解決共黨問題。不過經過了一年有半的時間,共黨對於一切協議和方案都橫加梗阻,使其不能依預期步驟見諸實施,而最後更發動其全國武裝叛亂,危害國家的生存,我政府迫不得已乃忍痛動員,從事戡亂,這是最近的歷史事實,在世人心目中記憶猶新。共產主義在中國的發展已歷二十五年,而中正在此二十五年之中,無時不期待共黨以國家民族為前提,循政黨政治的常軌,共謀和平相處之道,以樹立民主的弘規。三年以來,政治商談之目的固在於和平,即動員戡亂之目的亦在於和平,但是今日時局為和為戰,人民為禍為福,其關鍵不在於政府,亦非我同胞對政府片面的希望所能達成。須知這個問題的決定在於共黨,國家能否轉危為安,人民能否轉禍為福,乃在於共黨一轉念之間。  所以,我們同胞要解決這個問題,先要問明共黨對和平的意向究竟如何?只要共黨一有和平的誠意,能作確切的表示,政府必開誠相見,願與商討停止戰事恢復和平的具體方法;只要和議無害於國家的獨立完整,而有助於人民的休養生息;只要神聖的憲法不由我而違反,民主憲政不因此而破壞,中華民國的國體能夠確保,中華民國的法統不致中斷;軍隊有確實的保障,人民能夠維持其自由的生活方式,與目前最低生活水準,則我個人更無復他求。中正畢生革命,早置生死於度外,只望和平果能實現,則個人的進退出處絕不縈懷,而一惟國民的公意是從。  如果共黨始終堅持武裝叛亂到底,並無和平誠意,則政府亦惟有盡其衛國救民的職責,自不能不與共黨周旋到底。尤其是京滬戰區為政治中樞所在,更不能不全力保衛實行決戰。我深信政府不僅在此有決勝的把握,而且整個國家轉危為安,和全體人民轉禍為福的樞機亦在於此。我同胞須知今日惟有軍民一致,堅持此自衛戰事,而在決戰之中獲得勝利,才能爭取真正和平;更惟有忍受一時痛苦犧牲,才能免受鐵幕重重暗無天日的地獄生活。中正個人自參加革命戰爭以來,迄今幾四十年,我在每一長期戰役之中,都是備歷艱辛,飽經挫折,受盡誣蔑,無論失敗到甚麼程度,我始終持有必勝信念,而最後也必能達到成功的境域。要知道我們所倚恃者為民族精神、人類正義與世界公理,共黨匪軍的暴力能劫取我東北,卻不能征服我們的民族精神;能侵入我們的腹地,卻不能侮辱我民族的人格。正義就是決勝的力量,公理終必勝過暴力。我們這一代遭逢了中國五千年歷史空前未有的變局,也就是擔負著五千年歷史空前未有的使命,我們只有忍受一時的痛苦與犧牲,為國家民族的生存,歷史文化的延續,生活方式的自由和後世子孫的滋長而奮鬥。  同胞們:當此歲序更新之際,緬懷 國父及先烈締造民國的艱難,體會前線軍民堅貞奮鬥的痛苦,更覺中正個人責任重大與職務艱鉅;亦深信我愛國同胞決不能忍受共黨的清算,不能坐視國家的危亡,只有軍民一體,舉國一致,團結奮鬥,保障我們民主自由的生活,竭盡衛國保種的天職,收穫八年抗戰所得的成果,以告慰我無數軍民先烈在天之靈。 國父說:「最後成功歸於最後努力者」,願與我全國同胞共勉之。
臺灣省光復四週年紀念告全省同胞
#重定向 臺灣省光復四週年紀念告全省同胞書
臺灣省光復四週年紀念告全省同胞書
蔣中正 〔要旨〕 *一、臺灣同胞為盡忠祖國而犧牲,為民族大義而奮鬥,有光輝燦爛的歷史。 *二、今日臺灣瀕臨反共戰爭的邊緣,深信臺灣同胞必能更加淬礪,更加奮發。 *三、提出兩點與臺灣同胞共勉: **第一、貫徹民生主義; **第二、實行全面動員。 〔本文〕  今天是臺灣光復的四週年紀念日,臺灣同胞在青天白日旗幟之下,來紀念我們的光復節,今天是第四次了。臺灣同胞為盡忠祖國而犧牲,為民族大義而奮鬥,特有光明燦爛的歷史。自延平王忠義奮發,扶危濟傾,劉永福將軍孤單奮戰,抵禦強權,劉乾諸先烈為愛戴中華民國而犧牲,餘清芳諸先烈為反對廿一條而喋血,羅福星諸先烈為參加國民革命而殉難,三百年來,革命運動,前僕後繼,風起雲湧。而中華民族對日抗戰時期,我臺灣同胞更努力參加,共同奮鬥,直到四年之前的今日,終能脫離異族的壓迫和箝制,回到祖國的懷抱,在這一部光明燦爛的歷史上,寫下了歡欣鼓舞的一頁。中正今日躬逢我六百萬同胞共同慶祝的佳節令辰,衷心實在是萬分的感奮。  臺灣是我們中國大陸東方唯一的門戶,東海與南洋島嶼中間的鎖鑰,而在亞洲東南諸島裡面,氣候最為適中,物產也最稱豐富。所以帝國主義者要吞蝕我們中國的領土,要完成西太平洋的控制,必先劫奪我們臺灣的土地,奴役我們臺灣的同胞。日本在甲午戰役之後,脅迫清廷,締結馬關條約,擊破黑旗軍,掠取了臺灣,五十年間把臺灣作為他西窺大陸,南進海洋的跳板。我臺灣同胞的脂膏和天賦的資源,竟成為日本野心軍閥所謂「大東亞共榮圈」的犧牲品。到了四年之前的今日,由於我們全國同胞犧牲了無量數的生命財產,堅忍抗戰至八年之久,才得到最後勝利,而我們臺灣也就完全光復了。但是俄國帝國主義者今日又想要攫取我臺灣,企圖完成他對於整個中國的控制,並作為他侵入西太平洋的第一個重要據點。於是我們臺灣同胞甫經擺脫日本帝國主義的鐵蹄,又將要遭受俄國帝國主義第五縱隊共匪的覬覦和威脅。  我臺灣同胞三百年來與祖國同胞共患難,而五十年來更與祖國同胞同生死。甲午戰後,我 國父即揭舉收復臺灣為國民革命的目的之一;而中正致力於抗日作戰,在戰事最艱苦的時期,簽訂開羅會議宣言,更明白規定收復臺澎為我們中國抗戰目的而表白於世界。現在革命抗戰的目的是達到了, 國父的志事已成就了,我臺灣仁人志士和愛國同胞的願望也實現了。我們今日唯一的課題,只是怎樣保持革命抗戰的成果,不使其破壞於俄國帝國主義第五縱隊漢奸匪黨的魔掌,使我們臺灣同胞永為自由的國民,不再為異族所蹂躪和奴役。這就是我們臺灣全體同胞所應共同努力,一致奮鬥的目標。  最近一年有餘,剿匪軍事屢遭挫折,時至今日,竟使我屹立海上的臺灣瀕臨反共戰爭的邊緣;但是我們臺灣同胞對於滿清二百三十年的專制,日本軍閥五十年的壓迫,對於他們異族的統治,始終是百折不迴,堅決的反抗到底。今日俄國侵略主義控制亞洲的野心,比日本軍閥所謂「大東亞共榮圈」更為狂妄,更為殘酷,而共匪極權主義鬥爭清算的暴力,比滿清的薙髮令和日本軍閥的「六三法令」更是專橫,更是暴虐。際此生死存亡主奴榮辱的決定關頭,深信我臺灣同胞勇往直前的民族精神,堅貞強毅的自由意志,必能更加淬礪,更是奮發,集六百萬人之心為一心,合六百萬人之力為一力,就是保障臺灣安全,克服國家危機,完成我中華民族剿共抗俄全面勝利的基礎。  臺灣同胞們!四年以前,我全國同胞在革命抗戰的旗幟之下,不惜犧牲一切,來收復臺灣土地,拯救臺灣同胞,就是準備今日做我們中華民族反共抗俄的基地,為恢復我大陸的領土與國家的主權而奮鬥。只要我們中華民族能夠確保臺灣,就是我們中華民國整個領土主權光復的保證,這是我個人確信不疑的。為此,中正更要提出下面兩點,與臺灣同胞共相策勉:  第一、貫徹民生主義 中正屢次指出共匪以社會鬥爭為其軍事動員的動力和政治組織的基礎,每一個國民,每一個家庭的生命財產都成為他殘忍清算的目標,而不能自居於社會鬥爭之外。所以我們的反共戰爭是反侵略主義的民族戰爭和反極權主義的民主戰爭,而其內在的動力則為反奴役清算的社會戰爭。我們必須以民生主義的合作精神克服共產主義的鬥爭心理,反共戰爭才有制勝的基礎。今日陳主席揭「人民第一民生第一」的宗旨,實行「三七五」減租以解決農民問題,穩定幣值以安定人民生活,更進而增加生產,發展對外貿易,使臺灣經濟日漸繁榮。臺灣社會是開始走向民生主義的道路了。所望我臺灣同胞,奉行政府法令,貫徹民生主義的政策,袪除共黨匪徒煽動鬥爭、分化民族、出賣祖國的心理毒素,發揚中國以忠勇仁愛為中心的國民道德,在陳主席領導之下,共循合作的途徑,邁進於平等自由的境域。  第二、實行全面動員 共匪的武裝叛亂在本質上為總體戰,他對於軍事的襲擊,經濟的騷擾,政治與文化的滲透,無所不用其極。所以我們的反共戰爭,必須以全面動員為動力,以總體作戰為手段,才能達成最後的勝利的目的。今日保衛臺澎,只有發動精神與物質的力量,加強海陸空軍的聯絡,構成堅固不拔的戰鬥體;如此,則臺灣不僅是我中華民國獨立自由的堡壘,亦且為我中華民族救國復興的基地。所望我臺灣同胞,緬懷鄭延平、劉壯肅忠貞不貳的民族誌節,追縱三百年來先烈志士前僕後繼的革命遺跡,集中意志,齊一步伐,動員人力物力,鞏固臺灣的防務,策應大陸上的戰鬥,共進於反共救國革命建國的前途。  臺灣同胞們!俄國帝國主義者主導的共匪傀儡戲上演了。我們面對此兇頑險毒的野心暴行,只有悲哀憤怒,只有自勵自強,只有篤實忠貞,在中華民國青天白日旗幟之下,堅持反共抗俄的鬥爭,向三民主義的道路而前進。我們在大陸後方有廣大的自由領域,在匪區之內有萬千的抗匪義軍,而在海洋之上更有臺灣海南與定海堅強的基地互為策應。只要我們政府與人民團結一致,海洋與大陸戮力同心,貫之以誠,持之以久,深信我臺灣同胞三百年來的民族大義,五十年來的革命精神,必能保持其光榮的成果,而反侵略、反極權、反鬥爭、反清算之民族民主與社會戰爭,必能達到最後的勝利。 Category:蔣中正 Category:演辭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Category:1949年
復職的目的與使命
復職的目的與使命——說明革命失敗的原因與今後成功的要旨 ——中華民國三十九年三月十三日在革命實踐研究院講—— 本人自復行視事以來,已經十二天了。今天召集各位高階將領和黨政幹部到本院來舉行 總理紀念週,要將本人這次復行視事的使命與目的,以及各位同志今後應負的責任和努力的方向,對大家剴切說明。 本人受 總理的付託,領導革命以來,到現在為止,曾經三次下野,三次復職。第一次下野是民國十六年八月,當時黨中一部份同志與汪精衛、鮑羅廷勾結起來,在武漢另組政府,形成本黨內部分裂,以為我不下野,他們就不願北伐。我為求黨內團結,不忍北伐大業中墜,乃毅然下野。但是下野以後,不但是北伐無形停頓,而且不到三個月,政府機構無人管理,官兵薪餉沒有著落,共匪在南昌、廣州等地不斷的暴動叛亂,國內呈現了一片混亂的現象。這是今天在場的各位高階將領所親眼看到的。後來到了當年年底,中央常會決議,要我回京繼續負責。於是我在十七年一月四日宣佈復職,而以完成北伐統一全國為唯一使命。於是領導各軍繼續北伐,在同年七月,我們革命軍就佔領北平,肅清北洋軍閥。不到一年,東北內向,全國即告統一。這亦是你們身歷其境的史實。 我第二次下野,是在民國二十年十二月,因為九一八事變,日軍佔領瀋陽,本黨同志認為我應該負瀋陽失陷的責任;而且以為我不下野,則日本的侵略將無止境,只要我能下野,他們就可以和日本覓取妥協的途徑,國家許多投機份子一面勾結日本,挾敵自重,一面則假抗日招牌,自我宣傳,以滿足其個人的慾望,置整個國家民族的利益於不顧。至於毀謗領袖,汙衊本黨,那更不必說了。我當時鑒於內憂外患,如此緊迫,黨國岌岌不可終日之勢,只得順從中央決議與全國人民一致的要求,再度出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之職。我那次復職的使命,在抵抗日本侵略,爭取最後勝利,收復所有失地,協助朝鮮獨立。我自復職以後,率領本黨一般忠貞同志,忍辱含垢,長期準備,埋頭苦幹,經過十四年的惡戰苦鬥,終於民國三十四年九月,日本投降,失地收復,朝鮮獨立亦已實現,惜為俄帝侵擾,未能使之完全統一,不無遺憾。 去年一月,本人第三次下野。當年下野的情形以及一年以來的慘痛經驗,想大家都更記憶清楚,今天不必細說。現在是第三次復職了,我這一次復職的使命和目的究竟是什麼呢?我當應該昭告一般同志,尤其對今天到會的各位黨政軍高階幹部,更應鄭重說明。這一次我復職的使命,就是要恢復中華民國,解救大陸同胞。而最後的目的,乃是在消滅共產國際,重奠世界和平。但各位要明瞭,這不僅是我個人的使命,同時也是你們大家共同的責任。更應知我的使命,亦就是你們大家的使命。因為我們的事業、責任、歷史、生命都是整個而不可分的,只要大家瞭解這個同生死共榮辱的道理,而後才能同心一德完成我們革命的使命。我自去年一月下野以後,到年底止,為時不滿一年,大陸各省已經全部淪陷。今天我們實已到了亡國的境地了!但是今天到臺灣來的人,無論文武幹部,好像並無亡國之痛的感覺,無論心理上和態度上,還是和過去在大陸一樣,大多數人還是隻知個人的權利,不顧黨國的前途,如果長此下去,連這最後的基地——臺灣,亦都不能確保了!所以我今天特別提醒大家,我們的中華民國到去年年終,就隨大陸淪陷,而幾乎已等於滅亡了!我們今天都已成了亡國之民,而還不自覺,豈不可痛?我們一般同志如果今日還有氣節和血心,那就應該以「恢復中華民國」來作我們今後共同奮鬥的目標。為了達到這一個目標,我們必須立定決心,不能成功,便必成仁。這樣才可不愧為 總理的革命信徒,也才可算為頂天立地的革命軍人。 大家也許覺得我們失敗到今天,要光復大陸復興祖國,實是一件非常艱鉅的工作。當然共匪今天盤據了我們大陸上一千二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且用各種卑劣無恥殘民以逞的手段,又有蘇聯帝國主義者作他的主子,這和當年北洋軍閥與日本帝國主義者比較起來,都要厲害得多了。我們今天跼促於臺灣一隅,無論人力資源,都不能和共匪比擬,然則我們有什麼把握還能打回大陸光復祖國呢?不錯,如果以常理而論,這不僅是最艱鉅的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大家要知道:我們是革命出身的革命黨員,只知有主義,而不知有成敗,只知有革命的責任,而不知有個人的權利,主義一日不行,革命一日未成,我們革命者就應秉持救國主義,革命的責任,向前邁進,決不畏難,決不退縮,非奮鬥到死為止,決不能在中途推諉停止。而且我們有這樣正大光明的三民主義,有這樣悠久光榮的革命歷史,而又遭到這樣喪心病狂倒行逆施的仇敵漢奸——共匪,證諸歷史教訓與客觀事實,決沒有不被我們民族大義與革命正氣所消滅,而他能徼倖存在的道理。 總理曾經說過,革命黨員「只見一義,不見生死」。從前一般先烈同志就是秉承 總理這個教訓,義之所在,死生以之。用再接再厲,冒險犯難,來克服我們一切的敵人。我還記得,當民國十一年陳逆炯明叛變的時候, 總理在中山艦上,由黃埔駛入白鵝潭時,依據當時的慣例,泊船的地點要由稅務司指定,當時有一個英國籍的稅務司跑到艦上來見 總理,說白鵝潭不能停泊。 總理當時義正詞嚴的答覆他說:「白鵝潭是我們中國的領土,我是中國革命領袖,我要停泊在那裡就在那裡!你稅務司是中國僱用的人員,你有什麼權力來干涉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革命黨人『全身是膽』,什麼威脅都不在心。」那位稅務司聽到 總理這樣理直氣壯的答覆,肅然起敬,默然退出。後來我們在白鵝潭一艘中山孤艦上,四周敵人都是近在咫尺,而且陳逆勾通洋人,施放了幾次水雷,然而在這險惡環境之中,仍舊停泊一月之久。我從此就常常記住「我們革命黨員全身是膽」這一句遺訓。只有這一句話,才能充分說明我們革命黨大無畏的傳統精神。我們革命黨員的特性,就是為了革命主義,不論在任何環境之下,決不屈服,決不妥協,而要憑我們自動創造的能力,冒險犯難的精神,來克服一切的難關,獲得最後的勝利。假如我們發現困難,就中途停止,見到敵人,就畏怯不前,那這種人就只有向敵人投降,還能談什麼恢復國家呢?大家要知道: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來復職?為什麼要以「恢復中華民國」為唯一職責?就是因為我抱定「只見一義,不見生死」的精神。我們革命黨員惟義是視,只要義之所在,就是生死以之。任何困難的事情,只要我們有主義,有決心,最後無不成功,這是斷然無疑的。就我先後三次復職的經歷看來,環境一次比一次險惡,敵人一次比一次兇狠,而事業也一次比一次艱鉅。同時在每次復職以前,無論政治、經濟、軍事,都是陷於無可收拾的崩潰絕境。如果我畏難卻顧推諉責任,那儘可不必復職。但是我在國家這樣危急存亡之秋,全國人民全體部屬,都在這樣水深火熱疑懼震撼之中,而對我屬望及其要求如此殷切,我怎能忽然置之不顧,而諉卸這個領導革命的責任。而且深信本黨一般忠貞的同志,歷次由我重出領導,都能知恥奮發,團結一致,所以我每一次復職時所預定的目標,亦無不如計完成。我在第一次復職以後,不到八個月的功夫,北伐即告成功。第二次復職以後,雖然經過十四年的長期奮鬥,但終於促使日本投降,達到了我們雪恥復仇收復失地的目的。現在是第三次復職了,這一次復職以後,我們革命的目標,是恢復中華民國,消滅共產國際,當然是一件艱鉅無比的工作。但是隻要我們能夠袪除本黨過去一切的失敗因素,能夠發揚本黨傳統大無畏的精神,在任何危險困難的情形之下,只要能不投降,不屈服,團結一致,奮鬥到底,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完成我第三次復職的使命,達到我們預定的目的。 大家還要知道:我們這一次革命之所以失敗,並非敵人真有多大的力量打倒了我們,而是因為我們本身具備了許多失敗的因素。第一個因素就是黨內有若干不肖之徒,自認為本黨已經失敗,不惜充當漢奸的走狗,為共匪賣力工作,來賣黨變節,甚至趁火打劫,混水摸魚,弄得廉恥道喪,醜態百出,以致民心渙散,士氣墮喪,形成分崩離析的局勢。還有一些意志不堅定的動搖分子,精神受了威脅,聽信共匪挑撥離間的謠諑,亦就以為我非下野不可。只要我下野以後,共匪就可以實現和平,美援就可以不求自至。我當時明知這是共匪的一種陰謀,和他投靠心切的一種夢想,但是隻要大家認為我下野以後,國家可以生存,軍隊可以保全,人民可以安居樂業,那麼我個人的一切,當然可以犧牲,所以我毅然決然的下野。但後來事實證明,果不出我所料,不但美援不至,而且共匪趁我中樞政治失去重心之際,更是毫不顧忌的渡江挺進,如入無人之境,並向西北與西南各方面狼奔豕突,到處侵佔,不到一年,整個的大陸就全部淪陷了。這完全因為共匪看準了我們弱點,加緊其陰謀毒計,使我們無形的崩潰,而他則坐收漁利。於是五十年來 總理與先烈艱難締造的中華民國,無異拱手送給共匪。現在共匪這一個「謠言進攻」,不戰而勝的目的,可以說是實現了,這是一個擺在大家眼前的事實。你們於此就可以看明白我們這次失敗,究竟是共匪實力強大,打敗了我們,還是我們本身動搖,無形的崩潰,自己打敗了自己呢?這就可以證明我們這次失敗,是本身而不是敵人打倒的。不過現在這些投機取巧寡廉鮮恥的敗類,投降的已經天然淘汰了,背叛的也已經成了渣滓,自絕於黨國了,今後所留者,就是純正的忠貞同志,只要大家經過這次失敗的教訓,能夠徹底覺悟,同心同德,群策群力,共同一致,團結奮鬥,則過去失敗的原因既然消失,以後自能日益健全,準備反攻,不患不轉敗為勝殲滅共匪了。綜計我這一次下野,從去年一月二十一日到今年三月一日,共十三月又半,在我三次下野中,時間最長,國家的損失最大,而本黨的失敗也就最慘。 其次我們還有一個失敗的因素,就是我們組織不嚴,因此共匪的偵探更易滲透我們的內部,真所謂「無遠弗屆,無孔不入」。由此偷竊機密的情報,製造無稽的謠言,威脅黨員的精神,加速我們的崩潰;以致我們幾百萬部隊,並未經過一個劇烈的戰鬥,就為敵人所瓦解,無數精良的武器,都奉送共匪來殘殺我們自己了。共匪本來一無憑藉,一切條件都不夠與我們比權量力,但他就憑這種卑劣陰險的手段,在這樣不到一年很短期間,四百萬整個的國民革命軍,就被他們消滅了。你看可恥不可恥?可痛不可痛? 以上無形崩潰和組織鬆懈兩項因素,是我們一年以來招致失敗的主要原因,今後如要雪恥復仇,達成反共抗俄的使命,那我們必須痛定思痛,鑒往戒來,打破已往個人自私自利的觀念,切戒投機取巧的行為,不論黨政軍各部門或陸海空軍各單位,都要互助合作,同仇敵愾,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如此,才能使一人發揮十人的力量,來完成我們國民革命軍「第三個任務」。其次無論軍事政治教育各機關,對於防諜保密的工作,都應該特別注重負責執行。凡是本黨的同志或政府公務人員,人人都有防諜保密的責任,人人都要提高警覺,監視匪諜,檢舉匪諜,一旦發現匪諜的活動,就要予以徹底肅清。無論如何,不使他在我們內部留有潛伏滋長的根底,貽害無窮。只要匪諜在我們各部份裡無法藏身,無人做匪的耳目,為匪作倀,則我們鞏固基地的工作,就有了一半以上的把握了。大家都知道,共匪是慣於利用間諜,施行精神威脅,以代替武器進攻的,這種無形威脅,其力量之大,往往十倍於有形的槍砲。這是共匪最大武器,而為過去一般敵人所望塵莫及的。過去我們的敵人,北洋軍閥,根本就不懂情報,日本帝國主義者雖有嚴密的情報組織,但他們工作的技術並不高明,所以我在「抵禦外侮與復興民族」的講詞中,曾經提到日本帝國主義者,自恃其在我們國內到處設有特務機關和情報人員,以為什麼事都不能逃出他的耳目,但是在事實上他所獲得的情報,只限於粗淺的皮毛,反不如英美各國對於我們內情瞭解的深刻和正確,所以當時日軍的情報,並不值得重視。但是現在俄國的情報工作,確是比任何國家厲害,他不但有他自己直接的情報人員,而且控制?整個中共匪黨,來作他滅亡中國的爪牙和工具。因此他不但對我們一切軍情無不調查洞悉,並且對今後中國的政治經濟和思想文化,都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這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我們要抵抗他這種無形的武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先要嚴密我們自己的組織,加強防諜保密的工作,積極的更要發展敵區的情報活動,作為我們決定一切對策的根據。我以為今後剿匪的成敗,主要的要看我們的情報工作有無成效。如果我們對於情報戰術,沒有切實的研究,不知道靈活的運用,那不論我們有怎樣精銳的武器,都不能獲得相當的功效。反之,如果我們情報戰術能夠勝過共匪,使匪諜絕對不能滲透我們的內部,而我方的情報工作又能打入敵人的組織,那不但敵人無法窺伺我們惟一基地的臺灣,而且我們反攻大陸,亦可以收事半功倍之效。所以今後我們高階將領和政工人員,應該集中精力,勞心焦思,來研究情報戰術的組織和運用,力求進步和發展,才可以達到消滅共匪,驅除暴俄的目的。 我去年來到臺灣以後,七月間在臺北介壽館召開東南區軍事會議,檢討過去剿匪軍事失敗的原因,並釐定我們今後反攻的計畫和期限。在會議閉幕的時候,我提出「半年整訓,鞏固基地,一年反攻,三年成功」的結論。那時候廣東、廣西、四川、雲南、貴州、綏遠、甘肅、寧夏、青海、新疆各省,以及陝南,都還在我們的國軍手中,所以我認為東南區一年之內開始反攻,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後來戰局變化太快,整個的西北和西南,不到四個月時間,就全部陷落在敵人鐵蹄之下,這是我始料所不及的。所以現在的情況,已經和當時大不相同了,我們要從新來擬訂計畫,徐圖恢復,決不能好高騖遠,只求速效。我們知道越王勾踐在會稽失敗以後,經過「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而後沼吳。今天我們要恢復整個大陸一千二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徹底消滅毒辣陰險的國際共匪,當然是需要長時期的艱苦奮鬥,才能有效。但是大家如果能夠依照我今天在上面的指示,徹底掃除過去失敗的原因,真正做到協同一致團結奮鬥,一方面加強內部防諜保密的工作,一方面展開匪區的情報活動,那我們復國的目的,仍然很快可以實現。現在我把去年「一年反攻,三年成功」的計畫,改為「一年整訓,二年反攻,掃蕩共匪,三年成功」。就是說:從現在起,少則三年,多至五年,要來達到我們消滅共匪,復興中華民國的目的。不過,在這裡我還要提出幾點要求,亦就是我們要求如期完成使命的條件,必須大家切實做到。 *第一、是刻苦耐勞的生活。幾年以來,我們因浪費消耗的物資,實在太多;有許多軍用物資,存在倉庫裡面,因為管理不善,而致遭受大量的損失,尤為痛心!從前越王勾踐,因能臥薪嘗膽,所以才能雪恥沼吳,重建國家。我們今天所憑藉的主觀與客觀各種條件,雖較越王勾踐為優,但必需以刻苦耐勞的生活,來代臥薪嘗膽的精神,節省物資,減少消費,來克服當前的困難。如果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社會的經濟,固然可益趨安定,政府的財政,亦不至如過去陷於破產的困境。亦不因為沒有國際的援助,就發生經濟崩潰的嚴重問題。 *第二、是踐履篤實的風氣。近年我國黨政各階層中普遍流行的現象,是虛偽、欺騙、因循、苟且。說了話不能實行,下了令不能貫徹。馴至於紀律廢弛,組織散漫,風氣頹喪,官常敗壞,外國人譏諷我們政府「貪汙無能」,都是由於這種虛偽積習所發生的結果。今後如要力挽頹風,湔雪恥辱,必自養成踐履篤實的風氣做起。尤其要我們各位高階幹部以身作則,實事求是,才可以領導部屬,影響群眾,使社會的風氣亦得為之一新。 *第三、是協同一致的精神。我們過去以那樣龐大的陸海空軍,不能消滅共匪,反而被共匪所擊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由於各單位各兵種間不能協同一致,團結奮鬥,以致被共匪各個擊破,同歸於盡。今天我們以少數的軍隊,退縮到東南一隅的幾個孤島之上,必須以風雨同舟,存亡與共的決心,真能做到同生死、共患難、精誠無間,如此才不致重蹈過去同歸於盡的覆轍;亦惟有這樣,才有扭轉戰局,轉敗為勝,如期完成我們共同使命的可能。 現在把我今天所講的,簡單歸納八句話: *第一、我這次復職的使命和目的是: **恢復中華民國, **消滅共產國際。 *第二、要使我以上二句口號的使命和目的圓滿達成,必須我們全體同志實行下面六句口號,就是: **刻苦耐勞,篤實踐履, **組織第一,情報在先, **防諜保密,剷除共匪。 各位同志,如果我們真要能雪恥復仇,反共抗俄,就必須從此下定決心,砥礪志節,最遲亦要在五年之內,實現我們恢復中華民國,消滅共產國際的使命目的。這是本人復職以後交給大家的新任務,希望各位同志,懍於國家的危亡,本身恥辱,徹底覺悟,一致奮鬥來達成國民革命軍第三個任務,庶不愧為黃帝的子孫, 總理的信徒。 Category:演辭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四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四 二十四(一九四七).一九四七年四月三十日決議案   安全理事會,   決議將一九四七年四月二十二日匈牙利加入為聯合國會員國之申請書發交申請入會國資格審查委員會研究並於適當時向安全理事會提出報告。 第一三二次會議以十票對一票(澳大利亞)透過。 24 es:Resolución 24 del Consejo de Seguridad de las Naciones Unidas ru:Резолюция Совета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ООН № S/RES/24 (1947)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五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五 二十五(一九四七).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二日決議案   安全理事會,   決議將義大利致安全理事會請求加入聯合國為會員國之申請書發交安全理事會所屬申請入會國資格審查委員會研究並具報安全理事會。 第一三七次會議以十票對零票,棄權者一(澳大利亞)透過。 25 es:Resolución 25 del Consejo de Seguridad de las Naciones Unidas ru:Резолюция Совета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ООН № S/RES/25 (1947)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九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九 <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 二十九(一九四七).一九四七年八月十二日決議案   安全理事會,   業已收到並審議申請入會國資格審查委員會就重新審查阿爾巴尼亞人民共和國、蒙古人民共和國、雜湊米德外約旦王國、愛爾蘭及葡萄牙五國入會申請書及審查匈牙利、義大利、羅馬尼亞、奧地利、葉門及保加利亞六國申請提出報告書,29   業已收到並審議巴基斯坦申請書;   業已充分注意安全理事會各理事國對各該申請書所陳述之意見,   建議大會準許下列申請國加入聯合國為會員國:葉門及巴基斯坦。 第一九○次會議一致透過。 ---- 29 安全理事會正式紀錄,第二年,特別補編第三號。 29 es:Resolución 29 del Consejo de Seguridad de las Naciones Unidas ru:Резолюция Совета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ООН № S/RES/29 (1947)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二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二十二 二十二(一九四七).一九四七年四月九日決議案 〔S/324〕   安全理事會,   業已審議聯合王國及阿爾巴尼亞代表為一九四六年十月二十二日英艦一艘在科府海峽為水雷炸損致有船員傷亡一案所引起之聯合王國與阿爾巴尼亞間爭端所作之陳述,   建議聯合王國及阿爾巴尼亞政府立卽將此項爭端遵照國際法院規約之規定提交國際法院。 第一二七次會議以八票對零透過,棄權者二(波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1 ---- 1 有一理事國(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未參加表決。 22 es:Resolución 22 del Consejo de Seguridad de las Naciones Unidas ru:Резолюция Совета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ООН № S/RES/22 (1947)
祭 總理文
祭 總理文 *維中華民國十四年三月三十日,弟子蔣中正,致祭於 總理孫先生之靈前曰。嗚呼!山陵其崩乎!梁木其壞乎!三千學子,全軍將士,其將何所依歸託命耶!廿載相從,一朝永訣,誰為為之,而竟使至此!英士既死,吾 師期我以繼英士之事業。執信踵亡,吾 師並以執信之責任歸諸中正。中正素懷澹泊,與俗鮮諧,不及早興,辜負厚望,而今已矣,夫復何言。憶自侍從以來,患難多而安樂少,每於出入生死之間,悲歌慷慨,唏噓悽愴,相對終日,以心傳心之情景,誰復知之。黃埔一役,吾 師以民國之文天祥自待,而以陸秀夫視中正。去年臨別北上,以軍校既成,繼起有人,主義能行,雖死無憾之語語中正,而乃於昔年蒙難之地,留此明教,以為紀念。豈兩楹之奠,早夢見於吾 師耶?!抑中正嘗思之,數命果可信乎?胡使哲人不常存;國運果有待乎?胡使主義不早行,而卒致吾師悲憫憤激,以病以死者何哉?要亦黨徒之不力,人事之不臧。而今吾 師悲憫成疾,以致於今日之不起,付之於數命,歸之於國運可乎?嗚呼!撫今思昔,瞻前顧後,舉凡可歌可泣、可悲可傷、心摧腸斷之終身隱痛,其誰與訴?其誰與知?而今而後,豈復有人生之樂趣乎!朝聞道夕死何憾,主義不行,責任未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成敗利鈍,非所逆睹。今惟教養學子,訓練黨軍,繼續生命,復興中華,以慰在天之靈而已。嗚呼!精神不滅,吾 師千古;主義不亡,民國長春。神靈顯赫,率英士與執信,以助黨軍革命之成功。北望燕雲,涕零不止。魂兮歸來,鑒此愚誠。嗚呼!尚饗。  Category:祭文
克復北平祭告 總理文
克復北平祭告 總理文 *維中華民國十七年七月六日,國民革命軍既奠北平,弟子蔣中正,謹詣香山碧雲寺,致祭我 總理孫先生之靈曰:溯自我 總理之溘逝,於今已三年餘矣。中正昔侍 總理,親承提命之殷,寄以非常之任,教誨拳拳,所以期望於中正者,原在造成革命之武力,剷除革命之障礙,以早脫人民於水火。乃荏苒歲時,迄於今日,始得克復舊都,展謁遺體,俯首靈堂,不自知百感之紛集也。方 總理哀耗抵粵之時,正中正剷除陳逆,駐軍興寧之日。追憶 總理「政綱精神不在領袖」之遺言,不啻對我同志永訣之暗示。中正服務在軍,病不能視藥餌,歿不及視殯殮。惟我父師,不可得復,戎衣雪涕,疚憾何窮。自茲以還,唯以繼志述事,痛自策勉,恪遵全部之遺教,益為革命而戮力。三年之間,本黨基礎瀕於危亡者,先後五次,革命勢力,幾於覆敗者,凡十五次,而軍事危機,尚不與焉。每當艱危困厄之來,中正唯一秉遺教,追隨先進,勉圖靖獻,盤根錯節,更歷已多。洎乎本年中央第四次全會,方克安渡艱難,重現團結。回憶曩時同志,在紛歧離析之中,主義遘晦冥否塞之會,若非 總理有灼然昭垂之遺教,將不知何術以復歸於共同。至若橫逆之紛然而來,毀謗之無端而集,若非總理有成敗不計,與各用所長之寶訓,亦幾不能力排艱難,奮鬥以迄於今日。茲當肅祭靈前,懷過去則撫創而思痛,念未來則臨冰而知危,所欲復告於 總理者,萬緒千端,更僕難盡,已往不追,固不欲瑣瑣陳述,以瀆靈聰。而來日大難,輒敢以微願所寄,奉祈昭鑒。謹籀其概,為我 總理陳之。 *我 總理昔日為集中革命勢力而容共,為聯合平等待我之民族而聯俄。乃自 總理逝世,中國共產黨竟忘服從三民主義之前言,壓迫本黨,恣行搗亂,破壞革命,加害民生。我同志為保持國民革命之目的,於是有去年四月清共之舉。然對於蘇俄,猶冀其能尊重宣言,不相凌犯也。不料共黨作困獸反噬,而蘇俄則為窮寇齎資糧,藉外交關係之掩護,有參加暴亂之行為。我同志以其顯違平等待我之精神,轉為革命時期之障礙,爰於本年一月,繼清共之舉而絕俄。凡茲政策之變更,皆經同志反復考慮,認為無背於 總理之遺教。然使 總理迄今健在,共黨當不致逞如是之狡謀,人民庶可免蹂躪之浩劫。是則我總理之中道殂謝,奚止國民革命之不幸。今 總理既不可復作,而全國同胞困窮凋敝之餘,又何堪再受劇烈之犧牲。是唯有闡明主義,以遏止異說之傳播,戮力自強,以致邦交於平等,廢除不平等條約之遺囑,必貫徹於最短期間。此中正所兢兢自勉,以勉同志,敢為我 總理告者一也。 *憶昔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開會時,我 總理垂誨諄諄,以紀律廢弛,人自為戰為厲戒,以精神結合,團結一致相詔勉,誠有見乎革命之危機,往往伏於內部之渙散。乃自 總理逝世以來,同志之間,每因觀點之偏差,輒肇意志之分裂,或因互信之動搖,妨及共信之根本,言行趨向,遂有異同。質直言之,不獨二百萬之武裝同志,未能悉明黨義,竭誠信仰,尊重中央。即我黨員之間,對於主義,亦未能全體一致,有確切不搖之認識。黨基未立,胥坐此故。總理之靈,應有遺憾。今軍事掃蕩,幸將告成,建國伊始,尤需要有統一堅強之黨。若非全黨同志,精誠結合,悉泯已往之糾紛,共圖今後之建樹,過則相忘,善則相勸,犧牲個人之自由,確守嚴明之黨紀,一致同歸於三民主義指導之下而努力,將何以絕反動之覬覦,負救國之大任。抑亦何以對我奮鬥畢生之總理。此中正所兢兢自勉,以勉同志,敢為我總理告者二也。 *溯自辛亥革命,我 總理即主張以南京為國都,永絕封建勢力之根株,以立民國萬年之基礎。以袁逆為梗,未能實現。我同志永念遺志,爰於北伐戰爭戡定東南之日,即遷國民政府於南京,而建立中華民國之國都。今北平舊都,已更名號,舊時建置,悉予接收,新京確立,更無疑問。凡我同志,誓當擁護 總理夙昔之主張,努力於新都精神物質之建設。徹底掃除數千年傳統之惡習,以為更新國運之始基,庶異日遺櫬奉安,得藉靈爽監臨,而普耀主義之輝於全國。此中正所兢兢自勉,以勉同志,敢為我總理告者三也。 *革命首先革心,為我 總理重要之遺訓,而於革命垂成之時,尤宜切實服膺。今革命軍事,已達告終之時期,人民疾苦,亟待切實之解放。凡我同志,若不於此日檢束軍心,痛自省惕;則虛榮利祿之誘,地盤權位之私,個人主義之企圖,封建思想之留遺,處處皆有政客包圍之危險,時時可中官僚墮落之惡習。稍存疏懈之心,即不免蹈辛亥革命之覆轍,使先烈赤血凝成之豐碑,頃刻碎為虀粉。自唯有遵總理革命之訓,懍履霜堅冰之戒,而後過去成績,始能保持,迴圈革命,得以防止。此中正所兢兢自勉,以勉同志,敢為我 總理告者四也。  *三民主義之國民革命,依據我 總理遺教所詔示,全部事業,異常艱鉅。軍事告終,僅係破壞時期告一段落,並非國民革命全部之成功。我國人民狃於法美諸國革命之先例,以為軍事勝利,政權移轉,即係革命完成,此實不明國民革命之真諦。蓋繼此以後,關於「心理」「物質」「政治」「社會」之建設,及民生幸福國際平等之蘄求,有需於全體同志全國同胞之共同奮鬥者,殆十倍於軍事時期。譬之徵途千里,甫發其軔,既不宜矜功自畫,尤不可中道懈弛。總理有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必至三民主義完全實現之日,方為全黨同志克盡厥責之時。此中正所兢兢自勉,以勉同志,敢為我總理告者五也。 *本黨為解放民眾而革命,破壞期間,民眾已飽受不可免之犧牲。軍事既終,若於軍隊問題,無適當之解決,不獨國家財政,不勝鉅額軍費之負擔,人民膏血,不能再應無量之供求,而以二百萬少壯同胞之勞力,悉令棄置於不生產之軍隊生活,尤為社會經濟之損失。我 總理昔當軍閥未除,尚以實行裁兵,望國內軍閥之覺悟,化兵為工之政策,博大仁慈,昭垂天下。今北伐完成,久困之民,渴望天日,值茲更始之際,合國防計畫與兵工政策,為整個之計議。確定兵額,分別裁留,以裁兵者強兵,且以裁兵促全國庶政入於正軌,此實千載一時之良機也。吾國之苦兵禍久矣,唯貫以革命之精神,乃可望徹底之解決。此中正所兢兢自勉,誓以全力督促武裝同志,務底於成,敢為我 總理告者六也。 *溯自我 總理和平救國之主張,格於軍閥官僚之頑梗,而不克實現。本黨欲剷除障礙,不得已而用兵,惟當轉戰之際,日擊戰區同胞之困苦,以及前線將士犧牲之重大,常覺革命成功之後,應有根絕內戰之圖,誠以國家兵力,當為捍衛民族利益而用,國內戰爭,實為無上之恥辱。此次北伐,動員數逾百萬,轉戰豈止千里。殘破者均中國之領土,死傷者皆中國之同胞,痛定思痛,祗有哀矜。自今以往,宜使全國皆知內戰為可恥,而注全力於國防。明恥教戰,唯以自衛,臥薪嘗膽,以求貫徹 總理民族獨立自由之遺訓。此中正所兢兢自勉,以勉同志,敢為我 總理告者七也。 *至於破壞之後,亟待建設,我 總理遺著之建國大綱,建國方略,對於程式節目,早有顯明之規定,祗須全體同志,篤信力行,即不難建築三民主義之國家,以竟國民革命之全功。值此軍政告終之時,若不以實際政治之設施,表示革命建國之力量,則武裝同志奮鬥而得之成績,將因人心失望,而不易保持。故今日最要之計,宜使一切政治,完全無背於建國大綱,而軍政訓政,交替時期,尤須遵照建國大綱之規定,剋日實施地方自治之基礎工作。舉凡調查戶口,測量土地,辦理警衛,修建道路,首應訓練民眾,努力實行,輔之以主義之宣傳,證之以實行之成績,務使全國人民之思想,悉以三民主義為依歸,全國政治之設施,悉從本黨之指導,厲行 總理以黨治國之主張,俾中國能得系統之建設。此又中正兢兢自勉,以勉同志,敢為我總理告者八也。 *中正海隅下士,未嘗學問,得聞大義,追隨革命,胥出我 總理教誨裁成之所賜。竊見 總理遺教,崇高博大,論其精意,實古昔聖賢所未發,中外宏哲所未規。語甚平易,實天理人情之結晶,野老村婦所共解,奚止具興頑振懦之功,實亦為生命建樹之本。今當建國伊始,而 總理已長辭人世,不復能躬親指導,千鈞之責,寄於後死之同志,唯有戮力同心,勉為祖繼。以 總理之精神,團結本黨之精神〔第124頁〕,以 總理之思想,統一全國之思想。國家之基本既立,人民之解放可期。中正自許身黨國,久已矢之死靡他之決心,初不意百戰餘生,尚能留此微軀,詣 總理之靈堂,而致其瞻禮。今後有生之日,即為奮鬥之年,竭其全力,濟以忠貞,成敗利鈍,未遑計也。靈爽匪遙,唯昭鑒愚誠而默相之。  Category:演辭
為國軍退出南京發表通電
為國軍退出南京發表通電 ——中華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三日於牯嶺——  國軍退出南京,絕不致影響我政府始終一貫抵抗日本侵略原則之國策。其唯一意義,實祇有更加強全國一致繼續抗戰之決心。蓋政府所在地,既已他遷,南京在政治上軍事上已無重要性可言,予作戰計畫,本定於敵軍炮火過烈使我軍作無謂犧牲過甚之時,將陣線向後移動,今已本此計畫,令南京駐軍退守其他陣地,繼續抗戰。 Category:演辭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報告西安事變始末
26 謹報告者,中正於去年十二月以西北剿匪軍事,按照預定計畫半月至一月間即可完成。特由洛入陝,親加督促。不圖張學良等突然構亂,致有十二月十二日之事變,在臨潼西安同時發難,託兵諫之名,行劫質之實,在陝中央軍政長官同被留置,凌亂紀綱,震驚中外。中正推誠過篤,慮患不周,僅攜少數警衛,皆因抗拒以殉。彼時遘變倉皇,與外間音問隔絕,唯以捨生殉義之決心,求無愧於革命之天職。且深信我中央必能秉 總理遺垂之精神,對於戡弭變亂,鞏固國本,定有至當之措置。其後卒因中樞決策攸宜,全國軍民同心一德,昭宣正義,使倡亂者慴服悔禍,事變得以弭止,中正旋於十二月二十六日回京,張學良則束身自投,願領受應得之罪罰。對於事變經過,理宜詳陳始末。惟自十二月十二日以後,中正雖蒙中央優容,未加譴責,而有虧職守至此,實早以待罪之身自居,未敢更以公職之地位,有所報告。祗就當時躬歷情形,按日追記,輯為小冊,藉答同志之垂詢,謹以檢呈,乞賜鑒察。查當時陝變諸人,曾經發出通電,陳述其所謂國事之主張,頗引起外間注意。中正在事變發生之日,對張學良始終嚴詞斥責,彼遂不得盡所欲言。及事變發生之第三日,始知其有所謂八項主張者,即 (一)改組南京政府容納各黨各派負責救國。 (二)停止一切內戰。 (三)立即釋放上海被捕之愛國領袖。 (四)釋放全國一切政治犯。 (五)保障人民集會結社一切自由。 (六)開放民眾愛國運動。 (七)確實遵行 孫總理遺囑。 (八)立即召開救國會議。 張學良以此為彼等共同主張,堅請中正允其實行。中正始終命其立即悔罪,送中正回京,此外不欲聽其有何陳述,除指出其行動背謬及此等主張之無意義外,並誥諭以黨國自有一定之組織與系統,即有意見,亦應向中央依法陳請,張以回京後向中央提出為請,中正即向之說明縱可提出中央,但餘必宣告不贊成爾等之主張,此段談話經過,亦具詳於小冊,惟此節關係較大,不得不特為提敘,俾到會各同志注意。茲值全會開議,對於西北善後,當必有確當之指示,對於國事亦必有詳審之檢討,一切取捨可否,自當取決眾議。爰特將張學良向中正陳述八項主張之經過,據實敘述藉供察酌。除中正手輯小冊之西安半月記,一併檢送請予鑒核分發到會各同志外,特此報告。  此致第五屆中央執行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 蔣中正 二月十八日
呈請國民政府特赦張學良文
呈請國民政府特赦張學良文  竊以西安之變,西北剿匪副總司令張學良,惑於人言,輕幹國紀,躬蹈妄行,事後感懍德威,頓萌悔悟,親詣國門,上書待罪。業蒙 鈞府飭交軍事委員會依照陸海空軍刑法,酌情審斷,處以十年有期徒刑,大法所繩,情罪俱當,從輕減處,已見寬宏。中正負疚在假,本不敢有所陳瀆。惟念論事當究其所極,執法不害於施行。國家設刑典所以儆兇頑,立赦條所以待悛悔。此次該員中於熒惑,大觸刑章,變訊播傳,舉國駭憤,若其遂過怙惡,竟復逆施冥行,在國家固不難制裁,然元氣必更以耗竭。尚幸迷途迅復,悔禍及時,觀其親向中正涕泣自白,良知激發,尚以國家為重。因一念轉移之故,捩全域性禍福之機,酌理原情,似宜上邀寬赦。當今國事多艱,扶危定傾,需材孔亟。該員年力富強,久經行陣,經此大錯,宜生澈悟,倘復加之銜勒,猶冀能有補裨,似又未可遽令廢棄,不為開遷善向上之路。昔我總理懲亂嫉惡,執法必嚴,而宥過施仁,涵容益大。中央矜恤有辜,當更使天下感動。為此不避罪嫌,貢其愚謬。敬懇 鈞府俯念該員勇於改悔,並恪遵國法,自投請罪各情形,依據約法,更沛仁施。將該員應得之罪刑予以特赦,並責令戴罪圖功,努力自贖,藉瞻後效,而示逾格之寬仁,是否可行?理合備文呈請,仰祈鑒核施行。
雪恥救國之道
雪恥救國之道 ——中華民國二十一年五月九日在 總理紀念週講—— *今天是五九國恥紀念日,同時也是 總理紀念週。我們的國恥,在中國一部被帝國主義侵略史中,以日本給與我們的國恥為最大!除五三,五九,五卅之外,在歷史上還給日本割了臺灣,佔了琉球,滅了朝鮮;而且割地之外,於甲午庚子兩役,還索取多額的賠款;在各通商口岸,甚至在我們內地,還設有多處的租界;從甲午以來,同胞們給日本人殺死的不知凡幾,無形的經濟和文化方面,中國生命財產直接間接被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下的損害,更沒有數量可以計算!這些國恥,是從那裡來的呢?是不是日本的國土比中國大呢?人口比我們多呢?或者他們民族的精神比我們優良呢?不是的。日本是後開化的民族,三島的土地比不上我們四川一省大;人口更沒有我們這樣多。但是為什麼我們卻反來受他們這樣的欺凌呢?前恥尚未伸雪,到今天我們的東北和淞滬,又受了日本鐵蹄的蹂躪,更釀成這種空前的恥辱,這種原因究竟在什麼地方呢?中國有五千年文明的歷史,有這樣好的錦繡山河,和四萬萬優秀的民族,數十年來,竟遭這小小三島的倭寇壓迫、欺侮,使得中國的國家民族在世界上沒有一點地位,這不僅是對不起我們 總理和已經死了的一般先烈,而且反省起來,又那能對得起我們自己!天地父母生我們下來,是不是要我們受人家的欺侮與壓迫呢?我想一定不是的。一個人生下來,當然有一個人格,沒有人格的人,就不能算是一個人。有人格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要知恥,不知恥的人,就是沒有人格,不配做一個人。更說不上做一個革命黨員,我們今天既受了這空前的恥辱,如果甘於忍受,不認自己是一個人,這亦算了。否則,如認我們自己是父母所生的有人格的一個人,不甘忍受這種侵略與欺凌,那就應該負起責任,去湔雪這個恥辱。古人講:「不自由,毋寧死」,我們的國家不自由,民族不自由,我們就應該不顧一切,一致起來替國家民族爭自由!否則我們一個文明古國,黃帝的子孫,竟伈伈俔俔偷活苟安於今日世界之上,我們還有什麼面目見人呢!?要知國恥一天不雪,我們在現在世界上,便一天沒有地位,便一天沒有面目見人,尤其是我們一般負有保國衛民責任的軍人,比旁的國民的責任格外加重。並且要知道,這恥辱也可說是完全由我們不肖的軍人不爭氣造成的!因為我們少數軍人自己腐敗,懶惰,頹唐,浪漫,畏難苟安,祗顧個人權利,對於國家和民族的恥辱,以及黨的恥辱,完全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漠然毫不關心,這樣的軍人,如何還能夠雪恥救國呢!所以我們要覺悟,要反省,別的不必責備,自問是否可以對得住自己。我們的國家民族既遭了這樣空前的恥辱,我們還不同越王勾踐一樣去臥薪嘗膽,求雪國恥,我們還算得是一個中國人嗎?必須每天二十四點鐘時時刻刻都要拿這國恥二字記在腦中,不要做過紀念週就算完事,甚至給人家笑罵也無所動於中。我們都是武裝同志,我們都是黨的軍隊,受過 總理遺教薰陶的人,如果我們尚不擔負這個責任,旁人那裡還能夠擔負呢?我們應該從今天起,尤其當著這個國恥紀念,更要刻骨銘心,如果國恥一天沒有湔雪,我們便沒有一天可以安樂自由。能夠這樣上下一心,全國刻苦,勾踐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可以沼吳。我們少則三年,多則五年,也一定可以洗雪國恥,一定使國家和民族達到獨立平等的目的!到那時候,我們的責任,才算是完成,才對得起 總理,對得起一般死了的將士,以及我們自己的祖宗父母,才不愧為中國的國民,不愧為國民黨的黨員。 *雪恥要從什麼地方做起呢?就是要從我們本身做起。我們中國人沒有國家的思想,沒有民族的觀念,是最危險的一點。我們必須完全站在國家民族,同黨的立場上,團結一致來奮鬥。有了誠信剛毅忍耐果敢的精神,然後與敵人抵抗,才能發生如 總理所講的以一當十以十當百的效力。才能打破一切的敵人,完成我們革命的使命。中國人第一件最壞的性質是自私自利,所以成了苟且偷安麻木萎靡,不能奮發自強的民族;又因為自私自利,所以只講個人主義,爭權奪利,把自己的利害,完全置於國家利害、民族利害與黨的利害之上,這個毛病的總因,就是國民沒有國家與民族的觀念。將中華民族固有的民族精神,完全喪失殆盡,所以弄到今日這樣的衰弱,幾乎瀕於滅亡。中國國民如不能革去這個大毛病,就永遠救不轉來,就永遠要受日本人的侵略壓迫,沒有報仇雪恥的希望。但這毛病,是不是不容易革去的呢?是不是一定不能革去的呢?我相信如果我們大家都有一個救國家救民族救黨的志願,都知道我們固有的民族精神。是復興民族的唯一金丹,人人以恢復固有民族精神自任,我相信這毛病就立刻可以革除。我們就從今天起,應該以恢復固有的民族精神自任,我相信這毛病就立刻可以革除。我們就從今天起,應該以恢復固有民族精神自任,拿復興國家民族和本黨的責任,完全擱在我們自己的肩上,有了這樣的抱負,所有一切個人的私仇,與個人的成見,自然可以消除,一切個人的利害,自然會放在國家民族和黨的下面。無論官長學生士兵,那一個不耐勞耐苦,就是一個亡國奴!那一個要貪樂,懶惰,不能誠信剛毅,也就是一個亡國奴。我們要救國,就先要救我們國魂;要救民族,就先要救民族性。所以必要先從自治,自強,以恢復固有民族精神做起。日本人是一個什麼東西?這次在上海作戰的時候,我們軍隊安全撤退了一天之後,他還不敢前進,而且還不知道我們軍隊撤退的行動。這算是什麼軍隊!我常常說,敵人無論如何強大,我們都不怕的,祗怕是我們自己腐敗,自己懶惰,自己將民族精神喪失,沒有國家和民族的觀念。所以我們要救國,要雪恥,沒有旁的方法,就是要大家以復興民族精神自任,團結精神,統一意志,一致向前奮鬥。 *古人有句話說:「攻心為上」,我們要打破敵國,就是先要打擊敵人的精神。如要打擊敵人的精神,就先要明白敵人精神的所在,所以我們要知道:日本人之所以能立國,而且能到今天這樣強橫的地位,竟然做了世界上五強之一,從前已是割我們的臺灣、琉球、朝鮮,今天且來侵略我們東三省,和侵略我們上海,不是別的,完全是拿我們中國的東西,來打擊我們中國。他拿了我們什麼東西呢?他除了新發明的潛水艇,飛機,新的科學,是從歐美學來之外,其他所有的東西,統統是學我們中國的。尤其是學我們中國的精神——哲學——就是竊取王陽明的「致良知」與「知行合一」的哲學之唾餘。日本自從所謂明治維新以來,無論海軍軍人,陸軍軍人,從他天皇起直到他的兵士,以及凡受過教育的國民,統統拿「致良知」三個字做他們的民族精神的哲學基礎,所以他能夠尚俠好義,忠君愛國,今天能夠在世界上稱雄,能夠侵略我們中國,壓迫我們中國。而我們中國人,自己有這樣好的寶貝,有這樣好的武器,卻完全視如糞土,棄之如遺,反讓他學了去,拿來打我們中國;這就是日本人拿了我們中國的民族精神,而反來消滅我們民族精神,這真是最傷心的一件慘事! *反轉來看我們中國人今日的腐敗,懶惰,麻木,頹唐,自私自利,偷生怕死,不肯犧牲,不愛國家,不知廉恥,就是不能「致良知」。就是不能「知行合一」,亦就是不能實行「知難行易」的哲學。日俄戰爭的時候,因為日本軍人能致良知,就不怕死,所以能戰勝帝俄,又因為日本的人民能致良知,能愛國家,能服從法令,能嚴守紀律,所以他的國家,便能夠強盛。良知是我們個個人都有的東西,天地父母生我們下來,是一個人,凡是一個人,一定都有良知。我們能夠知道善善,惡惡,能夠知道這個是好的,那個是不好,這個是可以做得的,那個是做不得的,這就是良知。個個人都知道什麼事可以去做,而偏不去做,什麼事不可以去做,而偏要去做,譬如腐敗,懶惰,自私自利,賣國叛黨這都是人人都知道是不好的事情,不應該做的事情,而偏要去做,這就是不能致良知。因為中國人不能致良知,所以國家民族便弄到這步田地!但是日本人到現在,所謂致良知三個字的精神,亦已經慢慢地墮落下去了。為什麼他這種精神已經墮落下去了,而我們還不能打敗他,他還能來侵略壓迫我們呢?這即是由於中國人太不能致良知的緣故。日本人知道愛國,而我們不知道愛國,這就是我們不能打敗日本人,而反要被日本人壓迫的緣故。所以我們要曉得,「惟有致良知才可以復興我們的中國,惟有致良知才可以打敗我們的敵人」。我們要復興中國,要湔雪恥辱,並不是很難的事,日本拿我們的武器——「致良知」的精神來打我們,我們祗要能夠恢復我們固有的精神,仍就可以拿我們的武器去打倒日本。下一星期,要對你們講致良知與我們總理知難行易的道理,今天我先提了頭,你們且先記住;我們惟有用致良知三字,才可以雪恥,才可以救國。 *現在我們且把眼前關於公的方面的日常事物來說說;無論在學校裡,在軍事委員會裡,在各機關裡,一切主管長官,所用的職員,是不是個個人能夠克盡職責,能夠愛護公家物件,如同愛護自己的一樣。公共物件是什麼?就是我們國家的一切工具,我們如果不愛護公共物件,就是不愛護國家。就人的方面說,任用職員,不管他有沒有學問能力,他的態度行動,像不像一個軍人,也一切不管,甚至不能稱職,不能盡責,乃至影響一切公務不能推進,中國之所以降到今天這樣貧弱,一切人事不能整理,原因就是在此,這就由於不能致良知。以後各人自己要問一問,我們是不是有這毛病?如果我們知道我們的毛病太多了,我們便要本?我們的良知,立刻去改正才好。 *再把我們學校裡情形來看,大家學生的精神,在天晴時表面上還好一點,下雨、下雪時,就格外的不像樣子;穿了雨衣,不扣釦子,戴了雨帽,不戴軍帽,這完全不是個軍人的動作,不像受過教育的軍人,這完全是我們軍界的罪人。表示軍人最榮耀的是什麼?就是軍帽軍服,因為軍帽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戴的,所以你戴了軍帽,穿了軍服,不成樣子,就是我們軍隊的罪人,也就是喪失我們國家的體面。以後務要打起精神,改正過來才好。 *衛兵不是隨便的新兵可以做的,一定要有常識,很老練,懂紀律,要衛兵盡職,軍風紀才能不壞。現在的衛兵,尤其是衛兵司令,完全沒有常識,不照規則,不肯勤勞,帽子可以隨便不戴,勤務兵隨便給他出去,鈕子都不扣,站隊也站不齊;職責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你們要知道維持軍紀風紀的要點,必須要先從衛兵的教育嚴格下手,始能辦到;此後各機關學校,最緊要的就是整頓衛兵。尤其總值星官,格外要負責去整頓,衛兵關係軍隊的生命,無論官長學生,統統要守衛兵的規則,統統要尊重衛兵,不能說衛兵的階級比我小,就可以隨便輕視他,有許多人進來,衛兵向他敬禮,官長卻不還禮,這是絕對的錯誤,簡直失了官長的體統。 *我們要整頓一個軍隊,不僅要在形式上去注意。我們要整頓軍隊,一定要在精神上,內容上,非戰鬥員中間去注意。這樣整頓軍隊才可以整頓得好。如同掃地一樣,一定要從房子四角掃起,不要在地中間掃掃就算完了。整頓軍隊也是這個道理,一定要從軍佐伕役,如經理,軍需,看護,火伕,勤務兵,甚至在一切馬伕挑伕等伕役上整頓起來,然後再來整頓其他員兵,必須這樣,才可以整頓得好。 *以上所講的,大家不要以為是無關大體,不值得注意的事情。要知道灑掃應對,穿衣,吃飯的小節,無事不與軍紀風紀息息相通。中國人完全講表面,不講實在,講空話,不講實行,所以一切沒有精神,所以國家弄不好,我們要雪恥,要復仇,要救國,就要腳踏實地,從精神上,實際上,內容上做起。現在一般辦事人同主管長官,最大的毛病,就是祗做表面的工作,上層的工作。不能貫注到下層去,尤其不能貫注到身心去——致良知的工夫,實在是大家應該省悟為目前救國最重要的工作。 * 我們從前在學校裡,先生教我們祇知操課,祗知立正,開步走,射擊,祗知道在講堂聽典範令,從來沒有人教過我們將來出去一定要注意司務長,勤務兵,火伕,馬伕,或是從灑掃應對,衣食住行,身心上很小的地方去注意做人;所以今天特提出來對你們一般學生和官長講解這致良知的道理。我祇是從很粗淺的地方說起,但作事就是要從粗淺的地方做起,不從粗淺做起,就是不澈底,就是沒有根本。一般學生如果要做一個愛國者,做一個革命軍人,一定不要學只講表面形式,和一些好高鶩遠的習氣,這種習氣,完全是害己的,譬如掃地一定要從四角掃起,然後掃到中間;練軍隊,也一定要先從勤務兵,夥伕,馬伕,衛生隊馬匹練起,以至練到他們的身心。這種教育,旁的學校,旁的教師……沒有講過的,我相信惟有我才能夠注意於此,傳授於各學生。如果我們的軍隊不從這下層乃至從身心上注意起,那末,軍隊就永遠不能建立的;國家也永遠不會強盛,終久要給日本人滅亡的。總之,我們要雪恥,要救國,須要從根本上做起,從小而粗淺的容易的地方做起。雪恥與救國並不是難事,祗看我們有沒有這自強自立從身心做起的決心。 Category:演辭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復興中國之道
復興中國之道 ——中華民國二十一年四月十一日於中央陸軍軍官學校 總理紀念週講——  上一星期,上海的會議,就是所謂中日停戰會議,議案的內容,我們以不喪權、不辱國為主旨。但我們今天所要研究的是中國在國際上的地位及日本對我們侵略和壓迫,與國內土匪共產黨及一切反動派乘機活動的情形,並我們在此內外夾攻之中,如何才可以復興民族完成革命的問題。我們要完成革命,使中國獨立自由成功一個新的國家,沒有相當準備期間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敵人打來,不容許我們有這一個從容準備的期間,我們只能在抵抗的時期內加緊做準備的工作,如果沒有做準備的工作,抵抗就不能長久,反攻更不可能,這樣我們就沒有獨立的日子了。……然則我們將以幾年為準備時期?並依那一種計畫來準備呢?據我看來是西曆一九三六年,即中華民國二十五年,那時第二次世界大戰恐怕就要開始,所以我們可能的準備期間,從今天算起最多是五年。這次大戰起來的時候,就是我們中國生死存亡的關頭,如果我們中國一般國民在這五年中間能夠努力準備,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候,就可以做一個奮勇無敵的戰鬥員,就可以從世界大戰中建立出一個新的中國,就可以在國際上得到獨立平等,就可以富強,就可以復興。 Category:演辭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令川、黔、湘、鄂各軍合力堵剿電
令川、黔、湘、鄂各軍合力堵剿電 ——中華民國二十四年一月四日於溪口—— *查朱毛殘匪西竄,雖經追剿、防堵各軍迭予重創,而該匪流竄無定,自鎮遠、施秉經我軍克復後,似有向甕安方面竄擾之勢。至蕭、賀股匪,自朱、毛西竄後,進竄湘西,遙為聲援。茲為消滅蕭、賀於川、湘、鄂邊區,及追剿朱、毛計,決定部署如下:(一)追剿軍總司令何鍵應進駐沅陵,指揮其主力(所部二十團以上)及薛(嶽)總指揮兩部應跟蹤窮追,協同防堵軍,務期於烏江南岸消滅該匪。並速派一部進駐酉陽、秀山。薛(嶽)總指揮所部繼續追剿,仍歸何總司令指揮。(二)四川剿匪軍劉(湘)總司令所部應派隊防守赤水、鰼水、綦江、南川一線,在徐總司令源泉所部未到彭水、江口以前,須兼顧彭水、江口,另以有力部隊進駐松坎,與駐桐梓之黔軍確取聯絡,堵匪北窺重慶,西竄瀘州。(三)黔軍除以一部防守貴陽外,須以主力集結遵義,扼守烏山,並派兵一部駐紮桐梓,與川軍確取聯絡。(四)粵桂軍應由榕江經都江向遵義急進,協同黔軍防匪逃竄。(五)湘鄂邊區徐總司令源泉所部以消滅蕭、賀股匪之任務,主力由石門、慈利規復大庸後,經永順、酉陽向彭水前進,以一部由恩施、鹹豐向黔江前進,沿涪陵、江口、彭水、黔水、龍山之線,統歸其防守。上官雲相總指揮所部移駐夔萬,並派兵駐紮涪陵。 Category:演辭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手訂新生活標語十七則
手訂新生活標語十七則 ——中華民國二十四年十一月十日於南京—— *一、國家之基本,全在國民之道德。( 總理遺教) *二、要恢復民族固有地位,必先恢復民族固有道德。( 總理遺教) *三、大家要提心吊膽,去恢復民族的地位。( 總理遺教) *四、要恢復民族地位,必須用固有的道德做基礎。( 總理遺教) *五、恢復了我們固有的道德、智識和能力之後,還要去學新時代的科學,才可以和外國講平等。(總理遺教) *六、修身是立國之本。( 總理遺教) *七、合群就是救國。( 總理遺教) *八、我們要能治國,不受外國的壓迫,根本上便要從「修身」做起。( 總理遺教) *九、「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我們中國政治智識中獨有的寶貝。(總理遺教) *十、我們在民國之內,還是要盡忠,不忠於君,要忠於國,要為四萬萬人民去效忠。( 總理遺教) *十一、「忠孝、仁愛、信義、和平」是中華民族固有的道德。( 總理遺教) *十二、努力國民經濟建設運動。 *十三、「盡人力、闢地利、均供求、暢流通」是國民經濟建設運動的目標。 *十四、「人盡其才、地盡其利、物盡其用、貨暢其流」是建國唯一的要道。( 總理遺教) *十五、國民經濟建設運動之目標: **(一)積極方面:甲、增加生產總量,解決生活需要。乙、增加工作機會,解決失業問題。丙、增加輸出產品,藉謀貿易平衡。丁、保障投資安全,鼓勵生產活動。 **(二)消極方面:甲、解除阻礙生產發展之外在的原因。(如捐稅、產業法規、勞資關係等)。乙、解除阻礙經濟發展之內在的原因。(如缺乏經營方法與人才)。(丙)解除阻滯貨物流通之障礙。(如交通、金融、運銷制度等)。丁、解除妨礙生產建設之心理的因素。(如愚昧、迷信、保守、缺乏勞動習慣,及漠視經濟等等) *十六、國民經濟建設運動要項:(一)振興農業。(二)鼓勵墾牧。(三)開發礦產。(四)提倡徵工。(五)促進工業。(六)調節消費。(七)流暢貨運。(八)調整金融。 *十七、新生活運動我已實行了嗎? Category:演辭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中國國民黨黨員守則十二條
中國國民黨黨員守則十二條 總理立承先啟後救國救民之大志,創造三民主義五權憲法之宏規,領導國民革命,興中華,建民國,於今全國同胞,皆能一德一心,共承遺教者,斯乃我總理大智大仁大勇之所化,亦即中國列祖列宗所遺天下為公大道大德之所感。今革命基礎大立,革命主義大行,而內憂外患,與革命之進展,同時加重。凡我同志,應知吾黨上對億萬世之祖宗,下對億萬世之後代,中對全國國民與世界人類,所負之責任,更千百倍於往昔。我總理深知國者人之積,人者心之器,國家之治亂,系於社會之隆汙,社會之隆汙,系於人心之振靡。又知往古聖人誠正修齊治平之一貫大道,與修身為本之唯一至德,為救國救民救濟全世界人類之無上要義,故不憚於遺教中,再四諄諄告誡。 本大會懍於遺教之偉大深切,與國難之嚴重,更鑒於世界人類禍患之方興未已,確信自立為立人之基,自救為救人之始。特製為全黨黨員守則十二條,通令全體同志,一致遵行。務期父以教子,師以教弟,長官以教屬僚,將帥以教士兵,共信共行,互切互磋,親愛精誠,始終無間。人人能成為世界上頂天立地之人,斯中華民國成為世界上富強康樂之國,然後三民主義能實行於全國,弘揚於世界,千年萬世,永垂無疆之休。惟我負革命建國大責重任之全黨同志共守之。 *黨員十二守則: **一、忠勇為愛國之本。 **二、孝順為齊家之本。 **三、仁愛為接物之本。 **四、信義為立業之本。 **五、和平為處世之本。 **六、禮節為治事之本。 **七、服從為負責之本。 **八、勤儉為服務之本。 **九、整潔為強身之本。 **十、助人為快樂之本。 **十一、學問為濟世之本。 **十二、有恆為成功之本。   分類:中國國民黨 Category:演辭 Category:蔣中正 Category:歷史 Category:政治 Category:1935年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十七
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十七 十七(一九四七).一九四七年二月十日決議案   鑒於安全理事會於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九日以決議案十五(一九四六)設定之調查團向理事會請示:該團請求希臘政府暫緩執行其對若干政治犯所判處之死刑一舉,不知是否在上項決議案所訂任務規定之範圍內,   安全理事會爰決議請秘書長轉知該調查團:安全理事會認為依據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九日理事會決議案十五(一九四六)行事之調查團,無權向希臘、阿爾巴尼亞、保加利亞及南斯拉夫之主管當局提出暫緩執行任何人員死刑之請求,但如調查團有理由相信傳喚此等人員作證有裨於調查團之工作,得根據此種理由提出請定。 第一○一次會議以九票對零透過,棄權者二(波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 17 17 es:Resolución 17 del Consejo de Seguridad de las Naciones Unidas ru:Резолюция Совета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ООН № S/RES/17 (1947)